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真的,為什麼過了這麼長時間,你才答應我?」劉怡然的表情有些委屈:「害得我差點心灰意冷地回去了。」
她主動攔住我的脖子:「你要補償我。」
我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怎麼補償?」
「嗯……罰你去看我的畫展好了。」
「畫展?」
「對啊,」劉怡然笑著解釋:「我打算辦一個畫展,打出名聲,藝術家那些事你也知道,名氣經營什麼的,總之是必不可少的。」
我根本聽不進去,只能敷衍著:「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劉怡然突然親了我一口:「周鳴,你真好。」
說著,人趴在我心口。
我腦子裡突然閃過白嵐帶淚的眼睛,然後莫名地,就這麼推開了她。
劉怡然臉上有些錯愕。
我硬著頭皮解釋:「我剛回來還沒洗澡,身上都是汗,不喜歡和人接觸。」
劉怡然哦了一聲,然後若無其事地開口:「沒事,就是還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開畫廊需要一些資金……」
「多少?」
劉怡然低頭思索片刻,「先給一百萬吧,後續的投入可能要更大,不過等我結婚以後,這是我們共同的資產,現在畫廊大熱,咱們以後一定能回本。」
不算很多。
我突然又想起了白嵐,想到我之前給她一個月五萬,她都能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想她幹什麼……」我忍不住苦笑出聲,周鳴,你已經把她弄丟了,算了吧,別再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了,白嵐她值得更好的……
「周鳴!」劉怡然突然加大了聲音:「從剛才開始,你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就在你面前。你這樣是什麼意思?」
她臉上不再是之前的溫順,而是多了一些生氣的神色。
「抱歉啊……」我忽視她忽視得是有些過分。
話音未落,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沒有顯示姓名,但是號碼我早就倒背如流。
「白嵐……」
電話那頭,白嵐的聲音有止不住地顫抖,就像那天她誤以為耽誤了我的大事一樣驚慌。
「周鳴……抱歉打擾你……你有時間嗎?」
我知道,讓那個小刺蝟慌成這樣,一定是出了大事。
我趕緊穿上衣服,出門找車。
「周鳴!」劉怡然的聲音尖銳起來:「是她吧?那個想取代我的女人!」
與此同時,電話那邊白嵐的聲音傳來:「我媽她……」
「周鳴!你今天要是敢出去,你別後悔!」
一邊是從小喜歡到大的劉怡然,另一邊是白嵐。我卻發現,好像根本不用選,天平在我心裡就是一邊倒地傾斜著。
「抱歉,她需要我。」
15
緊趕慢趕,等我到醫院的時候,白嵐失魂落魄地坐在急診室外。
「沒事吧?阿姨呢?」我趕緊招呼醫生護士:「我們馬上掛號,請最好的醫生——」
「周鳴……」白嵐的聲音粗啞的像是幾十年沒有說過話,氣息微弱的如同要窒息的人:「不要了……不用了……」
就在四十分鐘前,白嵐母親沒有了呼吸。
而我,在她最難過的時候,沒有陪在她身邊。
「陪我坐一會好不好……」
我上前抱住她,白嵐比起最後一次見面瘦了很多,眼睛下面有著濃郁的青色,整個人沒有一點活氣。
「沒事的,沒事的……」我只能抱住她,一遍一遍重複著,我應該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幫她處理這些事,可我卻放任她獨自眼睜睜地送走母親。現在,我也只能給她一個擁抱而已。
哪怕已經這樣悲傷,她依然支撐著辦手續,親手辦完葬禮,把骨灰送入墳墓……
一切都不假手他人,這樣也不肯求助誰。又倔,又讓人心疼。
我只能默默陪著她跟著她,我陪著白嵐,一刻不敢離開,她現在是那麼瘦削,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那點僅有的活力吹散。
直到葬禮結束,白嵐依然虛弱而悲傷。
「白嵐,回我身邊吧。我照顧你。」
她現在這個狀態,我怎麼放心她一個人?沒錯,這只是對一個喪母的女孩的同情罷了,並沒有其他。
我心裡重複著那騙不了自己的理由,卻又固執地相信著。至少這段時間,我不想她一個人。
白嵐似乎也害怕一個人,看著我許久,終於慢慢點頭:「嗯。」
白嵐回到別墅了,一切就好像她沒離開一樣。
我把公司的事務全都放在家裡處理,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每天和她聊一些其他事情,甚至編故事逗她開心。
白嵐慢慢恢復著,我卻忘記了,還有一個怡然,目前是我的正牌女友。
16
怡然找上門那天我正帶著白嵐畫畫。她是踹開大門的,帶著捉姦的氣場。
「你果然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我站起身,想要解釋什麼。
劉怡然卻突然發難,衝上來給了白嵐一巴掌!
「你幹什麼?」這段時間,我和白嵐說話甚至不敢說重了,現在她卻給了她一巴掌?我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把劉怡然推了出去:「你別動她!」
「怡然,抱歉,我……我扶你起來……」看著倒在地上的劉怡然,我這才如夢初醒,我居然動手打了女人,還是怡然?
「我扶你起來……」另一個人卻先我一步上前,想要扶起她。是白嵐。
「別碰我。」劉怡然卻反手推開她:「我找人調查過你,私生女是吧?從小
沒爸爸,難為你活這麼大,誰不知道你為了錢能被人包養啊,五萬塊錢,你真便宜啊。」
來不及阻止我眼睜睜看著那些我造成的過去變成劉怡然嘴裡的刺刺向另一個無辜的女人。
「呵呵,怪不得你媽得癌症,就是你們一家的報應!你說她知不知道你被人包養?要是知道,她說不定就是知道羞恥,覺得沒臉活下去了,這才死了……」
「說夠了嗎?」我打斷了她:「劉怡然,你再多說一個字試試!」
白嵐低下頭,突然跑了出去。
我趕緊追上去,可是她在門口攔住了我:「別,別做會後悔的事。」
她臉上的笑容很難看,分明是哭:「我不是劉怡然啊,她才是。」
「怎麼,心虛了吧?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做的拜金女!趕緊滾回去,別再——」
「你說夠了沒有!」我終於忍不住怒火了:「你敢說你不是為了給你畫廊的籌錢才來找我的?」
劉怡然顯然沒想到我會發火,臉色漲紅了。
我終於再忍不住:「劉怡然,你口口聲聲說要和我有以後,說了這麼多年,然後每次又發好人卡,享受著我提供的便利,又捨不得付出一點代價,你真 的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喜歡你,所以我不在意,你利用我我也沒計較,但是你兩年前說走就走,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人是會變的,但是是你先變的!拿和我交往為代價換我給你的畫廊投資,你好到哪裡去?你連白嵐都一半都比不上,我錯了,我不應該明知道你是什麼人,還要不停美化你,答應和你在一起,我明明已經不喜歡你,還答應你,是我錯了,但是從今往後,麻煩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也不要再冒犯白嵐,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抱住白嵐,借著上頭的怒火,此刻終於有了那點勇氣:「白嵐,你回來好不好?重新當我女朋友好不好?我知道你失去了母親很難過,但是我會陪著你,你不會一個人的。」
我一直想說,但是我一直說不出口,愛這種東西,很難宣之於口。可是當我真的說出來,卻又覺得沒那麼難了。
白嵐看著我,臉上突然大顆大顆地掉起眼淚。
這是她自從母親離世後第一次哭的這麼不顧一切,就好像這句軀體里的悲傷已經滿溢,現在閥門打開,要完全傾瀉出來。
她抱住我,嘶啞地哭著:「周鳴,別走。」
劉怡然離開了我家,她在我面前一向是傲氣十足,這一次是我太過了。
作為補償,我把畫廊的資金打在了她的卡上,也算是道歉。
可能因為經歷的事情太多,白嵐大病了一場,不過好在病好以後身體很快恢復了,慢慢變回那個活潑又氣人的小魔頭。
交往兩年後,我們結婚了,用她的話說,她曾經錯過我一次,所以這次要用結婚證把我栓牢。確實,我也是這樣想的,這一次,沒人能奪走我家的小魔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