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結婚的第二年,生下兒子後,婆婆突然變臉,總是慫恿兒子:「這麼好看的老婆,你不揍她,心思就野了。」
兒子滿周歲之後的一天,不堪忍受一天三頓打、時常被打得下不了地的阿霞逃走了。
過了半年家裡人才收到電話聯繫,她下南洋打工去了。
那時候下南洋前要向蛇頭交一筆數目不菲的偷渡費,逃出家門的阿霞哪兒來的錢呢?
人們說:「她好看啊!好看就是資本!」
「你說她一個長得那麼好看的女人,想要錢還不容易?」
「可不是麼,就地一躺,雙腿一張,要多少錢還不是她說了算?」
「必須的啊,她那會兒才二十齣頭,要是肯讓我來一下,把存摺給她都行!」
3
長明街夜夜燈火長明,最早實行路燈開整夜,因此得名。興建之初,阿霞的老公就拿著她給的外匯買了樓。
九十年代中後期,隨著汽車站的客流量變大,街上陸續出現私營小旅館。阿霞的老公隨大流,將自家的樓改建成小旅館。
時隔十多年,老公去世的時候,阿霞才回家奔喪,順便開始經營旅館生意。
自從接手老公留下的小旅館,阿霞就變成大家口中的霞姐。
寡婦門前是非多,何況是好看的寡婦。開門做生意,總有三教九流的人打著各種名號賴在門店喝茶,半天都不肯挪地方。
那群人在街上別的店,張口閉口都是黃段子,到了霞姐的店裡,突然一個個變得人模狗樣,仿佛像個正人君子,時不時還要文縐縐地扯幾句詩歌。
也不只是流氓無賴,偶爾也有正經人出入,比如記者之類的。
開門做生意,趕人出門怎麼行呢?
被人看兩眼,對方占了便宜,自己也不吃虧。霞姐認了,隨他們便吧,就當是請人來充門面,營造客似雲來的氛圍。
霞姐的店面在整條街上最好認——碩大的招牌,縱跨三層樓,配上閃爍的霓虹燈,夜裡到站下車的人想不看見都難。
所以,儘管店內總是人流混雜,卻始終不缺生意。
其他商戶紛紛效仿,整條街都充斥著流光溢彩,大家的生意都跟著興隆,讓霞姐一下子坐穩長明街一姐的頭把交椅。
皮肉生意在長明街上見縫插針,太過惹人注目,掃黃隊進長明街的第一站往往就是霞姐的店,幾乎變成一個信號。
「哎喲,你看,劉條子又帶兵掃蕩過來了!」
「完蛋,我這個月生意剛好一點,這下又要死翹翹了!」
「你說,會不會是霞姐通風報信啊,一看到大家生意有起色,就讓劉條子過來搜刮!」
「她的事情你少胡說八道,跟個狐狸精一樣,你這裡說一說,她躺床上都能聽到。」
「聽到怕什麼啦?她能吃了我嗎?」
「你倒是想得真美,我還想讓她吃我一口呢,輪得到咱們呢?」
「哎,你說,她搞一次到底要多少錢?我湊一湊,排隊也要試一次!」
「我可不敢,鬼知道她每天睡在誰的枕邊。」
霞姐屹立十年不倒,從來沒有出過事,江湖傳聞她背後有大靠山,傳奇的色彩愈發濃重。
街上的人對霞姐又敬又畏,村裡的人對霞姐又好奇又鄙夷,這些都不妨礙人們找霞姐幫忙。
當然,被幫過的人都會覺得沒面子,自己是不會主動伸張的,卻免不了被好事的知情人走漏風聲。
2008年的夏天,霞姐的口碑突然急轉直下,成為被群嘲的對象。
義工群的帶頭人們知悉後,讓霞姐退出,因為她的身份影響不好。
長明街上林立的招牌因為安全隱患被要求整治,拆除後留下斑駁殘缺的舊牆,霞姐的生意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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