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後,惡魔強迫我做那件事,他摟緊我的腰,粗暴地扒我的衣服

2021-12-14

【本文節選自《我酸了,他們的愛情怎麼這麼甜!》,作者:吞茶嚼花,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1,

2019 年夏天,我被繼父親手送進了「書德陽光學院」。

一所,戒除網癮的機構。

他笑著跟我說,那是給我的生日禮物。

那是我一生噩夢的開端。

2,

我叫林山語,20 歲。

高中,我父親去世,我隨母親改嫁,到了繼父的家裡。

南方的小鎮,破舊的單元樓,總是悶熱又潮濕。

而我在這個家,只有一張地鋪,從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一睡,就是五年。

五年來,在繼父口中,我就是一個廢物。唯有做飯洗衣服時,才能彰顯出一點作用。

街坊鄰居還總是勸我,要我記繼父的好。

直到一個清晨,繼父粗暴地將我從發酸的被子裡拉出來,推進了一輛麵包車。

經過四個小時的顛簸後,我站在了「書德陽光學院」的廣場上。

繼父的最後一句話,是他將我的手交到院長手中後,對院長說的。

他說:「李院長,麻煩你,千萬別讓這女娃跑了。」

說罷,繼父頭也不回,轉身徑直離去了。

3,

繼父離去後,只剩下我,與五十多歲的李院長對視。

他兩鬢泛白,身材瘦長,有一雙渾濁的瞳孔。

我知道,他是我如今唯一的希望。

我用力握緊了李院長的手,哀求地看向他。

「李院長,放我走好不好?我不是自己想來的啊!」

李院長卻搖搖頭,嗓音沙啞:林學員,管教你,是我的責任。

「何況,高三讀了三年,你還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問題嗎?」

聽罷,我整個人猶如脫力一般,身體垂下去,跪在李院長面前。

手,卻攥成拳,青筋迸發。

「我沒有問題啊!李院長!我每一年,都可以考上大學的啊!」

「第一年,我就考上了,結果,我繼父讓他女兒帶著我的身份證去大學報道。」

「他說,明年,用她女兒的身份證,一定讓我考上。」

「第二年,卻又把我考出的成績,賣給了他一個工友的女兒!」

「我絕食過,不去上學,只能被他毒打。我去學校大鬧,全校的人都當我是瘋子。」

「甚至,我鬧過之後才知道,我今年的成績,也被賣出去了。那個買家,成天堵在我家的門口,罵我是個沒良心的畜生。」

我跪在地上,一邊倔強地忍著眼淚,一邊又懇求地抓住李院長的手。

我說:可是,一直以來,我只是想好好學習啊!

為什麼,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

這是為什麼啊?

這一天,水泥廣場上,陽光灼目,蟬鳴喧囂。

李院長緩緩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語。

「林山語,你繼父囑咐過,你很會騙人。」

「別跟我耍花招。」

那一瞬間,我看到李院長的眼神,滿是戲謔。

是一種「即便他已經相信,但絕不會讓我走」的戲謔。

我愣了愣,才明白,我的經歷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於是,我咬了咬牙,站起身,用力抽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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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轉身,向門外跑去。

一步,兩步,三步……

最終,在最接近大鐵門的那一刻,我被從保安亭衝出的一個疤臉門衛,攔住了去路。

他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耳光。

我被打得近乎飛了起來,直到摔在水泥地上,臉上才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4,

我是被攙扶著,駕到理療室的。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這棟只有四層樓的教學樓。

空曠的房間裡,有一張簡陋的床,和複雜的電子設備。

我被扶上了床,緊接著,眼睜睜看著李院長拿出兩根帶金屬針頭的電線,刺入了我雙手的虎口。

再然後,又兩根電線,插入了我的太陽穴。

「林學員,記住這種感覺,這是最重要的校規。」

我捕捉到了李院長聲音中壓抑不住的興奮。

但來不及深思,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在我全身猛地迸發出來。

我從來不知道,疼,竟能疼到這種地步!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頭髮,都傳來電擊的劇痛。

我完全分不清劇痛持續了多久,只覺每一秒都像一年那麼漫長。

直到,失去知覺。

再醒來時,我被人攙扶著靠在桌前,李院長正拿著一塊惡臭的抹布,在擦我的嘴。

我這才知道,剛剛,我已經口吐白沫了。

5,

這是我來到「書德陽光書院」的第一天。

還不到一個小時,我的大腦,幾乎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我只能撐著虛弱的身子,任由李院長牽著我,走進一間滿是銹味的更衣室。

他拿出手機瞄了一眼,冷冰冰地說:「五分鐘,換上衣服。開始。」

說罷,李院長也沒告訴我院服在哪兒,就將門關上了。

門上,有一面毛玻璃。

可以看到,李院長就在門外。

恐懼,再次蔓延開來。

五分鐘之後,他是不是一定會準時打開門走進來?

如果,沒換好,等待我的又是什麼?

該死的院服,又在哪裡???

我終於緩過神來,意識到,這是這所學院,給我的第一次考試。

6,

我瘋了一樣,挨個將更衣櫃的櫃門生猛地拽開。

裡面,不是味道極重的鞋子,就是被遺棄的抹布。

終於,我發現在一個最角落的櫃門裡,擺著一套藍白相間的院服。

我立即脫下衣服。

忽然,想起來什麼,猛地扭過了頭,看向身後的門。

李院長那雙渾濁的眼,就在毛玻璃後面,緊緊盯著我。

那一瞬間,我心跳幾乎都停止了。

但還是抱著衣服,低著頭換了一處死角,迅速將衣服都換好。

院服是長袖長褲。一穿上,整個身子汗淋淋的。

而我剛抹了一把汗,門就被推開了。

我看過去,目光下移,注意到李院長手裡的東西後,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把電推子。

六月的南方,逼仄的更衣室內。

我面對步步逼近的李院長,尖叫著,再次反抗。

我雙手亂打,打開李院長的手,又氣喘吁吁地與他對視。

換來的,只是李院長的一個耳光。

腦袋裡,一陣轟鳴。

只剩下滿腔的不甘與畏懼,全部爆發出來。

我哭著大喊:「放過我吧!讓我走好不好!不要,不要剪掉我的頭髮啊!!」

沒有任何回應。

李院長,用一隻手鉗住我的喉嚨,另一隻手拿著電推子,一輪輪將我的頭髮剃光。

最後,李院長將我硬拽起來,把我推到一扇破碎的鏡子前。

他的大手,握著我的頭,和我一起凝視著鏡子中,被剃成囚頭的哭泣女孩。

「娃,百善孝為先。」

「今天,你從頭開始。」

「明天,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

這時,我還不明白這句話真實的恐怖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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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被安排進的宿舍,是一間雙人間。

雖然面積不小,但陰暗無比,散發著霉味。

入夜後,我第一次見到室友。

她叫宋清雪,梳著一頭長髮,臉很乾凈。

很難相信,在這種地方,她還能保持著頗有活力的精氣神。

而我蜷縮在被子裡,顯得格外狼狽,只是沉默地望著宿舍的門。

結果,卻聽到宋清雪說:「乖,別想了。」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門只能從外面打開。」

宋清雪湊過來,明亮的眼睛盯著我,「告訴我,你怎麼進來的,我就告訴你,怎麼逃出去。」

8,

「逃出去」,

這三個字,對我有一種無法抵擋的魔力。

我立即跟宋清雪說了我進來的事情。

宋清雪一臉的訝異與古怪:所以,你算得上是大學生嘍?

我搖搖頭,只是追問:「所以……怎麼才能逃出去?」

「簡單!聽話,乖巧,會討好男人,就能畢業,畢業,就能出去。」

啥?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清雪。

「相信我,我初中同學進來過的。」

宋清雪告訴我,在這裡,不僅包管教,還包工作。

至於包工作,就是把學員訓聽話了。

然後,送給那些「老總」,睡覺。

我滿肚子驚愕:你知道還被送進來了?

結果,宋清雪認真地說:以前,我想唱歌,沒有經過我媽的同意。

「所以,我媽把我送進來了。以後,沒準能嫁個老總。」

9,

我緩了一會,才重新抓到重點。

「所以,你有把握被選出去?」

「怎麼會沒把握?」

宋清雪的眼神多了一絲古靈精怪。她像變戲法一樣,竟從衣服中,掏出了一把刀。

一把,廉價的修眉刀。

「這個,我偷偷帶進來的……不,不光可以修眉……」

說著,宋清雪忽然用那把刀,劃破了自己的手。

然後,向我伸來手。

她輕輕地,將鮮血塗抹在我的嘴唇上。

「這樣,就好看多了哦。」

這個深夜,我想了很多。

不知什麼時候,我連喊了宋清雪幾聲。

等她傳來無力的呻吟後,我開口說:帶我跑吧,好嗎?只要出去就行。

良久,才聽到她呢喃般的回應。

「好呀。」

10,

第二天,是我首次與書德陽光學院的學員們見面。

昨夜,宋清雪跟我說了學院裡最重要的規矩。

「管住嘴巴。」

管住嘴巴的意思,是指除了李院長讓誰發言外,任何人都不許交頭接耳。

上課,下課,食堂,行走。

沒有人可以未經允許發出聲音。

整座學院,像是一座無比壓抑的、死氣沉沉的墳墓。

甚至,就連誰發出了怪聲,也會遭致毒打。

如果有人倒霉,忍不住開始打嗝,基本就會被送去電療。

電療之外,是體罰。

我眼睜睜看到過,一個女學員,因為沒能背誦女德的某一段話。

被疤臉保安,抱起,鬆手,摔在水泥地上。

來來回回,摔了半個小時,直至吐血。

宋清雪跟我說,她進來兩個月,已經目睹三起跳樓自殺未遂的事故了。

索性,宋清雪實在是一個妙人。

她明明比我還小一歲,卻比學院所有人都懂得男人。

她能用一把小小的修眉刀,讓我永遠保持在最體面乾淨的狀態。

她熟悉學院所有的規則,一步步呵護我,不讓我踩雷。

「等被選上,就是逃出去了。」

我們經常如此互相鼓勵。

但我們當時都不知道,等待我們的,是多麼絕望的結局。

11,

那天,李院長在早讀時宣布,明天將會有一個女學員畢業。

我和宋清雪對視了一眼,都明白「畢業」意味著什麼。

一整天,我們都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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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時,李院長忽然將我和宋清雪單獨叫回了宿舍。

學員們,則由疤臉保安看管。

宿舍內,我與宋清雪像是被馴化的小鹿,老老實實地站在床邊。

李院長咳嗽了一聲,率先道:「你們的表現,我是都看在眼裡的。」

「畢業的話,誰想去?」

果然!

我內心更加激動了,手緊緊拽著校服。

忽然,聽到宋清雪說:「林學員吧,我不急。」

我本想拒絕,但因為實在太想出去,只能向宋清雪投去感激的眼神。

「宋學員,其實你是知道畢業意味著什麼的對吧?」李院長卻沒繼續搭話,而是微笑說:「你也知道,憑你的表現,下一個就是你,對不對?」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宋清雪也意識到了,沒有搭話。

李院長在房間裡走了兩圈,最終,嘆了一口氣。

但我們都看到了,李院長雖然嘆氣,臉上,卻是猙獰的笑容。

「我來就是告訴你們,你們別想著畢業了。」

「你們沒交學費,而且,還是我掏的錢。」

一時間,我和宋清雪都愣住了,只見李院長伸出手指,指著我們。

「你,一萬五。你,一萬七。你們是賣給我的,明白嗎?是我的。」

12,

李院長的話沖入我耳中,我頓時眼前一黑。

腦海中,只剩下一種感覺。

那是,徹底的絕望。

待回過神來,正好迎上李院長野獸般的目光:「所以,那你先來?」

說罷,李院長立即抓住了我的手腕。

「走,跟我去辦公室。」

我完全被嚇傻了,根本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將是什麼,就那麼呆呆地順著他站了起來。

猛然間,我被拽住了。

是宋清雪。

她沒看向我,而是直勾勾地盯向李院長。

她的目光,還是那麼清澈。

清澈中,又帶著一絲拙劣的嫵媚。

我從未見過她這樣,不禁有些恍惚。

只聽到宋清雪說:原來這樣啊,李院長。

「那我反悔了,換我來吧。」

「我想要。」

13,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半個小時。

完全想不到,宋清雪,在經歷什麼。

直到半個小時後,有人開了宿舍的門。

宋清雪,像一條死狗般,被李院長罵罵咧咧地丟了進來。

她比第一天進來的我還要狼狽。

宋清雪就那麼癱在地上,抬起頭,跟我說,她沒屈服。

在李院長脫衣服的那一刻,她狠狠踢向了李院長的下腹。

雖然,迎來的是李院長的暴打。

她再也維持不住那一點點的體面與乾淨,頭髮被扯掉,眼睛被打腫,嘴角滿是淤青。

血,血沾滿了臉,沾滿了衣服。

但她還是用最驕傲的表情,最驕傲的語氣,跟我說。

「那個老畜生,想跟我睡,想得美啊他。」

14,

我扶起宋清雪,慌亂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內心裡,充滿了懊悔,與自責。

以及,對自己的痛恨。

為什麼,到這時候,哭的反而是我?

宋清雪,明明都還沒有哭。

甚至,宋清雪還抬起頭,用那雙沾著血跡的手,掠過了我的嘴唇。

「這樣好看多了呀。」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對我做的動作。

接著,她又說:「對了,希望你別害怕啊,山語。」

「什麼?」

我沒理解她說的話,但無論我如何追問,她也閉眼不回答了。

我只能守在她的床邊,一步也不離開。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舉動,究竟有多重要。

15,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門也只能從外打開。

這導致我分不清,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但我就那麼守在宋清雪身旁,一直守著。

直到,我明顯感覺到,在被子下,宋清雪的手在動。

我隱約明白,宋清雪以為我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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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她在幹什麼?

頓時,我想到了一種最壞的可能,

我連忙掀開被子。

被子下,宋清雪拿著修眉刀,橫在自己的手腕上。

所以,她說的不要害怕,是讓我不要害怕她的屍體?

目光上移,對上宋清雪驚愕的眼神。

「你這是幹什麼啊!」我立即奪走她的修眉刀,心疼與生氣交加,只會重複著喊:「你這是幹什麼啊!!!」

「你不懂的,山語……」

「我有什麼不懂?你……你這是幹什麼啊!」

我在屋子裡環繞了幾圈,又回去,緊緊抱住宋清雪。

我說,不要害怕啊,不要害怕啊。我們,必須要讓那個老畜生付出代價啊!

此話一出,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存在於這裡的意義。

就像是從懵懂混沌的生活狀態中,撥雲見日,找到了一束光。

「必須要,復仇。」

我咬著牙,堅定地對宋清雪說。

「真的能辦到嗎?」宋清雪卻有些遲疑。

「可以的。可以的。一定。」

「可那麼多女孩出去,都沒能把他送進監獄啊……」

「出去?幹嘛要出去?」

似乎因為目睹了宋清雪的自殺,當意識到我唯一一個類似於朋友的人,就要死去時,我整個人,都冷靜下來了。

「送進監獄,又為什麼送進監獄?你知道,送進監獄,他能判多少年嗎?」

宋清雪,呆住了。

我說:「七年,八年?二十年?」

「太便宜他了。」我輕輕摸著宋清雪臉上的傷疤,語氣也變得溫柔下來。

「我要拿走他的狗命。相信我!」

「我必須,拿走他的狗命。」

16

從那天起,我與宋清雪,放棄了所有逃跑的幻想。

早上,我們按例洗漱,做早讀,每一項對規矩教條的檢查,我們都能倒背如流,且朗朗上口。

中午,我們把每一份飯都吃凈。

晚上,我們會笑著,向所有人道別,向李院長致謝。

與所有人一樣,又比所有人都做得好。

我們的臉上,永遠帶著充滿希望的神色。

表現得,就像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我知道,我們的表現,一定會成為學員中最矚目的,成為李院長眼中,最欣賞的。

如此一來,我們才會成為,李院長最滿意的學員,最乖巧的,「私人財產。」

這一切,只不過是開端。

至於將要達到的終點,我在那個夜晚,都對宋清雪說過了。

那個夜晚,我抹去宋清雪的淚水,理順她雜亂的頭髮。

我盯著她紅彤彤的雙眼,輕聲說:這件事,只能靠兩個人完成。

「而且,一定會有一個人犧牲。」

宋清雪給了我一個擁抱。

她的嘴裡,蔓著血腥味。

「讓我去。山語,你活著。」

17

幾天後,李院長看向我們的目光,已經滿是親切。

那是一種看似寬容,但十分具有侵略性的親切。

只有我和宋清雪知道,他眼神越是如此,我們就越不可能逃脫他的手掌心。

但這正是我想要的。

那天的早課上,每個人依次上去進行懺悔。

與往常一樣,每一個女孩,將自己的臉擠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接著,跪在地上,向李院長一邊磕頭,一邊大喊:「我是個不孝女啊!我對不起父母的教導!」

這些女孩中,除了喜歡上網的之外,還有厭學的,與父母頂嘴的,還有離家出走的,等等。

我已經看習慣了,也已經聽膩了。

直到,有一個女孩,多喊了一句:「李院長,您放我走吧!我把壓歲錢都給您!」

我意識到不妙,忙看向李院長。

只見李院長慈祥地笑了一下,然後,拿起來講台上的教鞭。

那是一根金屬制的細長教鞭。

我站的角度,能清晰看見那個女孩瞳孔中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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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教鞭猛地揮向了女孩的手臂。

「咻!」

那是,破空的聲音。

女孩痛苦的嚎叫頓時迴蕩在教室內。但女孩很快止住了, 驚恐地向李院長磕頭。

「我再也不敢了!不孝女再也不敢了!」

李院長見狀,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宛如巴普洛夫的狗一樣,當再次目睹這樣的暴行,我還是評論止不住地顫抖。

我厭惡這樣的自己。

但我還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講台。

我清了清嗓,說:

「我叫林山語,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是個不孝女。」

「但是,我說謊了。」

余光中,我瞥到,李院長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而我還是繼續說道:

「我父親早死了。送我來的繼父,是個只會用我掙錢的畜生。」

「我被養著的所有意義,就是因為我能考出一個好的高考成績,然後,被賣掉。」

我已經注意到,李院長握著教鞭的手,青筋迸發。

他在發火。

因為我的叛逆。

可笑。

他實在太容易被摸清,太容易被激怒了。

這樣的人,往往也最容易落入陷阱。

我為什麼,要畏懼這樣的人?他不過是繼承了一個祖傳的破樓,開了家不正規的學院。

出了這座學院,他什麼也不是。

眼見李院長要再次揮動教鞭,我不動聲色地話鋒一轉。

我說:「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書德陽光學院,是我的家。」

「李院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不想回去了,留在李院長身邊,留在這裡,才會讓我感覺到家的溫暖。」

在我說話的時候,我看到了。

所有女學員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不可置信。

我知道,我的語氣,已經太過真誠,以至於她們也認為,我所說的都是內心話了。

我也知道,從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從沒有。

說完後,我轉過身,面對李院長。

他的臉上,有前所未有的開心。

他說:「等下課,到我辦公室吃午飯吧。」

18,

晌午,我隨李院長,到了他寒酸的辦公室內。

李院長的第一句話,是:我很欣慰,你終於理解我的苦心了。

我乖巧地點點頭,說:是我以前太笨了。

他點了一根煙,仔細又玩味地打量著我。

等煙熄滅後,他看向窗外,緩緩說:過幾天,和我一起去鎮上逛逛吧,買幾套新衣服,回我家穿上。

我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說:我覺得不太好。

李院長回頭皺眉,說:不太好,還是不願意?

「不太好。」我平靜地注視著李院長,說:「你家裡還有愛人吧,不方便。」

李院長,明顯愣了一下。

「不給丈夫添麻煩,這是書上學的,我背得清楚呢。」

我微微笑了一下,說:「院長,我真的想留在這裡,就留在這裡,挺好的。」

「只要,這裡我能說了算的話。」

十分鐘後,這是我第一次從李院長的辦公室出來。

下午,李院長告訴所有女學員,我被列為組長,管理學院所有的二十多名女學員。

19,

那天之後,我開始率領所有女學員,完成每天的課程。

雖然我被賦予了組長的地位,但每一天,每一刻,李院長都會在我身邊,繼續監管著所有女學員。

只不過,有人不服管教,或者違背條例,開始換我來分配責罰。

我沒有降低任何懲罰標準。

書德陽光學院,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壓抑。

唯一變了的,是那些女學員眼中,刺向我的憎恨。

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取得李院長的信任,甚至觸碰到學院管理層,依然在我的計劃之內。

然而,半個月之後,一件我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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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已經來到初秋。

秋後的早晨,我被李院長單獨叫到了辦公室。

他告訴我,兩個禮拜之後,就是下一個女學員畢業的日子了。

而我們都知道,畢業,代表的是什麼。

我一時有些失神,還不明白李院長為何跟我說這些時,他徐徐開口說道:那個人,由你來挑選。

這是我第二次從李院長的辦公室出來。

我的手裡,掌握著一個女生餘生的命運。

20,

懲罰女學員,仍在我可控範圍之內。

因為我知道,只要計劃順利進行,一切肉體上的痛苦,都不過是黎明前的黑暗。

但是,「畢業」的少女,面臨著的,卻很有可能是徹底毀掉的一生。

是繼續隱忍,選擇對李院長的復仇。

還是選擇冒險,救下下一個被摧殘的少女?

即便是後者,我又該如何去救?

月余以來,我強撐著的復仇的決心,在這一刻,明顯地鬆動了。

我問了宋清雪。

宋清雪也只是沉默。

最終,她嘆了口氣,說:山語,你知道,我什麼都豁出去了。我們都是一樣的。

「可她們,也是姐妹吧。」

可她們,也是姐妹吧。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白天,我們無法在李院長的監視下,進行任何溝通。

晚上,我們的寢室與所有人都不是鄰居,無法傳遞任何信息。

再加上,這間屋子沒有窗戶,門也只能從外打開。

21,

翌日的早讀上,我沒有按照往常一樣,發表每日感想與制定本日計劃。

我挑出了一個叫做錢麗麗的女孩。

我注意過她,她看向我的目光,最有攻擊性。

目光中,有著類似於宋清雪一樣的堅韌。

我命令她,將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記錄下來。

給每個寢室,抄寫一份。

第二天,交給我。接著,我會挑人進行背誦默寫。

這是,一種百害而無一利的命令。但在這所學院裡,需要這樣的命令。

尤其是當我說出這項命令的時候,我注意到,李院長眼中的欣賞,幾乎已經溢出來了。

我也注意到,錢麗麗壓抑不住的憤怒。

我沒有理她,自顧自開始了例行的早讀。

接著,當我查閱錢麗麗記錄的筆記後,給了她一耳光。

那是我第一次動手打人。

我告訴她,要注意格式。

我說的每一段話,必須,在開頭空出三格。

那一瞬間,我看到錢麗麗憤怒的目光中,倒映著我刻薄的表情。

能感到,我的手,表情,與心,都在漸漸麻木。

22,

從那天開始,錢麗麗擔任起了記錄的工作。

格式嚴謹,字跡清晰,每一天早上,我都會抽幾個人默寫我昨天說過的話。

無論哪天,我都沒有忽略過錢麗麗。

甚至,我還開始變著法地刁難,讓錢麗麗默寫出我前天的第一句話,大前天的第一句話,甚至某天第二段話的第一句話……

我像是變身成了一個變態教師,另一邊,坐著監管我們的李院長。

他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會因為對錢麗麗的刁難,而放聲大笑。

直到七天後,我繼續讓錢麗麗默寫。

某一天,某一段,某一句。

在沉寂的教室中,我看到錢麗麗的筆,越來越緩慢。

然後,錢麗麗抬起頭,錯愕地看了我一眼。

我揮起手,打了她一耳光,作為她分神的懲罰。

錢麗麗只好咬著牙,繼續寫著。

下午的陽光照進來,錢麗麗的默寫筆記上,每一句的開頭,豎著看下來,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看懂的話。

畢業,是謊言。

李院長,把你們,賣給了,其他人。

告訴,其他人。

誰,願意去?

告訴我。

我,沒辦法。

對不起!

23,

這是我在不影響復仇計劃的前提下,能做到的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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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了他們選擇的機會。

我知道,只要有一個人向李院長告密,我的計劃,就全部功虧一簣。

我也知道,這是屬於自己的偽善。

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一個女孩,走向萬丈深淵,於是我所做的努力,只是讓她們自願跳下去。

24,

時間倒回到我糾結的那個晚上。

我向宋清雪說出了我的計劃:讓她們自願選擇一個人去「畢業」的計劃。

宋清雪對我說:沒關係,你已經很努力了。

「如果有人告發你,我們也就不用犯罪了。挺好的,不是嗎?」

我抬起頭,問她:「那,如果沒有呢?如果,就是有人自願畢業了呢?」

宋清雪短暫地沉默了一下,笑著說:「那就別辜負我們的犧牲。」

25,

把暗號傳遞給錢麗麗的第二天,我照例揪出錢麗麗默寫。

她第一次完全沒有按我說的默寫,而是在紙上,緩緩寫下了一個人名。

錢麗麗。

那道筆跡,力透紙背。

26,

李院長口中的日子,很快到來了。

早讀時間,他難得站到了講台上,公布了錢麗麗的畢業。

所有人,都在為錢麗麗歡呼。

我從沒聽過樣子的歡呼,有些低沉,又十分整齊。

我能從其中,聽到悲壯與哀痛的情緒。

每個人的目光,落在錢麗麗的身上。

她只是看著我,說:謝謝你的教導,林山語組長。希望大家都可以早點畢業。

我說:會的。

很快,錢麗麗就被疤臉保安,架出去了。

剩下李院長,用一副玩味的目光看著我,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玩的什麼把戲。

老時間,到我辦公室來。

27,

辦公室內,我迎來了久違的訓斥。

不為別的。

因為我交給李院長的名單,有兩個名字。

一個是錢麗麗,另一個,則是宋清雪。

李院長的臉,近乎貼在我臉上,以至於我能清晰聞到他口中的臭氣。

他咄咄逼問道:你想,讓我送走宋清雪?你憑什麼?真以為翅膀肥了?

我令自己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緊接著,是陰狠。

我說:宋清雪又憑什麼?

「她憑什麼,和我共享這座學院?」

李院長聽了,發出意料之中的嘲笑聲,用粗糙的手指,划過我的臉。

「你在嫉妒?」

「我怎麼敢?」我笑了笑,說,「只是,如果這裡是家的話,我覺得,總得有個女人,去做飯吧。」

書德陽光學院的飯,一直由一個食堂大媽來做。

十分難吃。

畢竟,在最油污的環境,做二十多人的飯菜,煙燻火燎,誰都沒心情把菜往好吃了做。

但我想讓宋清雪去。

因為她做得好吃。而一個家的飯菜,應該由好吃的人來做。

這是我第三次從李院長的辦公室出來。

我說服了李院長,把我最好的朋友,送到最折磨人的廚房。

28,

宋清雪開始去做飯了。

不僅如此,每天的課程,她也沒有落下。

甚至在短短七天後,她就崩潰了,在食堂里,抓破了我的臉。

我沒理她,只是看著她,越來越累,越來越髒,在李院長的眼中,越來越沒有存在感。

甚至有人在早讀上舉報,說宋清雪,在食堂中,和疤臉保安眉來眼去。

可以說是,不守婦道。

從那以後,李院長看向宋清雪時,幾乎已經可以用厭惡來形容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

時間,來到了秋末,南方的寒氣涌了上來。

在一個秋夜,我主動敲響了李院長的門。

當時,他正要回家。

我騙他說,七天後,是我 21 歲的生日。

我希望,李院長能陪我。

李院長愣了愣,答應了。

我知道,收網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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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七天後的凌晨,我跟宋清雪復盤了所有計劃。

從最初她試圖自殺的那個晚上,一步步來到這一天。

我動用所有力氣,只為了搏得李院長的信任,然後,讓李院長將宋清雪掌握食堂的工作。

我們期待的,是一場燒掉一切的火災。

而想達到這一切,只有食堂才可以。

我讓宋清雪做好一切準備。

早讀上,我會利用默寫暗號,讓女學員準備逃跑。

時間,定在晚課後,七點,將要吃晚飯的時辰。

我最後問了宋清雪,她說:山語,跑快點。

我說:你也是。

「我會的。我會,盡力不讓自己死掉的。」

一切準備就緒後,時間很快來到了夜間七點。

學員們,奔向食堂。

我沒有去。

我與李院長,回了房間。

門被關上的一瞬間,李院長就撲向了我。

並且,這間屋子沒有窗戶,門也只能從外打開。

30,

我能做的,只有後退。

然後,萬分戒備地,盯著李院長皺眉的嚴肅表情。

我說:「再等等,李院長。」

「等什麼?」李院長一邊反問,同時,開始脫起衣服。

那是一具已經邁向蒼老,但仍然孔武有力的身軀。

我沒有任何可能戰勝眼前這個人。

我也從沒想過要靠武力戰勝他。

我咽了口口水,說:我發現,我還是沒準備好。

「沒準備好?」李院長赤裸著上身,愣了下,怒笑說:「那 C他娘吊了我七天?

你何必呢?林學員?或者,老婆?」

他邁開步子,三兩步就到了我面前。C

而我,沒聽到任何火警的消息。

沒有腳步聲,沒有煙,沒有任何聲音。

還不到時候。

必須,還要有另一個人過來。

然而,李院長的雙手,已經箍緊了我的腰,那股大力,幾乎要將我整個人窒息。

我只能不停拍著他的後背。

他卻沒有任何緩解。

一隻手,摟緊了我的腰。

另一隻手,在粗暴地扒下衣服。

而屋外,還是一片平靜。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情急之下,我只能用盡全身力氣,用膝蓋頂向李院長的下腹。

頓時,李院長的表情變得猙獰無比,他一隻手捂著小腹,另一隻手捏住了我的頭,狠狠地向牆上砸去。

砰!

那是,我的頭骨撞在水泥牆上的聲音。

但是,也還好吧。

沒有第一天過來時,被電擊那麼痛。

或許,也沒有宋清雪踢他之後,被毆打得那麼痛。

於是,我透過他寬大手掌的指間,盯著他,大笑。

我大聲地、狂妄地、挑釁地盯著他,說:繼續啊!你這個老畜生!

對面,李院長再度捏著我的頭,正要再次撞向牆時,我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一時間,李院長也愣住了,扭頭看去。

那是疤臉保安開的門。

他終於來了!就是現在!

我立即掙脫李院長的手,拼了命地向門外的亮光衝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我數著自己的步伐,一如第一天來到這所學院,向那扇大鐵門逃跑時一樣。

不同於第一次,這一次,我成功地彎下了腰,躲過了疤臉保安揮過來的手,從他的腋下,鑽了出去。

結果,在我剛剛站到走廊上時,一股巨力,從腰間襲來。

是疤臉保安,在千鈞一髮之際,將我拉回了屋子。

就在此時,門外終於傳來了一聲尖叫聲。

「起火了!!!」

屋內,李院長與疤臉保安面面相覷時,我再度邁向門外,抓住了門的把手。

另一邊,疤臉保安眼疾手快、近乎下意識地又將我拉了回來。

但是,我已經抓住了。

抓住了,門內側的把手。

隨著我被拽回來,門,也在一瞬間關上了。

我知道的。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門也只能從外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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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一時間,屋內的兩個成年人,都愣住了。

李院長率先惱羞成怒地衝到門前,大喊:你 tm 都乾了些什麼!!!

「你愣在那裡幹什麼,開門啊!!」

李院長叫醒了還在發懵的疤臉保安,一起踹門。

沒有幾十秒,已經有濃煙,從門的縫隙中傳進來了。

「報警!報警啊!!!」

「別鬧了。」我看著驚慌失措、近乎絕望的二人,終於開口說話。

頓時,兩個人望過來,眼中迸發的怒意,幾乎要在下一秒就要把我撕成碎片。

「你們知道,火災中,致人死亡最多的原因是什麼嗎?」

「一氧化碳中毒。」

「在這間屋子裡,三分鐘,你們就會失去知覺,十分鐘之內,你們就必死無疑。」

「我不一樣。」

眼看著二人就要憤怒地衝過來,我從衣服中,掏出了破舊的修眉刀。

我笑了笑,說:「我自殺,你們隨意。」

接著,我將刀片橫在自己的頸間,用力一划。

血,在蔓延。

兩個成年人,頓時停住了腳步。

而我在意識彌留的最後幾秒,站立不穩地,向後退了幾步,留給了他們一個,標準的微笑。

最終,撲倒在地上。

32

「我必須,拿走他的狗命。」

那個晚上,我跟宋清雪說了燒死李院長的計劃。

我說,一定會有一個人犧牲。

因為,縱火的那個人,需要承受最大的風險。

在食堂,找好時機,在煤氣泛濫的同時,給每一處角落擺上汽油。

同時,還要儘可能保證,女學員能逃離。

她還要,傳遞給疤臉保安曖昧的信息,營造二人獨處的環境,然後,讓疤臉保安在起火的那一刻,進入到這棟樓里。

最終,她要引爆這一切。

可能死於爆炸,也可能死於火災。

我闡述了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但宋清雪幾乎沒做思考,就說:我來做這個人。

「你是大學生。你有的是未來。」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確定,要與宋清雪來完成這一切。

我沒跟她說的是,縱火的人,不會死去。

因為,單單縱火,完全不能確保李院長與疤臉保安的死亡。

最危險的人,是那個將李院長與疤臉保安困在房間裡的人。

那個人,是我。

而縱火與逃離,是只要訓練,就能做到的確定性事件。

將兩個人困在房間裡,才是整個計劃中最無法確定的事件。

宋清雪不必知道這些。

畢竟,她一旦知道,就會下不了手。

可我,早就做好了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準備。

更沒天真地以為,真能在疤臉保安開門的一瞬間,逃出去。

我要做的,只是在兩個人都來到房間的時刻,關上那扇門。

然後,用早已準備好的修眉刀,提前自殺。

33

不過,那把修眉刀,我用了很久。

如果李院長細心一點,會發現在我的脖頸處,有一道狹長的疤痕。

從夏天,到秋末。

近半年的時間。

我用這把修眉刀,自殺了無數次。

從哪個角度,用什麼力度,能達成最逼真的,自殺效果。

同歸於盡的背後,是我經營許久的一線生機。

34

濃煙,在屋內蔓延。

我趴在地上,能感受到李院長和疤臉保安還在不停地踹門。

接著,就開始在屋內四處亂竄。

偶爾,會踩過我的「屍體」。

我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因為,在我的臉面朝的方向,是黑暗的床下。

那裡,有一副簡陋的防毒面具。

宋清雪帶回來的大號礦泉水瓶,被我用修眉刀裁剪了多次。

一側挖空,另一側,挖出觀察窗的樣子。

宋清雪帶回來的廚房百潔布,被我用修眉刀,割去了磨砂的那部分。

只剩下海綿,堵住瓶口。

剩下,是宋清雪帶回來的膠帶,將觀察窗封住。

這幅防毒面具,豎著擺在床下。

我演練了很多次。

確保在我「自殺」後,倒下的位置,臉會垂向床下,貼著面具。

不用多久。

三分鐘,四分鐘,最多五分鐘。

他們二人一慌,我就可以有點小動作,比如,讓防毒面具與我更加貼合。

而今,屋內的聲音已經漸漸停息了。

我正想起身,猛然間,一個被指甲抓得不成樣子的頭顱,湊到了我面前不遠處。

那是李院長。

他全身抽搐,倒在了地上,再無任何行動能力。

只能睜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地與床下的我對視。

我沒起身,伸出手,扶了扶防毒面具。

接著,向李院長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35,

等我站起身,發現屋內幾乎已經滿是濃煙。

疤臉保安,就死在我不遠處,脖子處幾乎已經被自己撓穿。

我盡力憋著氣,蹲到李院長身邊。

他費盡全身力氣,也只能是轉過了頭,與我對視。

而我,從床下,拿出了一個電機。

那是我在食堂撿到的,一個已經不能打火的打火機。

我把它摔碎了,只留下了電機。

如今,我用兩根手指捏著電機的開關,將電線放在李院長的臉上。

面色平靜地,摁了下去。

咔嚓。

一下,又一下。

打火機的電流,畢竟還是太過微弱。

我數了。

在李院長被熏死前,我電了 39 下。

36

隨即,我靠在角落,等待著,可能會出現的救援。

但是,我知道的。

警察來到這裡,最少也要二十分鐘。

我還是太過天真。

這麼簡陋的防毒面具,根本堅持不了那麼久。

很快,我就感覺到自己的喉嚨,開始像被火燎一樣灼痛。

眼睛也開始流淚。

雙手,不由自主地想去撓一下喉嚨。

而就在一切都漸漸變黑的瞬間,我聽到了一道微弱的聲響。

那是開門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聲沙啞的大喊。

「林山語。你在哪?」

宋清雪,我在這啊。

我發不出聲音了。

但是,眼睛的酸痛,卻稍微好了一點。

似乎,是淚水沖淡了酸痛吧。

視線中,宋清雪朦朧的身影沖了過來,她將我一把抱起,衝出了門外。

然而,我向左看去,唯一的走廊,已經是濃煙滾滾。

就算宋清雪是從那裡衝進來的,但如今再加上我,兩個人只會死在濃煙之中。

我正想勸宋清雪自己快跑,卻愕然發現她架著我,向右側衝去。

那是走廊的盡頭。

疑惑之際,宋清雪打開了走廊盡頭的窗戶,窗外的火舌,頓時沖了進來。

「靠……你……幹什麼……」

我再也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

結果,宋清雪根本沒理我,而是直接抱起我,將我遞進火海,一瞬間扔了出去。

所以,她是想……給我一個痛快!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更多,只覺先是一陣衝過火海的灼熱,接著是一陣失重。

最終,身軀被一雙雙手,穩穩地托住了。

我睜開眼,正好看到夜空中,宋清雪也從窗戶跳了下來。

穩穩地,落入下面二十多個女生,用手托起的浪潮之中。

37,

那天,警察與消防警都到了。

整場火災,只有李院長與疤臉保安,試圖對我侮辱未遂,反而死於火海。

事件,歸於一場意外。

但李院長的事件,卻被定性為了刑事案件。

因為警察順著線索,徹查了這一座違規學院的來龍去脈,得知有許多周邊富商,通過這所學院,進行買春甚至買賣人口的違法活動。

並且,我向警察舉報了,繼父軟禁我,並買賣高考成績的事情。

因為我與繼父以及不作為的母親徹底斷了聯繫,我不知道那兩個買走我成績的女生,收穫了什麼樣的結局。

但警察告訴我,我至少可以以自己的身份,進行成人高考了。

再之後不久,是警察最後一次跟我聯繫。

他說,在李院長的案件中,一個叫錢麗麗的女生,已經被營救出來了。

26

那時,我已經來到上海,準備成人高考。

並且,在我 22 歲那一年,我如願進入了大學校園。

那天的迎新晚會,格外隆重。學長學姐們,甚至邀請到了校外的一個樂隊。

那個樂隊的主唱,是個留著長發的女孩,在唱五月天的《垃圾車》。

我走路你坐車

你吃飯我洗碗

你被欺負我拚命

若為了爽到你

可以艱苦到我

因為 咱緣分不可散

我身邊有一個女同學,被台上的主唱深深迷住了,直吵著要了解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龍去脈,儼然成了一眼死忠粉。

我只是笑了笑,跟女同學介紹說:她叫宋清雪啦,是我的室友。

接著,在女同學愕然驚喜的眼神中,我笑著讓她快轉頭,專心去看台上的宋清雪。

這是,屬於上海一所大學的夏夜。

無論是台上歌者,還是台下看客,全部都像是一隻自由的飛鳥。

她們曾經浴火而生,於是,格外珍惜黃浦江畔,涼爽的仲夏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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