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得對吧?她這種人,活該孤獨死。」
「你閉嘴!」一旁的母親突然低吼一聲,「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麼話!」
我怔了一下,握著車鑰匙的手微微一抖,看向眼前的靈堂,白色幡布隨風搖擺,仿佛在對我冷笑。
我叫王大志,今年三十八歲,是個汽車銷售,離了婚快兩個月。
前妻叫劉婉兒,我們結婚七年,沒孩子。
她性子倔強,嘴又硬,總是把家裡的一切都抓得死死的。
我受夠了那種日子,想輕鬆點,跟她吵了一年,終於在法院拿到了判決書。
我以為我翻身了。
離婚那天,我摔門而去,頭也不回。
可剛自由不到兩個月,我就接到了她弟弟劉峰的電話。
「婉兒走了。」
我愣了一下,以為他開玩笑。
「你開什麼玩笑?她身體比我都硬朗。」
「癌症晚期,去年年底查出來的,隱瞞了所有人。」
他聲音哽咽,「前天晚上走的,明天出殯。」
說實話,那一刻,我心裡沒有震驚,更多的是一種……解脫?
「她終於沒機會纏著我了。」
我嘴角冷冷地翹了一下。
但媽堅持讓我去一趟,「畢竟是你老婆這麼多年。」
我咬咬牙,答應了。
心裡想著:讓我看看,她到底有沒有落得報應!
葬禮是在她娘家鎮上的老屋辦的。
我穿著黑衣黑褲,拎著紙錢走進她家的老院子。
院門口,鄰居和親戚竊竊私語,見我來了,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我。
「來了?進屋吧。」
劉峰臉色灰白,沖我點點頭。
我跟著他進了靈堂。
她的遺像立在最中間,還是那張年輕時的照片——她笑得好看,眉眼明媚。
可我卻覺得諷刺。
我正要跪下磕頭,突然聽見有人哭喊起來。
「姐姐,姐夫來看你了!你還記得嗎?那年你發高燒,是他一口口喂你水的……」
那是她表妹,一個嘴巴一直很直的姑娘。
她看著我,紅著眼睛,「你怎麼忍心啊?她最後幾天還在說你……」
我一怔,低頭不語。
旁邊一位年長的阿姨冷笑道:「她走前幾天,一直望著大門口,說你肯定不會來了。」
我心頭咯噔一下。
走到靈堂前,我終於跪下,磕了一個頭。
「劉婉兒,我來看你了。」
沒人回應。
可我心底突然空了一塊。
出殯前夜,我被安排住在她家客廳。
夜裡,我躺在竹床上輾轉反側,直到看見她的母親顫巍巍地端著一碗粥進屋。
「婉兒在醫院那會兒,只能喝粥,我做得淡。她走前,還惦記著你,問你是不是還記得你倆第一次吵架,是因為一碗鹹粥。」
我鼻子猛地一酸。
那年,她用骨頭熬粥,我嫌太淡,她說自己舌頭淡。
我們吵了一整晚,我摔門而去,她第二天跪在門口跟我道歉。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她,是不是就已經很孤單了?
第二天,我送她最後一程。
人群散盡,我一個人站在她的墓碑前。
碑上的照片還是那張笑臉,我卻突然覺得刺眼。
「婉兒,我承認,我是個懦夫。」
「我沒陪你走完最後一段路,我還曾在心裡咒你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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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跪下來,聲音顫抖。
「可我今天才知道,你死了,我比誰都難過。」
「你不在了,我自由了,可我發現,我好像再也笑不出來了。」
風吹來,帶著涼意。
我轉身離開,手機響了,是公司新招的小姑娘。
「王哥,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唄?」
我沉默了三秒,回了句:「不了。」
從墓地出來的那一刻,我對著天發了誓——
這輩子,我不娶了。
不想再對另一個人辜負,也不想再讓自己失望。
那一夜,我夢見她穿著婚紗,站在大雨里,沖我笑。
她說:「大志,我們緣分到這兒了,你要好好的。」
我哭了,在夢裡。
醒來時,眼角是真的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