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是個不近女色的男人,飯局上我裝醉,故意將酒醉的美女留給他

2021-12-23

【本文節選自《江湖狠人:都市草莽錄》,作者:歐陽乾 ,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1

自從我見到棍子的那天起,他就過著苦行僧似的生活。

棍子原本不叫棍子,只是因為他太悶,時常不說話,往那一矗就跟個棍子似的,所以我們都叫他棍子。

棍子是我工作不久的時候,通過一個搞房地產的朋友認識的,他姓羅,暫且稱他為地產羅。說是房地產,其實就是租下來好幾套房子,然後做多一些隔間,安裝些上下床,再轉手租出去。價格便宜,深受屌絲熱捧,當時我還單身,就搬了過去,跟棍子睡上下鋪。我時常從上鋪爬下來上廁所的時候,看到正在熟睡中只穿著褲衩的棍子一柱擎天,暗道棍子果然不愧是棍子。反正在我跟他相處的那段時間裡,棍子一直是守身如玉,任憑每天凌晨時分天人交戰。

棍子是外地人,來濟南時間不長,但作息時間十分有規律,每天早晨六點起來跑步,據說是十公里,回來之後稍事休息就出了門,直到晚上九點多鐘才回來,臨睡前還要做上五十個伏地挺身一百個仰臥起坐,再蹲上十分鐘的馬步。

後來我才知道,棍子是練武術的,用逼格高一點的詞語來講,就是「青年武術家」。

棍子練的武術,與一般的套路表演不同,而是實打實的古典技術,屬於民間門派。至於哪個派,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就見他凌晨起床跑步,訓練完一天後披星戴月地回來,臨睡前再做上伏地挺身仰臥起

坐跟著馬步,日復一日,雷打不動,光看著我就覺得枯燥。棍子就在這種苦行僧一般的生活里堅持著,不交女朋友,不吃零食,不上網,不聊天,不熬夜,不打遊戲……他放棄了同齡人中日常擁有的一

切,只為了兩個字:武術。

我曾經問過他:「棍子,為什麼要如此拚命?」

棍子說:「你知道我練的什麼拳嗎?」

我說:「不知道。」

棍子說:「佛漢拳。」

我搖搖頭,「沒聽說過。」

棍子就有些黯然:「不出名,北方小拳種,一代三五人,到了我這一代,就只有我一個人。」

頓了頓,棍子又說:「師父說,我是一個門派的全部希望。」

我簡直聽得肝顫,這他媽什麼社會了都,竟然還給我講門派。門派是個什麼單位?交社保嗎?發工資嗎?

總之,我們哥幾個都不信棍子是真的守身如玉,不近女色,他只是沒有機會下手而已。就像那句話說的「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臣是因為背叛的砝碼太低,女人無所謂忠貞,忠貞是因為受到的引誘不夠」,這句話簡直就是人生的 B 超,是我們人性主義者奉為至理的名言,尤其是地產羅,直接祭出了佛洛伊德「人類一切的活動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性」的觀點,指出了棍子一直以來徹頭徹尾的錯誤行徑。為了不讓棍子在反人類反社會的路上越走越遠,我們哥幾個準備設一個局,拉他回頭。

那天晚上棍子剛回到宿舍,就被我們拉去喝酒了。

地產羅以「過生日」為名義,在離宿舍不遠的飯店裡擺了一桌酒,還叫了好幾個女性朋友,其中有一個叫小腰的,身材曼妙,眉目勾人,眼睛裡面全是電,看一眼就讓人渾身哆嗦。地產羅對小腰說:

「妹子,你今天要是能把棍子搞到手,我這個月的收的房租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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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喚回棍子的人性,地產羅真是拼了。小腰得令,嬌嗔地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姐要是搞不定的男人,那根本就不是男人。」

安排座次的時候,小腰特地坐在了棍子的旁邊,有意無意地拿胳臂大腿蹭蹭他。要換一般人,就這幾下子,早就心猿意馬了,可棍子全程以德服人,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對小腰客氣得像對待親表姑似的。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地產羅今天有意多灌灌棍子,喝過一圈後,就拿酒瓶給他倒酒。棍子用手攔了一下,說:「哥,我每次喝酒不能超過二兩,老師交代過,要不然一天的功就白練了。今天已經夠了。」

「哎,哪有那種說法,都說喝酒長力氣呢,來,滿上滿上。」

「真不行。」

「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來,快滿上。」

「真不行。」

「棍子,其他時候我不管,但這個酒,你必須喝,今天我過生日,不給你哥面子是不是?」

「真不行。」

看到棍子油鹽不進,地產羅也不給他廢話了,直接拿起酒杯就用硬倒。棍子精準地抓住了他倒酒的手腕,還是那句話:「哥,真不行。」

我不知道棍子用了多大的勁,在我看來,那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抓,僅僅阻擋了地產羅倒酒的動作,但剎那間,地產羅喝得微紅的臉上就變得一片煞白,那表情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隨後,他悻悻地縮回了手,說:「行,不喝就不喝吧,一點也不給你哥面子。」

棍子沒喝多,小腰卻喝得不少,雙頰緋紅,面若桃花,讓人忍不住捧著咬上一口。她趁著酒勁,極盡勾引之能事,不斷地向棍子眉目傳情,手腳挑逗,看得我們幾個心裡都痒痒的。席間喝到一半,小腰已經不勝酒力了,她用手扶著額頭說:「哎呦,行了,頭好暈。」

我們幾個都喝得不少,地產羅順勢道:「棍子,要不你先送小腰去你那裡休息會兒吧,我看她有點撐不住了。」

棍子送小腰走後,有人建議立刻尾隨之,地產羅卻搖了搖頭,「別急,給小腰點時間,棍子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

我們又喝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回去看好戲。在路上,我問地產羅,「你覺得小腰能搞定嗎?」

「人最難管住自己的時候,就是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對心理學頗有研究的地產羅嘴角掠過一絲得意的微笑,「哪有不吃腥的貓啊,除非他有病。」有病?不太可能,我想到了棍子一柱擎天時的壯觀。

2

進了樓道口,我們躡手躡腳地向前摸去,像偷摸進村的鬼子。聽著有人掩飾不住的「哧哧」的笑聲,我已經聯想到了當我們忽然間破門而入,正摟著小腰赤身裸體的棍子慌亂地抬起頭來的場景。那畫面太荒誕我太想看。

我們溜到宿舍門前,地產羅正要一腳把門踹開的時候,忽然從裡面傳出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姑娘,請自重!」

這成為了小腰生命中不可承受之打擊。竟然會有一個健全的男人對著她說出「請自重」的話,就像一個吃貨面對著一個國際頂級廚師說「你的料理簡直就像一坨屎」那麼讓人抓狂。小腰閱人無數,春風得意十幾年,從未像現在這般沮喪過。

自那以後,我發現小腰看棍子的眼神不再是那麼放蕩,反而多了幾分尊敬的神采,這讓我很意外,沒想到那一聲暴喝還起到了洗滌靈魂的作用。

小腰經常在晚上以各種藉口在我們那裡逗留,打撲克啦、喝酒啦、玩三國殺啦、吹牛逼啦,一般等棍子回來以後,她就會離開,留下她特意帶來的飯盒,大都是燉雞、豬蹄一類的補食。她沒說這些東西都是留給誰吃的,但我們都心知肚明。但對這些東西,棍子一口都沒動過,最後全落進了我們的肚子裡。棍子是這樣解釋的,他每日三餐吃多少東西,什麼時間吃,都是固定的。如果吃得不對,會廢掉一天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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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還真不知道,原來練武也是一個精細活。

那天,我正在上班,地產羅騎著他那輛拉風的國產大排量摩托車就找我來了,在樓底下一邊轟引擎一邊喊我的名字,同事都以為我被黑社會的要帳來了,我急忙衝到欄杆邊上:「羅哥,啥事啊?」

「走,去文化東路看熱鬧去!」

「啥熱鬧啊?」

「棍子去踢館,人家報警了!」

我二話不說,下了樓坐上地產羅的摩托車絕塵而去。棍子總是整理出一些這個時代難以見到的事情,如果去晚一點,估計就見不著了。

等我們趕到文化東路的時候,現場已經一片混亂。

兩輛警車在路口停著,還嗷嗷地拉著警報。警車隊的就是一家十分上檔次的武術訓練館,透過落地飄窗可以看到裡面的精美裝修和健身器械,聽說在地下一層還有恆溫泳池。圍觀的群眾站了里三層外三層,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我們費了半天勁竟然沒擠進去。

就在我費力往裡擠的時候,群眾們自動地讓開了一條路,五六個民警押著棍子從裡面出來了,按著頭,反剪著胳膊,直接塞進了警車裡,跟拍警匪片似的,把我跟地產羅看的目瞪口呆。警車開走了,群眾們久久不願散去,咂摸著嘴意猶未盡。

據說,棍子當時去踢館的情形是這樣的:

棍子走進去,先左右看了一下,前台很熱情,以為是過來報名的,急忙上前招呼。按照規矩,棍子先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和門派,然後一抱拳:「路不踩不正,線不順不明。門坎也遞過了,並實地招呼沒梁子,來就是對對盤子,亮亮青子。」

這他媽是老山東武林圈裡的黑話啊,前台小姑娘哪裡聽得懂,當場就蒙圈了。愣了一會兒,她急忙跑去叫主管,說館裡來了個神經病。主管帶著幾個教練出來了,好不容易弄明白了棍子的意思,皆是哭笑不得,就往外轟他走。棍子看無人應戰,也不勉強,拆了人家的門牌就走,這下人家哪裡願意,幾個教練呼啦一下子全圍上來了,結果跟棍子一交手,個個都跟紙糊的一樣,應聲而倒。

主管一下就懵了,不知該如何是好。幸虧前台小姑娘一早就報了警,聽到警車的鳴笛聲,主管跟耗子似地竄了出來,指著棍子大叫道:「警察同志,就是他!!」

還好棍子識大體,沒有讓民警叔叔應聲而倒,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作為朋友,我們當然要想辦法撈人,不能讓棍子在裡面受罪。最後好不容易和武術訓練館那邊談妥了,對方答應不追究了,但要求賠償由此造成的經濟損失五萬元。

五萬塊錢,上哪找去?我是窮屌絲一個,地產羅手裡雖然有倆錢,但都周轉出去了,也拿不出那麼多,我倆聯繫了一幫子朋友,準備「眾籌」把棍子弄出來,還沒籌一半呢,小腰一個人拿出了五萬塊錢,把事給平了。

那天去派出所接棍子,臨走的時候,民警還不忘對他批評教育一番:「以後出去別再干這事了啊。人家都是合法經營,你說踢就踢,人家還做不做生意呢?年輕人,回去後少看點武俠片,多看看治安管理條例,你說你那是切磋挑戰,在我們這就是滋事鬥毆!再有下一次,直接勞改隊去!」

從所里出來以後,棍子很是消沉。地產羅恨鐵不成鋼,「棍子,你說你練武就練武唄,你去踢人家的館幹嘛?」

棍子說:「門派揚名,無威不立,我之所以來濟南,就是因為它是省會,是武林界的中心,在這裡揚名,全山東都能看得到。師父說,這是早些年的規矩,要在一個地方立住門派的名聲,至少要在本地連踢五家武館……」

地產羅有些不耐煩,「這都什麼年代的事了?你總提你師父,你師父,你師父人呢,他咋不過來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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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三年前就沒了。」棍子的表情有些難過,頓了頓,又道,「現在,我就是一個門派的全部希望。」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我嗤之以鼻,第二次聽到的時候,我忽然有些理解他的難處了。

3

棍子出來後的不久一天,小腰找到了我,說棍子在還她錢。

我說:「這沒什麼奇怪的啊,那五萬塊錢不是你幫他墊的嗎?」

「問題不是在這,」小腰說,「他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地還了我快兩萬了!」

這也讓我吃了一驚,是啊,棍子這傢伙跟苦行僧似的,每天都在打熬筋骨,也沒有什麼收入來源,日常生活極其清簡,哪裡來的錢還小腰呢?

小腰問:「棍子最近有什麼異常舉動嗎?」

我想了想,「還是那樣啊,每天照常訓練,早出晚歸的,對了,他比以前回來得更晚了,說是在準備一個叫 WSK 的比賽?」

「WSK?」

「中文好像是叫『世界武術實戰大賽』,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事情很快就弄明白了,小腰的一個姐妹告訴他,每天晚上九點以後,棍子就會去一家叫「爵色」的夜店上班,不是做領班也不是看場子,工作內容有些特殊,行話叫做「少爺」。

聽到這個消息後,小腰是不相信的,她不相信一個對她正眼都不看一眼的男人竟然會去做「少爺」!

為了驗證這個事情,小腰在晚上的時候去了「爵色」,裝作款姐的氣勢叫領班把所有的少爺都叫到包廂里來,她要親自挑一挑。

領班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帶著各色型男魚貫而入,俊美的、健碩的、文藝的、很 man 的……一水兒排在小腰面前,期待著她的臨幸。小腰的眼神從他們身上挨個滑過去,然後慢慢地伸出了手指。

領班一看確定了人選,就帶著其餘的少爺離開了包廂,臨走的時候關上房門,還不忘說上一句「您玩好。」

小腰就跟少爺那麼對視著,一動不動。黯淡的包廂里,只有鐳射的光線在緩緩流轉,輕輕划過他們的臉龐。

「為什麼?」小腰的聲音很平淡,平淡到根本聽不出來她內心的崩潰。

「為了錢。」棍子毫不避諱地說。他站在陰影里,挺拔的身軀被白襯衣襯得愈發修長。

「你就這麼喜歡錢?」

「我要參加國外 WSK 的比賽。我沒有組織推送,報名費、住宿費,往返路費都需要自理。」

「沒有錢,你可以找我要,我給你錢!」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欠我的。」棍子說,「那五萬塊錢,我會儘快還清。」

「操,我不需要你還!」小腰聲嘶力竭吼起來,「你不是需要錢嗎?來,你他媽的陪我睡覺,我給你錢!」

「小腰,對不起。」

這三個字一說出來,小腰的淚水當場就淌了滿臉,她的心臟如同被冰錐刺了一下,又冷又疼。在那一瞬間,仿佛所有的力氣都從身體里抽空了,只剩下靈魂在空空的軀殼裡飄蕩。她拿起自己的手包,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包廂,與棍子擦身而過的時候,她多希望棍子能忽然抓住他,或者抱住她,但沒有,棍子一動沒動,矗立如松,她只聞到了淡淡的古龍香水的味道。

小腰深夜裡打電話,把我跟地產羅叫出來喝酒,等我倆趕到的時候,她自己已經乾了半瓶白的,酩酊大醉了。她含混不清地說:「他寧可被人玩,要那些臭女人的錢……也不要我的錢……我還去找他,我真賤……」

通過她斷斷續續地講述,我們大體弄清了是怎麼回事。地產羅勸她說:「小腰,棍子那傢伙跟別人不一樣,你別太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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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腰抬起被眼淚沖花的臉,問:「有什麼……不一樣?」

「他……他……」地產羅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轉而看向我,「歐陽,你說。」

「是這樣,小腰,棍子他這個人呢,其實他背負著一個門派的……希望……」這種事情簡直太扯淡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因為棍子那脆弱而頑強的自尊,在這個深夜裡,竟然讓兩個大老爺們相對無言。

回去的路上,地產羅忽然感慨道:「兄弟啊,說實話,其實我挺佩服棍子的。」

我問:「佩服他啥?」

「精神啊。要是我能有棍子一半的毅力,早他媽的當上 CEO,贏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了。」

棍子付出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努力和毅力,卻始終沒有走上人生巔峰,甚至連個小高潮都沒有迎來過。

他把所有的希望,自己以及整個門派的未來都押在了 WSK 的賽事上,他堅信以自己的實力能夠技壓群雄,一舉成名,完成他師父去世前留下的遺願。

當他準備好了一切時,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小小的

玩笑:因為沒有交過社保,在濟南的護照申請沒有下來。如果回到老家去辦的話,那麼將錯過 WSK的比賽日期——就是說,無論如何,他都無緣這次比賽了。

棍子一下子就病倒了。

他終日在宿舍里昏睡,偶爾看著窗外發獃,昔日健壯的小伙很快就變得兩頰消瘦,雙目無神,仿佛支撐他的精氣神一夕之間全被抽掉了,只剩下了一具空殼。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就在我擔心他能不能扛過去的時候,他精神略有好轉,還拿出一萬多塊錢給我,托我還給小腰。

「這是我前段時間掙的,現在留著也沒用了,」棍子慘澹地笑了笑,「麻煩你幫我還給她吧。你對她說,剩下的,我會慢慢還。」

我拿著這一萬多塊錢,感覺有些燙手,這是真真正正的血汗錢吶。我說:「棍子,你自己去還她,你不會不明白她對你的心意。」

「我明白。」棍子把頭扭過去,看向了窗外,「可是,我要離開這裡了。」

4

棍子走的那天下午已近黃昏,我跟地產羅去車站送他,一直送到了月台上。車還沒來,地產羅拽著棍子的行李捨不得撒手,「兄弟,非走不可嗎?」

「不能踢館,沒法參加比賽,也沒錢開館收徒,」棍子苦笑一聲,「我是為了門派才來濟南的,可現在,留在這裡沒什麼意義了。」

一聲悠長的鳴笛,一輛老舊的綠皮火車徐徐進站了,它稍作停頓之後,將繼續向西駛去,開向棍子那貧瘠的家鄉。棍子拍了拍地產羅拽著行李的手說:「羅哥,車來了,咱們後會有期。」

地產羅抽了抽鼻子,目送著自己的精神偶像上了火車,擠過重重人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把車窗打開,對著我倆抱了抱拳,「保重。」

棍子就是這樣,年紀輕輕,卻一身的江湖氣。分別的時候,也只是這言簡意賅的一句,多一個字都不會說。

火車一聲嘶吼,徐徐開動了。我跟地產羅正要轉身下月台,忽見小腰飛奔而來,她後面還跟著一個人,但離得太遠,看不真切。小腰沿著鐵軌追逐著剛剛啟動的火車,大喊著:「棍子,你等等,你等等……」

棍子探出頭來,驚愕地看著追逐火車狂奔的小腰,小腰不停地叫喊著,拍打著棍子那節車廂,卻終於被腳下的石子絆倒,一個趔趄摔倒在了枕木旁。就在這時候,一幕讓我永生難忘瞠目結舌的情景出現了,棍子竟然從窗戶里探出半截身子,然後猛地躍了出來,做了一個我只在電影里看到過的鷂子翻身,穩穩噹噹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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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產羅縱情高呼:「哇靠臥W槽!」

棍子扶起小腰,向月台這邊走過來,一開始跟在小腰後面的那個大胖男人也跑過來了,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彎著腰扶著膝蓋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定睛一看,這哥們不是棍子去踢館的那家武術訓練館的主管嗎?

胖主管連喘了半天粗氣,終於緩過勁來了,抬起身子,指著遠遠走來的棍子喊道:「門派?」

「佛漢拳!」

「起源?」

「河北大名。」

「時間?」

「晚清咸豐。」

「祖師?」

「少林武僧徐修文!」

「師承?」

「魯西硬手鄭無飛!」

「同門?」

這時候,棍子已經扶著小腰踏上了月台,他正了正衣襟,忽然一股悲愴之氣從他身上流瀉而出,和著吹過的風緩緩升騰。

「只我一人。」

主管走過去,拍了拍棍子的肩膀,「兄弟,以前我也是個練武的。對,動手,我不行,可經營,你不行。你的情況,小腰給我說了,是個苗子,可世間的事沒有那麼簡單的,時代變了,江湖也在跟著變,我們不適應,只能被大浪淘沙。這樣吧,咱們來做個交易,我幫你開武館,聘你做教練——你給我打工,我給你招學生,幫你振興門派!」

棍子渾身一怔,愣住了。地產羅急地在旁邊給了他一腳,「快說話啊。」

「我……」棍子看了看早已經沒了影子的火車,「我行李還在車上。」

「我那有。」小腰乾脆地接話道,「去我家睡去。」

「那我……我還欠你錢呢……」

「沒事,陪我睡,就當你還了!」小腰流著淚笑著,一把摟住了棍子,久久不願鬆開。夕陽西下,金黃的光灑了一地,他們在月台上抱著,看上去就像久別重逢的情侶一樣。

5

因為工作調動,我離開了濟南一段時間,好久沒跟朋友們聯繫。一天,地產羅忽然給我打電話,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不耐煩起來,說:「羅哥,你有啥話就明說唄。」

地產羅一下子就帶了哭腔:「棍子出事了。」

「啊?」

「你快回來看看他吧,再晚……恐怕就見不著了。」

我立刻扔下手裡的活兒,連夜趕了回去。沒想到再次見到棍子,卻是在醫院裡。

他傷得很重,左側胸腔貫穿傷,處於深度昏迷狀態,住進了 ICU。小腰呆呆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整個人瘦了一圈。

我來不及安慰小腰,便問地產羅:「羅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地產羅懊喪地說:「棍子……他被人給打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棍子被人打了?能有人把棍子打成這樣?」

「歐陽,你知道黃台片區要拆遷的事情吧?」

「我知道啊,可是,這跟棍子有什麼關係?」

「棍子的武館,就開在那裡。」

這真是一個致命的巧合。

黃台片區要搞拆遷,這是最近剛放出來的消息,給的補償款卻極低。這一下,資助棍子開武館的那個主管不樂意了,當起了釘子戶,他的理由很簡單:按照國家補償標準來,否則誰也別想讓他挪地方。

也不能怪主管軸,為了這個武館,他投入了不少錢和精力,這才剛開業有了點起色,就要被拆了。更關鍵的是以現在到手的那點錢,根本不夠重整旗鼓的。

可那幫搞強拆的,什麼髒活都使得出來,劃他的車,門上潑油漆……幾番威脅無果後,幾個流氓竟然大半夜地闖進了主管的家裡,當著他老婆孩子的面,把十幾個啤酒瓶子全都砸在了他的頭上。嚇得他五歲的女兒哇哇大哭,連聲叫著:「叔叔求求你們了,不要打爸爸……」

聽著女兒的哭喊聲,主管終於服軟了。

棍子去醫院看了他,他頭上縫了上百針,裹得像個印度人。他沮喪地說:「棍子,算了,咱們認了,胳膊擰不過大腿去。」

本來對於釘子戶這事,棍子是沒那麼堅持的,但他看著主管的慘狀,卻冷冷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好好養傷,其他的就別管了。」

拆遷的活,區里不想插手,早已經外包了出去,由開發商負責。可黃台片區還有不少釘子戶,眼看著就要誤了工期,開發商急了,從外面拉了一車拆遷隊過來,非要把黃台片區這些釘子給拔了不可。

拆遷隊有三十多個人,大都是市裡的混混,染著雜七雜八的黃毛,走路一步三晃,手裡都拎著鋼管棒子等傢伙什。他們剛來到黃台,就看到寂靜的大路上空無一人,只有棍子自己站在那裡,在他腳下,

還划著一條長長的白線。

「操,哪來的S逼?」有人指著棍子罵道。

「好狗不擋道,趕緊滾一邊去。」

「說你的,耳朵聾了?」

棍子抬頭看了看太陽,這天是陰曆九月初八,宜動土,忌開光。看來開發商也是算了日子的。棍子指了指腳下的白線,看著他們說:「我只說一次,這道白線,誰過來,誰躺下。」

「你他媽誰呀……」一個人抬腿就邁過了白線,可還沒等他的話音落地,棍子抬手一擊,閃電般地打在了他的咽喉上,對方一下子就躺了下去,身體無聲地蜷縮了起來,像是一隻煮熟的大蝦。

「我操!」有人喊了一聲:「一塊上,弄死他!」

三十多個人一窩蜂地涌了上來,像是潮水一樣瞬間就把棍子淹沒了。但隨即,這股人海組成的潮水像遇到了礁石一樣停止了奔涌,生生斷了流。

棍子就是那塊礁石。

他瘦削而挺拔的身體像石碑一樣橫亘在了原地,面對人潮的衝擊,竟然沒有退後一步。這場看似力量懸殊的街頭毆鬥,卻被棍子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地反轉了過來,每一個邁過白線的人都應聲而倒,有的人連他出手的軌跡都沒有看清,就匍匐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棍子身上也挂彩了,他無法躲避那些如雨點一般落下的鋼管和棍棒,他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來對抗這些冰冷的器械,讓自己的軀體成為殺傷力更強的武器。那些沖在最前面的人都懵了,他們不知道這個瘦削的年輕人為什麼會突然爆發出這種力量,簡直匪夷所思。一個黃毛怪叫著,揮舞著西瓜刀砍在了棍子的後背上,棍子猛然回頭,浴血的眼神讓黃毛渾身打了一個哆嗦,那模樣,宛如修羅。

修羅動手了,一拳搶入黃毛的中門,完美的崩勁釋放出來,透過他的脂肪和骨骼,直接貫入了臟腑。

黃毛只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帶了出去,不由自主地在心裡喊了一聲「牛逼」,他覺得這輩子很難再有這種體驗了。

渾身浴血的棍子守住了白線,沒有往後退一步,一個人就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在他腳下躺了十幾個人,他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當然,更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一個門派全部的希望。

棍子殺氣升騰,浴血而立,這一刻,他仿佛與祖師同在。

有人慫了,開始向後退去,自打出娘胎起,他們就沒見過這麼恐怖的怪物。就在這時,後面忽然傳來了一個吼聲:「都閃開!」

緊接著,他們就聽到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場的人驚愕地回過頭,看到開發商手裡正握著一把槍,槍口還在冒出縷縷的青煙。

棍子控制不住地向後倒去,他看到湛藍的天空從眼前掠過,隨後就跌入了大地。

我忽然想起了《精武英雄》里船越文夫說過的那句話:「要擊倒對方,最好的方法是用手槍。」

開發商贏了。

雖然因為私藏槍枝,他被警方控制了起來,但黃台片區還是被拆除了,釘子戶挨個拔起,流傳百年的門派象徵性地抵擋了一下,也像風一樣被吹散了。

在挖掘機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

棍子的武館沒有了,從頭到尾,這都像一個成人的童話,被現實輕輕一戳就破了。

再次得知棍子的消息,是在半個月後,我正在公司里加班,忽然接到了地產羅的電話,說棍子已經出院了,小腰帶著他去了海南,兩個人去搞旅遊投資生意去了。

我聞言一怔:「他不開武館了?」

「不開了,小腰說啥都不讓他練武了。」

「那他的門派……」

「歐陽,你醒醒好伐,都啥時代了,還門派。棍子這麼大的人了,也該干點正經事了。」

掛了電話,我轉頭看向窗外,馬路上流光溢彩,寫字樓里燈火通明,玻璃上映出一張蒼白且落寞的臉。在這張臉後面,還有一頁未完成的 PPT,在不停地閃爍著。

我猛地揮出一拳,操,閃到胳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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