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位「好心人」小霧倒是認識,他便是與秦瓊爭位的對手周臨川。他的一挑撥離間自然不能信,然而望著遠處燈火通明處的秦瓊,姜小霧偶爾也會有不真實的迷惑。
也許是他從來沒說過喜歡的話,也許是姜小霧學生時代孤獨的仰望太久,也許她內心深處殘留的自卑作祟。
姜小霧站在露台微微出神,忽聽得身後有輕微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回頭頸後便遭一擊。
她被綁架了!
這檔子事自她走上黑道也干過不少,不想今日輪到自己。
周臨川待她倒也客氣,一開始即向她攤牌,「如果秦瓊答應退出爭位,我便放你安全歸去。他若是不同意,可愛的芭蕾舞娘那就對不起了。」
「你不是說秦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小霧似笑非笑望著他。
他聳聳肩,「秦瓊這些年不近女色,所以我不確定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芭蕾舞娘,祝你好運。」
他自始至終以為她是芭蕾舞娘。
姜小霧也就不客氣了,微微一動,手便從銬子裡褪出來,「老娘是四海安幫唯一女老大夏亦暖的手下姜小霧。」停一停,煞有氣勢地齜牙一笑,「算起來,在幫中的位置並不比你低。」
這是周臨川萬萬沒料到的。他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大笑道,「秦瓊不愧是秦瓊,輕輕鬆鬆就擺了我一道。」
姜小霧不明所以。
「我派人調查過你,得到的結果無不是家世清白的芭蕾舞娘。」周臨川憐憫的看著她,「你難道不奇怪嗎?六爺生前組建的偵查隊在道上赫赫有名,怎麼會查不出你的真實身份?」
姜小霧臉一白,忽然明白過來。
是秦瓊,他故意模糊她的身份,誤導周臨川對她下手。屆時周臨川綁架的不是秦瓊的女朋友姜小霧,而是夏亦暖的心腹大將姜小霧。做出這種事的周臨川無論如何得不到夏亦暖的支持了,秦瓊真是好計謀。
很久以前,她在座位上百轉千回、許久醞釀,就是鼓不起勇氣去向成績突飛猛進的秦瓊請教問題。
因為在她心中秦瓊始終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而今她終於擠進他的世界,在他心裡她卻不過是一顆棋子,一塊墊腳石。
不久周臨川帶來更殘酷的消息,「秦瓊帶人端了我兩個場子,他若是真心救你,必不會如此魯莽。他這是在激怒我,我若一怒之下傷害了你可就坐實了和暖姐作對的罪名了。」他胸有成竹,「等著吧,秦瓊很快就會帶著你的人上來落實這件事了。」
姜小霧望著窗外,只感覺一分一秒都分外難熬。
果然秦瓊帶著如花等人鬧上來,她聽到他和周臨川對峙,一聲聲質問無不暗指周臨川不敬暖姐、居心叵測。
每一句都符合周臨川的猜測,每一句都叫如花她們激憤,每一句都似刀子捅進她的心裡,痛得她哭都哭不出來。
她恍然明白,原來自己在很久之前就愛著這個男子。
這個她暗戀了許多年的秦瓊,這個曾經長時間主導了她喜怒哀樂的秦瓊,這個給了她一個美夢的秦瓊,最終長成了她不認識的模樣。
8
綁架事件以周臨川賠禮道歉放出姜小霧終結。
「好好睡一覺,不會有人再傷害你。」
她抱著膝蓋,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床邊溫言軟語的秦瓊,語調微涼,「我有個問題忘了問周臨川,想來你也能為我解惑。」
這樣的神態不免叫秦瓊心理打突,「什麼問題?」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設計我的?是一開始就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還是辦公室那次見面?你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你勉強和我在一起不難受嗎?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對不對?」
姜小霧恨恨地看著他,只等他交待完一聲令下,如花等人便蜂擁而入海扁他一頓。
可是他在她一聲聲的質問下握緊拳頭,橫眉豎眼,仿佛比她更生氣似的。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他憑什麼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他有什麼資格生氣?
姜小霧按捺不住怒火一掌朝他劈去,秦瓊抬手一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緊緊桎梏住她的四肢吼道,「我不愛你?我不愛你就不會就絞盡腦汁和你這蠢豬一起拖班級後腿。我不愛你就不會在散夥飯上跟你表白看到你一臉漠然只能自己給自己台階下。我不愛你就不會放著正事不做成天和你偶遇。我不愛你就不會英明喪盡逼著手下去看那粗人都看不懂的芭蕾舞。老子愛了你這麼多年,你憑什麼說老子不愛你?」
他記得有一回被人追著打,逃到樓道口也沒有避上去,就怕姜小霧撞見害怕。最後被打得半死不活躺在街上,有個女孩經過嚇得尖叫,他還想幸好,幸好姜小霧沒有看到。
他永遠記得她在夜裡為他亮的燈,每次半夜他從外頭歸家,姜小霧的窗口永遠亮著燈。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覺得那個只有他一個人的屋子像個家。
月光燈光都不及秦瓊此時的眼眸閃亮,他的氣息急促又灼熱,拂在姜小霧面上像情人的手。
姜小霧心潮澎湃心血沸騰,佩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理智依然占了上風,「你有沒有誤導周臨川對我下手?」
「有。」他直言不諱,「我利用你的黑幫身份打擊周臨川,辦公室那次知道你的身份後,我覺得這是一個兵不血刃的好法子。我派了人暗中保護你,周臨川不會有機會碰你一根頭髮。姜小霧,我愛你是事實,利用你也是事實,要殺要剮隨便你。」
這傢伙,完全是無賴啊。
「你說的啊。」姜小霧大喝一聲,「姐妹們給我上。」
門外如花帶著人齊齊整整殺進來,「是,小霧姐。」
秦瓊又一次被拖入群毆中心。
聽著他一聲聲誇張的慘叫,姜小霧忍不住笑了,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不過於你暗戀一個人的同時對方也在暗戀著你。
利用什麼的這次就原諒他,畢竟姜小霧也不打算告訴他,她那時夜裡亮的燈是一個學渣孜孜不倦奮進的證明,他真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