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市郊的老村,前幾年趕上城中村改造,咱們老房子也列進了拆遷計劃。說實話,那會兒我爸媽剛去世沒幾年,我和奶奶相依為命,家裡真是一貧如洗。靠著我在外打工的那點工資,連奶奶的高血壓藥都得精打細算。
拆遷那年,鎮上來的人說我們家那塊能換一套電梯房外加一筆補償金。說是我家,其實房產證寫的是我爺爺的名字,我爺爺早年去世了,按理分下來是我爸、我二叔、我三姑三家。可我爸媽早走了,只剩我和奶奶,那時我還沒大學畢業,根本插不上話。
我們家是最老實的,奶奶從來不爭不搶,就想著一家人和氣。可偏偏就有不講理的親戚。我那二叔,打小就是個滑頭,嘴上喊著「媽,我來照顧你」,實際上,是盯上了拆遷房。
那陣子,他隔三差五就往我家跑,雞蛋牛奶水果提得比誰都勤,嘴巴也甜,「媽,這年頭咱老家人靠啥?就靠這套房,您就跟我一塊住,我給您養老送終。」奶奶心軟,沒多想就搬去了他家住。那補償合同上也不知道他怎麼鼓搗的,硬是把我的名剃了下去,房子和補償款只寫了他和奶奶的名字。
我那會兒剛工作,接到消息差點氣暈在出租屋裡。我打電話問他,他還理直氣壯:「你爸走得早,這房子本來就是我跟媽守著的,你一個小輩,沒資格跟我搶。」我氣得直發抖,想打官司,可手頭沒錢,連請個律師都困難。
後來房子一交付,果然如我所料,他就把奶奶當「包袱」了。沒半年,找了個藉口說「老人家不適應樓房空氣」,把奶奶又送回了我老家那破平房裡,屋頂都漏雨。那年冬天,奶奶一連咳了半個月,咳得喘不過氣來,我請假趕回去看她,醫生說是慢阻肺惡化,得長期治療。
我看著她那雙老得發黃的手,還有床邊放著的裂了口的暖水壺,心裡像被刀剜了一樣疼。我問奶奶那房子到底怎麼回事,她只說:「是我簽的字,二娃說以後房子也是你的。」
我那天回到租房,一宿沒睡。我心裡那個恨啊,恨自己沒本事,恨二叔太無情。可光恨不頂用,我得想法子,把房子要回來。
後來我想起一個朋友,他在區里做房產登記的。我請他吃飯,試著打聽那套房現在產權情況。他一查,發現房子登記在奶奶和二叔的聯名名下,但目前人住在裡面的只有二叔一家,奶奶名下的部分從未轉讓。
我靈機一動,打電話給那個朋友,問:「我奶奶要是立遺囑,說把她那部分給我,我能拿回一半不?」朋友說:「理論上可以,最好讓她公證一份遺囑。」我立馬帶著奶奶去鎮上的公證處,花了我兩個月工資,把那份遺囑給辦妥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做了件別人都勸我別做的事——我假裝和二叔「緩和」關係。給他打電話,去看他家孩子,嘴裡各種夸:「二叔你這房子裝得真氣派啊!」他一開始還提防著我,但我就是裝傻,天天笑臉相迎。三個月後,他居然真的以為我「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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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然後,我把公證處那份遺囑影印一份,找了一家小律師事務所諮詢,對方說我可以申請確認繼承,走民事訴訟程序。一聽這話,我心裡像吃了顆定心丸,馬上準備材料,向法院提交了訴狀。
開庭那天,二叔帶著他老婆來了,見我真把事鬧大,臉都綠了。他還當庭說我是「忘恩負義,挑事的晚輩」。可我有證據:公證遺囑、奶奶的戶口本、房產登記資料,全都一一交了上去。
法院判下來,用了三個月時間。
結果是,奶奶在世時名下那一半產權歸屬有效,在奶奶指定繼承人我名下的部分,將依法轉給我。
房子雖然我不能趕他走,但我已經有了合法一半的產權。接下來我做的事,更讓他坐不住了。
我委託律師起草了分割使用協議,明確我名下那半邊要出租,或者他得支付我的使用補償費。他家那會兒剛換工作,經濟壓力大,一聽得付錢,二叔急了,開始來求情:「你奶奶不是還活著嗎?你急啥?」
我只說:「我要拿這份房產去做抵押貸款,給奶奶看病。」他說:「你想幹嘛?賣房?那我們一家子住哪兒?」
我冷笑:「你當初把奶奶趕回老家住破房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她以後靠誰看病?」
最後,為了不讓房子被抵押,他妥協了。他出了一筆錢,相當於「買」下我那部分產權,我拿到了三十萬。第一時間,我帶奶奶去城裡醫院做了詳細檢查,醫生說幸虧來得早,還有辦法控制。
我租了個離醫院近的房子,把奶奶接了過來,親自照顧她吃藥、複查。那段時間我一邊上班,一邊照顧她,日子雖然累,但我心裡痛快。每次給她喂藥,她都會摸著我的手說:「你比你爸還像個頂樑柱。」
後來有人問我,跟親戚鬧得這麼僵,值不值?我笑笑:「親情是親情,但人不能讓無良的人騎到頭上來。」
現在,奶奶病情穩定了,我也還上了貸款,生活慢慢回到正軌。每次經過那片拆遷改造的新小區,我都會想起那場跟二叔鬥智斗勇的歲月。不是我聰明,而是被逼急了,才知道自己原來也有這麼狠的一招。
這事告訴我一句話——心軟給錯了人,就是縱容;忍讓過了頭,就是笑話。奶奶值得我為她拚命,至於二叔?他得慢慢嘗自己種下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