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林妍提著兩大袋禮品站在男友老家門口，冷風颳得她臉生疼。
「阿妍，來了啊，快進來！」男友劉峰的母親王秀芬笑著迎了出來，嘴裡熱情地喊著，可眼神卻只在她的手裡瞄來瞄去，像是在清點那兩袋禮品夠不夠分量。
林妍擠出一個禮貌的笑：「阿姨，過年好。」
剛進屋，王秀芬就湊上來：「小峰，帶阿妍進去坐，我這廚房還忙著，阿妍要不幫我切點菜？都是一家人了。」
林妍頓了一下，剛想說話，劉峰已經笑嘻嘻地搭著她肩膀：「妍妍，辛苦你一下，我媽這幾天忙壞了。」
林妍輕輕咬牙，點了點頭。
廚房裡，王秀芬遞來一把菜刀，嘴裡還叨叨：「城裡姑娘是金貴些，但嫁到咱農村，總得知道柴米油鹽是怎麼回事。你爸媽就是不該把你嬌慣得太厲害了。」
林妍沒接話，默默把胡蘿蔔削了皮。她是城市獨生女，從小讀書、上班、生活都自立自強，做飯洗衣並不陌生，可這第一天上門就被當成「媳婦兒用」，心裡還是堵得慌。
吃飯時，桌上擺了八個菜，劉峰的姐姐、姐夫、大哥一家都來了，十來口人擠得滿滿當當。林妍坐在最邊上，正夾了一筷子紅燒肉，王秀芬又看了她一眼：
「阿妍，廚房裡還有湯沒端，麻煩你一下啊。」
「我去吧媽。」劉峰剛要起身。
「不用，小峰你陪你姐夫聊著。阿妍年輕，腿腳利索。」王秀芬笑得特別和善，但那笑意沒到眼底。
林妍手一抖，勺子掉進湯鍋里，滾燙的熱氣撲得她眼眶一紅。她吸了吸鼻子，端著湯回到桌邊，忍住了所有委屈。
吃完飯，王秀芬又第三次叫住她：「阿妍，碗放水池裡就行，明天你再刷。」
林妍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問：「為什麼明天我刷？」
「哎呀，你以後就是咱家的人了，總不能讓你男人刷吧。」王秀芬笑著說，「這叫媳婦勤快，旺夫呢。」
劉峰也笑：「妍妍，我們家就這個傳統，沒啥壞心思。」
林妍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把碗放下，平靜地說：「阿姨，我不是你們家的人，我是你兒子的女朋友，僅此而已。」
屋裡一下子安靜了，連孩子都不吵了。
王秀芬臉上的笑一點點收回去，嘴角一撇：「你這話說得，咋，幫個忙還委屈你了？我們農村家庭是苦點，但我們講究的是過日子，人都要實在。」
林妍點頭：「是，我明白你們講究『實在』，但我也有我的底線。第一次上門就讓我做飯、端湯、刷碗，我是來拜年的，不是來試工的。」
劉峰拉她胳膊，小聲說：「妍妍，你別這麼說我媽，她就那脾氣，你忍忍不就過去了？」
林妍甩開他的手，轉身出了門。
劉峰追出來：「你幹嘛這麼小題大做？我媽辛苦你一下你就生氣了？那以後怎麼辦？你要真進了門，還不是得天天在她眼皮底下過日子？」
林妍回頭看了他一眼，笑得很淡：「你說得對，所以我決定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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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媽已經把她的標準擺在檯面上了，娶媳婦是來伺候全家的，我不配。鳳凰男再優秀，也架不住一家人把媳婦當傭人使。寧可孤獨，我也不嫁進你們這種『實在』的家。」
說完，她拎著行李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個月後，林妍換了新工作，搬進了自己的小公寓。她在朋友圈曬了一張陽光下喝咖啡的照片，配文：「新生活，從不做別人家的『媳婦』開始。」
劉峰點贊後給她發來消息：「妍妍，我媽說那天是誤會，她不是故意的。」
林妍看了一眼，沒有回。
她知道，很多時候，不是誤會，是根深蒂固的觀念。而她，不願再用餘生去「適應」誰家的規則。她寧願一個人，也要活得清清爽爽，自在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