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今年68歲,個子不高,一頭銀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亂,走路腰杆還挺得直直的。退休前是單位的後勤主任,人不算多有本事,但為人穩重,人緣不錯。每月有五千塊退休金,存款也還有四十萬,這在他們那個三線小城市裡,算是活得不差的老頭了。
他老伴兒在幾年前病故,孩子一個在外地工作,常年不回家。起初日子清清淡淡,一個人吃飯、遛彎、打太極、看新聞聯播,雖談不上熱鬧,卻也安穩。鄰里見他一個人住,有幾個熱心大姐勸他說:「老胡啊,你還年輕呢,找個伴吧,有人做飯說話,身子也有個照應。」
他嘴上說「不急不急」,心裡卻開始泛起了漣漪。尤其是有一天在小區廣場上看見老李牽著個打扮時髦的老太太,兩人有說有笑,那樣子,活脫脫一對年輕情侶。他心裡一動:老李都七十多了還有人陪,我這才六十齣頭,憑啥孤獨終老?
不久後,他在跳廣場舞的時候認識了張姨。張姨五十八歲,離婚多年,說是老公早年跑到南方開廠去了,後來有了別的女人,幾十年都沒音信了。她臉上保養得還算可以,笑起來眼角有點皺紋,但整個人打扮得精神,穿衣風格年輕,一說起話來就一副「我什麼都懂」的派頭。
張姨很會哄人,一開始對老胡那叫一個殷勤:早晨送早點,中午熬湯,晚上一起看電視劇。她還常常夸老胡:「你這人多正派,話也不多,身上有男人味,不像我以前那個臭不要臉的老頭。」老胡聽得飄飄然,覺得自己這把年紀還能遇到真心人,真是老天有眼。
不過,張姨有個習慣,就是老提錢。剛開始是說牙齒掉了,種牙太貴,老胡主動拿了一萬出來;接著是家裡馬桶壞了、電動車壞了、弟弟住院了……每次都不是大數目,但加起來也不少。有一次老胡試探地說:「我這點退休金也得算著花。
」張姨就黑了臉,說:「你是把我當外人?我這麼對你,你還怕我坑你啊?」
那晚張姨一走三天沒理他,老胡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心裡空蕩蕩的。最後還是他去認錯,兩人冰釋前嫌,還順便商量搬到一起住。
這一住,問題就多了。張姨愛打麻將,三天兩頭約牌友來家裡,嘻嘻哈哈一晚上,老胡想看個新聞都看不了。更麻煩的是,張姨的兒子女兒時不時上門,說是來看媽的,實則是借錢的:兒子開燒烤店虧了本,女兒離婚要撫養費……張姨也不遮掩,有時候當著老胡的面就說:「你看你這人多好,不幫我幫誰?」
老胡心裡不舒服,可人都住進來了,他又不好意思翻臉。朋友勸他:「你這是被粘上了,別等晚節不保才後悔。」他嘴上笑笑:「我有數。」可心裡其實是沒底的。他想過分開,但一想到張姨洗衣做飯、晚上有人嘮嗑的日子,心又軟了。
到了年底,張姨提出想辦個婚禮,說不圖什麼名分,就是想讓人知道他們是真正的夫妻。老胡一聽,也覺得理所應當,便拿出五萬塊張羅婚宴。結果婚沒辦成——張姨說她那邊親戚嫌棄老胡年紀大、沒房產在她名下、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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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這話讓老胡猛地警醒,他反問張姨:「那你到底是想過日子,還是想套我東西?」張姨一翻白眼:「你要這麼想,我也沒法跟你繼續了。」
第二天她人就走了,還順走了老胡銀行卡上的兩萬塊現金。他報了警,但警察說這事屬於「自願贈與」,沒有證據,也沒法立案。老胡像被當頭潑了盆涼水,蹲在派出所門口,一個人抽了整整一盒煙。
他開始回想這段日子,一點點發現:她從一開始就在布局,步步為營。
什麼牙、馬桶、電動車、親戚、孩子、婚禮,全是她用來索取的手段,而他,就像個被釣上鉤的魚,掙扎也沒逃脫。
後來的日子,他再也不跳舞,不下樓聊天,就在家裡坐著、盯著電視發獃。鄰居來看他,他只是擺擺手:「別說了,我糊塗。」
退休金還在發,存款所剩無幾。他病了一場,住了醫院,沒人照顧,是鄰居老太太每天提著飯來看他。那時候他才明白,真心人往往不是穿金戴銀說甜話的那個,而是默默遞上一碗熱粥的人。
出院後,他在日記本上寫下一行字:「人老了最怕的,不是沒錢,而是貪念和孤獨聯手害了自己。」
小區的人都說老胡變了,變沉默了,也變謹慎了。再有人勸他找老伴兒,他只笑笑說:「不找了,自己一個人挺清凈。」可有時候深夜樓下亮著燈,窗簾背後那個老頭的影子,還是孤單得讓人心酸。
這世上,誰都不想孤獨終老。但感情這事,不分年紀,只要動了心、沒了防備,晚節也可能不保。老胡的故事不過是一個縮影,卻是太多老年人難言的痛。溫情不是給錢給物,而是心裡有彼此、相互依靠;倘若一開始就摻了算計,那哪怕過得再熱鬧,也不過是一場精心編排的騙局。
晚年的淒涼,很多時候不是命苦,而是人沒管住心,也沒看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