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火氣又上來了:「你們真要關心我,就該替我高興!六十歲了,還有個人能端碗熱湯遞過來,那是緣分,不是你們八萬八能換來的!」
小江低頭不語,半晌才說:「那你們婚後住哪兒?」
我說:「就住我這套房,我不寫他名字,他也不圖這個。」
他猶豫了一下:「那……再說說彩禮的事?少點也行,五萬?」
我氣笑了:「你不如搶劫!你爸活著時候我操持家務二十幾年,照顧你長大,你現在還惦記從我身上『撈一筆』?」
這話一出,氣氛降到冰點。
我回屋拿出存摺,「你看看,媽一年省吃儉用也就這點積蓄,真要收那點彩禮,我還得給老張買衣服、做飯,最後不還是從我這錢包里出?」
小江咬著牙說:「你非要嫁,我攔不了。可你別指望我到時候上茶端禮。」
我心像被針扎一樣,但還是硬下心說:「你不來,我不怪你。但媽不能為了你這點面子,放棄自己的幸福。」
兩個月後,我和張永年低調登記。沒宴席、沒禮金,他幫我把家裡換了燈泡、修了廁所,我給他做飯洗衣服,老兩口倒也清凈。
有天傍晚,小江悄悄來門口,我正削蘋果,他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進來啊,干站著幹嘛?」
他彆扭地笑了笑:「我媳婦說,你最近氣色好,過得挺好……媽,對不起啊,那時候我說話太沖了。」
我點頭:「嗯,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就別再拿你那小算盤算我,我活著一天,房子、錢都是我的,我愛怎麼分就怎麼分。」
他低頭笑了笑:「媽,你幸福就好。以後張叔生病啥的,我也搭把手。」
張永年在屋裡聽到了,笑著喊了一聲:「好兒子!」
從那以後,小江偶爾來坐坐,也會買點水果、給張永年帶根煙。
我常說,這世上最貴的,不是彩禮,是情分。年紀越大,越知道日子是柴米油鹽,手心手背有人握著才叫生活。我們老了,但不傻,也不欠誰什麼,憑什麼不能圖個心安,圖個晚年有個伴?
如今廚房有熱飯,屋裡有笑聲,我不再左右為難,日子慢慢地,就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