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說起來,十四年前救下你的時候,我其實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會一起領證結婚。不過我的那些朋友們都說,你的技術很好,那個時候,我其實也對你那麼一點心動的。」
顧朝暉對我挑了挑眉,我只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
「所以說起來,我應該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是你合法的丈夫才對,是吧?可是你怎麼敢這樣對我?」
話落音的同時,他手裡的火剪也落到了我的手上!
疼痛讓我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我的尖叫聲在空蕩的空間地響起!
「顧朝暉,你個瘋子!」
我跪倒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
可是顧朝暉看著我的神情,卻似乎越發的興奮。
「阿離呀,你不是喜歡玩火嗎?上次放火沒燒死我,一定特別不甘心吧?這次我成全你。」
「顧朝暉……」我想過顧朝暉的手段,但還是低估了他。
疼痛終於讓我說不出半句話來。
「眼裡似乎很不甘呀,哦對,你是在等著盛清洲來救你吧?」顧朝暉鬆開滾燙的火剪打開了電視。
螢幕上是另一個從手機當中傳來的投影。
只見一片廢棄的工廠里,大火蔓延。
在一眾消防員當中,我一眼就認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盛清洲!」
「真是用情至深呀,這麼多人還一眼就能認出他來。不過,就是不知道這次的大火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那麼幸運哦?」
憤怒終於掩蓋了我身上的疼痛。
「顧朝暉,我殺了你!」
我掙扎著想站起來和他同歸於盡,可是顧朝暉卻輕而易舉地制服了我。
他將我死死地壓在沙發上,鼻尖幾乎要觸碰到我的鼻尖上。
「來吧,你也不是第一次了。阿離,我成全你。」
我別過頭去,正好看到螢幕上盛清洲在大火中的身影。
那一刻,我才知道,人生中最絕望的從來不是生離死別。而是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心愛的人,倒在你面前,你卻什麼也做不了。
就像被抽空了一般,我忽然覺得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反抗了。
我的整個世界像被靜音了一樣。
顧朝暉還在我耳邊說些什麼,可是我卻什麼也聽不到。
我的腦海里只有盛清洲的樣子。
十九歲的我們,站在大院的棗樹下面。
我用一雙偶像劇女主角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盛清洲說:「那你答應我,如果要娶,盛清洲只能娶江離。」
盛清洲緊緊抱著我說:「好,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如果要嫁,江離只能嫁給盛清洲。」
「顧朝暉,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敢動我的女兒?」
一聲爆喝響起的同時,別墅的門被打開。
只見幾個黑衣的男人沖了南來,而為首的是一個年近六十一身中山裝的老頭。
這場爆喝將我從靜音的中世界中拉回。
在看清那個從天而降的老者的樣子之後,我腳下一軟。
「爸?」
15.
等顧朝暉被那幾個黑衣人拉走以後,江占軍用一種異常心疼的眼神看著我。
十五年沒見的爸爸,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今天以這樣的方式和他重逢。
他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我說,但我卻沒有時間和心情與他敘舊。
我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個失火的工廠奔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盛清洲,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等我到的時候,大火不但沒有被撲滅,反而越發旺盛。
我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我聽到有人在痛苦地哀嚎。
我看到不少人身受了傷。
其中還有穿著紅色消防服的消防員!
那一刻,我覺得頭昏腦脹,一股噁心感朝我襲來。
我甚至不敢上前去看。
我害怕看到那裡有盛清洲的身影。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阿離,你怎麼來了?」
看到盛清洲灰頭土臉地站在我面前,我一把朝他撲過去,緊緊地抱著他。
「阿洲,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那場大火燒了十個小時,他是存了心要致盛清洲於死地。
但好在最終撲滅了,只有幾人受了輕傷。
我在醫院包紮好手時,剛好看到平安無事的盛清洲朝我走來。
是盛清洲看到我受傷時執意要送我來醫院的,但他沒有逗留,只是親了親我的額頭,就又奔赴了火場。
我攔住他不想讓他走,可是盛清洲堅定地對我笑笑:「阿離,這是我的使命。但是你放心,我答應你,一定平安回來。」
現在,他做到了。
我們兩兩無言,但那一刻,卻勝過千言萬語。
等早上的第一縷陽光照到我們身上,盛清洲緊緊地握著我的另一隻手。
「阿離,其實原本昨天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的。」
說著,他打開了手機,播放了一段影像。
「是什麼?」
我突然有點害怕點開。
在他堅定的眼神示意下,我終於點開了。
等看完了錄像,我終於再也沒能忍住,抱著盛清洲哭了起來。
這是警察審訊的一段錄像。
一個男子交代了他一年前在橘子旅店故意放火殺人的事實,以及德思勤後面的顧氏工廠失火的真實原因,也是他的所作所火。
而他做這一切,幕後都是受一個人指使。
顧朝暉。
「顧朝暉幕後指使他人殺人,警方已經對他開始追捕了。阿離,我說過,讓你以後,永遠都不會再害怕。」
原來這段時間盛清洲一直聯合他的警察朋友調查這兩起失火的真實幕後情況,雖然過程不易,好在結果是好的。
他替我擦乾了眼淚之後,對我笑笑:「阿離不哭,以後我都不會再讓你哭了。」
我也努力對他笑笑。
停了一會,盛清洲對我說:「阿離,你爸爸就在門外。」
見我不語,他又說:「其實他之前也託人向我打探過你的消息,半個月前他又再次聯繫到我。他也很想你。」
「見見他吧。」
16.
江占軍隻身決定前去香港發展的時候,我以為那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但沒想到再次見面的時候,他已是香港市值百億資產的超級富豪。
他成功了。
當年他就相信前去香港發展一定會成功。
只是他的成功,和我再也沒有半分關係。
從他和媽媽離婚那天起,他就沒有管過我們母女。
我媽媽沒錢治病離開的時候,他不在。
我一個人為了活下去在異國他鄉打三份工的時候,他不在。
我被顧朝暉當成貨物一樣送到別人床上的時候,他也不在。
可是江占軍走進來的時候,我還是忽然心裡一酸。
看著他不到 60 歲的年紀,已是滿頭白髮。
小時候將我抱起來舉高高的那個男人,他也早就老了。
江占軍看著我有點侷促:「阿離,對不起……不過你放心,顧朝暉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怎麼也沒辦法再開口喊他一聲爸爸。
後來我才知道,江占軍在半個月前就回到了海城。
他沒有第一時間前來和我相認,是在布局對顧朝暉的商業狙擊。
他來勢洶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對顧朝暉所有的產業進行不惜一切代價的重創。
在江占軍的商業狙擊下,顧朝暉在國內的生意損失慘重。
商業上顧朝暉可以東山再起,但在警方的追捕下,聽說他灰溜溜地逃回了加拿大。
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盛清洲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阿離,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是結束。
也是開始。
17.
半個月後,江占軍也離開海城回去了香港。
他現在有自己的家庭,不能不回。
不過他留了一大筆錢給我,知道我不會要,就托盛清洲轉交給我。
盛清洲將卡塞到我的手裡,溫柔地對我說:「阿離,不管如何,他都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說的對,於是我用那筆錢重新買回了盛清洲對門的那個老房子。
我和盛清洲又成了對門的鄰居。
但這一次,也不止是鄰居。
我們將一道牆打開,打通然後重新裝修成為一個大房子,布置成為了我們的婚房。
是的,盛清洲向我求婚了。
就在知道顧朝暉逃向加拿大的那晚,盛清洲將我帶回家,他忽然單膝跪在地上,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戒指。
「阿離,我愛你。謝謝老天再次將你送到我身邊來。」
「你說過,如果要娶,盛清洲只能娶江離。如果要嫁,江離只能嫁給盛清洲。現在,你的承諾還算數嗎?」
看著盛清洲滿眼溫柔的樣子,我又不爭氣地哭了起來。
我甚至不敢相信這一切。
「這會是夢嗎?」
直到再次感受到盛清洲手心裡傳來的溫度。
「阿離,這不是夢。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再也不會讓你害怕。」
那時候,窗外的棗樹葉正在陽光中搖曳。
我記得,那棗子又大又甜。
明年結果的時候,我要和盛清洲再一起吃。
於是我對盛清洲點頭:「算數。阿洲,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