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陸彥的電話時,我正在焦頭爛額地準備入學資料。
我無奈地盯著這串陌生號碼看了半天,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
陸彥搶在我掛斷前問:「你要出國?」
「嗯。」
「決定了!」
「嗯。」
陸彥默然,我本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
誰知接下來我只聽見他那邊一聲悶響,像是拳頭狠狠砸在桌子的發泄。
「江星齊,你認真的?」
「不然呢?」
我覺得有點好笑。
這樣的對話,簡單的嗯和反問,似曾相識。只不過角色調換,成了我敷衍陸彥。
「別鬧了,江星齊,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別拿這個作。」
他的怒火隔著手機都依稀可見。
我作嗎?
我陷入了沉思。
在不喜歡自己的人的眼中,可能一舉一動甚至連呼吸,都差了那麼點意思。
為了這麼一點意思,我從高中畢業至今已經努力了八年。
從在一起到同居,到最後收場,還是沒能跨過那一點意思。
我們之間相隔山海,而山海無盡,世不可平。
我輕輕笑道:「我從四年前就知道了,矯情和作在你這什麼都得不到。畢竟你不在乎,這樣只會招你厭惡。」
「……所以我已經很久,沒有明知故犯了。」
陸彥呼吸粗重了很多。
「那你呢?你知道我討厭什麼嗎?」
「陸彥,」
我一字一頓地將所有條條框框說得清晰,不會再卑微地怕他掛斷,不回消息。
「我討厭碎花裙,我討厭自然長發,我討厭讀金融學的研。」
「……我討厭吃辣鍋,因為我每次只能煮一碗餛飩,拈幾道菜,裝作我很喜歡。」
「因為是你啊,陸彥,」
「所以我一切都能改變、接受。」
遇見喜歡的人的時候,沒有人會拘泥於自己的條條框框。看見那個人的第一眼,就知道所有底線只會一再退讓。
我放下整沓資料,鬆動因為過於用力而青白的指尖。
「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理所應當地不知道,我曾經父母早亡,在孤兒院長大。一個女孩,怎麼讀書,怎麼生存,怎麼光明正大地念上最喜歡的珠寶設計系?
不是沒有社會險惡找上門。
可我沒屈從過,也沒認命。哪怕是盡力過平凡的一生,我也有我的自尊和驕傲撐著。
我怎麼會,不為自己活成別人的樣子而悲哀呢?
我最討厭,成為別人的替代品。
「所以陸彥,可以了,結束了。我們結束了。」
「祝你幸福。」
我掛斷電話,解下手錶,緩緩出了口濁氣。
都過去了。
只有手腕上的傷疤,提醒我這些年的大夢荒唐。
15.
這條傷疤不僅時刻嘲笑著我自殘的愚蠢,更是我在輾轉反側孤枕無眠的夜裡為夢想摞上的墳冢。
那時候我剛和陸彥在一起,也剛得到出國進修的機會。他冷漠地告訴我,出國就分手,他最忌諱厭煩異國戀。
我想了很久,掙扎著塗黑了 Expectations 一欄所有的希冀和熱愛,乖巧聽話地聽從他的建議,考了金融學的研。
晦澀難懂的金融計算占據了我所有時間,設計圖稿被封進盒底。
但我好歹如願以償地留在了陸彥身邊。
在我們第一個一起過的生日時,我笨拙地照著菜譜,改變手藝,想做出他喜歡的味道,滿懷期待地等他回來。
我等啊等,等到天黑,等到半夜,等到他遠在國外發來的一條微信:「今天有事,改天給你補過。」
等到我的微信叮咚響了一聲,商笑笑發來了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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