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到」,可等了半個多小時才慢悠悠趕來,手裡還拎著剛買的菜。
「桂蘭啊,你這病來得真不是時候,」
他皺著眉說,「我早上剛把準備給小鵬買車的錢存了定期,手頭現在沒現金。」
我心裡咯噔一下,沒多說什麼。
給閨女打電話時,曉雯一聽我住院了,急得聲音都變了:「媽,您等著,我馬上買票回來!」
第二天一早,曉雯就揣著八萬塊錢出現在病房裡,眼睛熬得通紅:「媽,這錢您先拿著治病,不夠我再想辦法。」
看著閨女憔悴的臉,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住院那幾天,老張倒是天天來,可每次待不了十分鐘就說家裡有事要走,送的水果籃里全是快爛掉的蘋果。
有次我半夜醒了,聽見他在走廊里打電話,壓低了聲音卻透著興奮:「……
放心吧兒子,你劉阿姨這邊我盯著呢,等她病好了,那買車的錢肯定能湊上……」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二十萬,我掏心掏肺待了兩年的老伴,在我生病需要錢的時候,心裡想的還是他兒子的買車錢。
而我閨女,千里迢迢趕回來,二話不說就給了我八萬塊。
這二十萬和八萬塊,像兩面鏡子,照出了人心的冷暖,也照醒了我這個糊塗的老婆子。
出院那天,老張來接我,剛出醫院大門就搓著手說:「桂蘭啊,跟你商量個事,小鵬看中的那款車降價了,現在正好差十萬首付,你看……」
我停下腳步,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覺得很累。
這兩年的點點滴滴在腦子裡過電影:他每次要錢時的巧舌如簧,他拿到錢後的眉開眼笑,還有他在我病床前那通欲蓋彌彰的電話。
我深吸一口氣,打斷了他的話:「老張,咱這伙,怕是搭不下去了。」
他愣住了:「你啥意思?」
「意思就是,」
我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條,上面是我一筆一筆記下的開銷,「這兩年我給你的二十萬,就當是買個教訓。我閨女給我治病的八萬塊,讓我看清了誰才是真心對我好。你兒子買車是大事,可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再折騰了。」
老張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張口結舌半天,才憋出一句:「你……
你怎麼能這樣?」
「我哪樣了?」
我看著他,心裡反而平靜了,「搭夥過日子,圖的是互相照應,不是我一個人掏心掏肺地付出。你心裡只有你兒子,我這老太婆,高攀不起。」
說完,我沒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陽光照在身上,有點晃眼,可我心裡卻透亮了。
以前總覺得一個人孤單,想找個伴兒暖被窩,卻忘了人心隔肚皮,不是所有的「搭夥」都能換來真心。
這二十萬買的教訓,雖然貴了點,但總算讓我明白: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尤其是到了這把年紀,手裡的錢、身邊的親人,才是實實在在的依靠。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話老祖宗早就說透了。
往後的日子,我就守著我的老房子,等著閨女女婿常回來看看,日子清貧點,心裡卻踏實。
至於那些想走「捷徑」找老伴撈好處的人,趁早死了這條心,別以為別人都是傻子,這世上啊,最算不清的就是人心帳,最經不起試探的就是假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