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蝶娛

16歲那年，因中考落榜而無緣高中的張彥瓊傷心不已，只有在看小說的時候，才能不去想現實里那些令人悲傷的事。

少女稚嫩的手在翻閱完一整本《飄》之後，又揉了揉眼角，她未來要走的路，逐漸清晰起來。

她要成為費雯麗那樣灑脫又自由的女人。

一、

1951年，張彥瓊出生於台灣省的一個五口之家。

她是家裡最大的孩子，下面還有兩個弟弟，

二弟張彥明，藝名張菲。

三弟張彥亭，藝名費玉清。

然而這樣一個看似圓滿的五口之家，實際上只是虛有其表。

張彥瓊在父母的吵鬧聲中長大，本以為有了兩個弟弟之後，家庭關係會變得緩和。

誰知道，多出來的兩張吃飯的嘴，成為壓垮這個貧窮的家庭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過多久，父母就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離婚。

面對這個支零破碎的家庭，身為大姐的張彥瓊，義無反顧地接過了照顧兩個弟弟的重擔。

也正是這個原因，張彥瓊從小就比同齡人早熟。

她做事乾淨利落不拘小節，性格也十分火爆彪悍，方圓十里的同齡人沒有人敢招惹她。

不過對待家裡的兩個弟弟，她卻總是耐心十足，十分關愛。

男孩貪玩，她這個姐姐就幫忙寫作業，讓兩個弟弟出去痛快地玩。

初中升高中那年，張彥瓊僅以兩分之差，錯失了保送到高中部的機會，失落的她只好進入商業中專就讀。

雖然學業上不如人意，但正是在這個學校期間，她因為出眾的外形條件被選去當了電影臨時演員。

這是張彥瓊第一次接觸到娛樂圈的繁華，從小過著苦日子的她這時候才明白，原來光憑藉一副好皮囊就能掙很多的錢。

就這樣，她在心底規划著自己的方向，默默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很快，這個機會就送到了面前。

二、

17歲的時候，當張彥瓊看到台北市統一大飯店駐場歌手的選拔比賽後，她毫不猶豫地報了名。

但是當時報名的人實在太多，有比她漂亮的，有比她唱得好的，她憑什麼能入選呢？

張彥瓊想起了一個身材豐腴性感火辣的外國女明星——瑪麗蓮·夢露。

「我們身材差不多，她火遍全球，我也可以」，張彥瓊這樣想著。

於是她跨出了成為性感女星的第一步，模仿瑪麗蓮夢露的經典造型。

不得不說她的確選對了方向，在相對保守的國內，性感的造型的確讓人印象深刻。

在一眾溫柔含蓄的女孩當中，這朵性感火辣的紅玫瑰極其耀眼。

毫不意外地，她被選上成為了駐場歌手，很快就開始登台表演。

緊接著，費貞綾就開始了輾轉各個飯店表演的日子，

雖然辛苦些，不過收入頗豐，倒也是滿足了。

兩個弟弟雖不懂得姐姐的艱辛，卻也知道她每日披著清晨的露水出門，深夜了才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家。

直到隱隱約約聽到鄰居和同學的隻言片語，他們才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大姐現在已經成了小有名氣的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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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每當零花錢不夠的時候，他們就會在大姐經常出入的地方留下一張便簽。

「親愛的大姐，最近缺少一點盤纏。如果你手頭方便的話，一塊不嫌多五毛不嫌少，請你支援一點。」

費貞綾看著不諳世事的兩個弟弟，雖然無奈，但還是會悄無聲息地把錢放進他們的衣服口袋裡。

對於這兩個弟弟，她一向是極盡溫柔和大度的。

如果說小時候的她給弟弟們的幫扶都是些「小恩小惠」，

那日後對於能力變強的張彥瓊來說，她對兄弟兩的幫助完全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三、

隨著張彥瓊的名氣愈發火熱，經紀公司找上了門，表示想要和她簽約。

飯店的駐場歌手和電視銀幕上的歌星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那也是張彥瓊一直渴望的事情。

夢寐以求的機會就這樣被送到了眼前，張彥瓊順其自然地接過了這個橄欖枝，踏上了娛樂圈的拼搏之路。

因為非常崇拜《亂世佳人》的女主角費雯麗，她給自己取了一個藝名——費貞綾，希望自己也能成為偶像那樣美麗又充滿個性的女子。

果然不出所料，費貞綾很快成功憑藉自己獨樹一幟的形象在台灣娛樂圈打拚出一片天地，成為了小有名聲的性感女歌星。

但是公司可不僅僅滿足於此，他們的目標是要讓費貞綾的名字響徹東南亞，甚至全世界，成為「第二個瑪麗蓮夢露」。

他們把費貞綾走向國際的第一站，選在了娛樂行業正蓬勃發展的日本。

1973年，費貞綾帶著自己拍的第一張宣傳照踏上了前往日本發展的道路。

雖然人生地不熟，但是人們欣賞美的眼光是共通的。

張彥瓊的美艷在日本迅速掀起浪潮，不僅一口氣出了五張唱片，還各種上雜誌封面。

除此之外，她還經常被邀請出國走秀表演，名聲逐漸在東南亞一帶流傳開來，甚至一度登頂東南亞明星榜首，被稱為「東方的瑪麗蓮·夢露」。

靠性感走紅的女星有很多，「一脫成名」也是不少人捧女星慣用的手段，但能達到像費貞綾這樣影響力的是少之又少。

鮮花盛開，自有蝴蝶尋香而來。

隨著費貞綾的名氣越來越大，身邊的追求者也越來越多。

但那時的費貞綾只是外形大膽奔放，對待感情依然秉持著東方人的含蓄和傳統。

在日本多年，她只交往了一個男友。

她的這位日本男友身份十分神秘，至今也沒有被扒出是誰。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成為了費貞綾一生中唯一想嫁的人。

兩人感情十分穩定，甚至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不過費貞綾想到國內那兩個前途渺茫的弟弟，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中。

她知道其實弟弟張彥亭也有一個歌星夢，因為時運不濟，只能呆在一個西餐廳當駐場歌手。

考慮到兩個弟弟的未來，費貞綾果斷地選擇了回國發展，甚至不惜和恩愛的男友分手。

為了讓弟弟有出鏡的機會，她自降身價和中視簽了將近15年的賣身契，唯一的條件就是她每次上節目必須帶上自己的弟弟。

四、

1976年，費貞綾帶著弟弟張彥亭去見台灣最頂尖的音樂人之一劉家昌，並在他手底下正式出道。

初次見面，劉家昌就對張彥亭非常滿意，他不吝讚賞道：「這是台灣最動聽的歌聲。」

事實證明劉家昌果然沒有看走眼，張彥亭跟隨著姐姐的藝名，也取了一個「費」姓打頭的名字。

而這個姓確實為他借來了姐姐的好氣運，後來他成為了火遍兩岸三地的費玉清。

從出道時的受人追捧到十年後依靠一首《一剪梅》爆紅，再到2006年與周杰倫合作《千里之外》徹底成為了家喻戶曉的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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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們對他的稱呼也不再是費貞綾的弟弟，而是歌手費玉清。

相比之下，另一個弟弟張彥明就沒有這麼順利了。

引薦費玉清的時候太過順利，以至於張彥瓊想著，是否也能讓弟弟張彥明去碰碰運氣。

結果這次劉家昌不耐煩了，一聽又是費貞綾的弟弟，直接見都不見就把人打發回去了。

「都是你們家的事情，不要來煩我。」

惹得劉家昌不開心，費貞綾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重新為張彥明謀求出路。

鑒於這個弟弟並沒有什麼唱歌的天賦，費貞綾靈光一現，將他介紹給了當年非常紅的一個主持人鳳飛飛，打算讓張彥明嘗試一下主持人這條路。

結果歪打正著，張彥明還真就適合吃主持人這碗飯，他為人溫吞老實，性格卻十分幽默，常常逗得現場觀眾哈哈大笑，綜藝效果極佳。

張彥明出道之後也為自己取了藝名。

因為跟父親感情比較深，他不願意改變自己的姓氏，只取了一個「菲」字，從此台灣娛樂圈就多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張菲。

雖然後來比起費玉清的爆火，他的名氣不值得一提。

不過和普通人比起來，他是幸運的，至少實現了自己的明星夢。

張家這三姐弟，一時間也成了娛樂圈的一樁佳話。

費貞綾看著事業發展越來越順利的兩個弟弟，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本以為她終於可以全心全意繼續發展自己的事業了。

誰知道，不久之後她卻宣布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消息。

五、

1982年，曾經火爆一時的費貞綾宣布要退出娛樂圈，準備換一片天地施展拳腳。

她把目光聚焦在了商界，大有一番要成為商界女強人的氣勢。

但上天在為她打開了演藝圈的大門後，似乎給她關上了做生意的窗戶。

房地產，投資理財，她都嘗試了一遍。

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有任何商業頭腦的費貞綾花了四年時間，只換來銀行帳戶上越來越少的餘額。

她耗光了之前積攢下來的錢財，從生活優渥的女明星費貞綾，跌回成了那個貧窮女人張彥瓊。

勝敗乃兵家常事，投資失敗的明星比比皆是，本來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只要她復出，很快就能翻身。

但這個女人總是像謎一樣讓人猜不透。

人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做生意，更不知道她為什麼做了幾年生意後，又選擇出家。

1986年，彼時的費玉清事業如日中天，而提攜他的長姐在生意失敗後開始信教。

一開始費貞綾只是四處尋訪寺廟，並沒有什麼大動作，人們便只當她又是一時興起。

可到了1990年，費貞綾遠赴美國舊金山就讀了修持系。

這時人們終於回過神來，她好像要來真的了。

果不其然，次年秋天，費貞綾在美國萬佛聖城剃渡為尼，法號「恆述」。

那一頭為她增添艷色的秀髮成了被遺棄的枯草，將她過去40年的人生隔斷在時間長河裡。

從那一刻開始，費貞綾不再是當初隨性善良的大姐，她沒改張揚本性，並且變得嗜血而瘋狂。

本以為出家之後，費貞綾會開始修身養性，結果她卻變了。

別人信佛是一種清心寡欲的修行，但是對費貞綾來說，卻讓她得以掙脫身上的束縛，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出家後的費貞綾，更加離經叛道了。佛門講究樸素清凈，不在意身外之物。

但是費貞綾不這樣認為，她覺得即使修行自己也要富貴漂亮，為此還花重金找設計師為她量身定做金貴華麗的袈裟。

不僅如此，她還時常以出家人的名義陪富豪們吃飯喝酒，美其名曰暢談人生感悟，實際上卻是藉此收了不少名貴的珠寶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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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還講究戒欲，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在外花錢看猛男熱舞不說，還將男人帶到了佛祖的眼皮子底下。

修行期間，費貞綾的門下收了四名弟子，無一例外，各個都是高大帥氣的男弟子。

幾人每天形影不離，四位弟子就像護法一向時刻守在恆述法師的身後，因此也被台灣媒體戲稱是「佛界F4」

但是這男男女女的每天在修行之地朝夕相處親密與共，難免引起巨大的爭議。

費貞綾的稱號也從「一代妖姬」逐漸淪為了妖僧。

但是費貞綾可不在意這些，不僅不避諱，她還敢直接將這些事搬到鏡頭面前來說。

作為費玉清的姐姐，費貞綾說起葷段子來，也絲毫不遜於弟弟。

有一次她參加小S主持的綜藝節目，不僅打扮得珠光寶氣，還在節目上大談關於「性」的看法。

開起車來直截了當，話一出口就讓人覺得面紅耳赤，甚至連小S也驚得張大了嘴。

這只是費貞綾的肆意妄為的一小部分，最讓張菲、費玉清兩兄弟接受不了的是，她居然欠下了巨額債務！

六、

2020年，在欠下了將近3000萬貸款無力償還後，費貞綾將求助的眼光投向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兩個弟弟。

然而兩個弟弟卻當機立斷地撇清了和她的關係，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不過這也不能怪張菲、費玉清兩兄弟不講情分。

實在是因為費貞綾的行事越來越乖張反叛了，在這之前，費貞綾也曾欠過不少大大小小的債，每次都是他們幫著處理後續。

但是這一次3000萬的巨款實在讓他們也覺得窒息，兩兄弟一商量，覺得不能再這樣讓費貞綾放縱下去了，便下定決心不再為她的爛攤子善後。

不僅如此，張菲還公開接受採訪表示，必要的時候，他會考慮和費貞綾脫離姐弟關係。

這下可把費貞綾惹惱了，開直播開發布會、上訪談節目變著花樣來罵著這兩兄弟。

她當眾斥責費玉清是中國牙刷一毛不拔，又嘲諷張菲是台灣省長「省錢之長」

雖然她罵人的話語著實有趣，但是看著一路扶持過來的三姐弟如今為了錢鬧得面紅耳赤，實在讓人唏噓。

不過費貞綾雖然離經叛道，卻也還保留了一絲佛性在身上的，就是她那一顆豁達的心。

剛出家的時候，有前輩告訴她，出家人不可以有自己的財產，於是她果斷賣掉了自己打拚半生的幾棟豪宅，將所得3000萬全部用於慈善。

費貞綾的善，是沒有理智的，完全由心而發的。

看到樓底下賣水果的過得苦，她就將自己僅有的積蓄轉手贈給他。

看到買花的小姑娘可憐，即使找弟弟借錢也要幫助她。

對待自己的弟子，她也十分大方。

帶著弟子們出去遊玩，從來不需要他們花錢，自己一人包攬所有，因此也才能換來幾名弟子全身心的守護。

就連高利貸那3000萬也是因為她一時心軟給曾經的恩人做擔保，結果被坑了才背上的。

不過費貞綾當年的積蓄早已被自己散盡，即使兩個弟弟現在名氣大躁，也承受不住她這般揮霍無度。

「世人笑她太瘋癲，她笑世人看不穿。」

如今的費貞綾早已在貴人的幫助下還清了欠款，也依舊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

不僅復出主持節目，還四處開講宣揚自己的佛法。

她並不認為修行都要以苦行僧的方式來折磨自己，

修行之人應當先修心，不要壓抑自己，自在地放下才是真正的解脫。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雖然費貞綾的所謂佛法引起了很大的爭議，

但從某種程度來說，她的確成功地渡了人，也渡了自己。

費貞綾一生有三重身份，

她是大姐張彥瓊時，她被生活的重擔和家庭的責任壓的喘不過氣；

她是明星費貞綾時，卻又不得不為了弟弟的前途放棄自己的幸福；

最終她成為恆述法師，此時她才做回了真實快樂的自己。

也許這便是她修行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