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了穿著白襯衫的惡魔,結婚後,我成了他可以隨時踐踏的沙袋

2021-12-23

【本文節選自《永不消失的青苔:絕望底層青年的掙扎故事》,作者:狄俄尼索斯,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李蕊一步步往後退的時候,CL 的紅底高跟鞋踩到了一隻翻倒在地毯上的水晶杯上。她仰面摔倒的時候,大尺寸電視、枝形吊燈、光滑的大理石背景牆、天花板的紅木鑲邊,一切一切的客廳堂皇擺設都從她眼球上如幻燈片滑過,冰冷地嘲笑著她前半生做過的最錯誤選擇和困境。

穿著 Loro Piana 白襯衣的丈夫泰山壓頂般罩過來,拳頭的陰影籠罩了李蕊。

她挨打的時候時常在想,這一切真的是現實嗎,還是在夢裡?現實和夢境之間的邊緣,漸漸在她的自我催眠下變得界定模糊、界限虛無。

李蕊還沒來得及將思路擰回現實,丈夫的拳頭就如閃電般猛然劈在她顴骨上。舊傷未愈的顴骨發出「咯吱」一聲,錐心劇痛使她眼前一黑。

李蕊蜷起身子,用雙臂遮擋住頭顱,閉上了眼睛。

1、

2017 年 5 月 21 日,在一線城市的某民政局裡,李蕊和丈夫白濤領了結婚證。白濤特意選這個日子作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在人滿為患的民政局系統里,憑藉自己的人脈優勢硬插了個隊。

領證那天,白家舉家上下只去了一個人——從白濤小時候就在白家大宅里伺候他們起居生活的阿姨,靜嫂。而李蕊這邊倒是一家人整整齊齊,無論是親姐親弟,還是八竿子打不到的遠房親戚,處處無不流露著期盼。

「蠻好,蠻好。」靜姐在白家待得久了,自然也算是半個白家人。但她向剛領完證的小兩口走過來的步履神態,慢且輕悠,仿佛自己才是白家的一家之主,白濤也是從她肚子裡瓜熟蒂落似的。「你老豆畀我同你講,『自己揀嘅家嫂自己養羅,爸爸媽媽幫你唔到。』(你爸讓我跟你說,自己選的媳婦自己養咯,爸媽幫不了什麼。)但我看李蕊是朵好花,怪不得你好鍾意她。」

白濤只是笑,也不搭話,緊緊握著李蕊的手不放。

李蕊見靜嫂說話大方,又對白濤不夠恭儉,自然認為她是什麼大人物,就甜甜地喚了聲:「阿嫂。」

靜姐翻了白眼:「我只是白家的傭人而已啦,不要叫什麼『阿嫂』,叫『阿傭』啦。」

李蕊家的親戚一擁而上,把李蕊和白濤小兩口簇在中間,在民政局門口叫攝影師三百六十度地圍著他們拍了又拍,閃了又閃。

李蕊倚靠在白濤的肩膀上,餘光瞟著白濤書生氣十足的側臉,覺得很幸福。

倒不是說她的畢生夢想就是嫁入豪門,但能找到白濤這種身家,長相又斯文儒雅的青年才俊,倒是真給了李蕊美夢成真的舒適與解脫感。

——不,不只是舒適感,李蕊感覺自己幸福到快要虛脫了。

「好,再來一張!來,笑一個——」

快門的「啪啪」聲拍在李蕊耳邊,距離近到就像輕輕拍在她臉上的動靜。李蕊晃過神來,露出一個她此生所能做到的最發自肺腑的甜美笑容。

後來,這張照片被擺在了父母家的客廳最顯眼處。照片上除了白濤之外的每個人,笑容都撐開了皮膚,像一朵朵綻放到極點的菊花。只有白濤笑得收斂又斯文,一雙丹鳳眼在眼睛後微微眯起,像一隻看準了獵物、蓄勢待發的鬣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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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白濤是實業家之子,獨生子。

白家在珠三角地區風調雨順了三代人,家業傳承到白父這一代,整個家族已經做到了某實體行業的龍頭位置。雖做不到跺腳就能抖三抖,但若有什麼重要商業決策,也定能影響整個產業的命脈。

而李蕊,只是個因為父母進城務工,而有幸得到城市教育的女大學生之一。

至於階級差異巨大的兩人是怎麼走到一起去的,李蕊又是怎麼跨越天塹壁壘的。可能除了李蕊自己,其他人都說不清道不明。但「麻雀飛上枝頭變金鳳凰」的故事,永遠都是滋養整個上流八卦社會的成熟養料。各種真真假假的傳聞傳來傳去越傳越亂,直到傳入白父白母耳中時,故事版本已經變成了

「賣淫女上位」、「以子逼宮」、「李蕊掌握了白濤吸毒的證據」等等,這類庸俗不堪但精彩紛呈的故事了。

但至於李蕊是怎麼釣到白濤的,只有沉浸在驕傲和幸福里的她自己才知道。

白濤是獨生子,自小在白父白母的嚴格到近乎變態的教育下長大。畢竟基業江山是父輩的父輩打下,因此白江就有大把的時間和金錢來教育自己的獨生子。

大概是延續了家族的基因作風,白江對白濤的教育風格頗有雷厲風行、軍事化管理那一套。動輒罰跪打罵。連懲罰兒子的道具都按照犯錯的輕重程度劃分得細緻至極,在白濤小時候,身上就常小傷不斷。因此他跟大多數紈絝子弟完全不同。

因此白濤將自己要跟李蕊結婚的消息帶回家裡時,迎接他的又是白老爺子疾風驟雨般的怒火和斥責。他狠抽了兒子幾棍後,就被靜嫂和白母攔了下來。

「給我跪在這裡,直到不想跟那種來路不明的女人結婚為止!」當晚,白江對跪在大門玄關處的白濤扔下這麼一句話,就上樓睡覺去了。

白濤在玄關處跪了四個小時,白江穿著睡衣從樓上下來問他改沒改主意。白濤第一句話還是:

「爸,我就是要娶她。」

白父聽了白濤的決定後,氣焰忽然萎了下去,沒有再讓他跪著。老爺子獨個兒沉默不語地回了房。第二天,白家就對外宣布了白濤和李蕊的婚期。

第二天,李蕊看著白濤的滿身傷痕,心痛得直掉淚。白濤為她擦淚,擁她入懷,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這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我早已習慣,也早已感覺不到痛了。」

李蕊一邊在白濤懷裡啜泣,一邊在悲傷的情緒中感到一絲怪異。這句話仿佛有某種違和感,某種其他的意義,但她琢磨不透。她只是心疼白濤在那樣嚴厲到變態的環境長大,她下定決心想給白濤一個溫暖百倍的未來。

「……我早已感覺不到痛了。」白濤溫和地重複道。

李蕊打了個寒顫,這句話似乎有種隱約的違和感,但這種違和感被白濤溫和的語氣按在了水面之下。

白濤抱她抱得更緊了。

領證過後一個月,白濤還是被父親安排在了集團公司的虛職上,讓他跟著自己和手下的老總們學經驗。但至今為止,李蕊只從奔馳黑光翼的車窗里看到過白父的模糊輪廓,白父白母從未正式會見過李蕊,也拒絕讓李蕊見到他們自己。哪怕李蕊已經是白家的兒媳婦。

但李蕊堅定了信心等,她相信只要自己虔誠,終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3、

在集團公司待了半年後,白父還是將旗下一家公司過給了白濤,權當一件讓他糟踐得起的玩物。

這半年,白濤的話不多,而且對李蕊還算過得去,只不過兩人親密的次數從一開始就不多,最近更是慢慢減少頻次近乎沒有了。李蕊這半年也慢慢被富人圈的風氣所薰染,拜託靜嫂給家裡請了鐘點工後,更是自然而然做起了闊太太。之前沒接觸過的產品和品牌,也漸漸堆滿了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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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品牌的包、鞋、衣服、高級生活用具、豪車、名表,這一切都充斥了李蕊的生活。

所以她心安理得接受這一切、享受這一切、也忽略了這一切所得來的方式。

自從得知父親要給自己一家公司後,白濤的臉色就沒晴過。每天他面對白江的機會和時間越來越多,情緒也越來越陰躁。

李蕊臉上倒是表現得喜不自勝。打小沒過過富太太日子的她,對即將要成為一家公司的老闆娘而感到無法抑制的興奮。

她勸了白濤很多次,希望丈夫能接受這家公司。

在簽合同的前一晚,白濤獨個兒在餐廳飲酒,而李蕊在廚房裡擺水果,打算慶祝一下。

「阿濤,這是公婆送給咱倆的新婚禮物,如果拒絕也太不識好歹了。我不想在一開始就給他們留下壞印象……」李蕊一邊在廚房擺水果,一邊喜不自勝地跟在餐廳飲酒的白濤說話。

餐廳里,大堆杯盤破裂的聲音。

李蕊語尾斷在瓷片粉碎音里,從廚房急急忙忙衝進餐廳。震驚地發現白濤正扶著桌角,臉色發白,怒目而視地上那堆狼藉。

「怎麼了老公?」

「我 不 想 要 他 們 的 任 何 東 西!」白濤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語氣里包裹的怒意和沉重李蕊聽了也不寒而慄。

她勉強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碎片,瓷片邊緣鋒利,割破她的手指。白濤發火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病人。

「我只是覺得,我們沒必要跟爸媽劃清界線——」

「閉嘴!」一個耳光清脆地甩在了李蕊臉上,力度之大,讓李蕊猝不及防地跌倒在那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碎片里。

手掌和半條胳膊都狠狠懟在碎片上,驚人的痛感和鮮血一起湧出。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李蕊趴在瓷片上,愣著看鮮血汩汩流出,整個人都木住了。在震驚和疼痛後的下一秒,李蕊忽然被揪著衣領提了起來。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我就是要跟他們劃清界限!」李蕊被白濤一把拽到臉前,兩人面對面挨得很近。白濤的面孔整個兒扭曲著,皮相和面相一下改變,完全變成了李蕊不認識的陌生人。

「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在做什麼啊……」

李蕊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徹底擊碎,已然語不成句。眼前的丈夫跟之前抱著自己、給自己擦淚的人完全判若兩人。

李蕊對當下局面完全失去了現實感,她只是懵懵地捂住被打腫的左臉,震驚和恐懼已經蓋過了火辣辣的痛感,令她渾身發涼。

白濤的大手慢慢伸向李蕊,李蕊本以為他還要給自己一巴掌,本能地捂住了臉。但下一秒,白濤就掐住了李蕊的脖子。這一掐只停留了短暫一秒,但力度足以讓李蕊窒息。

生理性的淚水讓白濤的表情變得更加興奮。

「會痛嗎?真的會痛嗎?」白濤興奮到嗓音都失真,他的十指病態地痙攣著。

「王八蛋,我要報警,我要告你!」李蕊捂著脖子聲嘶力竭、口不擇言地喊。「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這句話為李蕊換來又一記響亮的耳光,力度之大,讓李蕊的耳膜一陣嗡鳴。

「警察能管得了我打你!?警察能給你這麼好的生活嗎?!只有我才能給你!」

李蕊被那記耳光打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沒緩過來。

白濤站在原地,用抖擻的、居高臨下的眼光看她,宛若一個征服者。

「我有沒有出息?說啊!我到底有沒有出息?」

李蕊還沒緩過來,一記蹬踹又招呼到自己頭上。這下,她徹底昏了過去。

4、

李蕊昏迷的時間不長,大概也就十多分鐘左右。

但她的夢卻支離破碎。

當她醒來時。白濤正跪在地上,一遍遍地磕頭。頭砸在瓷磚地,聲音像皮球用力砸在地板上發出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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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我吧,李蕊,寶貝,我是變態,我是禽獸,我豬狗不如。」

又是磕頭聲。

「你用什麼打我都行,棍子,皮帶,菜刀,我絕對不還手!」

她躺在沙發上,眼裡全是天花板的雕鏤和豪華的水晶燈,華麗的場面配合白濤的磕頭聲,一聲聲撞進李蕊心裡。

「李蕊,寶貝,求求你!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改!請你原諒我,我是被我父親逼成了這樣啊——」

聲聲嚎哭刺入李蕊心中。

白濤跪在李蕊面前,聲淚俱下,哭得像個剛斷奶的嬰兒。

而李蕊只感到粉身碎骨的疼痛與恐懼。

後來,白濤帶李蕊去醫院,結果診斷出輕微腦震盪。醫生看著李蕊身上的傷痕和淤青,神色非常嚴峻:「只摔一跤的話應該不會造成這麼多傷,花女士,我再問一遍,您需要幫助嗎?」

白濤在李蕊身後面不改色接口道:「她從我家樓梯上摔下去的,您想想,從那麼高的樓梯上一階階摔下去,身上肯定傷多。麻煩您開些藥給我們就好了。」

醫生不聽白濤的,只是盯著李蕊的眼睛看,看了不知幾秒後,李蕊才慢慢點了點頭:「是我不小心摔下去的,謝謝您。」

走出醫院的時候,儘管戴著太陽帽和遮陽鏡,但李蕊還是有一瞬間的恍惚。她本能地抬手擋了一下太陽,仿佛陽光變成了 X 光,照透了她污濁的五臟六腑。

以及各懷心思的心腸。

第二天,趁著白濤去上班的空,李蕊找了人來,在家裡的客廳和臥室插座上安了攝像頭。

5、

白濤第二次對李蕊動手,是在沒應酬、沒飲酒、心情也並不是格外煩躁的時候。

與其說是突如其來,倒不如說李蕊一直都有心理準備。

當時兩人在正對陽台的小客廳坐著聊些閒天,說起花園的裝飾風格,李蕊只是有句話稍稍提及了白江對這個大屋裝修風格的干涉。過了極其寧靜的幾秒後,還在用 iPad 瀏覽財經新聞的白濤就把 iPad 脆生生地摔在了玻璃茶台上。

力度之大,讓 iPad 和茶台兩者同時破裂。

而這時距李蕊養好傷,只過去了半個月之久。

白濤踏過茶台,撲到李蕊身上,用螢幕完全破碎的 iPad 砸了她的頭。

李蕊帶著縫合了十多針的傷口,和身上被咬出血的牙印和淤青,連夜逃回了在縣城裡買了大平層的娘家。

母親笑容滿面地打開門,迎接的是淚流滿面的女兒。

「媽,我要離婚。」

母親的笑容很快消失在紅潤肥胖的臉上,趕緊把她拉進屋子裡。

李蕊回娘家的這半個月,一次家門都沒出。

在第十五天,李蕊的父母和弟弟早早就等在小區門口,一直等到日頭升到正午時分,才等到白濤的豪車出現。

看到白濤的豪車,幾口人立刻堆起帶著三分討好、三分歉意和三分卑微的笑容,剩下一分似乎還有點恐懼——恐懼白濤會就此跟李蕊離婚。但白濤沒有停車。

半小時後,白濤帶走了李蕊。

留給娘家的,是作為「賠禮道歉」而帶來的大額購物卡。

李蕊走的時候,額頭上的傷疤甚至還沒好利索。新長出來的粉色新肉綴在慘白的麵皮上,顯眼得就像一條蛆蟲。

從此以後,白濤仿佛換了個人。

從頂多有些陰鷙的丈夫,變成了暴虐的野獸。

白濤對李蕊的暴力不是突如其來地興起便打,而是給李蕊留足了心理建設。

就好像小時幼兒排隊扎針,你捂著胳膊,手心冒汗,從心裡不斷地描摹針頭扎進自己體內時的痛感。你隨著扎針的隊伍慢慢挪動,從心裡祈禱慢點、再慢點。然而隊伍終有盡頭,而你清楚,在盡頭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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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濤就是這樣對待李蕊的。

他發怒時總會有「預熱」表現,無論是忽然暴跳如雷、摔砸東西,還是陰著臉一眼不發,都代表他瀕臨爆發邊緣。而每每這個時候,但凡李蕊有什麼行差踏錯,總會招來白濤的暴力。

在這個家,是不容許犯錯的。

就像小時候的白濤,在白家,也不被容許犯錯。

之前,李蕊只覺得白濤是控制不住情緒才會對自己這樣,但後來,她才慢慢發現,這是白濤的癖好之一,或者說是本性。

在暴力環境長大的白濤,對待更弱小的李蕊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獸慾。每次行使過暴力之後,他都會侵犯李蕊的身體。而且更興奮、更持久、也更野蠻。

毆打李蕊,喚醒了白濤靈魂深處的原始欲。

就算在悶熱的夏天,李蕊大部分時間也只能穿著長袖衣服。無論是其他太太來她家做客,還是她跟其他太太相約著出去,她都會穿長袖,也只會穿長袖。

寬大的衣帽間裡,衣服越來越多,檔次越來越高。但放眼望去,一排排都是垂墜到地的長袖長裙,少有短裙短袖。更別提露背、露胸和露肩的衣服了。

連顏色都仿佛商量好的,斑斕的色塊從衣帽間裡漸漸褪去,逐漸多起來的都是保守、純凈的素色。

「噢喲,白太太總是這麼端莊得體,白先生真是有福啊。」有時過來品茶兼八卦的太太團們一邊端著愛馬仕的茶杯喝紅茶,一雙雙做了半永久眼線的黑眼睛就在穿著高領衫的李蕊身上滴溜溜轉,聲音也壓低了,語氣也變輕蔑了。「我說真的喲白太太,在我們……哦不是,在咱們這個圈子裡,老公有點怪癖也不是什麼不能原諒的事,你再忍忍,忍到他年紀大了就不會……」

話沒說完,門就響了。西裝革履的白濤臉上端著笑走進來。坐在小花園裡喝茶的太太們紛紛放下茶杯,站起來對他盈笑寒暄。

話題又恢復正常。

李蕊一個人背對著熱鬧坐,瘦可見骨的手微微抖著。

當晚,那幫闊太太走後,白濤沒有打她。睡覺前,甚至還對李蕊說了句:「你總穿不露皮膚的衣服,別人會誤會我的。從明天起,買幾件好看的衣服備著吧。至於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別計較了。」

說完,白濤就翻了個身睡著了。平平淡淡的,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別計較了!多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像隨手扔給某條狗的一根骨頭。

李蕊看著丈夫睡得踏踏實實的側影,紅著眼眶笑。上周被打傷了腰的地方還隱隱作痛。這話他之前保證過無數次,從沒有一次做到過,後來索性就不保證了。

李蕊知道,她不是逃不走。

而是不想逃。

更不知往哪逃。

哪怕在她像個麻袋一樣被白濤在地上拖著走的瞬間,從她視野里滑過、在她眼裡烙印最深的景色也還是那雙倒在地上、鞋跟細得像匕首一樣的 JimmyChoo 高跟鞋。她在腦海里惡狠狠地想像,當這雙鞋跟踩破白濤的喉嚨時,鮮血噴濺出來的場面一定很好看。

她恨白濤,用盡全身力氣恨白濤;也恨自己,恨懦弱又沒骨氣的自己。後來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強烈到李蕊不知是想殺了白濤,還是想殺了自己。但每當她半夜睜著眼無法入睡,而白濤又在她身側睡得香甜時,她坐起來,凝神看白濤起伏的胸膛和恬然的睡顏,發狂似地想像著她用高跟鞋戳進他喉嚨的畫面。但如果這麼做了,等著她的就一定是後半輩子的監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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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畫面和此時臥室里奢華的擺設重疊在一起的瞬間,李蕊打了個寒顫。她摸了摸臉,還是躺下了,躺在了白濤的身旁。

——只是挨打而已,至少不會出人命。

但魚死網破的話,她就會丟失賴以生存的一切。

白濤的目的達到了。

他獲得了一個溫香軟玉,可以隨時糟蹋,還不怕其反擊的沙袋。

6、

李蕊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掐住了脖子。

一個人快被掐死的時候,手上是使不出哪怕一點力氣的。所有力氣都被掙扎的手腳和口腔鼻腔用力捕捉氧氣的動作消耗殆盡。

白濤只穿一條內褲,騎在她身上,圓睜雙眼的眼白在黑暗裡射出亢奮的光。

李蕊用最後一點力氣去掰、去抓、去摳白濤的手,但都無濟於事。

有液體從李蕊雙腿間流出,她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尿失禁了,快死了的絕望她內心深處沸騰喧囂。

但下一刻,白濤就放開了李蕊的脖子。

他低著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膝蓋上的液體。

那裡沾滿了黏稠的,在黑暗裡顯得格外漆黑的血液。

瞅准這個空隙,李蕊來不及思考,翻身跌下床,一頭撞開臥室門,發瘋般地跑了出去。

凌晨三點,她赤腳在秋季的大街上跑,任長長的睡袍被街道的塵土污染,也任腿間的鮮血滴淌一路。漸漸地,她的腳印就變成了黏稠的血腳印。

但她不敢停,既感覺不到寒冷,也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恐懼地跑、發瘋地跑,生怕那頭禽獸追上她。

一輛空著的計程車駛過,李蕊跳著追車,計程車慢下來,猶豫著是否要拉這單生意。最終,計程車把李蕊拉到威嚴的白家大宅前。

李蕊對前來應門、大為詫異的靜嫂哭訴著這麼多年來白濤對自己的惡行,由於情緒過於激動,李蕊昏厥了兩次。每次醒來,她都隱隱約約看到白濤的輪廓頂著一圈光暈注視她。她尖叫、踢打,在聲嘶力竭中累得再次昏睡過去。

最後,她徹底清醒,發現自己睡在一片全白的陌生房間。眨眼間,朦朧感褪去,李蕊意識到自己是在病房裡。身邊守著自己的護工模樣的人見李蕊醒來,將一隻電子體溫計塞到她懷裡。然後出門叫來醫生和護士。

「花女士,我們很抱歉沒有保住您的孩子。」

李蕊靜靜地聽著,沒有絲毫反應。

「但您還年輕,往後還會再懷孕的。這不是什麼難事。」

從來就沒有什麼孩子,從來就不想要什麼孩子。

李蕊直勾勾地看著白到刺眼的天花板,一動不動。

「花女士?」護士在身邊輕喚一聲。

「……警。」

「您是哪裡不舒服?」

「……報警」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李蕊的意思。

「幫我……報警。」

後來,警察到李蕊的病床前做了筆錄。警察來了一批,又來一批。前一批是受理的,後一批是希望李蕊撤案的。

在此期間,白家人一次都沒出現過。

李蕊給父母打過電話,在電話里把白濤是如何對待她的事情告訴了爸媽。爸媽在電話那頭,開始只是沉默不語,後來終於忍不住埋怨。

「為什麼不再忍忍呢?說不定往後他就會改了。」

「白濤只是不夠成熟,你既然是他的妻子,就該多包容、他才對。」

「你要是離婚了,你弟妹的學費和房子怎麼辦?李蕊,再忍忍吧,至少忍到你們有了孩子。有了孩子,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掛了電話後,李蕊抹了把臉,發現抹下了一手眼淚。她本來想求父母出錢資助尋找律師,但這話最終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再後來,李蕊父母從傳統媒體和社交媒體上,看到了發生在李蕊和白濤之間的新聞。

冰冷的沉默籠罩了整個客廳。

那張民政局前的大合影端正地拜訪在一旁,照片里,白濤的笑容如此平靜,映照著電視機上流動的畫面,映照著李蕊那張蒼白的臉。

7、

當然,在新聞報道出來後的不足一天,白家就出面否認了關於李蕊指控白濤的一切罪行。甚至請了自家集團的法官,給李蕊送來一紙誹謗訴狀。

再過一天,關於白濤家暴的消息,就從當地媒體上消失得一乾二淨。只有零星的信息還在偌大的社交媒體上不時冒頭,但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李蕊出院的時候,有許多當地記者跑到醫院門前堵她。她穿著極其樸素的衣服,沒有化妝,也沒有接受記者們的採訪。

官司打得漫長又艱難。

儘管李蕊在民事訴訟法庭上提供了手機拍攝的視頻和照片證據,並且提供了第一次、第二次和最後一次家暴的醫院原件驗傷證明,並以「故意傷害罪」起訴了白濤。但對方律師以「造假」等理由百般否認,千方百計地阻撓罪名成立。從始至終,白家沒有一個人出庭,就連靜嫂都沒來,只有代理律師。

李蕊坐在原告席上,看著自己被毆打的畫面,看著那些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傷痕,一動不動,淡然得仿佛在看別人的照片、聽別人的故事。

而桌下,她握拳之緊,指甲早已抓破手掌皮膚,血液滲出,洇進她的黑褲子裡。

所以,她不接受調解,始終堅持此罪名沒有放棄。

儘管向法院申請了人身保護令,但李蕊還是好幾次恍惚感到自己有被特意針對報復。譬如被不明人士跟蹤、過馬路時險些被撞、總有人在她住的賓館房間前徘徊。

但她咬緊了牙關,想著自己未曾謀面就被「打」掉的孩子。

她恨白濤一家已經到了走火入魔、出現幻覺的地步。

但在此之前,她更恨自己,恨優柔寡斷、捨不得放棄舒適生活的自己。

打官司期間,李蕊的父母找過她幾次,無論態度軟硬,都是希望李蕊放棄打官司,接受調解,或是撤案之類的要求。

「你們非得眼睜睜看著他把我打死,才會後悔嗎?!」李蕊哭著問母親,問得她沉默不語。「哪怕他打不死我,我也會被他折磨到自殺!」

李蕊聲嘶力竭的哭訴終於喚回父母的一點良心。他們沉默下來,第一次體味到了一丁點女兒的痛苦。

最終,在漫長的辯訴過程後,李蕊還是獲得了司法勝利。

白濤因為「故意傷害罪」的罪名被判六個月的有期徒刑,但在白家律師團的努力下,他也獲得了緩刑半年的赦免。但無論如何,李蕊確實「贏」了判決。

但她沒有一絲一毫獲勝的喜悅。

李蕊打贏官司,走出法院大堂,走下極高、極長的台階時,陽光從陰雲里刺出光線,照熱了李蕊的後背。她在光線里,忽然產生了一股眩暈感。 長長的台階又白又亮,上下皆空無一人,只有她一個人走在似乎永無止境的台階上。

沒有家人來接她,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沒人關心李蕊接下來的路該往哪走。他們害怕跟李蕊聯繫頻繁的話會激怒白家人,向他們報復,收回自己現在住的縣城大平層。

但最後,白家也沒有再來騷擾他們。

李蕊坐上回縣的公共汽車,顛簸到家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小車站裡,所有客車都歸了位,靜靜地泊著。與她同路的人也都有人接,有人迎,有人招呼。

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

但李蕊並不感到孤獨,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她不該回來的,但她也無處可去,至少父母不會真的把手掐在她脖子上讓她去死。

她覺得一切都會好的。

——但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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