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下來了,是個小男孩,鼻子嘴巴長得很像許澤。
我申請了雜誌社外地駐站記者的工作,周欣幫我找了新的公寓,她仍舊安慰我:「許澤就當是過去式吧。」
周欣說,許澤丟了醫院的工作,和要好的朋友開了診所。
而在傷害官司結束後不久,楊亦天和陳晴離了婚,她經常到診所去找許澤,但是這一次許澤確實是舊情已逝,不再理會她。
愛情也是有保質期的,他和陳晴的初戀徹底過了期。
許澤去過我的雜誌社,還經常在我的公寓附近溜達。
他纏著周欣打聽我的下落,但是周欣並不願意告訴他,她覺得,我現在過得就不錯,沒必要讓許澤摻和進來。
一年過去,許澤買了不少禮物讓周欣轉交給我,項鍊、耳環、包包、鞋子、裙子……積累了差不多上百件。
周欣最後還是心軟了,把這些禮物塞進她汽車的後備箱,送到了我的新公寓里。
「喏,這也是他給你的。」周欣從她的手袋裡掏出來一個方形首飾盒。
裡面是一枚鑽戒。
「他出手闊綽啊。」
款式是我喜歡的,周欣把戒指套入我的無名指,尺寸也分毫不差。
周欣抓著我的手:「漂亮。」她問我有沒有為此動心。
我搖搖頭:「你幫我把這些東西還給他吧。」
「你就打算做一輩子的單親媽媽?孩子也需要爸呀。」
「你之前不是說做單親媽媽挺好的?」
周欣吐吐舌頭,後悔自己說了這樣的話。
我覺得男人都挺不可靠的,現在唯一可靠的男人,大概就是我懷裡的這個小男孩了。
我一直忙,忙著帶孩子,忙著工作,忙著出差。
兩年來,周欣偶爾會在我的耳邊提起許澤,說起他的執著。在她眼裡,許澤已經從一個花心大蘿蔔變成了深情的男人。
「他做過不少錯事,我不能輕易原諒他。」
「不能輕易原諒,那意思還是會原諒咯?」周欣問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或許哪一天我就想開了。但是每每想起陳晴,想起他那時候對她的偏愛,我仍舊無法釋懷。
「你現在又當媽又當爸的,還總帶著娃出差,多累啊,當他是勞動力唄。」周欣逗著孩子,看我收拾出差的行李。
「你偶爾做做我的勞動力就行了,待會你送我到機場吧。」
自孩子出生以來,我帶著他工作、帶著他出差,他也早已經習慣了奔波在路上。周欣把我送到機場後離開,我拖著行李,抱著睡著的孩子走進機場。
我是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在這裡碰見許澤。
我們相向而行,在逐漸靠近中,他發現了我,寬闊的大廳,我逃無可逃。
他快步走向我,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很驚喜,也很驚訝,可能就在10秒內,他已經想了不少。
他緩緩地開口:「嗨,世琳,好久不見。」
兩年了,是挺久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趴在我胸口的孩子:「你的孩子?」
我再次笑了笑,點頭。
「結婚了?」
我仍舊點點頭,接著看見了他極其失望的表情。
這時他的朋友大聲喊他,他轉頭回應,但是仍舊站在原地。
「我,我趕飛機,嗯,再見。」我拖著行李急匆匆地想離開,剛起步,懷裡的小人兒突然醒了,喊了聲「媽媽」,抬起頭四處張望。
我敢肯定許澤看見了孩子,他一下子就追了上來,拉著我,認真地打量起孩子。
孩子長得很像他,幾乎一樣的鼻子,一樣的嘴巴,許澤驚訝地看著我,似乎知道了什麼。
「這是我的孩子?」他激動地問我。
我搖頭否認,最後無可奈何地說:「我現在過得挺好的,請你不要來打擾我。」
他怔怔地看著我,接著慢慢放下我的手,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拖著行李、帶著孩子一路狂奔,直到上了飛機,我才發現,我汗濕了整件衣服。
當天晚上完成工作,我回到酒店,想起了早上在機場遇見許澤的事情,正想和周欣打電話說說,有人敲門,本以為是酒店服務,沒想到門外卻站著許澤。
「是周欣告訴我你住在這裡。」不用問也知道是她透露的行蹤。
他看起來驚喜又尷尬,站著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兒。
「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他說。
我往側邊站了站,讓他進來,他一眼就看見了已經熟睡在床的小不點,他慢慢走近,生怕吵醒他似的。
「他叫什麼名字?」他輕聲問我。
「李一諾。」孩子隨了我的姓。
他默念了幾次,走到沙發這邊,坐在了我的對面。
「是我一直煩著周欣,她是不得已才告訴我你在這裡的,」他再一次解釋,「她說你有了新生活,也交了新男友。」
周欣果然是瞎說小能手,撒謊起來遊刃有餘。
他把一個紙質手提袋放到桌上:「不知道孩子喜歡什麼,隨便買了點玩具。」接著我們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床上的小朋友嘟囔著叫著「媽媽」。
「這裡面有一筆錢,給孩子的。」他往桌上放了張卡。
我推辭,但是他堅持讓我收下,接著假意看了看錶:「挺晚了,我先走了。」
出了門,他回頭,像是要給我許個諾:「你放心,以後我不會打擾你。我也應該開始新的生活。」
出差回來,周欣立刻問我和許澤的進展。
「我確定你已經叛變了。」我笑她。
「有沒有收到什麼禮物?」
我丟給他一袋玩具和那張卡。周欣立刻去查了餘額,裡面是一個令我和她都咋舌的數字。
「他應該是把全副身家都給了你們母子吧?難道你還不動心?」
「周欣,我有點擔心他。」我實話實說。
「擔心什麼?」
「擔心他酗酒、想不開啊。」
「我說李世琳,這是不是意味著你終於動心了啊?」
我不可否認。
凌晨的時候,我聽見周欣壓著聲音在打電話通風報信:「你8點之前一定要到,否則她就不在家了。」
第二天8點,許澤果然準時出現在我家的門口,門外堆滿了之前我拒收的禮物,當然還包括那枚兩年前我就見過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