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年薪沒過百萬，那今天這頓飯就當我請了。」
說話的人，是蘇琳，一位留英歸國的經濟學博士，四十多歲，氣場強大，身穿一襲深藍旗袍，頭髮一絲不苟，面容冷峻，手裡端著茶杯，像個坐在談判桌上的大律師。
被她這番話懟住的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姓趙，叫趙亦辰。西裝打得挺直，人倒不油，眼神乾淨清澈，嘴角掛著一抹禮貌的笑。
「阿辰……」坐在他身邊的女孩，有點坐不住了，低聲拉了拉他的衣角。
她叫趙語嫣，是蘇琳的女兒，今年27，剛剛考上本地重點中學的老師。性格溫和，五官端麗，說不上驚艷，但很耐看。
「我媽這人，比較直。」趙語嫣小聲解釋，臉有點紅。
趙亦辰反倒一點沒被冒犯的樣子，笑了笑，給自己斟了杯水，慢條斯理地問：「蘇博士的意思是，年薪不到百萬，就不能照顧好語嫣？」
蘇琳淡淡掃他一眼：「不是不能照顧，是不配。」
空氣一下子冷了下來。
趙語嫣臉上的紅色轉為蒼白，扭頭看向母親：「媽，你別太過分了……」
「我這是為你好，」蘇琳不緊不慢，「你看看你自己，工作也普通，樣貌也一般，將來能靠什麼生活？還不是得靠男人？」
「媽！」趙語嫣有些激動地打斷她。
趙亦辰輕咳了一聲：「蘇博士，我能問一下，您對『百萬年薪』的定義，是稅前還是稅後？」
蘇琳愣了一下：「當然是稅後。」
「那就是企業高管的級別了，或者年終獎非常豐厚的銷售，或者投資人？」趙亦辰笑了笑，「這樣的人，您確定會來相親？」
蘇琳冷哼：「我女兒不差，自然可以找最好的。」
趙亦辰低頭抿了一口水，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帶嘲諷，卻帶著十足的意味深長。
「我理解了。」他說，「您是希望女婿不僅要有能力，還要有錢，還得聽話——最好沒太多自我，願意在您面前低眉順眼地活。」
蘇琳的臉色變了。
「趙先生！」她聲音拔高，「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亦辰仍舊溫和：「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起了我母親當年見我女朋友的樣子……她說，『兒子啊，不要找那種對你母親都沒好臉色的女人。』現在我明白，這句話也適用於女兒。」
蘇琳的臉色沉到了谷底。
趙語嫣這會兒已經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低頭玩著手指頭，小聲說：「阿辰，要不我們先走吧？」
趙亦辰看了看她，點了點頭：「也好，畢竟，我年薪也就七十多萬，差得遠了。」
他站起身，紳士地拉開椅子：「蘇博士，這頓飯，我請。」
說完，留下張卡，帶著語嫣離開。
蘇琳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仍咬牙堅持：「就這點年薪，也配娶我女兒？」
然而幾天後，事情有了變化。
趙語嫣回到家，神色沉默。蘇琳開口就問：「怎麼樣，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了吧？」
語嫣放下包，聲音低卻堅定：「媽，我跟他在一起了。」
蘇琳震驚：「你瘋了嗎？你知道他一個月才多少錢？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就是讓你跟這種人過苦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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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語嫣抬頭看著母親，眼裡有種她從未見過的堅定。
「媽，我不想再過你那種『計算式的生活』了，」她說，「我不想把愛情當投資，婚姻當交易。我知道他不是最有錢的，但他是最尊重我的。」
蘇琳張了張嘴，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幾個月後，趙亦辰帶著語嫣一起吃飯，席間談到他的工作，蘇琳才發現，他居然是某家知名網際網路公司的技術副總監，股票期權一堆，去年稅後年入剛好「九十九萬六千」。
「您那天說得對，」趙亦辰舉杯，「差四千，不配。」
這次蘇琳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酒。
飯後，趙語嫣挽著趙亦辰的手，笑得輕鬆：「你那天幹嘛不說實話？」
趙亦辰望著她：「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嫁的是百萬，還是我。」
這一次，語嫣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握了他的手。她知道，有些答案，不必用語言說出口。
而蘇琳，望著他們的背影，終於明白，世界早就變了。那些她以為最重要的東西，終究擋不住兩個年輕人堅定而溫暖的心。
她輕嘆一聲，自言自語：「年薪百萬，也未必買得來真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