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玉珍,五十八歲,老家在山東菏澤,是個實打實的農村老太太。這輩子就指著一個兒子李志成出息,供他上了大學,娶了個城裡媳婦叫小曼。雖然是城裡人,但婚前小曼也挺溫順懂事的,我也打心眼裡想對她好。
小曼前段時間生了孩子,我一聽她坐月子沒人照顧,立馬提了雞蛋、老母雞和家裡做的紅糖,趕了五個小時的車來城裡。一路上想著,這回總能拉近我跟她的關係了。
可人還沒進門,我就察覺氣氛不對。
「媽,來了啊。」志成開門,一臉為難,「家裡有點亂,您別嫌棄。」
我一笑:「孩子小,亂點正常。」
可走進屋,我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客廳里奶粉罐、尿布堆了一地,茶几上空碗發著餿味,廚房門開著,一股油煙味和酸餿味混在一起,我心頭一沉。
小曼披著頭髮坐在沙發上,穿著睡衣,眼圈發青,看到我只是點了點頭,「媽,您來了。」
「孩子呢?」我問。
「睡著了,在臥室。」
我也沒計較,擼起袖子進廚房洗碗、拖地、熬雞湯。心裡想著:女人坐月子是最難的時候,我是過來人,不能計較她態度冷點。
晚上我把雞湯端給小曼,她抿了一口,皺皺眉說:「太油了,我現在吃不了油膩的東西。」
我也忍了,「那我明天給你煮點清淡的米湯。」
第二天一早我起來做早飯,準備去陽台晾衣服,一打開陽台門,眼睛一瞟,我愣在原地。
陽台角落的貓砂盆里,有兩隻貓正在懶洋洋地躺著。旁邊一個小碗,裡面竟然是我前一天給小曼煮的鯽魚湯,貓喝得正歡。那是我早上四點起來處理魚骨,一勺一勺撇浮沫熬出來的!
「這不是……給她喝的嗎?」我喃喃地自言自語。
「哦,媽,那魚湯我不想喝,就給貓了。」身後小曼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像是跟我說「天要下雨」那麼自然。
我一下愣住了,心裡像被針扎了一下:「那你怎麼不跟我說?貓喝人吃的,合適嗎?」
她低頭看手機,「貓也是家人。」
我憋著一肚子氣沒發作,晚上我特意跟兒子提了這事,語氣儘量委婉:「志成,你媳婦這坐月子是不是太講究了點?我辛辛苦苦熬的湯,她不喝就算了,還給貓喝,這讓我這當媽的心裡也不好受啊。」
志成一聽,眉頭皺起:「媽,您別多想,小曼產後情緒有點不穩定,醫生說要多包容。」
「那也不能這樣啊。」
他嘆了口氣:「她也不容易,您就多體諒點。」
我一肚子委屈,全堵在胸口。體諒?我一天到晚收拾屋子、做飯、熬湯,換來的就是「貓也是家人」?我是不是才是外人?
第三天晚上,我半夜起夜,聽到臥室門沒關嚴,裡面傳來小曼的低語聲。
「我媽非得來照顧我,我真受不了她那身農村味……整天燉湯,油膩膩的,我一聞就想吐,真想讓她早點走……」
「那你也別說得那麼難聽。」志成低聲說。
「我都快鬱悶死了,坐個月子還得看她臉色,你是我老公,到底站哪邊?」
我站在門口,整個人像被抽乾了力氣。眼眶一熱,淚水差點掉下來。我不是來添亂的,我是來幫忙的。可在她嘴裡,我連「味」都成了嫌棄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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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第二天一早,我沒等他們起床,默默收拾行李,提著帶來的土雞蛋和紅糖,一樣沒帶走。
在餐桌上我留了一封字條:「小曼,月子裡照顧自己,雞蛋我燉好了在鍋里,雞湯你要不喜歡就別勉強。媽這人不懂你們城裡規矩,就先回家了。你要真不喜歡我來,我以後不來了。」
我一邊走,一邊掉眼淚。不是委屈,是失望。是那種把心掏出來,結果人家連正眼都沒看你的那種失望。
回家後的日子,我重新拾起以前種的菜,養的雞。鄰居嬸子問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笑笑:「人家坐月子不需要我這個農村老太太。」
兒子後來打過兩次電話,我沒接。第三次我接了,說:「她不喜歡我,我知道了,不礙事。你好好過就行。」
他說了句:「媽,對不起。」
我笑了:「不是你的錯。你愛她,這我懂。只是媽老了,也該學著放下。」
掛了電話,我坐在院子裡,看著落日一點點收起霞光,心也像天一樣,慢慢沉靜下來。
有些事,不是你做得多,別人就會感激。人心這個東西,冷了就是冷了,暖不回來。以後啊,我的雞湯只給願意喝的人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