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咱以後真的不打算要孩子了？」我媽在廚房洗菜的時候，小聲嘀咕著，語氣里滿是試探。
我聽見了，裝作沒聽見，把電視聲音調大。
妻子李清坐在沙發上削蘋果，淡淡地說：「阿姨，我們倆商量過了，現在生活壓力大，再說我們都喜歡自由，不太適合當父母。」
我媽臉上抽了一下，擦乾手走出廚房，「哎，清清，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觀念不一樣，可是我和你爸就你一個兒子，哪有不盼著抱孫子的？」
「媽，不是我們不孝，只是這事兒真得我們自己決定。」我插話，語氣不重，但立場明確。
李清點點頭，「再說了，等我們老了，有養老金、有保險，孩子不一定是唯一的依靠啊。」
我媽張了張嘴，嘆了口氣，又縮回廚房去了。
我爸這時候才從陽台出來，手裡還捧著那盆多肉，靜靜放回了茶几旁邊。他一邊擦著手，一邊說：「行了，清清，小吳，我是過來人，你們的日子你們做主。咱家不是老封建，別有心理負擔。」
我頓時鬆了口氣，「還是我爸明事理。」
李清笑得也挺輕鬆：「謝謝爸體諒！」
我爸點點頭，笑著坐下，卻不再多言。
他是真的沒說一句重話，也沒逼我們，甚至連個「你們將來會後悔」都沒講。我們都以為他看得開，結果不到半年，他默默做了三件事，徹底把我們「拿下」。
第一件事：他突然開始做「義工爺爺」
有一天我下班早，回家路上碰到鄰居王嬸兒。
「哎，小吳，你爸現在可紅了，天天在小區當『志願爺爺』，帶孩子上早教課，你知道不？」
我一愣：「他不是一直跟張叔下棋嗎？」
「下什麼棋啊！人家小區搞親子志願活動，你爸第一個報了名，還主動接送樓上的雙胞胎孫子去幼兒園，一天到晚笑得合不攏嘴。你說你爸對孩子多上心啊……就是沒福抱自己孫子。」
我聽得心頭有點發堵。
回到家，我佯裝沒事問我爸：「聽說你最近忙著帶鄰居孩子啊？」
他正擦鞋，頭也沒抬，「是啊，小區缺人手，那倆娃娃也乖，我陪他們玩積木，挺解悶的。」
「你不嫌煩啊？」
他頓了頓，慢悠悠地說：「不煩，比你小時候好帶多了。」
我沒吭聲，心裡卻像針扎一樣。
第二件事：他把我們小時候的東西，全整理出來了
有一天下雨，我爸讓我去他屋裡幫他找點工具，我一開櫃門，傻了——
我小時候的畫、我媽給我織的第一條毛褲、李清第一次來我們家時寫的感謝信，甚至連我們大學畢業照、結婚請帖……他一件件裝進牛皮紙袋，分門別類，還貼了標籤。
「老爸，你搞這個幹嘛？」
他搓搓手，「這不是想著，萬一哪天你們回心轉意，有個孩子，就讓他看看爸媽小時候啥樣，知道你們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他語氣平靜，就像說今天吃饅頭還是米飯。但我喉嚨卻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李清那天回來我跟她說了這事，她一言不發，晚上睡覺前輕輕說：「你爸……真細膩。」
我只點頭，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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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第三件事：他把我媽的養老保險退了，自己搬去老年公寓
那天我媽打電話哭著說：「你爸把我那點私房錢都拿去交公寓預付款了，他說你們不生孩子，將來我們不能指望你們養老，得靠自己！」
我火急火燎回家找他，他正蹲在陽台擦窗戶，動作一如往常利索。
「爸，你什麼意思？這是逼我們生孩子呢？」
他抬頭看我，眼裡沒有責備，只是淡淡地說：「不是逼，是怕將來你們心軟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把擦布放下，嘆了口氣：「我和你媽都快六十了，身體不是以前了。你們不願意生，我們不勉強。但將來老了，我們不想讓你們有壓力——可如果你們哪天后悔了，還來得及嗎？」
我站在那兒，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小時候發高燒，我跟你媽一夜沒合眼，你都不記得了。你以後哪怕有個孩子，不管多難，總歸有人能跟你並肩，叫你一聲爸爸。」
那晚我回家跟李清說了，沒勸她，也沒催她，只是平靜地講了經過。
她沉默了很久，忽然靠在我肩頭，輕輕說：「咱要個孩子吧。」
孩子出生那天，我爸抱著他，整整坐了一小時沒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小臉，小手，小腳，仿佛在看什麼神跡。
「爸，你想說啥？」
他笑了，眼角都彎了：「想說，你小子終於沒讓我白操心一場。」
後來我才知道，孩子出生那一晚，他偷偷給那對鄰居雙胞胎買了套繪本，自己卻一句話沒說。
「爺爺以後不來陪你們玩了，我家也有個小寶貝了。」
那天，我隔著窗戶看他從樓下回來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老父親好像瘦了些，也柔軟了許多。
而我也終於明白了，父親那一代人，不會吵不會鬧，但他們愛得比誰都深——
默默地做三件事，不吵不罵，卻句句都在告訴我：孩子，不要等後悔再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