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住院了，要手術，醫生說得交兩萬塊押金。」電話那頭，大兒子林志強的聲音透著焦急。
林母葛秀珍剛剛在小區門口摔了一跤，髖骨骨折，這年紀的老人一傷就不輕。急救車拉去醫院時，她疼得臉都白了。
林志強趕忙給弟弟林志新打了電話，可弟弟還在外地出差，林志強手頭也緊，只能想到了弟媳婦宋瑤——她開著三家連鎖美容院，是鎮上的女強人，常在朋友圈曬自己開會、旅遊、高端儀器的照片。
「我知道了。」電話那頭，宋瑤的聲音冷靜到幾乎沒有一絲起伏，「但我不掏這筆錢。」
林志強一愣：「啊？媽是你婆婆，她現在命都懸著，你……」
宋瑤打斷他：「五年前你弟結婚的時候，不是你們一家子都同意AA制嗎？誰家老人誰負責。現在，我照做，有錯嗎？」
林志強語塞。是的，五年前，林志新結婚，宋瑤堅持婚後經濟獨立，家庭開支一人一半，連請客吃飯都記帳平攤。當時林志新也說：「爸媽我來負責，宋瑤不用操心。」
葛秀珍聽著兒媳的「AA制宣言」，雖然心裡不是滋味，可看小兒子態度堅定，也沒多說。但她沒想到，真到她躺在病床上動不了的時候，宋瑤還能冷得下心來。
「哥，你實在沒錢就找志新要。」宋瑤的聲音最後一句帶著一絲不耐煩，「你別逼我違約。」
電話掛了，林志強氣得砸了桌子。可他也清楚，弟媳不是開玩笑。
醫院裡，葛秀珍半麻狀態醒來，臉色慘白：「志新呢？」
林志強咬咬牙撒了個謊：「在趕回來的路上。」
其實，他知道弟弟趕不回來，出差在外還要兩天才能回來。而錢，是他東拼西湊，問朋友借的。
「媽你放心，錢我給墊上了，做手術最要緊。」
老太太淚眼汪汪：「強兒，媽這輩子，真是對不起你。」
林志強眼眶發紅，轉過臉去不敢看她。
宋瑤聽說手術順利，並沒表現得多在意。
她照樣打理生意、跟客戶談單，還在朋友圈發了一張自己參加「女企業家沙龍」的照片，配文是：「女人要活得有底氣。」
林志新回來後，得知這事，晚上在家大發雷霆。
「你是我媳婦，我媽病了你不幫我，就當她是個陌生人，你也不管不問？」
宋瑤放下手機：「五年前你怎麼說的？『我媽我自己管，你不用出錢』。這話，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你！」林志新氣得摔了茶杯，「宋瑤，你有良心嗎？」
宋瑤眼神一冷：「我有良心，但我更有原則。你既然要立『不拖累你』的flag，就別倒下來讓我收場。」
夫妻倆冷戰了一晚上。
第二天，宋瑤去看葛秀珍，帶著一籃子水果和一副職業笑容。
「媽，手術做得怎麼樣了？」她語氣溫和，但隔著一層冰。
葛秀珍看著她，嘆了口氣沒說話。
「身體最重要，有什麼需要就說。」宋瑤把果籃放下就走了。
回家路上，她開車路過那家醫院，突然看到林志強正背著母親在醫院樓下慢慢走著，一步一步地。那一幕，扎得她胸口有點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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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她不是沒錢，只是賭氣。五年前，她感覺婆家人不把她當自己人，只想著利用她賺錢的能力，又想讓她出錢出力，於是才簽下了這「AA協議」。如今她不過是照著來，怎的卻成了「沒人性」？
這事在鎮上傳開了。有人說宋瑤冷血，有人說她有骨氣；有人指責她太現實，也有人覺得是林家自己咽不下當初的承諾。
林志新後來把工資卡交給母親，說：「媽，這回我會承擔起責任。」
林志強也把母親接去自己家住：「媽，咱也不求誰了，靠自己。」
葛秀珍雖然心痛，但也慢慢看清了一些事。
幾個月後，宋瑤的店擴張遇到問題，需要資金周轉，她去找林志新：「借我二十萬，利息我按銀行利率給。」
林志新猶豫了一下，說：「我們現在的生活，也開始AA了。」
宋瑤怔住，眼圈一下紅了。
她終於明白，有些傷，一旦刺進去，就難再拔出來了。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窗外，風很大，吹得她心裡涼涼的。她不禁想：錢，是分明了界限，可感情呢？是不是也被AA割斷，再難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