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陳建國,你說清楚,為什麼?」
「我說了,咱倆不合適。你那麼能幹,我覺得喘不過氣來。小芳就不一樣,她……她會生活。」
我手裡的碗「哐啷」一聲摔進了水池,水花四濺,淋得我滿袖都是。
我是沈韻,三十六歲,碩士學歷,在一家高校做行政管理。工作穩定,收入也還可以。結婚十年,我從沒想到,會有一天被自己老公用「你太能幹了」這五個字,判了婚姻死刑。
而那個「會生活」的人——是我們家附近花店的老闆娘,小學沒畢業,開著個十幾平的小店,每天穿著花哨的碎花裙,在店門口招呼過路人:「哎呀,今天的玫瑰新鮮得很哦!」
她叫林小芳,比我小兩歲,離過婚,有個上小學的女兒。
「她離過婚,帶著孩子,文化程度不如我,憑什麼?」我捏緊了拳頭,語氣有些歇斯底里。
「她雖然沒你學歷高,可她……她讓我覺得日子是有溫度的。」建國別過頭去,不敢看我。
我冷笑:「溫度?她給你端茶送水了?你這副胃不好、腰椎間盤突出的身體,是我每天給你熬粥煲湯調理出來的。」
他沉默,低頭換鞋。
「那你告訴我,『有溫度』是怎麼來的?靠一碗牛肉粉?一瓶泡腳水?」
他說:「你不懂。她會陪我聊足球,會跟我下象棋。她說的話聽起來輕鬆,不像你——跟你聊天,就像在開會。」
我笑了,眼淚卻掉了下來:「是啊,我碩士畢業,講原則,重邏輯。我確實不會撅著屁股在你面前撒嬌。」
他突然煩躁地站起來:「你說夠了沒有?反正我已經決定了,咱倆離吧。」
從那天起,他搬去了林小芳家。而我,連哭的時間都沒有。
我媽氣得摔了碗:「他是腦子進水了!你當初要不是看他老實,能嫁他?現在呢,人一但有點小錢,就要去找個會撒嬌的了!」
我苦笑。十年前我們結婚,他什麼都沒有。我家人勸我慎重,我卻覺得他忠厚,懂感恩。結果呢?
我成了每天早出晚歸掙錢的人,他卻嫌我「太能幹」。
他把「會生活」掛在嘴邊,可我十年如一日地打理家務、洗衣做飯,還養了兩隻貓。不是會生活,那是什麼?
可這些,在他眼裡都不重要了。
半個月後,他帶著林小芳來簽字。
我不吵不鬧,反倒笑著看了她一眼:「林老闆,我聽說你泡腳很有一套,別忘了幫他敷敷他的腰,他那塊老毛病,遇冷就疼。」
林小芳怔了一下,訕訕地笑笑:「哎呀,韻姐,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建國的。」
建國低著頭,不敢看我,快速簽了字。
我起身,把協議合上:「好,祝你們幸福。別讓人家花店成了火藥桶就行。」
離婚後的頭一個月,我像個機器人一樣活著。直到一天早上,樓下快遞小哥把一束向日葵塞到我懷裡:「姐,送你的。祝你天天開心!」
我愣住了,發現附卡上寫著:「韻姐,陽光不是只有太陽能給,你自己也能照亮自己。」
署名,是我那群校友聚餐時認識的王老師,四十齣頭,大學教授,風趣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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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他說:「你是我見過最冷靜又最有韌勁的女人。」我說:「可我老公說我太能幹。」
他笑了:「那是他配不上你。」
我慢慢學會放鬆,不再那麼死磕工作和完美主義,周末也學著泡腳、插花、看電影。我也去學了調香課,學會自己做精油蠟燭。
「會生活」?我也會,只是從來沒人讓我活得鬆弛過。
半年後,我聽說他們花店黃了。
林小芳小本經營,經不住生意起落。他沒了我這份穩定收入的靠山,每個月都靠打臨工維持。
「聽說啊,他還偷偷聯繫過你。」閨蜜在電話里興奮地說。
「刪了。」我淡淡回了一句。
「你不想報復他?」
我笑了:「不想。他活得已經夠狼狽了,我幹嘛再落井下石。」
她感嘆:「你啊,活得越來越像個女王了。」
有一天,我走在街上,迎面遇見了他。
他穿著皺巴巴的T恤,看到我,眼神里閃過複雜:「韻……你最近好嗎?」
我禮貌地笑笑:「挺好,剛從陶藝課下課回來。」
他愣了一下:「你現在……還上課啊?」
我點頭:「嗯,生活不止柴米油鹽,還有詩和遠方。」
他眼裡多了幾分落寞,又像想說什麼,但我已經擦肩而過。
我想,他也終於明白了——那個看起來「太能幹」的老婆,其實,才是真正懂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