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這事板上釘釘了,結果男人說,他媽說倆人八字不合,雖然他也很喜歡喬三妮,可是他媽也不是善茬,怕喬三妮嫁過去受氣。
喬三妮說自己不怕,男人又說,他怕,既怕喬三妮受氣,也怕自己老媽氣出毛病來,別人罵他不孝。
喬三妮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感嘆命中與他無緣。
結果,喬三妮去鎮上趕集買化妝品的時候聽到那個養雞大戶,正和別人閒話家常,還提到了她,聽得她是火冒三丈。
那男人眉飛色舞:「都說喬三妮清高,屁呀,我也就花了一百元錢請她吃飯,買塊五百元錢的表,她就和我上床,還想讓我娶她,我哪敢呀,娶了她,什麼也不做,還要每月給她花好幾千買衣服,化妝品,咱農村人可不養閒奶奶,花六百睡一回也就行了。」
喬三妮沒敢上前,旁邊都是大老爺們,她去了也是自取其辱,只能氣沖沖回家去。
化妝品也沒買,和邱江離婚強行多分得的財產,她花得差不多了,以前她會去城裡買,可是現在只能鎮上買,沒想到鎮上的化妝品也漲價,她帶的錢不夠。
回到村頭的時候,聽到有人家在放鞭炮,她打聽是誰家,村裡的傻根邊跑邊喊:「是邱江家,今年豬市行情好,吳翠花家的豬一頭能賣八千,二十頭小豬仔長大賣了十六萬。
人家的豬都鬧病,就她家的不鬧,而且她家的三頭老母豬每隻還下了十二隻豬仔,再過三個月,邱江掙得更多,而且呀,聽說吳翠花懷孕了,邱江一高興就把城裡的藝術團請來了,說要給大家唱歌呢。」
喬三妮是個愛熱鬧的人,她也想看看吳翠花和邱江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怎麼過得這麼好,隨著人群到了邱江家。
高大的邱江今天穿了一身西服,不像她在的時候,只給他穿別人給的舊衣服,她覺得邱江只會做小工,穿好衣服也是浪費,可穿上西服的邱江確實挺拔,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
吳翠花摸著肚子看著他笑,還給他整了整衣領,舞台就搭在他家不遠的空場上。
喬三妮溜進了他家三進三出的大院,以前坑坑窪窪的土路打成水泥面的,道路兩邊各留了一處地方,東面蓋了棚子,放一些雜物,也擺放得整整齊齊,西面有兩塊菜地,黃瓜豆角長滿架,零星地塊,栽著野生茉莉,還有芍藥花,看著就喜人。
不像她在的時候,家裡哪哪都是破爛的,她才懶得收拾呢。
進到裡面,炕上鋪著鴛鴦戲水的炕被,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碼在炕梢,她在的時候總是睡到早上十點左右,吃完邱江給她熱在鍋里的飯,就去超市打麻將了。
疊被,從來沒有的事,喬三妮覺得疊來疊去的,有什麼意思,晚上還要再鋪開,有那時間,不如多睡一會覺。
她剛要走,吳翠花回來看見她,熱情地打招呼:「三妮,你來了,也不吭一聲,今天別走了,冰箱裡有邱江剛買的螃蟹,還有大蝦,還有別人送的肉,中午在這吃。」
她這才瞥見牆角除了冰箱,還有一台冰櫃。
吳翠花還在絮叨:「三妮啊,邱江對我是真好,錢都給我,讓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我想著他老娘有病,他活重,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家裡多備了這些東西,想吃什麼隨時可以吃,當然主要是邱江愛吃。」
說這話的時候,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喬三妮心裡酸酸的,嫁給邱江後,吳翠花的臉越來越紅潤了。
喬三妮以前可從來不管邱江愛吃什麼,只有自己想吃了才會買上一點。
有一次買了蝦,喬三妮都吃完了,只剩下蝦殼,幹活回到家的邱江把蝦殼放到煮的掛麵里和老娘吃了。
喬三妮沒有在吳翠花家吃,她不想吃,只是走出很久,吳翠花的話還在她耳邊迴響:「這兩口子在一起就得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既不能總想著壓誰一頭,也不能可著一人糟,得互相心疼,那日子才能越過越好。
現在這世道好,只要肯干,我相信我和邱江的日子一定會和美的,他現在在工地也當上組長了,掙得比從前更多,所以哪怕有三孩子也不怕,人啊,就得人心換人心。」
喬三妮還是覺得吳翠花和邱江傻。
吳翠花不知道現在的女人得被呵護著嗎,天天驢似地干,也不知道累,而邱江傻了巴拉地替別人養孩子,將來被掃地出門有他哭的。
直到今天,喬三妮還是沒有嫁出去,她有些想不明白,那些男人都怎麼了,自己長得白白凈凈,會打麻將,怎麼就沒人娶,連村裡的二愣子都不娶她,而是娶了臉上有黑斑,干起活來比男人還猛的孫志蓮。
喬三妮不太明白,自己是怎麼從一個香餑餑變成一個無人要的臭雞蛋的,一定是現在的男人都太他媽的精了,就想著占女人的便宜,她才不會給他們機會糟踐自己呢。
喬三妮心裡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