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就開始變臉了,對他提出了形象氣質內涵之外的更深的要求,比如說:要上進,給自己制定五年目標以及詳細的職業規劃,她也加入到他的規劃中來,幫他設計各種可能迅速提升的捷徑,幫他物色跳槽和投機的機會,他也完全按照她的要求來做,妻子對自己的關心,總好過漠不關心吧,雖然這些關心讓本來平凡的他壓力驟增,幾乎無法承受。
可他總有辦法說服自己:要感恩,要進步,要成功,要讓愛人以自己為榮耀——
他開始沒日沒夜加班,外加兼職和學習,疲憊不堪、苦不堪言,本來應該是不惑的年紀,也有穩定的收入入和不錯的工作技能,可是為了達到她的要求,他幾乎重新開始,衝進各種戰場跟一群毛頭小子拼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她幫他做分類交友建議,篩選出「有用」和「沒用」人員名單,不許他再跟那些沒進步沒出息沒氣質沒品位的好朋友見面,「因為你們的追求和境界不同」——
她像個施蠱的女巫,完全給他洗了腦,而他也確實是個忠誠的信徒,聽她的話,跟她走,他要進步,他要成功……差點誤會自己是拯救世界的預備人選。
拋棄以前沒牌子的舊衣服,拋棄以前沒品位最愛看的香港武打片,拋棄最喜歡的遊戲,拋棄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有限幾個人品不錯但是沒什麼利用價值的朋友,一心一意朝著老婆規定的方向奔去。
把丈夫安排好之後,蘭齊兒又開始了寂寞而又無聊的生活,現在的寂寞跟以前不一樣,以前是因為沒人願意陪她過日子,她只能寂寞又恨嫁,現在她終於把自己嫁出去,也有人願意死心塌地為她付出所有的情感和時間,願意為她而去奮鬥,她又開始感覺生活不如意了。
她開始變本加厲地刻薄、冷漠、任性,對丈夫諸多的看不順眼,完全不再是婚前表現出的那些遠離塵世的文藝氣質,她開始挑剔家具陳舊,挑剔飯菜無味,挑剔性生活平淡,挑剔刷牙杯子有污漬,她看上去比任何一個最俗氣的家庭婦女更多事,清醒過來的文藝女青年比最市井窮酸氣的主婦更讓人難以接近。
趙洋努力挖空心思去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去改善一切不滿,然而,一切已經不可避免地向另一個方向去滑坡了。
清醒過來的蘭齊兒終於擺脫了自己營造的幸福假象,開始認定自己的婚姻是一個笑話,把「幸福」架在一個平庸男人身上本身就是笑話,她又不是沒人要——
她為自己打抱不平,忘了自己當初多麼孤獨,多麼淒涼,忘了那些跟她見過面就消失的男人多麼無情無義,忘了那些夜深人靜夜裡偷偷的流的眼淚,卑微的祈禱,忘記了這個男人曾經像神一樣出現在她瀕臨絕望的岸邊,是她唯一伸手能抓到的救命草
忘乎所以的她認定自己「虧了」,為了獎賞吃虧的自己,她開始流連外面世界的精彩,偷偷投入到她最拿手的網戀中去,憑多年打造的深厚的裝逼功底。
她總能吸引一些仰慕她的人,反正隔著螢幕,誰都看不見她日益衰弛的色相,根本沒辦法見人的身材,以及多年積攢的不屑一顧的表情紋。
她無聊,又開始鼓吹各種文藝理念,鼓勵自己走出小格局,走向天地間,甚至約男網友一起去赴一場「說走就走的旅程」。
先生在努力,妻子在流(TOU)浪(QING)。
他不知道這個真相,她也越來越懶得跟他廢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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