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愛情的 33 種模樣:甜甜的,卻劍拔弩張》,情何以甚,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和男朋友分手的第二天,姐妹打電話給我:「我好像看見……他結婚了。」
一個小時後,我拖著宿醉的身體,頭髮蓬亂地隨了份子錢,坐在婚禮現場。
我覺得我是瘋了,花錢來砸場子。
在浪漫的婚禮進行曲中,我與前任桌的諸位男士,一起紅了眼眶。
等到敬酒,新娘挽著新郎的胳膊,款款走來。
她看見我,臉色立刻變了。
我微笑起身,伸出手,「你好,我是她前任」幾個字盤旋在嘴邊,馬上就說出口了。
新郎突然被新娘擰住耳朵:「你不是說你沒前任嗎?」
這一刻,我與新郎四目相對。
我倆同時說出了兩個字:「你誰?」
望著面前有些陌生又熟悉的臉,我意識到自己好像……跑錯會場了。
正在這時,手腕突然被人一拉,整個人被拽到一旁。
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傻愣愣地抬頭,對上一雙平靜的眼。
他今日西裝革履,胸前戴了一朵花,是新人親屬。
呃……
我好像把他孿生兄弟的婚禮現場給搞砸了……
我和梁敘在一起四年了。
他和我同一所大學畢業,一米八八,研究所在職人員。
大一聯誼會,他代表新生上台發言,那天他戴了一副金絲框眼鏡,低著頭,有條不紊地念稿子。
我打遊戲的間隙只抬頭看了一眼,便被俘獲。
他長得斯文,性子卻冷。
整整一年,拒絕了無數追求者,他對外的理由是:無心戀愛,只想搞學術。
只有我窮追不捨。
最後,全校都知道了,秦悠悠是個傻子,天天追在梁敘後面跑。
那天雨很大,被拒絕的第 n 次,我一跤滑進臭水溝里,爬出來後,像個落湯雞一樣,坐在教學樓下的灌木叢旁。
我打給閨蜜,「嗚嗚嗚嗚他……」
閨蜜:「滾。」
第二天,我上了學校熱門帖:論戀愛腦女生的日常——
緊跟好幾張照片,其中就有我可憐巴巴坐在路邊淋雨的場景。
下面上千條評論:
長得好看,可惜沒腦子。
美女考慮考慮我吧,我可以……
美貌配上任何東西都是絕殺,可惜她啥都沒有……
所有人都沒料到,憑藉堅持不懈的毅力,我拱到了白菜!
可惜並不是所有白菜都香。
梁敘跟我在一起後,很少笑,也很忙。
我是個愛熱鬧的人,以前閨蜜拉著我到處瘋,後來她們一個個都脫單了,留下我跟守活寡沒什麼區別。
我生日那天,梁敘一直沒來。
他忙著跟進項目,已經失聯了整整一月。
我買了蛋糕,默默掐算時間,滿心期待梁敘能回來得早一點。
指針指過 12 點的那一刻,我自己許了個願,吹滅了蠟燭。
梁敘回來得很晚,外面下了雨,他滿身水氣站在玄關處,肩膀濕了一大半。
我提了分手。
我有很多理由,可對著他性冷淡的臉,都沒法說出口。
其實他對我,也算不錯。
朋友說,我是作。
我承認。
我受不了他突然失聯一個月,我自己工作、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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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分享喜悅的消息發過去石沉大海,偶爾他回復一句:在忙,回去再說。
難過時,永遠守著打不通的電話,一遍遍撥過去,對著無人接聽的忙音發獃。
我開始質疑自己,當年盲目地追求他,到底為了啥。
「我值得更好的。」
我只把這個理由說出來了,像個不知滿足的女人。
聽完我的話,梁敘沉默了一會兒,說了句:「好。」
分手當晚,我就把所有的紀念品都扔進了垃圾箱。
其中一個 lv 包包,因為瘋狂毆打蟑螂而被拽壞了肩帶。
那晚大醉一場,第二天一早接到姐妹的電話,聽說他結婚,我拖著宿醉的身體,頭髮蓬亂地站在了「香格里拉」飯店門口。
姐妹跟在後面拽我,「你可千萬別衝動。好歹是人家大喜日子……」
日子挺大,喜不喜就不好說了。
我平靜地隨了份子,在角落裡坐下。
我倒要看看,除了我,還有哪位瞎眼的女士答應嫁給他!
伴隨著高亢的婚禮進行曲,新郎新娘步入婚禮現場。
我看到了新郎的背影。
他似乎胖了一點。
離開我他得多幸福,才一天而已,都胖了。
好在音樂聲音大,掩蓋了我的哭聲。
我好愛他,即便知道他無縫銜接,甚至背著我劈腿,可我依舊放不下。
閨蜜用手帕摁住我嚎啕大哭的嘴,悲傷的氣氛渲染了桌上的每一個人,有幾個男人紅了眼眶。
這時我才知道,我們坐的這桌,叫前任席。
失戀的我蓬頭垢面地坐著,看他們約定終生,互相許諾,交換對戒,親吻。
我覺得自己的青春喂了狗,趁此間隙,我貼出了自己的照片,與在座的每一位推杯換盞,互訴衷腸。
等到他們敬酒的時候,我已經平復了情緒。
我倒要看看,他們會以什麼樣的面目,來面對這些前任。
新娘舉著酒杯款款走來,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依次介紹。
直到看到我,笑容突然僵住。
我冷笑一聲,伸出手,「嗨,我是他前任」這幾個字已經在嘴邊盤旋了。
新娘突然狠狠擰住新郎的胳膊,話從牙縫裡擠出來,「你不是說,你沒有前任嗎?」
新郎扭頭,那一刻我們四目相對。
他誰?
梁敘呢?
他胖一點,五官沒有梁敘的深刻,略顯……溫和,又很相似。
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我跑錯會場了。
手腕突然被人一拉,整個人被拽到一旁。
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傻愣愣地抬頭,對上樑敘平靜的眼,他今日西裝革履,胸前帶了一朵花——兄弟。
親兄弟。
孿生兄弟。
新郎是他的孿生兄弟!
這也太扯了。
閨蜜 700 度近視,明天我要給她掛個眼科專家。
幾分鐘後,我被梁敘帶到了天台。
穿著弔帶小黑裙,頭髮亂蓬蓬的,眼線順著眼淚劃了滿臉。
我吸吸鼻子,淚淌成了河:「他們說你結婚了!」
我還是對梁敘發脾氣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有孿生兄弟?」
梁敘掏出手帕,遞給我,見我不接,嘆了一口氣,替我擦臉。
我理智全無地亂叫,「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跟我結婚!在你眼裡,我到底算什麼?」
上次的 lv 包包壞了,我換了一個更小的,敲在梁敘身上如同撓痒痒。
「別動。」他一把拽住小挎包,有些冷酷地命令我,「老實點。」
我哭得更凶,豎起一根指頭比在他嘴唇上,惱火道,「你別說話!讓我說完!」
「復合嗎?」梁敘不聽我說話,率先開了口。
我抽泣地盯著他,半晌沒骨氣道:「復……」
「但是能不能把我的份子錢拿回來……」我帶著哭腔,「我又不認識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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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從飯店走出來的時候,我越想越覺得丟人。
剛才梁敘問我隨了多少。
我說:「5000。」
他當即轉給了我。
然而這種交易模式讓我非!常!不舒服!
我矯情病犯了,一秒拒收,並表示一定要拿回我的現金。
梁敘陪著我回去找。
磚一樣厚的紅包鶴立雞群,我一眼就看到了,搶先伸手去拿。
可梁敘個子比我高,手比我長,隔著我肩膀摁在紅包上,捏起。
「你對我挺好。」他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隨著他將紅包翻了個,表情變得精彩紛呈。
他眉毛挑起,一字一句念道:「梁敘王八蛋。」
我低著頭,不解恨地嘟噥:「就是王八蛋。」
他慢悠悠說:「還真是一字千金。」
我抬著頭,小提包有一搭沒一搭地撞擊小腿兒,眼看梁敘把錢眛下了,眼都瞪大,「你差那點錢?!」
梁敘俯身接過我的提包,神在在道:「你還想不想罵我?」
「想。」
他點點頭,「所以我收下了,接受你罵我王八蛋。」
我被他繞進去了,跳起來搶紅包:「我還沒罵完!」
梁敘高舉紅包,低下頭在我嘴唇上親了一口,「好,你繼續罵,我聽著,」淚在眼眶裡打轉,耳朵卻不爭氣地紅了,我帶著哭腔:「你不能因為我嘴笨就欺負我。」
這次梁敘很沒良心地笑了,並把我帶回了家。
家裡還是我離開前的老樣子,亂成一團,梁敘甚至沒來得及收拾。
玄關的鞋架上還擺著我的粉紅毛絨拖鞋,我的兔子頭水杯放在桌上,裡面的半杯牛奶不見了,刷得乾乾淨淨。
真絲睡裙搭在沙發上,是洗完剛收進來,還沒來得及疊放整齊。
我站在玄關處,像塊木頭。
梁敘問道:「吃飯了嗎?」
我確實一天沒吃東西了,鬧騰夠了,還真有點餓。
可剛鬧彆扭,我拉不下臉來跟他說,便像個尾巴一樣跟在他後面。
他去哪我去哪。
廁所門口,梁敘腳步一頓,冷冷盯著我:「一起?」
我才恍然回神,倒退幾步。
梁敘俯下身子來,與我平視,目光嚴厲,
「秦悠悠,如果繼續耍小性子,我不介意換個地方讓你耍。」
我妥協了,小聲說,「餓了。」
「誰餓了?」
我撇過頭,不去看他,「我……我餓了。」
做什麼都不能當個餓死鬼。
梁敘嘴角微微彎起,這才直起身,「等我。」
有人說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跟梁敘在一起後,有次心血來潮,備好食材給他做了一桌豐富的晚餐,我支著頭問他怎麼樣。
梁敘喝了一口西紅柿雞蛋湯,說:「做得不錯,下次別做了。」
我當時覺得,這輩子就梁敘了。
人帥,體格好,廚藝好,對我也好,等結了婚,這個男人就是我的。
誰知道他我扔下一個月,不見人影。
他到底想不想結婚?
閨蜜說,我充其量就是個解悶的。
解悶的就不配有夢想嗎?
吃飯的時候,我偷偷瞥了眼梁敘,用腳蹭蹭他的膝蓋。
他手裡的筷子就頓住了,「你想現在死還是吃飽了再死?」
我其實都不想。
「你到底……有想過跟我結婚嗎?」
即便知道這個問題問出來很尷尬,我還是問了。
「你想結的話,可以。什麼時候?」
我設想過 n 種可能的回答,唯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倒吸一口氣,捂著嘴,「真是個天大的驚喜。」
梁敘冷淡地看著我表演,無動於衷。
我頓覺無趣,咬著勺子說,「你應該先求婚,至少得有戒指,我們還要見家長……」
梁敘放下了筷子。
「……還要定好去哪度蜜月。」
梁敘起身。
「……別墅靠大海。」
梁敘繞過桌子一把抱起我。
我尖叫一聲,攬住梁敘脖子。
梁敘揉捏著我的後頸,像捏住了七寸,說:「做夢吧,夢裡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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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不要!你讓我說完!梁敘,你總是不聽我說話!」
他一路抱著我進了臥室,堵住我的嘴,轉了個圈往床上走。
梁敘家的床板很硬,我睡一次就硌得渾身都疼。
我踢了下腿,說:「我不要躺下面!」
梁敘停了,用他那張性冷淡的臉看著我,「硬床板有利於脊柱發育。」
「我不發育了。」
梁敘垂眼看了我領口,說:「未必。」
說完不聽我抗議,將我壓在床上。
我當然不甘示弱:「你這叫 PUA!」
梁敘指指自己頸部和鎖骨上密集的抓痕和牙印兒,「那我可 PUA 了個戰鬥機出來。」
說著,翻了個兒,自己躺床上,遂了我的願。
即便如此,我還是累壞了。
起初有力氣張牙舞爪地跟他鬧,不一會兒便悶不做聲了。
梁敘回來後,我的生活又快樂起來。
他依舊忙碌,但一天中有大半時間是坐在電腦前工作的。
我試圖和他找點共同話題,某天,對著他密密麻麻的設計圖說了句:「哇!一個 HelloKitty 耶!」
他很溫柔地把我抱進了臥室,兩個小時沒出來。
經過這次的教訓,我輕易不敢在他工作時間打擾他了。
這天我正在看電視,播的一部老劇:藍色生死戀。
我哭乾了半包衛生紙,扭頭對著坐在電腦前工作的梁敘說:「你愛我嗎?」
結婚都一口答應的梁敘,這次竟然遲疑了。
他戴著眼鏡,從電腦後歪出頭來,用很認真的眼神問我:「秦悠悠,你懂什麼是愛嗎?」
我蒙掉了。
我跟你談這麼久戀愛,你竟然問我這個問題?
難道不是侮辱嗎?
我光腳走過去,吧唧在他薄薄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用很認真的語氣說:「我愛你。」
梁敘搖搖頭,抱著我,沒有說話。
我開始懷疑我對梁敘的感覺了。
「我會不會不愛他?」
閨蜜聽這話時,對我翻了個白眼,
「你那叫愛嗎?你那是饞。饞人家身子,饞人家手藝。不是我埋汰你,人梁敘好歹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你給人做過什麼?」
我皺著眉,「我……我……我給他親!給他抱!給他——」
「所以你壓根沒走心,好好反思一下吧。」
晚上回家,正好趕上晚高峰。
我和閨蜜坐在計程車里,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途經某個十字路口,一輛小轎車飛快駛過,計程車司機躲避不及,撞上了護欄,後面接二連三好幾個追尾,差點把我魂給撞出去。
到醫院的時候,閨蜜發現自己手機丟了,匆匆忙忙借了我的電話聯繫家人。
我則坐在處置室里,讓醫生給我的額頭包紮傷口。
從裡面走出來,聽閨蜜去繳費窗口了,我就在周圍溜溜達達,一輛平車被一群人推著疾馳而過,喊著「病危病危」。
接著就聽到有人說:「秦悠悠家屬!」
「在!」
「你是她什麼人?」
男人幾乎沒有遲疑:「老公。」
聲音很熟悉。
我尋聲望去,梁敘站在門口,臉色煞白。
「好,來跟我確認一下信息。」
我腦子不好,只聽到了「老公」兩個字,心臟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想要破土而出。
我沒怎麼考慮,高高興興地跟著喊,「老公!」
梁敘聽到聲音,突然僵住了,猛地扭頭鎖定了我的身影。
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神變得黑沉沉的,大步走來。
我剛想問,「你怎麼來了?」
梁敘一把攥住我,推進自己懷裡,下一刻劈頭蓋臉的訓斥便落下來,
「你手機呢!出了事為什麼不打電話?非得等我找你!這麼大的醫院,你瞎轉悠什麼!」
我人被罵傻了。
爸媽都沒用這麼疾言厲色的語氣跟我說過話,梁敘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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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撇撇嘴,壓下去的驚慌頃刻爆發,混雜委屈變成眼淚,成串淌下來。
天知道我當時都嚇傻了,人們下車,吵作一團,有的還動手打起來。
我捂著流血的額頭孤零零站在路邊,直到 120 來,還擔心他們沒看到我,會把我丟下。
梁敘的衣服上有我買的花香洗衣液的味道,我把臉埋在他襯衣上,抹了抹鼻涕,悶悶道:「梁敘,你別罵我了,我可害怕了。」
梁敘氣息一滯,大手慢慢蓋在我頭頂,「醫生說多久來換藥?」
「8 號。」
因為受傷,我請了病假,可以一周不去幼兒園。
園長在電話里對我表示了慰問,還說我工作辛苦,這次帶薪休假。
於是我徹底成了米蟲,因為頭疼,精神都不太好,總愛睡覺。
不知是不是錯覺,梁敘睡覺時間也變多了,抱著我,可以從中午睡到黃昏。
某天晚上,閨蜜給我發了一個文件,點開一看:俘獲男友的 99 種技巧。
「上次害你被梁敘罵,送你本秘籍將功補過。」
之前我一直覺得沒必要。
畢竟我這麼可愛的人,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直到昨天,梁敘親口問我:「你懂什麼是愛嗎?」
我心裡直犯嘀咕,也許梁敘真的不愛我。
應該添點柴了!
1.為他親自下廚。
好的,pass。
2.多了解他的愛好,與他有共同話題。
好的,在設計圖里找 Kitty 貓,pass。
3.不要輕易提分手,哪怕開玩笑都不行。
好的,pass。
4.對他溫柔。
床頭柜上放著紅包封皮,中性油筆寫得歪歪扭扭五個大字「梁敘王八蛋」還在上面。pass。
5.……
後來我睡著了,醒來時,手機整整齊齊放在床頭柜上,梁敘坐在一旁看書。
我抹了把口水,隔著梁敘爬過去夠手機。
身體擋住了他看書的視線。
梁敘嘆了口氣,「如果你想看那個文件,我勸你還是算了。」
我拿著手機,問:「為什麼?」
梁敘合上書,將我拉到身邊,「這些攻略放在你身上,是讓男朋友分手的99 種技巧。」
我想了下,撤回手,轉而拽住他睡衣帶子。
「我覺得還是簡單粗暴一點有效。」
梁敘看著我,嘴唇緊緊抿起,眼神漸漸變得炙熱。
「你頭不痛了?」他摸了摸我的傷口。
我甩開擋在臉前的髮絲,人撲在他懷裡,笑嘻嘻的,「梁敘,讓我來疼愛你。」
他嗤了一聲,壓根沒聽我的鬼話,三下五除二剝了我拉進被子裡。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睡夢中,聽到梁敘接了個電話。
沒說兩句,就去了客廳。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這事不簡單。
我溜達到客廳,通話正好接近尾聲。
「有時間見一面吧。」隱約聽見那頭是個女人。
梁敘背對我站在陽台,「好,我訂位置。」
他掛了電話,回頭看到我,情緒並不高漲。
我攤開雙手,「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梁敘沉默了半天,說:「沒有。」
好。
很好。
背著我吃獨食了!
晚上,我跟姐妹去了搖滾音樂節。
激盪的聲音撞擊著神經,讓人陷入狂歡的海洋。
閨蜜問:「你家梁敘呢?」
「不知道。」
想起那事我就堵心,所以乾脆不想。
我喊得聲音嘶啞,音樂節將近凌晨才結束,中間有不少帥哥來搭訕,都被閨蜜擋在兩米之外,笑著說:「名花有主,不好意思。」
我自信心爆棚,「你看!我一點都不愁沒人愛。」
閨蜜翻了個白眼,「你這樣的戀愛腦,除非遇到靠譜的,否則隨便一個渣男就能把你耍得團團轉。」
閨蜜的男朋友開車來接她,好心地把我送回小區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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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這個時間,只有 24 小時便利店還在營業。
我推開門,在某衛生用品前站了一會兒,然後在營業員「我懂你」的目光里,轉身去了保鮮櫃,彎腰挑了兩盒鮮牛奶,一盒雞蛋,轉頭在營業員詫異的目光里,指著小包裝東北大米,「你們這個怎麼賣?」
他不好意思笑笑,「這個是贈品。」
我眨眨眼,營業員的臉紅了,幾分鐘後,我如願以償地抱著贈品推開了便利店的門。
梁敘家裡沒有點燈,所以我壓根沒期望他能回來。
跟女人吃飯,還瞞著我,等著吧!吃完飯就跟他分手。
剛進屋,黑燈瞎火的,一個人就把我抱住,反身抵在防盜門上。
哐當!
門重重摔死。
東西掉了一地。
「啊啊啊啊唔唔——」
我摸手機的手突然被鎖住別在身後,「悠悠,你去哪了?」
我愣住不動了,是梁敘的聲音。
他喝了酒,屋中瀰漫著淡淡的酒味。
梁敘高大的身軀壓在我身上,唇湊在耳邊,帶著懲罰意味咬住,「你,去哪了?」
我咽了口唾沫,緩緩抱住梁敘的腰,慢慢試探道:「你喝酒啦?」
他低著頭,埋在我脖子下,一言不發。
似乎……心情不太好。
「啊!別!」
他的手伸進我衣服下面,熟練地拉下裙子的拉鏈。
「梁敘。我累了!我不想!」
他手一頓,呼吸熾熱地僵在原地,半晌語氣冷漠:「我你玩膩了是嗎?」
「以前不走心,現在連腎都不走了,是嗎?」
玩?
玩?!
梁敘他瘋了!!
他嗤笑一聲,挑著我下巴不由分說地吻住,撕咬研磨,「那你想幹什麼?分手嗎?」
按照以往的脾氣,我肯定會理直氣壯地發脾氣說:是!
可莫名地,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不要挑釁獅子,會死得很慘。
我咽下即將出口的話,小心地抱住了他,拍拍梁敘的背,輕聲問:「你吃飯了嗎?」
他動作猛地頓住,沉默了半晌,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四年了,秦悠悠,這是你第一次問我吃沒吃飯。」
語氣里還有點……淡淡的欣喜是怎麼回事?
只是這話說得我好愧疚。
好像……確實如此。
「那你吃飯了嗎?別矯情!餓了就說!」我學著梁敘訓我的樣子回敬他,別提多暢快了。
梁敘瞬間答道:「沒吃。」
那他跟女人出去幹什麼呢?
回來還要我給他做飯,那就勉為其難做一次好了。
想到這,我突然尖叫一聲,推開他,「我的雞蛋!!!」
梁敘被我推得倒退幾步,啪嗒,摁亮了燈。
我暴露在燈光下。
腳踩黑色小高跟,抹胸蓬蓬連衣裙,脖子上戴了個精緻的鎖骨鏈,頭髮捲成嫵媚多姿的大波浪。
還畫了一個……清純甜美的……綠茶妝。
他倚著牆,層層烏雲逐漸蓄滿眼底,厲聲道:「秦悠悠!」
我抱著碎裂的雞蛋,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頭望他,「怎麼了嘛……」
閨蜜說,柔弱攻勢,無人能抵。
梁敘揉了揉太陽穴,冷著臉做了讓步:「算了,把衣服換下來。」
他喝了酒,陷進沙發里,閉上了眼。
我敢確定,如果我再多說一句廢話,他會把我扔出去,但是我有事必須要說。
我拎著大包小包站在玄關,喏喏道:「我……把腳崴了……」
梁敘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半天,半天低罵一聲,拉著我摔在沙發上。
我以為他要狠狠地教訓我,誰知道梁敘只是把我抱在腿上,從柜子里拿來一瓶跌打扭傷膏替我按摩。
屋裡靜悄悄的,不時傳來我小聲的抱怨。
我攬著他脖子,心裡某個柔軟的地方開始劇烈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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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這是第二次了。
梁敘臉很近,輪廓堅硬,鼻樑高挺,一雙眼睛尤其勾人。
我還在小聲抱怨:「你回來也不開燈……」
他側過頭,向我壓來,「你哪那麼多牢騷?」
我斜著身子拉開距離,臉頰滾燙。
「好好給我揉腳,等我不疼了,就,就給你做飯。」
梁敘頓了下,一笑,嗯了一聲。
我沒問那個女人是誰,現在站在鍋邊,一邊查教程,一邊抓了把贈品米,扔進滾開的沸水,攪了攪,然後,撿了摔破的雞蛋,放進去。
梁敘坐在桌子前,問:「你想做什麼?」
「酒釀蛋花湯。」
「哪來的酒。」
我蓋上鍋蓋,笑嘻嘻地說:「你肚子裡有啊。」
梁敘,「……」
我叼著一袋新鮮的牛奶,倚著料理台,一邊等飯,一邊切到微信介面跟閨蜜聊天。
「你說那個女人會不會是他前女友?」
閨蜜:「如果回來心情不好,那應該是。呸!渣男!你在哪?」
「我給梁敘做飯呢!」然後我還發了個開心的表情,「他終於肯吃我做的飯啦!」
閨蜜:「你確定不是他心裡有鬼,才對你百依百順?」
我說:「攻略上說了,要理解男人!不該問的絕不多問。」
閨蜜:「理解不是讓你這個時候用的!秦悠悠你有毛病吧!」
閨蜜:「秦悠悠,你人呢?說話!」
我:「酒釀蛋花湯需要放糖嗎?白糖紅糖?」
閨蜜:「滾……」
不出意外,飯搞砸了。
梁敘在湯里挑出了一塊碎掉的雞蛋皮,淡定地放在紙巾上,「沒關係……問題不大——」
嘎嘣。
我聽到了他嚼碎沙子的聲音,一拍腦門,「完了,我忘了淘米。」
梁敘點點頭,「還行……能吃。」
他在我侷促的目光里,把粥喝完了,表情跟吃我當年做的愛心套餐時,如出一轍。
我等著他說:「做得挺好,下次別做了。」
梁敘卻站起身,走到廚房把碗洗了,回來說,「不早了,洗洗睡吧。」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秦悠悠這輩子,也能憑本事把飯灌進梁敘胃裡!
這就是奉獻的力量嗎?
他被我感動到了?
那不妨再多奉獻一點。
「梁敘。」我歡欣鼓舞地喊了一聲。
他在浴室門口停住,回過頭看我,「怎麼了?」
「我給你洗澡吧——」一邊說一邊蒙頭往裡沖。
梁敘一巴掌抵住我腦門,推開,「滾。」
第二天,當手機接連收到十幾天微信轟炸時,我就知道,那個只會吃喝拉撒的閨蜜睡醒了。
「啊啊啊啊!徐生年向我求婚了!!!」
我半眯著眼,看了半天,突然坐起,「啊啊啊啊!他向你求婚了!」
梁敘被我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看見我興奮地在床上打滾,還跟閨蜜嘰嘰咕咕發語音,順手把我撈過去,「怎麼了?」
我激動地把手機螢幕貼在梁敘臉上,「徐生年求婚了!嗷嗷嗷!他求婚了!」
梁敘表情有剎那的空白,他問:「徐生年是誰?」
「我同學啊!嚶嚶嚶,好開心好開心!!!」
梁敘猛地把我推倒,臉色陰沉,「秦悠悠,你再說一遍!誰跟你求婚了?你再笑一個試試!」
手機咚地掉進床縫裡去,我懵圈地眨眨眼,半晌回過神來笑得縮成一團,「哈哈哈。」
梁敘臉色更難看了,「秦悠悠!」
我吧唧在梁敘臉上親了一口,「我說徐生年跟我閨蜜求婚了,我的呢!我的呢!我也要!」
梁敘一怔,撐起身走出去。
生氣了?
我抿著嘴,認真思考要不要哄這個炸毛獅子。
誰知梁敘去而復返,一沓文件扔在床上。
「銀行卡,房產證,戶口本,還差你身份證,秦悠悠,現在起來,跟我去你家見家長,過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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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傻了,「今天結婚嗎?」
「你要願意,可以。」
我呆愣愣地拿過手機,摁下語音錄入,下一秒:「啊啊啊啊啊梁敘也跟我求婚了!!!」
可我沒那麼貪心,抱著梁敘笑嘻嘻地說:
「不用啊不用啊,你跟我回家見爸爸媽媽就好了,我戶口本還壓在他們手裡。」
一個小時候,梁敘塞了滿滿一車補品,帶著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坐在副駕駛,臉上愁雲密布。
因為我把語音發到了幼兒園 300 人的大群。
閨蜜笑瘋了:「秦悠悠你是不是有病哈哈哈哈哈哈,你快聽,你高興得像個尖叫雞哈哈哈哈哈!」
群里一堆恭喜我的人,連一向高冷絕情的食堂大媽都發了個「點贊」的表情。
我 emo 了……
爸媽一早就知道我和梁敘的事。
畢竟四年下來,總有撞上我跟梁敘在一起的時候。
這次「准女婿」正式登門,二老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午餐。
他們很喜歡梁敘,比我更喜歡。
吃完飯,梁敘無視我想讓他出去遛彎的想法,一臉嚴肅地對我爸說:「叔叔,有些事,我能跟您談談嗎?」
我爸很意外,點頭,讓梁敘跟他去了書房。
大概過了 1 個小時,書房門開了,我湊過去,「你們說什麼了?」
我爸看了我一眼,明顯沒有了進門前輕鬆愉快的感覺。
不是吧……
我們……
「我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梁敘臉一黑,「別瞎想。」
臨走前,我偷偷把我爸叫到一邊,「梁敘和你說啥了?」
爸爸摘下老花鏡,「他會告訴你的,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力。」
「你和媽媽同意了?」
爸爸笑眯眯地背著手:「我們尊重你的決定。」
回去的路上,我再也忍不住了,「梁敘,你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秘密?」
他握著方向盤,說:「悠悠,我想帶你見一見我的父母。」
見父母很正常啊,我點點頭。
然後梁敘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如果在那之後,你依然選擇跟我結婚,我們就去領證。」
一家高檔餐廳里,我見到了梁敘的母親。
一個美麗妖嬈的女人。
我道了好,遞上精心準備的首飾,本能地四處張望。
梁敘媽媽笑著說:「不用找了,今天只有我。」
我用疑問的目光看著梁敘。
他毫不避諱道:「我父親身體不好,輕度抑鬱,住在郊外,不怎麼見人的。之後我會帶你去見他。」
梁敘媽媽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其實我不贊成你們兩個結婚。」
我緊緊攥著餐巾紙,「阿姨,我——」
「不是你的原因。」他媽媽輕啜一口,戴著珠寶戒指的手隨意勾住高腳杯,「他跟他爸一樣。不適合結婚。」
「媽,這是第一次見面。」梁敘發出了淡淡的警告。
梁敘媽媽勾了勾唇角,「你想聽我說什麼?你們兩個百年好合嗎?我當初嫁給你爸的時候,許多人這麼說過,有用嗎?」
她淺色的眼睛看向我,「他爸當年跟研究院同事,跑項目跑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我懷著老二,半夜早產,差點死家裡。這點事,我恨他一輩子。」
梁敘聽著,一言不發。
我在餘光里,第一次看見梁敘像個等待審判的犯人,無悲無喜,一身死寂。
他媽媽打開了話匣子,「後來,我被鄰居送到醫院,生下老二後的第十天,我出院的時候,他爸衣衫襤褸地回來了。」
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個雨夜,我守著蛋糕等啊等,看秒針一點點走到一天的終點,然後,自己吹滅了蠟燭。
梁敘媽媽笑了,「看你這個表情我就知道,你懂我。我提出離婚,他爸不同意,跪著一遍遍求我。後來就患上了抑鬱症,不能再受刺激。我不得不說,他是個懦弱的男人,如果當初放手,我還能高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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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突然想起那天,梁敘回來時,我對著他大喊:分手吧!
梁敘站了半天,只說了一個字:好。
心中突然抽抽發疼。
他不是不在乎,而是不想我們兩個人,變得跟他爸媽一樣。
我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梁敘的手。
他猛地抬頭,沉寂的眼裡,似乎有了一束光。
我堅定地握住他,仿佛在故事和我們間,築起了一道牆。
梁敘媽媽笑著說:「所以我離開他了,兩個孩子留給他父親,既然不願意離婚,就承擔起照顧孩子的重任,不要拿抑鬱症當藉口。」
她支著下巴,「我要提醒你,梁敘跟他爸爸,是一樣的。」
我握住旁邊的冰鎮荔枝,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吐出涼氣,「人不能一概而「看來你對他抱有希望。」她語帶譏諷。
「是很大的希望。」
她媽媽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似乎氣狠了,半晌,用冰冷的語氣說:「恕我直,你是不是戀愛腦?」
以往,這個詞用在我身上,是侮辱。
可這一刻,我很驕傲很自豪地挺起胸脯,「我是。而且我們這類人,就很勇敢。」
我讀出他媽媽臉上的「放屁」兩個字。
但我不在乎。
在他把我的粥和著雞蛋皮咽下去的那一刻,我就愛上他了。
這場會面不歡而散。
我親眼看著他媽媽上了一個男人的車,跟他親熱地交頭接耳,汽車揚長而去。
梁敘坐在落地窗內,無動於衷,反而黑眸緊緊盯著我。
「就這?」我輕蔑一笑,「就這?你是不是太低估我了?」
梁敘嘆了口氣,扶住我端飲料的手,「再抖,就灑乾淨了。」
被他戳穿,我索性不掩飾了,蒙頭趴在桌子上,帽子蓋得死死的,「啊啊啊,我說了什麼啊……酸掉牙了酸掉牙了!!!」
「悠悠。」
「別喊我!我沒臉見你了!」
「悠悠。」
我捂著臉扭來扭去,這不是變相的告白嗎?
女孩子怎麼可以主動告白?
我都能想像到多年以後,梁敘會一臉淡定地跟孫子說:你奶奶先追的我。
「悠悠,我愛你。」
我停住了,額頭壓著桌面,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紅了。
他說愛我哎!
桌子下,遞過來一塊兔子軟糖。
「可以好好吃飯了嗎?」
三天後,我慌慌張張地跑到梁敘桌子旁,「梁敘,完了完了,例假推遲 3天了。」
他眼都不抬,「你喝了整整一杯冰鎮荔枝,推遲很正常。」
「你怎麼確定不是……」我越說越沒底氣。
梁敘摘下金絲框眼鏡,揉了揉壓出紅印的鼻樑,「因為我每次都做措施。秦悠悠女士,我想問,除此之外,你還饞過別人嗎?」
我眨眨眼,「不啊,我就只饞你。」
「那就對了。」他冷著臉,「跟我沒關係。」
我咬咬牙,突然跺腳,「渣男!」
梁敘:「?」
「怎麼跟你沒關係?」我撲過去,騎在他腿上,「是不是以後有孩子你都不想認?」
梁敘氣笑了,「你邏輯捋順沒?」
「我不講邏輯,我講感情!」
梁敘湊過來,吻了我一下,
「感情上就是,我現在時時刻刻,都想有一個屬於你和我的孩子。可你的情況,確實是冰鎮荔枝造成的,我極其不爽。我希望下次,你說這句話時,可以拿著兩道槓來找我。」
「啊!你在嫌我謊報軍情!」
「沒錯。」
1 周后,當我真正拿著兩道槓找梁敘時。
他失手打翻了水杯,把電腦搞壞了。
我和梁敘面對面坐了一下午了。
傍晚的夕陽落在梁敘臉上,讓他蒼白的臉有了一絲血色。
良久,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悠悠,孩子生下來,我養。」
我攪弄著手紙,盯著桌子上的兩道槓,低著頭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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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說實話,我不知道怎麼辦。
我什麼都沒幹,就懷了,我能怎麼辦嘛……
「你……真的確定,每次都做了措施?」我嘗試問他。
梁敘將臉埋進雙手,深吸了一口氣,「悠悠,也許是東西壞了,也許,是,我忘了……」
我聽出他聲音里的牽強。
連我都覺得不靠譜,梁敘一個謹慎周密的人,怎麼可能……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
屋裡誰也沒說話。
我盯著博古架上缺了一角的鬧鐘,臉色逐漸變得嚴肅。
「啊!」我大叫一聲。
在梁敘死寂的目光里,像個找到答案的三好學生,說:「一個月前!」
說完,鬆了口氣,甜甜笑道:「不好意思啊,忘了。」
時間倒回到一個月前,梁敘出差前夜。
我得知這個消息後,生了場悶氣,晚上纏著梁敘喝酒。
那時剛巧閨蜜送了我一瓶 40 度的威士忌,我摻了點在果酒里,等發現不對的時候,梁敘已經醉了。
坐在那兒,靜靜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親親他,他便回應。
我摸摸他,他也讓我摸。
像個聽話的小孩子。
後來我就扶著他回房間了。
找了一圈,沒找到要用的東西,便存了僥倖心理。
加上我色膽包天,喝了點小酒,一切進行得很順利。
然後,他出差,錯過我生日,我提了分手……
大起大落後,誰還記得那事啊。
我從來沒見過梁敘暴怒的樣子,他坐在那,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沒氣了,他才緩緩開口,「秦悠悠,過來。」
女人的第六感來了。
我往遠處坐了坐,「不用了吧……」
「該死的!」梁敘突然站起來,怒道:「秦悠悠!你跟我去醫院!」
我驚恐道:「不要動我的孩子!」
梁敘額頭青筋暴跳,抱起我就走。
一路上,我縮在副駕駛,可憐巴巴地問:「可不可以不打?」
梁敘臉色很差:「你閉嘴。」
他是抱著我進醫院的,等叫號的過程中,沉默著,一言不發。
旁邊來產檢的孕婦悄悄問我:「來墮胎?」
我朝她慘兮兮一笑,孕婦便明白了,同情地拍拍我,「年輕人,要把眼睛擦亮。」
輪到我們走進診室,我縮頭縮腦地站在角落裡,一臉沮喪。
梁敘開口第一句:「你好,我想諮詢一下,我和我太太最近夫妻生活有些頻繁。我剛剛得知,她懷孕了,可能是一個月前的一次。我很擔心她和孩子的安全。」
我臉爆紅。
他……他在說什麼啊……
醫生表情也嚴肅起來,「知道害怕,為什麼不忍忍?」
梁敘直接承認:「我的錯。」
晚上,梁敘領著我從醫院出來。
孩子很好,需要定期產檢。
我的手在梁敘手心裡動了動,「喂,你別不理我。」
他把我塞進車裡,自己靠在車外面待了會兒,打了幾個電話,敞開車門進來。
「明天,我們去趟郊外。」
「要見爸爸嗎?」我問。
梁敘系安全帶的手頓住了,半晌,他聲音染上一絲暖意,「嗯,去見爸爸。」
我休假重新去幼兒園上班了。
整整一天,同事都對著我喜笑顏開。
連食堂大媽都給我多盛了半勺葷菜。
梁敘說下班來接我,但是需要等小朋友們放學。
大概 4 點半的時候,小朋友們差不多走光了。
我和隔壁班的老師站在門口,一個孩子發卡掉了,我正蹲在地上替她夾發卡,就聽後面同事問:
「這位家長你好,看起來有點……面生啊,小朋友叫什麼名字?接送證方便出示一下嗎?」
男人回答:「秦悠悠,暫時沒有接送證,不過她應該認識我。」
我聞言扭過頭,看見梁敘拎著一杯奶茶,站在不遠處,眉眼染上了溫和的夕陽。
我臉一下子紅了,低著頭將小朋友送到家長手裡,才小跑到梁敘身邊,「不是讓你晚點來嘛……」
梁敘遞給我奶茶,「無所謂,我等一下就好。」
同事一臉姨母笑,伸手趕我,「悠悠你去吧,剩下的孩子家長我都認識的。」
車裡買好了東西。
郊區距市裡約一個小時車程。
我們進門的時候,他爸爸坐在院子裡。
我侷促地喊了句:「叔叔好。」
梁敘爸爸便從椅子上站起來,明明年紀不大,卻滿頭銀髮。
對於我的到來,他爸爸很開心,晚餐燉了自家養的野山雞,瓜果蔬菜都是現摘的。
梁敘說:「爸,我要結婚了。」
叔叔的手握著湯勺,突然就不動了,半晌,哽咽道:「好……沒讓爸拖累你。有姑娘喜歡,挺好的。要對人家好。」
明明是最樸實無華的囑咐,我突然有些眼眶發酸。
飯後我跟著梁敘出去刷碗的時候,梁敘對我說:「我爸對不起我媽。」
陳述句。
但許多年過去,一個患上抑鬱症,一個遊戲人間,他早已不知該怪誰。
梁敘頓了頓,看向我,眼中有光在閃爍:「悠悠,回來晚了,我很抱歉。」
我突然明白,那個雨夜他張開嘴,是想說這句話。
看到桌上熄滅的蠟燭,滿眼失望的我,還有那句刺耳的:「分手吧!我值得更好的!」
他沒敢說,咽下去,說了句:「好。」
我哭了。
抽噎聲在院子裡迴蕩,「這不是丟人的事,你為什麼先跟我爸爸講,還瞞著我?」
梁敘摸了摸我的頭,「我的父母有一段失敗的婚姻。我選了一條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路,我擔心,你會棄我不顧。」
我抱著他,「我才不會呢,我又不是只饞你身子的膚淺之人。」
梁敘沉默了。
我難以置信地腫著兩隻眼看他,「你真的那麼以為?」
梁敘緊緊抱住我,「悠悠,該回家了。」
我忘記哭,在他懷裡幾哇亂叫:「梁敘!你付淺到家了!我絕不是因為你的八塊腹肌才跟你復合的!」
「好。」
「也不是因為你能做 100 多個伏地挺身跟你復合的!」
「我信。」
「不,你還在懷疑我!我是真的愛你!」
半晌。
梁敘:「你別瞪我了,我真的信。」
生活回歸了正軌。
懷孕的事雙方父母都知道了。
梁敘的媽媽反應很冷淡,一個囑咐簡訊都沒有,卻某天突然登門拜訪。
當時,我正光著腳練瑜伽。
梁敘開的門。
阿姨提著一箱嬰兒用品,站在門口,目光緩緩落在梁敘繫著的粉紅格圍裙上,扯扯嘴角,「比你爸有出息。」
說完扔下東西,轉身就走。
我連蹦帶跳穿好拖鞋,都沒來得及見她一面。
叔叔在鄉下養病,寄來好幾箱土雞蛋。
我爸爸媽媽偶爾來看看我,坐在家裡與梁敘商量婚事,梁敘說婚禮當天,他爸媽會來的。
這幾天,我瘋狂想吃烤串。
礙於懷孕,飲食方面很小心。
到了晚上,哼哼唧唧地纏著梁敘點烤串。
他將目光從育兒書上收回,「今天同事約了吃飯,本來不想去的,那家烤串味道不錯,位子不好定,如果你想——」
「想想想!」
研究所的同事,我還沒見過呢。
他同事結婚的不多,餐桌上就梁敘一個帶家屬的。
一來眾人就開始起鬨。
我這才驚訝地發現,他們都知道我,連我和梁敘處了幾年都知道,以至於大家早已默認,我就是梁敘合法家屬。
聽說我倆沒訂婚,都十分詫異。
「看梁敘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結婚好幾年了。」
我吃著梁敘用清水涮過的烤串,好奇道:「怎麼看出來的?」
「準時上下班,辦公桌上永遠擺著你的照片。和女同事相處那叫一個冷,恨不得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們那多少新來的小姑娘對他虎視眈眈,最後被一張手機壁紙勸退了。」
另一個人說:「有的人,結了婚,恨不得瞞過所有人。梁敘,沒結婚,恨不得把你拴褲腰帶上了。臉上四個大字:名草有主。」
梁敘抿了抿唇,不說話,倒掉冷水替我換上新的。
突然有個人一拍手:「哎!還記得咱們去山裡探查的時候嗎?山體滑坡,村裡信號斷了!」
我咬著竹籤,突然抬起頭,「什麼時候?」
梁敘打斷,「吃飽了就走吧,該睡覺了。」
「別呀,還沒說完呢!」他同事正在興頭上,「1 個月前啊,梁敘沒告訴你嗎?本來兩三天就能完成的任務,結果大雨澆了三天三夜,把出入村子的路徹底封死了。」
「梁敘當晚抓起維修工具自己去了信號塔,下來的時候臉冷得嚇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世界末日了呢。」
我慢慢攥緊了竹籤,咬著唇一動不動。
梁敘拉著我的胳膊,「少聽些有的沒的,跟我走。」
我甩開他,一字一句道:「要走你自己走。」
那邊還在聊得火熱,梁敘抿著嘴唇,重新挨著我坐下。
「……你就說維修材料運不進來,信號斷了,有啥辦法?梁敘後來跟著施工隊挖路去了,成宿成宿地干,也不休息。好不容易快要出去了,山洪爆發,重新堵死。要不是施工隊撤得快,全得壓在下面。」
他指著梁敘嘖嘖幾聲,「包括他。」
嘴裡的肉突然像一塊怎麼都嚼不動的蠟。
我好半天,鼓起勇氣,問:「後來呢?」
「後來梁敘天天跑山頭找信號唄。找了一個月,風雨無阻。山路恢復前幾天,高燒 40 度,被人抬上車的。」
我站起來,揉了揉眼,「我……去個洗手間。」
「噢,好,小心點。」
我出了包間,走得飛快。
梁敘追出來,「秦悠悠。」
我聽完走得更快了,幾乎飛起來。
一邊跑一邊哭,「你別追我了行不行,我就想自己待會兒。」
我跑不過梁敘,很快就被他拽住扯進懷裡。
他按著我的頭,輕輕拍背,「我不吵你,你別跑。」
我張開嘴嚎啕大哭,深夜繁忙的大排檔,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除了哭,想不到任何能讓我好受的方法。
我哪怕再耐心一點點,問一句為什麼,就不會把分手說出口。
很久很久,我哭累了,小聲抽噎,梁敘把我抱上了車,想轉身去主駕。
我緊緊抱著,沒讓他走。
「悠悠,回家好不好?」
「不好。」我撇撇嘴,眼淚又開始了。
「那你想怎麼樣?」他輕輕問道。
「我不知道。」好半天,我抬起頭,「我以後會更愛你的,再也不罵你王八蛋了。」
梁敘笑了,「我感恩戴德。還有,秦悠悠女士,你最近是不是太愛哭了?」
我搓了搓臉,終於放開他,「你少來,我這是孕期,情緒不穩定,以後就不會了。」
沒過幾天,我在梁敘的郵箱裡,看到了調任文件。
他升職了。
出差之類的事,會越來越少。
我還發現一張夾在書里的請假條,時間是我預產期前後兩個星期。
我擁有了梁敘手機使用權,某天拿他手機搜東西的時候,碰巧看見了他的搜索記錄。
「女朋友做飯難吃怎麼辦?」
答:「誇她:做得很好,下次別做了。」
「XX 行業的隱藏浪漫你知道多少?」
答:設計圖里放進她喜歡的東西。
我想到了那隻 Kitty 貓。
「小姑娘都喜歡什麼?」
答:健壯的身體。
「XX 市健身房營業時間……」
我默默截圖,列印出來,藏進了我的百寶箱。
裡面早已藏了很多東西,有我第一封寫給梁敘並得到回覆的情書,有我當初偷偷買好,如今被梁敘戴在無名指上的便宜戒指的首飾盒,有我和他的第一張合照,第一次接吻時,被我緊緊捏在手裡的餐巾紙……
客廳傳來了開門聲。
我合上盒子,將它踢進沙發底。
門開了。
一束恰到好處的夕陽落在梁敘肩頭。
「你在幹嗎?」他抱著快遞,轉了個身,低頭換鞋。
我笑嘻嘻地背著手:「我在藏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