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就站在門口,但她並沒有看見我。
那天晚上,我一晚上心不在焉,視線不自覺地往外面看。
終於逮到她出去上衛生間的機會,我和客戶打了個招呼就跟了過去。
「你不是說姐妹結婚,你得給她當伴娘?」
她心虛地笑了笑,解釋道:「呵呵,是啊,她明天結婚,今天我們給她開最後的單身趴呢。」
謊話可真是張口就來。
「哦,是嗎?」我故意逗她,「不請我去坐坐?」
經過那幾年的鍛鍊,她早已不是那個面試會緊張冒汗的小姑娘了。
穿上職業裝,也不再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變得沉穩,有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味道。
但相比於在工作上理智沉穩的她,我更喜歡她的另一面。
能和辦公室小姑娘侃侃而談,能和自己的好朋友放肆拼酒,還有此時,眼睛裡那藏都藏不住的心虛。
突然讓我心情愉悅起來。
或許,我就是在她慌張掩飾,卻又故作淡定的時候,突然喜歡上她的吧。
「啊那個……我們一群姐妹喝酒聊天,您進去恐怕不太合適吧……要不,明天婚禮上帶您去?」
「好啊。」她也許是隨便找個藉口打發我,以為我會拒絕。
我這一個點頭應聲,讓她徹底蒙住。
看著那一張滿臉意外傻乎乎的小臉,我心情更好了。
當然,我也沒為難她,拍了拍她的頭,對她說了句:「我開玩笑的。」
「少喝點,明天當完伴娘,後天回來上班。」我本來想多給她兩天假的,但她騙了我,就要接受懲罰。
後來,這樣的藉口她用過很多次。
朋友出了意外,閨蜜失戀要去陪,奶奶想她了要回老家……
她就像是個放羊的小孩,說著一遍一遍的謊話來騙我。但其實我每次都知道她騙我,可我依然點頭答應。
我喜歡看她,在面對我點頭應聲時,眼睛裡露出的小滿足,和小狡黠。
她以為她自己每次說謊都成功了,以為我沒有懷疑過她,以為我好騙……其實我只是不想跟她計較。
而我自己本身也覺得她工作很辛苦,應該給她放假。
4、
看到她,我總是情不自禁在想:一個人,怎麼能這麼多面呢?
面對我的時候,她永遠一本正經,恭恭敬敬,頭腦清醒,不管我問她什麼問題,她基本上都能對答如流。
跟我去應酬,她能八面玲瓏,外交辭令,把那些客戶哄的開開心心,服服帖帖。
面對公司的同事,她能在保持威嚴的情況下,還能和他們玩在一起,連我都偶爾能聽贊同到公596司新來的小姑娘們,說以後一定要成為江秘書那樣的人。
漂亮,知性,能力強……
當然,也不乏有些嫉妒心強的女孩子,背地裡說她被我潛規則,才當上貼身秘書的。
我有暗地裡讓程陽去警告過,不讓他們亂傳這些東西,畢竟一個女孩子,禮節和名聲如此重要。
可她竟然說:清者自清,無所謂他們怎麼說。
這樣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見了。
那個時候,其實我多想問問她,如果老闆有這個想法呢?
但我忍住了……
我怕把她嚇跑。
在我的意識里,她一直是一個小姑娘。
扎著簡單的丸子頭,穿著不合身的西裝襯衣,不顧一切保持著善意的小女孩。
就是這個小女孩,有點愛喝酒。
喝了酒還會撒酒瘋。
5、
跟客戶出去應酬,其實我私心儘量不讓她喝酒。
哪怕自己多喝一點,也不想讓她多喝酒,但她每次都喜歡擋在我面前。
說這是秘書該做的事情。
為了不讓她喝酒,我只能藉口說,我閃光嚴重,晚上不能開車,必須讓她開車送,以杜絕不讓她喝酒。
直到有一次,我喝酒喝到胃出血去了醫院,醫生讓我一定要禁酒。我才停了一陣子。
她在我身邊第四年的時候,我帶她出去應酬,她第一次喝多了。
那天客戶比較難纏,我們喝了紅酒又喝洋酒還喝了白酒,三種酒精摻和,沒一會她就多了。
送走客戶後,她吐得稀里嘩啦,哭的妝都花了。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她心底有一個人,一個叫江宇衡的男人。
如果不是那晚知道她心底有別的男人,我原本打算聖誕節的時候跟她告白,但因為這個,我改變了計劃。
我想等一等。
等她放下他的時候再說。
可她什麼時候能放下他呢,我不知道。
為了能離她近一點,我在她住的那個小區,那棟樓,買了套房子,美曰其名讓她更好向我彙報工作,其實是想多點時間跟她在一起。
哪怕是以工作為由。
可是,我又很怕她會煩我。
我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怎麼會在這種事上,如此不幹脆,猶猶豫豫,連喜歡一個人都不敢說出口。
可能是因為,太怕失去她了。
6、
直到那天,她再次喝多了。
抱著我說:「你好像一個人。」
我心底微涼。
她還是忘不掉那個人嗎?
「像誰?」我問。
我很害怕她說出那三個字,可我還是問了。
可她說的不是三個字,是兩個字。
「沈晏啊,我的老闆。」她說。
我的心臟忽然一緊。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像個十八歲的小男孩,知道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仿佛被吃了蜜糖一樣甜。
「哈哈哈……大家都說我爬上了老闆的床,被老闆潛規則了,其實我沒有呀,因為,我們老闆不喜歡女人。」
她笑完,又十分可惜道:「哎……他為什麼不喜歡女人呢?我這麼美……這麼好看,他為什麼不喜歡呢?」
她應該是聽到了我弟弟的事情,所以才誤以為我不喜歡女人。
我想,等她清醒過來,我得好好跟她解釋一下。
我在心底里說:「誰說我不喜歡你,我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年。可惜你這個笨小孩,從來都不知道。」
我問她:「你為什麼不直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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