「我今年六十五，人嘛，圖個伴兒，哪曉得這老頭子，一結婚臉就變了，跟換個人似的。」張阿姨坐在鄰居林姨的沙發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

林姨把一杯熱茶塞到她手裡：「你慢慢說，咱們都知道你不是個鬧騰的人，肯定有你的苦。」

張阿姨，家住小區三單元，是退休小學教師，丈夫早逝，兒女都在外地成家。她一向乾淨利落，人也爽快。這次突然宣布再婚，鄰里街坊都挺震驚。

「他啊，姓趙，趙世林，是我在社區舞蹈隊認識的，跳了兩年廣場舞，才敢跟我表白。說實話，當時我也動心了。他人前禮貌周到，對我噓寒問暖，說什麼『我一直等你』、『年紀大了更要珍惜』……哎，聽得我心都軟了。」張阿姨嘆了口氣。

「那結婚前他沒露出點苗頭？」

「沒有！」張阿姨一拍大腿，「結婚前他天天騎電瓶車接送我，連水都不讓我拎，說我辛苦一輩子了，該享福了。飯也做得好，我一說腰疼，他馬上給我揉……我還覺得自己運氣來了。」

她頓了頓，眉毛一皺：「結果婚才剛領證，他就變臉了。」

林姨驚訝地瞪大眼：「怎麼個變臉法？」

「第一天回門，他就說：『以後你退休金歸我管，我會統一安排支出。』我問為啥，他說『夫妻一體，財務要統一』。我說不行，他就黑臉了。第二天，他說他女兒下個月要結婚，讓我出五萬『表示表示』，說咱倆是一家人。」

「這也太過分了吧！」林姨氣得拍了下沙發扶手。

「我也是這麼覺得。」張阿姨的聲音帶著憤怒，「我說我的錢要留著防老，他就開始說我『不把他當自己人』，還說『早知道你這麼自私就不娶你』。」

「婚前那個疼你如命的趙大哥去哪兒了？」

「我問他同樣的問題！」張阿姨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我問他是不是騙婚，他不吭聲，我就明白了。」

「他還幹啥了？」林姨追問。

「第三天，他就直接把他孫子接我家來住，才六歲，說是『給孩子個暖和的家』，還讓我每天早起做早飯送上學。我一個六十五歲的老太太，養大了兒子孫子，現在要給他看孫子？」

林姨聽得瞠目結舌：「你忍了幾天？」

「第七天我就去民政局了，把離婚證辦了。」張阿姨冷笑，「我一分錢沒給他，也沒讓他帶走家裡一根牙籤。」

「那他沒鬧？」

「鬧了，說什麼『我毀了他名聲』，還去我小區門口大喊，說我沒良心。我報了警，警察說成年人自由婚戀，他也拿我沒辦法。」

「你真是乾得漂亮！」林姨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張阿姨坐下來，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你說人到這個年紀，還要學識人，真是笑話。」

林姨拍拍她的手：「沒事，好歹你看清了，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他那樣。」

「是啊，這事兒也提醒了我。」張阿姨語氣放緩，「以後要伴兒，得慢慢處、長久看，別再被表面騙了。」

一星期後，小區茶餘飯後的話題換了幾個輪迴，張阿姨又回到了她愛跳舞、愛種花的日子。有人見她在花壇邊種月季，問她：「張姐，還信不信愛情了？」

她笑了笑：「信啊，但不將就。比孤獨更可怕的，是搭錯了人。」

陽光灑在她銀白的頭髮上，她腰杆挺得筆直，一如她這段短暫婚姻後依舊堅定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