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社死愛情:我們倆尷尬又甜蜜》,作者:叄妖肆,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1)
吊燈垂下光明,映照著滿桌佳肴。
窗外夜幕已落,室內明亮如晝。
像無數個溫馨的家庭一樣,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飯。
一男一女對桌而坐,男人戴著眼鏡,面容清瘦,瞧起來斯斯文文的,吃飯也慢條斯理。
他推了推眼鏡,瞥了一眼坐在下首位置的胖男孩。彼時小胖子正雙手捧著一隻豬蹄啃個不停,本就渾圓的臉蛋更是鼓起了兩個小包,嘴裡吧唧作響。
沉默地吃了幾口飯,男人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小胖子,這會兒他已經伸出胖乎乎、油膩膩的小手去抓下一隻豬蹄了。
男人終於忍不住輕咳一聲,開口道:「兒子,你吃飯能不能斯文點?我跟你媽,那都是有格調的人,你怎麼成天跟吃了這頓沒下頓了似的?」
胖乎乎的男孩手停在半空,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轉頭看向了餐桌另一邊的女人。
與斯文清爽的男人不同,這個家裡的女主人濃妝艷抹。頭髮是金色的大波浪,假睫毛翹得翻了一個卷,眼影塗得極深,臉上抹得極白。套著好幾隻大寶石戒指的雙手,也正捧著一隻大豬蹄,一邊啃一邊附和著:「就是,就是。跟頭小豬崽似的。」
乍動著的烈焰紅唇上,油光滿溢。
男人莫名覺得眼睛有些發澀,取下眼鏡,默默扒拉碗里的飯。
女人狡黠一笑,隨手抓了一隻豬蹄遞到小胖子手裡,沖他眨了眨眼睛。
小胖子喜笑顏開地繼續啃了起來。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 ~!」
高亢的電話鈴聲響起,手機隨之在飯桌上拚命震動。
女人看也不看,用油膩的手指按了免提,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幹啥?」
電話里傳來惶急的男聲:「不好了大姐頭!有人來鬧場子!」
女人飛快地將豬蹄一丟,一把按住手機,關掉免提,捂住了喇叭口。對著男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大牛這傻…B…得我都沒辦法好好吃飯。」
在男人無奈的表情中,她又對著小胖子溫柔笑笑,油膩的嘴唇隱隱泛光:「兒子乖,慢慢吃飯。媽去處理一下工作。」
女人隨手抽了幾張紙巾,一邊擦嘴一邊接著電話往臥室去:「說清楚,咋回事?」
電話那頭的大牛急得不行:「這回來的是個硬茬子啊,老吳上去都不好使。
錢是一摞一摞地輸,你再不來,今晚的營業額就全賠進去了!」
「一群沒用的東西!能不能讓老娘陪老公安安靜靜地吃一頓飯?」女人嘴裡罵罵咧咧,從柜子里拉出一件長款黑色風衣,往身上一套:「老娘馬上開車來!」
女人風風火火地掛了電話,衝出臥室,整個人剎那間從動,柔情萬種起來。她強行優雅地走過客廳,對著餐廳里的男人眨眼一笑,柔聲嗲道:「老公~公司有點急事,我得去處理一下~」
男人推了推眼鏡,無奈道:「飯都不能好好吃了?」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女人甩了一個響得極響的飛吻:「乖,聽話。我很快回來。」
臨出門,她又回過頭,輕輕地抬起一根手指,點了點胖男孩,猩紅的指甲油在壁燈映照下竟似閃閃發光:「小胖子,要聽爸爸的話喲~」
房門被重重帶上,然後是高跟鞋咚咚咚咚的聲音遠去。
餐廳里清瘦男人和胖男孩默默對視。
男人忽然一拍桌子,瞪著小胖子道:「你媽都不吃了你還吃啥啊吃?豬蹄是燒給你吃的嗎?你胖成啥樣你心裡沒數啊?」
說完他把碗一推,筷子一放,相當惱火道:「爸爸也不吃了!你記得洗碗。」
「哦。」小胖子捧著沒啃完的豬蹄,愣愣地點頭。
2)
高跟鞋砸地,急切得好似驟雨敲窗,女人幾步撞進電梯里,儘管在電話里不屑一顧,但女人知道,以大牛的死心眼,竟在這個時間段打來求救電話,情況只怕要比電話里說的更為糟糕。況且老吳的水平她是知道的,放眼整個 W 市,能壓制他的人也屈指可數。這一次,恐怕是來找大麻煩了。
大紅色跑車衝出地下車庫,如一道狂飆的烈焰,炙烈得像這個女人一樣,燃燒在街道上。
低沉的轟鳴聲似在反覆地宣告,W 市長阿香姐,來了!
七里香飯店在 W 市西區,在附近是出了名的又貴又難吃。白天基本沒有客人,偶爾有人撞進來了,也要被不冷不熱的服務員氣走,偶爾有沒被氣走頑強吃了一頓的,也再不肯來吃第二頓。
但是一到晚上,飯店前的車輛卻停得滿滿當當。
因為這是 W 市最有名的地下賭場之一。賭場規模只算一般,但一向以公平無欺和私密安全為人稱道。
大牛人如其名,肌肉發達、體壯如牛,能打也只會打架,是這家賭場的看場人。老吳則是鎮場的高手,以防老千殺莊。當然,阿香才是賭場真正的老闆。
瑪莎拉蒂在低沉的轟鳴聲中停在賭場前,穿著長款風衣的阿香推門而出,隨手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大步朝著急得腦門上青筋直跳的大牛走去。
「大姐頭,你可算來了!」大牛見到了主心骨,欲哭無淚的大臉也舒展開來。
阿香不耐煩地揮揮手:「別廢話,前面帶路!」
兩人穿過大小賭桌,走到一處玩梭哈的包廂,大牛小聲道:「老吳在裡面陪著,輸得臉都綠了……」
阿香推門而入,看到正對面坐著一個笑容微妙的中年男人,身形偏瘦,西裝革履,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桌上還有四個人,其中三個都是眼熟的豪客,剩下一個是老吳。
阿香走過去,在老吳讓開的位置上坐下,嬌笑道:「各位老闆,老吳年歲已大,熬不住夜。接下來的局,阿香陪你們試試手。」
中年男人微笑著點頭,其他人也都沒有意見。
荷官開始發牌。
每人一張暗牌在桌面,又開始發明牌。
中年男人黑桃 K,牌面最大,他笑了笑,正要發話。
「出千先死個爹。」阿香手指輕點自己的方塊 9,笑眯眯地開口。
中年男人笑容一僵,隨即緩道:「阿香姑娘真會開玩笑。」
阿香笑了笑,烈焰紅唇在燈光下輕輕張開:「你媽死了。」
說完她輕輕捂嘴:「大哥別介意,你知道我擅長開玩笑嘛,這不就給你開一個咯。」
中年男人陰著臉,「十萬。」
無人棄牌,這一輪所有人都跟注。
荷官繼續發牌,中年男人面前是一張黑桃 Q。
阿香是黑桃 9。
阿香一對九,牌面最大,美眸流轉,顧盼生姿,「二十萬。」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中年男人面無表情:「我跟。」
兩人棄牌,另一人牌面上明著一對 7,也跟注。
繼續發牌。
中年男人是一張黑桃 J,阿香是紅桃 9。另一人猶豫了一陣,棄牌。
「三條了哦。」阿香眨了眨眼睛,刷得長長的眼睫毛如扇面般撲了幾下,她輕聲道:「三十萬。」
中年男人敲了敲桌,示意跟住,皮笑肉不笑道:「阿香姑娘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賭桌上只看籌碼,哪有什麼巾幗鬚眉?」阿香轉了轉戒指,笑得十分開心,「要是出千的話,等會出門會被車撞死喲~」
中年男人危險地眯起了眼睛:「阿香姑娘口氣很大?」
「哎呀,生氣啦!你不喜歡人家開玩笑啊?早說嘛!」阿香笑容不改,擺了擺手:「好嘛好嘛,既然你開不起玩笑,那我就不開了。真是的,人家還想活躍活躍氣氛呢~」
繼續發牌。
阿香面前是一張梅花 9,中年男人是黑桃 A。
中年男人冷笑道:「看來我的牌面很順。」
阿香點起一支香菸,纖長的食指與中指輕輕夾著,紅唇微吐,一個煙圈晃晃悠悠飄出來。
「一百萬。」阿香笑道:「看清楚牌面哦,我已經是四條九了。」
中年男人也笑了,笑得得意而放肆,他一把推倒面前的籌碼,緩聲道:「梭哈。」
掌聲響起。阿香輕輕拍掌,淡淡的煙霧隨著她的玉手而搖曳。
煙霧微繞間她笑顏如花:「大哥真霸氣。現在只有同花順能夠贏我,你就這麼自信?」
她把香菸慢慢捻滅在菸灰缸里,然後微笑著推倒籌碼,輕輕翻開自己的底牌,「你不會想告訴我,你的底牌,也是一張黑桃 10 吧?」
那張暗牌靜靜地躺在賭桌上,赫然是一張黑桃 10。
「在我們賭場出千被捉住的話。」阿香笑眯眯的,「會被活活打死哦~」
中年男子陰沉著臉,底牌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怎麼樣啊大哥?是輸是贏給個痛快話?」阿香笑問道。
「厲害,厲害,真是厲害。」事到如此,中年男子反倒平靜了下來,他輕輕搖頭,「阿香姑娘的確厲害。」
「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他站起身來,用大拇指指著自己,瞬間趾高氣昂了起來:「凌雲賭場強龍過江,要整合整個 W 市的地下賭場!我趙志北,正是孔先生指定的 W 市負責人。」
「我本想賭場事賭桌了。」趙志北用食指虛點著阿香:「沒想到你們敬酒不肯吃。現在我划下道來,今天你這個賭場,關也得關,不關也得關!」
「呵,凌雲!厲害了!」聽得全省最大賭場的名頭,阿香心中暗驚,臉上強自鎮定:「強龍難壓地頭蛇,W 市亂了這麼多年,你凌雲說整合就整合?小小的七里香,趙大哥自然不放在眼裡。帝豪呢?皇宮呢?九鼎呢?
這幾家,也都沒有意見?」
「阿香姑娘是聰明人,我這麼跟你說吧,孔先生從不打無把握之戰。」趙志北嗤笑一聲,大搖大擺地坐下,又翹起二郎腿來,「不管他們有多大的意見,過了今晚,全都不會再有意見。」
「哦?」阿香柳眉微擰,「趙大哥說得霸氣,但這幾家可沒那麼好說話吧?再者說,七里香池子雖小,卻也不是無風無浪的地方,未必翻不了船!」
說到這裡,站在她身後的大牛,立刻配合地獰笑一聲,伸出筋肉虯結的雙臂,把拳頭捏得嘎巴作響。
他的一雙鐵拳,打遍 W 市地下世界,向來無有敵手。
趙志北二話不說,從懷中掏出一隻外形彪悍的沙漠之鷹,對著大牛指了指:「你想怎樣?」
等大牛悻悻地鬆了拳頭,趙志北冷笑道:「現在這間賭場,我七百多個小弟守在外面。你以為你很能打?你能打幾個?」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他猛地站起來,聲色俱厲:「我把他們叫進來,讓你一個個地打,打到你打不動為止,好不好啊?」
大牛眼睛一亮:「真的?」
「砰!」趙志北一槍打在大牛身前,嚇得周圍的人一哆嗦。
他被氣笑了:「你 TM 還真想打!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阿香臉色隱隱發白,強笑道:「趙大哥,有話好好聊,不就是要買我的賭場嗎?價格好商量!」
「嗎?」趙志北微微側頭:「我槍都掏出來了,你跟我說買?我七百多個小弟出門,不要勞工費?」
在阿香僵硬的笑容中,趙志北正要以剩勇追窮寇,再說些什麼。
「叱吒風雲~我任意闖~萬眾仰望!!」激揚的粵語歌聲響起。
他瞥了一眼電話,忙不迭接通:「喂,孔先生。是我,志北。這邊事情馬上辦好了!什…什麼?」
「辦你老母!趕緊給老子撤回來!」電話那頭傳來凌雲賭場幕後老闆的怒吼。
「啊?孔先生?」趙志北一臉不解。
「啊你老爹啊!啊?叫你做事你就做事,哪來那麼多問題!十分鐘之內你不把人撤走,就給自己準備棺材吧!」
趙志北還待再說,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嘟嘟嘟嘟」的忙音。
W 市雲頂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中,凌雲賭場的幕後老闆孔先生正落腳在這裡,今晚是他整合 W 市地下賭場的關鍵一夜,他也親自來 W 市坐鎮。
此刻,孔先生正襟危坐在豪華沙發上,放下手機,小心翼翼地轉頭看著槍口對準他的男人:「這麼說沒錯吧?」
男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點點頭:「表現得不錯。」
他把槍收起,微微彎腰,輕聲在老闆耳邊道:「上一次要一統 W 市地下賭場的,是蔣七爺,您認識麼?」
孔先生不明所以,但還是配合答道:「蔣先生大名,自然是聽過的。」
蔣七爺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姓孔的還只是一個小頭目。哪怕是今時今日,以他如今的勢力,也遠遠不及當年的蔣七爺。
「他不如你懂事啊!」男人嘆了口氣,十分唏噓,「後來,他就意外身死,至今找不到兇手。」
「很遺憾吶!」男人又嘆了一聲,才問道:「你說呢?」
孔先生的冷汗一下子就滴落下來,連連點頭:「遺憾,遺憾。」
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話依舊慢條斯理:「以後不要隨便搞事情嘛,影響別人家吃飯很不道德嘛!你說對不對?」
「對對對!」孔先生勉強扯起嘴角:「朋友說得很在理。」
好一陣沉默過後。
「朋友?」孔先生試探著回過頭,男人早已不見蹤影。
他連滾帶爬地跑出房間,卻只看到外間守著的四個保鏢整整齊齊地躺倒在地。他抹了一把冷汗,顫抖著手撥電話,叫住在酒店樓下的其他保鏢趕緊過來。
然而他心知肚明,那個男人既然能悄無聲息地穿過重重安保把槍口對準他的腦袋,再多的保鏢也不能護住他的安全。
晚風習習,些微的涼意反倒叫人面目一清。
斯斯文文的眼京男人吹著口哨走在大街上,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我和你啊,存在一種危險關係~」
男人接通電話,聽到那頭歡欣的女聲:「老公,工作忙完了,我馬上回來!你有沒有給人家留湯呀?」
男人忙不迭點頭,也不管隔著電話那頭的女人看不看得到:「有有有,都熱好著呢!」
「mu~ma!」女人在電話那頭非常響亮綿長地親了一口,掛斷電話。
男人瀟灑轉身,伸手攔住一輛計程車鑽了進去,報好地址,掏出幾張百元大鈔:「師傅開快點,不差錢!」
司機二話不說一腳油門,計程車幾乎是以碰碰車的姿態砸進車流中。
在風馳電掣的計程車中,男人趕緊撥了個電話:「喂?兒子!爸爸出門讓你熱的湯,你熱好沒有?」
電話那頭傳來小胖子含糊不清的聲音:「好……好了!」
「真 TM 沒出息!又偷啃豬蹄!」
男人憤憤不平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