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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媽說,小時候給我算命,我就是孤獨終老的命,所以老老實實在家當牛做馬,給她看店,扶持小弟,等小弟成家立業後,他們生的孩子會給我養老送終的。
切,她就是想讓我一直當牛做馬,為這個家做貢獻。
我吃得少,乾得多,人緣好,五金店的生意全靠我撐著,我要是嫁人,她少了一個得力的幫手,不知得少賺多少錢。
我肯定會嫁人的,只是我有自己的目標,一定是自己看得上眼的,我是一個顏控,最喜歡像李連杰年輕時那樣酷酷的男人。
只是我家庭環境特殊,親爸後媽,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每次一相親,後媽總會陰陽怪氣地和別人說:「我家紅男從小讓我寵壞了,到別人家可吃不得苦,怎麼著也得一套房,一輛車,還有三金。」
得,這也算是本地嫁女的標配,可是她後面提出的條件就讓所有人卻步了。
她說她和我爸的年紀大了,掙不了多少錢,小弟還小,以後就全靠著我了。
就這一句話,讓相親的人止住了進一步交往的心。
有那些不怕死的,說想和我再處一處,後媽整人的招數堪稱機器貓的口袋,層出不窮。
叫人家到家裡來做苦力,只給做玉米粥喝,還說過去的人力氣大,靠的就是吃粗糧。
知道人家要來,提前就會在電話里告訴人家:「小李啊,昨天路過你家的菜市場,你家的菜市場好大呀,賣榴槤的那家還和我說認識你呢,哎呀,她家的榴槤好大呀,還不貴。」
這般影射人家要是聽不出來,空手而來,她的眼睛能吊到天上去。
一來二去,人家都知道柏紅男的後媽是個厲害角色,沒人敢登門提親。
後媽還在我耳邊絮叨:「看看,那些男人沒有一個是對你真心的,我這剛剛亮劍,他們就嚇跑了,以後生活中要是碰到溝溝坎坎的,他們肯定跑得比兔子還快。」
看了她一眼,我嘴裡哼起了一句歌詞: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我知道找對象這事只能靠自己,靠她,我怕是真的要孤獨終老了。
人說有後媽就有後爹,這句話絕對是真理,我那個親爹抱著小弟天天啃不夠,哪裡知道後媽對我的苛刻呢。
幸好我雖然外表柔弱,近些年來在後媽的打壓下已經練出鋼鐵般的靈魂,你不給我找,我就自己找。
我在QQ上聊了一個男朋友,叫楊鐵男,兩人聊得非常投機,他一直想見我,說雖然沒有見過我,但是從字裡行間他能肯定,我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對我太好了,每天早晚問候一次;
來大姨媽給我發來語音,告訴我別著涼;
他出去旅遊會把風景片給我發回來,說如果和我一起去,感覺會更美。
當他把自己的照片給我發來的時候,我的心都醉了,太像我夢中的李連杰了,我決定去見他。
我們相約在一家咖啡館見面,他告訴我,他在一家鋼鐵企業工作,父親是煉鋼廠的廠長。
為了鍛鍊他,他父親讓他在車間當了一名班長,說完給我展示他健壯的肌肉:「看看,這就是我在爐前工作練出來的,我爸說,我們家的人不能吃老本,要靠自己闖出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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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是做五金的,他是鋼鐵工人,而且兩人的名字中都有男人,感覺是特別相配。
碰見喜歡的人總得劃拉出一些天意做出的緣分,以證實自己選人的眼光不錯。
卻沒有想到兩個男人可以組成難上加難這個成語。
既然和他相處,我總得把自己的實際情況相告。
聽完我的訴說,楊鐵男一把抓住我的手:「紅男,怪我,怪我出現太晚了,放心從今以後我就是保護你的李連杰,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害。」
心裡苦的人,別人給他一點糖就會覺得特別甜,而楊鐵男給我的是一麻袋糖。
為了不讓後媽刁難他,我決定等我們談婚論嫁的時候再帶他回家,生米煮成熟飯。
當然,暫且我沒有把自己交給他的打算,我還要再看看他的表現。
每次趁著進貨送貨,我都會溜出來和楊鐵男約會。
楊鐵男沒有因為我不能陪他太長時間而抱怨我,他說,感覺我們兩個談戀愛,像過去的地下組織接頭,特別刺激。
相見的兩三個小時里,他每次會給我帶一束花,一塊巧克力,從沒有談過戀愛的我,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語中。
他說,將來娶了我,他會承包所有的家務,讓我安心當少奶奶,把過去的苦變成未來的甜;
他說他會和我生三個孩子,讓每個孩子充分享受父愛和母愛,把我沒有享受的父愛和母愛傾注到孩子身上,相當於我也享受了一次。
然後他附在我的耳邊,對我說:「下個周六,我們出去玩,紀念一下咱們認識的第90天。
9是我的幸運數字,而且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得到一份與眾不同的生日禮物。」
他握著我的手,眼睛裡有一股火,他緊緊盯著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害羞地點點頭。
三個月,足夠認清一個人,這世上所有的人加起來也沒楊鐵男對我好,和他在一起我很快樂,我願意為他奉獻自己的全部。
很快到了周六,我和後媽請了一天假,看在我一年365天從不休息的份上,她破天荒給了我一天假,而且沒有問為什麼,只是囑咐,讓我早點回家。
楊鐵男帶著我到了鄰縣,他說這裡他常來,各大商場,各個影院,他全都熟悉,當時他的話我沒有往心裡去,過後才知道,他為什麼熟悉這裡。
他帶著我買了戒指,買了裙子,穿著一襲長裙的我和只穿油膩工裝的我判若兩人,看著鏡子裡的人,我自己都傻了。
楊鐵男說:「柏紅男,沒想到你隱藏得真深,還好我有一雙慧眼,從你邋遢的外表下,看到了一隻被大背心和大褲衩子包裹的美女。」
因為我平常見他只穿這兩樣衣服。
我追著打他,忘記自己正穿著長裙,結果被裙角絆倒,結結實實栽到地上,摔了一個嘴啃泥。
楊鐵男慌張跑回來問我:「沒摔到吧?」
我的眼淚莫名就掉下來,原來被人疼愛的感覺真好。
剛要起身,便瞥見遠處似乎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向這邊張望,看見我,嗖地躲進了一家賣男裝的櫃檯。
我向楊鐵男努努嘴,對他說有人好像在看我們一樣。
他不以為然:「你和我郎才女貌,走到哪裡都是焦點,被人看不稀奇。」
可是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跟著我,我們進餐館,進電影院,我一直覺得背後有人。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後媽察覺了什麼,想要拆散我和楊鐵男,想到這裡,整個人都不好了。
楊鐵男是我千挑萬選的男人,他愛我,我也愛他,我絕對不會退縮。
下午楊鐵男在我的耳邊吹氣:「紅男,累了吧,我在賓館訂了房間,咱們去休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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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楊鐵男的溫柔化解了我的不安,我早已經決定把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後媽想阻止也來不及,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嫁給他的。
到了賓館門口,楊鐵男說他去買些吃的,讓我在賓館門口等。
一個五十多歲,打扮純樸的女人走到我的面前:「你好,柏紅男,我已經跟了你們好幾天了,能和你談談嗎?」
也就是說我今天的感覺不是幻覺,她一直在跟蹤我們,而且她跟蹤我們不是一天兩天了。
以前可能我和楊鐵男相處時間短,對她沒有察覺。
「我不認識你,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我在心裡把她認定為後媽的同夥,她一定是來拆散我和楊鐵男的。
但是她接下來的話讓我改變了主意。
「我希望你能聽聽我女兒和楊鐵男的事情,也許你就會改變主意了,而且今天你和我走,絕對會改變你的一生。」
說得有點嚇人,雖然我不是被嚇大的,但是涉及到楊鐵男和另一個女人,我還是很好奇。
他有我不知道的什麼秘密嗎?畢竟我只和他單線聯繫,他的朋友圈我還沒有接觸過。
女人的打扮很樸素,而且她沒有約我到偏僻的地方,她說賓館前面有一家大型超市,我們可以去那裡坐坐。
人流量大的地方沒有危險,她應該是有誠意的。
我給楊鐵男發了信息,說家裡突然有事,先走了,就隨著五十歲的女人到了超市,超市二樓有一家肯德基店。
進了店,她給我和自己各要了一杯橙汁:「柏紅男,我只是一個清潔阿姨,不能請你吃漢堡和雞腿了,就這橙汁都超出我的承受範圍。」
她很坦然地說著這一切,沒有一絲羞愧,她還用手把頭髮往後攏了攏。
不知道為什麼望著她,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十五歲那年,我媽突然去世,我的世界坍塌了,我媽生前特別愛乾淨,和面前的女人一樣,是一位環保工人,但是她從來沒有自卑過。
她告訴我,只要有一雙手,堂堂正正掙錢,就是頂天立地的人。
她說,她給我起名紅男,就是希望我將來有所作為,紅過男人。
只是後來我爸娶了有錢的後媽,我的日子一落千丈,而且後媽說我的名字就是為弟弟準備的,紅男紅男,紅火男人。
切,什麼亂七八糟的解釋。
思緒被面前的女人拉回,她說出了一件讓我難以置信的事情。
「你知道楊鐵男和幾個女人在交往嗎,包括我的女兒。」
她不顧我張大的嘴巴,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她說她和女兒都在楊鐵男所在的鋼鐵廠工作,她叫董素芬。
她是負責清掃的阿姨,女兒在化驗室工作,她和丈夫早就離婚了,她獨自撫養女兒長大。
就在一個月前,她在去浴池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女兒和楊鐵男緊緊抱在一起。
事後她讓女兒和楊鐵男分開,因為她從別人的口中知道,楊鐵男靠著老爸是廠長,到處撩騷,連廠門口賣飯的服務員都不放過。
女兒剛剛大學畢業,入廠不久,被楊鐵男迷得七葷八素,說她老姑婆當久了,看誰都是壞人。
恰巧那段時間,楊鐵男和廠里的女工,外面的服務員都沒有了聯繫,而且指天發誓說只愛她女兒一個人。
她說自己閱人無數,也聽了楊鐵男很多傳聞,根本不相信他會改好,為了讓女兒死心,她開始跟蹤楊鐵男。
終於發現楊鐵男改換了套路,因為廠里的人太熟,也容易被人發現,他現在都是從網上找外面的女人。
和她們以搞對象為名,騙取對方的信任後發生一夜情,過後又以感情不合為藉口把女人甩掉。
這些都是她跟蹤楊鐵男時,楊鐵男在朋友聚會上對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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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沒有實錘女兒就不會相信,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希望找到一個女孩,能夠去勸勸自己那執迷不悟的女兒。
楊鐵男此時正好勾上了我,她跟蹤過我,知道我是一個好姑娘,也看過我喂五金店周圍的流浪貓,覺得我很善良。
所以她不想我入了楊鐵男的火坑,也想讓我去勸勸她的女兒。
我喝了一口面前的果汁,被嗆得連咳了幾口,太他媽的刺激了,差點就失身於一個花花公子。
等等,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我後媽派來忽悠我的。
董素芬聽了我的話:「傻姑娘,你可以去我的廠里查呀,還有我閨女也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馬上我要見到你的閨女。」
董素芬帶著我回到了縣城,找到了她的女兒。
當她的女兒聽說我和楊鐵男已經交往三個月,今天正好是認識的第90天,而且準備那啥的時候, 她撲到董素芬的懷裡,哭了。
「媽,我錯了,不該懷疑你,這個世界上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看得我淚眼朦朧,唉,雖然我沒有親媽了,能夠讓她們母女冰釋前嫌也算是功德無量的一件事。
楊鐵男一直發微信問我為什麼要和他分手。
我告訴他,沒事別去招惹女人了,總有一天他會受到報應的。
我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幾天後,他給我打電話:「柏紅男,你個瘋子,你們全家都是瘋子,認識你倒了八輩子霉,你媽居然派人打我,還說再招惹你,就打斷我的腿,你給我等著。」
等等,我媽,誰,後媽嗎?她去打楊鐵男了?
她什麼時候知道我和楊鐵男的事的,我可是瞞得像鐵桶一樣。
接完電話,我看到正在櫃檯算帳的小後媽,衝到她面前激動地問道:「馬香蘭!你為什麼打楊鐵男?你有什麼資格?」
「哼,他該打,騙我馬香蘭的女兒,也不打聽打聽馬王爺有幾隻眼。」
我爸抱著小弟走進來:「紅男啊,你咋這麼大了還不懂事?胡嚷嚷什麼!
香蘭對你多不錯啊,是你一直把她當成敵人,她也就只好和你對著干,至於說你孤獨終老的話,都是氣話。
她不止一次念叨,你十五歲就沒了媽,人生不幸,婚姻是你的第二次投胎,一定要讓你過得幸福。」
我爸還說,前幾次相親,男方的家庭條件她都看不上,怕我嫁過去受苦。
後來不給她買榴槤的小李,她作弄人家,也是後來聽說小李家雖然富裕,可是摳門得很,怕我嫁過去受委屈。
我爸還說,其實我和楊鐵男交往她都知道,她為我高興,覺得我這次找的男朋友又有顏值又有家底,而且我是真心喜歡,她從我每天哼的歌里就感受得出來。
她都給我準備好結婚的嫁妝錢了。
誰知道冒出來一個董素芬,而且這個董素芬和她還是初中同學,董素芬其實早就和她說了楊鐵男的事。
她知道後,覺得她和我說,我一定不相信,所以她就告訴了董素芬我那天請假的事。
而董素芬隨後找到了我,說出了真相,也避免了我被楊鐵男騙色的可能。
我像聽天方夜譚一樣聽完:「你們是在編故事騙我玩吧,這也太神奇了,你和董素芬是同學。」
門外有人在說話:「她說的都是真的,柏紅男,你總覺得馬香蘭對你不好,是你有先入為主的概念,覺得後媽都不好。
其實她也是人,面對你的態度,她高尚不起來,所以她就和你對著干,但是背地裡,不知為你做了多少事呢。」
我看看馬香蘭,看看董素芬,看看他們真誠的臉,我信了。
因為總有姥姥家的人對我說:「紅男,你媽沒了,以後就靠你自己了,小心後媽,沒一個好東西。」
可是平心而論,自從馬香蘭進門後,她靠著娘家哥哥的資助,開了五金店,家裡的生活有了好轉。
我有吃有穿,高中是我自己不想上的,她不讓我去外面工作,就在家裡的店幫忙的,把所有的業務都交給我管,還告訴我所有的進貨渠道。
雖然說不給我發工資,但是我要錢的時候沒有說過一個不字,是我一直給自己洗腦後媽就是惡毒的皇后,專門毒打我種沒了親媽的小公主。
我發誓決定辦一件大事。
馬香蘭生日那天,當著所有人的面,我叫了她一聲媽。
她高興得哭了,捶了我一下:「死丫頭,說你孤獨終老的話收回,那是我氣你不聽我的話,瞎說的。
當時算命先生說的是柏紅男,天庭飽滿,主富貴,夫君溫柔可人,必定幸福一生,只是紅鸞星晚,需要耐心等待,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抱住她:「媽,有你,有乾媽,有小弟,有小妹,我覺得很幸福,至於我生命中的另一個,隨緣吧。」
對了,我已經認了董素芬當乾媽,她給我的感覺很好,像親媽。
有愛的感覺真好啊,這種感覺不同於愛情的激烈,給人的感覺是踏實而溫暖,這就是親情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