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第四年了，前幾年一直是輪流在兩家過年。今年輪到回婆家，老公提前一個月就給婆婆打電話，說我們打算臘月二十八到，待到初三回娘家。婆婆在電話那頭「哼」了一聲，說：「知道了。」
其實我心裡早有數，我這個婆婆——話不多，但事不少。
年前我們就趕回了婆家，農村的老房子，收拾得還算乾淨。婆婆坐在堂屋的藤椅上，看到我們進門，只點了點頭，嘴上一句「辛苦了」都沒有。我攙著大包小包地進屋，她眼睛都不抬一下。
那晚我就感覺不太對勁。晚飯時候，婆婆只炒了兩個菜，還邊吃邊說：「家裡人多了，開銷也大，過個年不能太鋪張浪費。」我低頭扒飯，沒敢吱聲。
第二天臘月二十九，還沒天亮呢，我就被「咚咚咚」的敲門聲吵醒了。婆婆在門外喊：「六點了，該起來做飯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看錶，才五點半。
我老公翻個身嘟囔了一句：「媽，她昨天才來，讓她睡會兒。」
結果婆婆不依不饒地又敲門：「一家老小都等著吃早飯呢，難道都靠我來做？」
我嘆口氣，只好穿衣服起來了，進廚房一看，啥都沒準備。雞沒殺，菜沒擇，灶灰還沒清。我擼起袖子忙活到快八點才做好一桌子早飯，婆婆一臉嫌棄：「雞湯咸了，蘿蔔煮老了，難怪你們城裡人越來越懶。」
我嘴角抽了抽，想反駁又咽了下去。大過年的，不想鬧不愉快。
可是這才哪到哪？
中午開始包餃子，我一個人從洗菜剁肉到和面擀皮，全是我來，婆婆坐在旁邊磕瓜子，順嘴說：「你們年輕人啊，嫁進來就是一家人，得知道勤快點。」
我低頭擀餃子皮，心裡翻江倒海。這哪是讓我勤快？這擺明了是使喚我一個人干全家的活！
晚上吃完飯，我本想去屋裡歇會兒，結果婆婆又招呼我：「碗還沒洗，地還沒拖，你怎麼就走啦？」
我有點僵住了，想了想說：「我歇會兒再來。」
她立馬提高音量：「哪有媳婦在婆家還歇著的？年三十都不帶勤快點的，也難怪工作干不好。」
這話可就過了。我臉一紅，委屈得不行，可還是咬牙沒哭。就在這時，我老公一把把門推開，臉色黑得不行，沖他媽說：「媽，夠了啊，咱家是請媳婦回來過年，不是雇個保姆回來伺候全家的！」
婆婆一愣，剛想張嘴，老公又說：「她凌晨五點多起的床，忙一天你也不心疼。你說我懶我認，但她忙成這樣你連句謝謝都沒有，天天數落她，你到底想幹嘛？」
婆婆臉掛不住了：「我還不是為你們好？讓她多操點心，對這個家有感情！」
老公冷笑：「感情是你逼出來的？她來你家受委屈還得謝你？媽，你要是再這麼說話，以後咱春節就不來了！」
我聽到這兒，眼淚「唰」地一下掉下來了。
不是因為老公罵了婆婆，而是因為他終於開口幫我說話了。結婚這幾年，每次回婆家，婆婆冷言冷語他都當沒看見，我一個人撐著扛著。這回他終於發火，我心裡那股委屈才算找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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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那晚婆婆沒說話，悶頭進屋了。
初一早上，我還在床上沒起，老公在廚房給我做了碗雞蛋面，還小聲跟我說：「別理我媽，你是我老婆，不是她的傭人。」
我吃著熱乎乎的面，眼淚又湧出來了。
那天開始，婆婆的態度有了點變化。做飯時也會在旁邊擇菜，偶爾說句「放點姜」、「別煮太爛」。雖然還不怎麼熱情，但也不再挑剔我。初三我們回娘家時，她破天荒地說了句：「路上小心。」
我也笑著回了句：「嗯，謝謝媽。」
其實我知道，她那代人就是那樣，覺得媳婦就該幹活，勤快就是孝順。但我不是她那個年代的人，我也不是不願意干，只是希望被尊重，被當成家人，而不是當個聽話的苦力。
過年，最怕的不是飯做得多累，而是心裡那口氣咽不下去。
還好，這次我老公終於明白了。這年，雖然累，但這頓面，這句「她是我老婆」，讓我覺得，這個家，還值得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