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情色女王」壇蜜

2022-06-29

壇蜜,因出演數部大熱限制級電影而出名。她的眼睛總是微微眯著,像是渾不在意自己的冶艷令無數人著迷。

28歲時,她以本名「齋藤支靜加」參加選秀,出道後給自己取藝名「壇蜜」,這個名字來源於佛教,「壇」即佛壇,「蜜」是供物,「壇蜜」就是佛壇上的甘露。

取名時,齋藤支靜加在澀谷的餐廳里點了一杯哈密瓜味的汽水,當時的她身心俱疲,幾乎躺平,對人生感到非常迷茫,期待全新的選擇可以填補她內心莫名的空虛。

從那天起,齋藤支靜加變成了壇蜜,抱著打工人的心態進入了娛樂圈,她被生活推著向前走,做好交到她手上的每一份工作,她希望人生由此走出一條明確的路,卻從沒想過這條路的盡頭是「情色女王」。

(壇蜜寫真封面)

2013年,「情色女王」壇蜜有幸參與了日劇《半澤直樹》的拍攝,因在劇中飾演女配角藤澤未樹爆紅,演藝事業進入巔峰時期。

和飯島愛一樣,壇蜜無心栽柳柳成蔭,但事業有成並沒有消解她內心的迷茫,對於事業、愛情、人生,她看得很淡,甚至毫無慾望,「情色女王」如此無欲無求,這令人非常意外。

「表面只是表面,背後的真相無人知曉。」這是壇蜜常說的一句話,她用這句話跟觀眾解釋自己的工作,也用這句話向自己解釋這個世界。

成長經歷

1980年,壇蜜出生在日本秋田縣橫手市,一歲時因為父親的工作變動,全家搬到東京居住。

當年,壇蜜的父母是日本罕見的雙職工,即父母都有全職工作。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日本女性大多做全職家庭主婦,壇蜜的媽媽是為數不多出去工作的女性。

因為壇蜜的媽媽始終堅持經濟和思想的獨立,她從小得以耳濡目染,覺得只有自己工作的女性才能真正自由。

年幼時,由於父母都要上班,壇蜜便和祖父母一起生活,並開始學習日本舞。

小學三四年紀時,她遭到了殘酷的校園霸凌,只因為她當時性格內向,手腳不協調,比一般的孩子反應慢,學校的同學就孤立她,不跟她說話,把她的東西藏起來。如果她穿大衣到學校,所有同學都會故意過來踩幾腳。

大人知道後跟她說「不要在意」,這聽上去很簡單,但對於每天都被同學搶東西、說壞話的小學生壇蜜來說,「不在意這些事情是不可能的」。

日後回想時,壇蜜仍然覺得這需要「很強大的精神力量才行」,甚至覺得那是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時光,「之後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難熬」。

初中時,壇蜜進入了女校,這次她和同學的關係處得不錯,因為一頭黑色長髮,她的氣質顯得嫵媚成熟,很有大人的味道,同年級的學生都叫她「愛人」,這在日語裡是情人的意思。

壇蜜的媽媽認為以後的時代不能不學英語,於是高中時就把她送去波士頓留學一年,回國後,她考上了昭和女子大學,還拿到了英語教學資格證書。

畢業後,脫離了學生身份的壇蜜感到空虛和彷徨,她試圖成為一名普通的上班族,也找過各種工作,但均以失敗告終。原因之一是當時日本經濟蕭條,工作機會少。原因之二是她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找工作也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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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的選,她想先找到自己熱愛的事情,再開始工作,但畢業後不用再去學校,「普通上班族」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路,它可以順利接替自己的「學生」身份,以消除隨著「存在感缺失」而來的空虛情緒,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做,但總覺得不能什麼都不做,「找份工作」就成了壓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

處處碰壁的求職之路讓她身體出了問題,開始不停長濕疹,母親讓她不必勉強自己,介紹她去朋友的日式點心店做實習生。

由於是熟人的店,壇蜜在實習時毫無壓力,也開始體會到生活的豐富和有趣,她逐漸對烘焙產生興趣,便去服部營養專門學校學習,可惜剛剛取得烹調師資格證書,媽媽的朋友就去世了,壇蜜也不想繼續從事烘焙行業。

之後她進入殯儀學校學習,畢業後做過入殮師和法醫學院研究助理。

她還去東京一流的夜生活圈銀座的俱樂部做過侍者,多年後已成名的壇蜜替范冰冰版《武則天》做宣傳時曾回憶過這段夜場往事。

(壇蜜在日本宣傳電視劇《武則天》)

壇蜜說夜場的鉤心斗角不亞於古代的後宮之爭,她由夜場轉入演藝圈之後,覺得演藝圈的一切都很小兒科,和競爭殘酷的銀座夜場相比,演藝圈其實很和平。

這幾年她換過很多工作,沒有一份工作做得長久,每次都是三分鐘熱度,干幾天就不想乾了。本來她嘗試不同工作的初衷是找到自己真正熱愛的領域,但工作至今她不僅沒完成這個目標,反而以此為藉口頻繁換工作,這讓她心裡開始有負罪感,覺得自己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28歲那年,壇蜜參與了遊戲《人中之龍4 傳說的繼承者》的配音選秀,她從1500名中脫穎而出,以遊戲中的角色「俱樂部女公關」出道。

(壇蜜以本名齋藤支靜加參加甄選)

娛樂圈追捧的是活力滿滿的形象,這和壇蜜與生俱來的復古長相和憂鬱氣質大相逕庭,她的形象在一眾女生中也顯得格格不入。

(紅裙為被選中的壇蜜)

主辦方給出的理由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參加了甄選,雖然視覺上的賞心悅目很重要,但壇蜜的經歷和她身上的個性氣質是她成為最終幸運兒的原因。」

(為遊戲配音的壇蜜)

成功成為遊戲中的角色後,壇蜜參加的活動越來越多,她開始嘗試平面模特的工作(給雜誌拍照),在收到不少正面反饋後,她決定在這個領域繼續發展,於是她改名「壇蜜」,簽約公司後以寫真偶像的身份進行活動。

演藝之路

2012年壇蜜主演的限制級電影《做我的奴隸》被譽為日版《五十度灰》,成為其成名作,同年推出限制級寫真集《做我的奴隸壇蜜寫真集:濃蜜》。(其實拍得非常唯美,但基於尺度問題,這裡不放照片了)

2013年她出演了限制級電影《甜蜜皮鞭》,並發行了兩本限制級寫真《甜蜜皮鞭壇蜜寫真集》和《壇蜜:內褲》。

在色情業發達的日本能以「情色女王」的名號脫穎而出並不容易,已經成名的壇蜜依舊需要不斷突破底線才能維持事業的發展,2016年,已經三年未發行寫真的她再度推出全裸寫真集《為你祈禱》。

2013年,她客串出演《半澤直樹》,又以情婦一角爆紅,人氣越來越高。

走紅後,她每天的行程都排得很滿,經紀人每隔兩三分鐘就會接到一個電話,要求和壇蜜合作,每個月能收到兩百多份工作邀請。

壇蜜的人氣不僅限於男性,喜歡她的女性也非常多,除了性感的外形,她身上散發的「對一切無所謂的氣質」和「淡淡的疏離感」讓男性想擁有她,讓女性想成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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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經常拍攝面向熟女的雜誌,展現被男性喜歡的女性形象,例如「周日中午女主人壇蜜在客廳休息時的情境」,非常有氛圍感,為女性解釋壇蜜之所以被男性喜歡的原因,並教女性如何說話、打扮等。

(拍攝「周日中午女主人壇蜜在客廳休息時的情境」)

但壇蜜本人私下和熒幕上的形象其實相差很大,除了刻意營造的魅惑人設,最明顯的就是穿著。她私下穿衣服很隨意,常常被同事吐槽「造型很土」。

(壇蜜被認為土氣的一件衣服,她自己很喜歡)

工作時,壇蜜是專業且親切的,她參加任何拍攝工作都會親手給工作人員選禮物,並帶到現場分給大家。

即便爆火後人氣很高,她也一直對此表現得疏離而克制,她甚至覺得現在的社會很病態,雖然對高人氣心存感恩,但除此之外並沒有更高的期待,有很多人以「寫真女星」作為職業跳板,之後會轉行做女演員,但壇蜜覺得自己除了拍寫真其他都做不了,因為她能做的就是「放大妖嬈取悅看客,只能做到這樣了」。

對於「只能做到這樣」的事,壇蜜的敬業超出想像,具體表現為對導演的要求全盤接受。

在氣溫很低的戶外,工作人員都穿著厚重的大衣,導演一聲令下她就毫不猶豫地脫掉大衣,單衣上陣投入拍攝。

寒冷潮濕的天氣拍攝,導演看中了一塊有倒影的小水坑,讓壇蜜坐在那攤泥水裡,希望拍出純真的感覺,她二話不說直接坐下,按照導演的要求調整自己的肢體動作。

(坐在泥坑裡拍照的壇蜜)

在工作中,壇蜜理解了導演的要求之後就會完全照做,很少看到她面露難色或稍顯猶豫的樣子,她就像一個沒有情緒的機器人。於她而言,一切都是工作,她就是一個「打工人」,盡力做好分內事,她已經「切斷了內部自我的電源」,審視問題冷靜而理性。

作為「情色女王」,外界最為看重的當然是她的身體,那麼觀眾想要什麼,她就呈現什麼,切斷內部電源的她把自己掏空,為的是容納觀眾想要的東西,把自己變成他們想要的形狀,才能填補他們內心的需求。

錄製節目時,她和節目組一起待了兩天一夜,面對採訪時,她大部分問題都對答如流,只有在工作人員問她有沒有想為自己做的事,她想了很久,還是無法給出答案。

節目組再問她有沒有特別想見的人,她想了很久,依舊無法給出答案,最後說了一句:「一下子冒不出來,可能是沒有吧。」

(被提問後思考良久的壇蜜)

最後一個問題,節目組問她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她愣了很久沒說話,節目組換了個問法,讓她選擇想去南還是北,她選擇了北,於是節目組帶她去了北海道。

這算是一次「圓夢之旅」,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之下,壇蜜提出了想開摩托車和想見小動物的願望。節目組先帶她去騎了摩托車,又帶她去看小動物(看了馬、羊、雞),其中去養雞場看小雞的時候她提出想跟著工作人員學習給小雞分類,她的學習能力非常強,很快就達到了專業水準,非常符合她的學霸形象。

這趟北海道之旅滿足了她所有的願望,讓她有種重回童年的幸福感。節目尾聲時她感嘆,一直覺得「人長大了要學會忍耐,人長大了要懂得客氣」,從來沒有如此隨心所欲地思考和生活過。

「人長大了要忍耐」看似理所應當,就像當年要求孩子別在意那些霸凌自己的同學一樣,誰都知道但不容易做到。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事,這讓壇蜜感到不知所措,因為這實在不是她熟悉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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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熟悉的方式並沒有給她帶來幸福感,因此在導演要求她擺出幸福的表情時,她認真地反問導演「什麼是幸福」,在導演形容了一個具體的場景後(和初戀在學校重逢),她才勉強擺出相應的姿勢。

(被要求表現幸福感的壇蜜)

或許是因為一直以來的有求必應,壇蜜在演藝圈的發展驚人地順利,但她自己對此卻沒有那麼享受,和大學畢業找工作時一樣,她還是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麼,對待未來也沒有什麼期待,她無法感知自己在事業上的幸運,在這件事上沒人和她同頻,她也無處傾訴,所以每當有人對此表示羨慕時,她感覺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疲憊。

在她看來,還沒來得及期待呢,生活就已經成型了,一切的發展好像由不得她,也不是因為她(的選擇),於她而言,生活是失控的,好壞和她沒什麼關係,因此當被問到對未來有何期待時,她又露出了之前那樣的表情,她不知道要期待什麼,她都還沒搞清現在的一切是怎麼一回事。

(被提問後思考良久的壇蜜)

想了很久之後她才說,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吧。

是的,慢一點的人生,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去體會、去試錯、去選擇,而不是在期待成型之前就被生活推向了不可逆的那一面。

情感歸宿

令人意外的一點是,作為眾多男性心中的偶像,壇蜜身邊的追求者並不多。出道後她有過幾次短暫的戀情,但都沒有開花結果,她並不避諱自己對婚姻的渴望,但也會強調自己以事業為重的想法。

前男友A從未送過任何禮物給壇蜜,有一次破天荒送她生日禮物,是一張他手寫「生日快樂」的白紙,壇蜜反過來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張禮券收據,對他的印象就大打折扣,不久後兩人分手。

前男友B因為喜歡歌手濱崎步才跟壇蜜在一起,希望藉由她接近自己的女神,他讓壇蜜去跟濱崎步套近乎,壇蜜不願意,於是B原形畢露,對壇蜜大發脾氣,兩人就此分手。

前男友C是走紅毯時認識的,可惜兩人只是露水情緣,所有約會都在酒店完成,並不是一段完整、健康的戀愛關係。

壇蜜曾經和日本歌手兼演員福山雅治傳出過緋聞,起因是福山雅治在節目中表示了對壇蜜的欣賞,之後便有媒體爆料兩人都熱愛攝影,也會經常用社交軟體聊天,男方經常對女方噓寒問暖,逐漸發展成曖昧的關係,女方還陪同男方及其母親出遊,一度傳出閃婚的消息,但最終沒有修成正果。

壇蜜的理想型也很有趣,首先就是對「錢」的執念。

但與世俗的標準相反,她不喜歡太有錢的男人,只要別在外面欠一屁股債就可以,她斬釘截鐵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和年薪高於自己的人結婚。因為「世界上的人分兩種,一種適合嫁給有錢人,一種不適合,我就是不適合的那種」。

節目嘉賓問她,如果在一起後對方突然年薪上漲,超過她了怎麼辦,壇蜜說「不會的,我不是旺夫的人」。

她直言自己喜歡loser,喜歡對著牆壁大喊「我就是沒用」的那種男人,(她這時候就會說沒關係,我給你做好吃的),因為她喜歡照顧人,喜歡養著對方的感覺,甚至享受跟男友說「錢在這兒,想花就拿去花吧」的感覺。

節目嘉賓追問她會如何給男友發零花錢,她說先給2000塊(已換算成人民幣),嘉賓繼續問如果男友一天就花完了這些錢怎麼辦,壇蜜說讓他第二天在家歇歇,第三天再給他2000塊。

除了不能比她有錢,男生還得要脾氣好、不愛生氣,要是一個成熟、溫柔的人,「希望有一個脾氣好的人能陪著我就好了」。

節目嘉賓讓她現場挑選一位接近理想型的男生,她說自己喜歡成熟的、從事技術行業的人員,於是挑了一位頭髮花白的攝影師(她喜歡的是類似燈光師和攝影師這樣有專業技術的人員)。

2019年11月22日,39歲的壇蜜宣布與漫畫家清野通結婚,男方比她大一歲,除了年齡和她當初所選的略有差距,其他基本符合她對理想型的定義。

(壇蜜和老公的結婚照,兩人都沒露臉。)

壇蜜和清野通因為同上一檔綜藝節目而相識,男方在現場幫她別上了麥克風,這個細心的動作讓她一見鍾情(之前壇蜜節目中就曾說過接過現場工作人員的麥克風時會覺得小鹿亂撞),交往兩年後步入婚姻殿堂。

壇蜜私下生活低調,清野通比她更神秘,面對鏡頭永遠佩戴口罩(和疫情無關),媒體一直沒拍到他的全臉照片。

(清野通)

婚後兩人的生活方式也很有意思,最大限度地保持了彼此原有的獨立性和自由度。

清野通一周里有半周住在自己位於赤羽區的居所,另外半周去壇蜜位於世田谷區的住宅,晚上睡覺有時也會戴著口罩。

婚後首次跨年,壇蜜回秋田老家迎新年,清野沒有一起去,也沒有告知壇蜜他要去哪裡,只說「跟老天爺借了什麼東西要去還願」。

新年過後一周兩人都沒見面,男方只在社交媒體發布了自己的動向,說自己新年看了電影,壇蜜則對他的動向一概不知,兩人對這種相處方式都同意,也沒有覺得不舒服。

2021年東京火炬傳遞,壇蜜在家鄉秋田縣傳送火炬時因突然暴瘦引起討論,觀眾擔心她的身體或精神方面出現問題,後來她闢謠說是因為祖母離世打擊太大,常常頭暈,才出現暴瘦情況。

今年3月,壇蜜再次被曝光素顏照,照片中她身材消瘦,面容憔悴,健康狀況讓很多觀眾非常擔憂。有媒體去她常泡湯的地方採訪,對方表示壇蜜以前一周去三次,今年來得比較少,被狗仔拍到後就不再來了,可能去其他地方泡湯了。

除了需要工作,不得不在大眾面前出現,其他時候壇蜜都非常低調,她喜歡寫作,除了出書,也會在官網上寫文章,「情色女王壇蜜」可能只是她打工人的身份,在這個面具之下,她把工作做到極致,盡最大的努力去體驗人生。

身為齋藤支靜加的那些年,她過得空虛,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她想找到答案,然後為自己活一把。

作為「壇蜜」出道以後,她想盡最大的努力去體驗一切,繼續尋找自己活著的理由,無心插柳柳成蔭,她的無欲無求和對工作的有求必應讓她事業順遂,而一舉成為「情色女王」後,她發現自己的存在竟然被他人所需要、所肯定。

原來「人活著並不一定是自我實現,為別人而活也很好」,起碼有人需要她,這也算是她存在的理由,讓她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

無法為自己而活,為別人而活也不錯,圓滿別人的同時,其實也圓滿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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