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明天就把你賣了」,爸爸重男輕女,因彩禮要我嫁不愛的男人

2021-12-23     昀澤     18772

弟弟這次來,是替爹娘拿彩禮的。

我把現金交到弟弟手上,五萬塊錢。本來丈夫和婆家這邊想多湊一些以示重視,但被我嚴詞拒絕了。我不怕別人笑話彩禮少,我只是不想遂了爹娘的願。

長到 25 歲,這是我第一次順著自己的心意做。因為我背後有了能依靠的丈夫。

「只有這些,你回去吧。」我對弟弟說。

「五萬?!才五萬?!」我那流里流氣的弟弟染著黃頭髮,身上還有劣質文身,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打發叫花子呢?」

「你要是非認為自己是乞丐,是叫花子,也可以。」

「你他媽——」我弟抬手想推我,被他身後的我老公一把抓住了胳膊。「你敢打你姐一下,我就敢剁你一隻手。」

我弟臉上的肌肉動了動,顯然不想吃這個虧,放下了胳膊。

我站在門口,看著我弟拿著五萬塊錢離開丈夫家時地痞流氓般的走姿和形態,就知道我的這筆彩禮錢絕不會到我爹手上。

果不其然,三個月後,在我肚子越來越大,正行動不便的時期,弟弟因為賭博被抓進了公安局。我再次見到爹娘時,他們正互相攙扶著出現我跟丈夫的租家門前。

「你們怎麼來了?」我雖然驚訝,但看到他們憔悴又焦急的面容,忽然就明白了幾分。

我娘坐在舊沙發上只是一個勁兒流淚,我爹一支接一支抽菸,滿頭白髮很是扎眼。我挺著肚子給他們端水洗水果,也得不到他們隻言片語的慰勞。趁這個空檔,我給丈夫發了條簡訊。

「你弟,是你弟,被抓起來了。」我把水果端過去時,我爹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那天他拿著我的彩禮錢,出了我婆家門就進了地下賭場,然後把五萬塊全輸光了。全輸光不要緊,他還賭紅了眼,腦子一熱把莊家給捅了,連捅三刀,人雖然沒死,但也是故意傷害罪。

「閨女,我的閨女哎,快救救你弟弟吧!」我娘聲嘶力竭地喊,我真擔心隔壁鄰居會來砸門。「他要是被判刑了,你娘我可真活不下去了!」

我沒說話。

我爹把菸頭掐熄在菸灰缸里:「小艾啊,你湊點錢,把你弟贖出來,就這麼定了。」

「錢?多少錢?」為了肚裡孩子,我儘量平靜。「我現在沒有錢,之前也沒留下存款,都寄給你們了。按理說這麼些年,你們手裡應該有不少積蓄。」

「你沒錢可以找你丈夫要,找你婆家要啊!這次可是你親弟弟出事了,不是別人!」我爹有點急,被我娘扯了一下,又收斂了語氣。「小艾,事出突然,你想想辦法湊個二十萬吧。」

「又不是我讓他去賭博的!」我不自覺提高了聲音。「你們怎麼不管好他呢!」

「可是監獄的日子不是人過的啊,小艾,你是他親姐姐,你得救他啊!」我娘又想聲淚俱下。「娘求求你了!」

這一下子,我反而冷靜了下來,甚至還想笑:「我真的沒錢,婆家也不跟我一個姓,他們也沒有二十萬。而且,求?動動嘴就算求了嗎?」

「劉艾!你別給臉不要臉!」我爹「啪」一聲站起來,我的心開始哆嗦。這麼些年的陰影和本能反應讓我條件反射般往後縮。

「你還想怎麼樣?再打我?打死我!好啊,打死我就讓牢裡頭的劉彧供養你們就好了啊!」

我爹發怒的動作僵在一半,他臉上的肌肉和皺紋抽搐著,整張臉越來越黑,越來越陰沉。

然後,他提了提褲腳,做了個下蹲的動作,但是下一瞬間,他的膝蓋就觸到了地面——

猝不及防中,他向我跪了下來。

「劉艾,爹,求你了。」

我娘愣住了。

而我看著他的動作,向沙發上的我下跪的動作,只感到有點滑稽。滑稽又好笑。

我曾在他們面前跪過成百上千次,沒有哪次像他這麼狼狽。哪怕來例假的時候,血從褲管里一路蜿蜒到地上,我就跪在自己的血水裡,一聲不吭一動敢動,只為爭取一個上學的機會。

「這樣夠了嗎?」我爹咬著後槽牙說。「你老子已經給你跪下了,你弟弟的錢到底出不出?」

在沉默的當,我聽到鑰匙在鎖眼裡轉動的聲音,我知道我丈夫回來了。

父親著急忙慌地站起來,坐到沙發上,最後看向我。

「你們回去吧,我不會出的。」我扶著肚子,慢慢站起來,也慢慢地說,「以後,除了你們固定的贍養費,我一分多餘的錢都不會再出了。至於你們愛從贍養費里拿多少給劉彧,也跟我無關。」

「老子明天就把你賣了」,爸爸重男輕女,因彩禮要我嫁不愛的男人

我爹暴怒,抄起桌上的菸灰缸就向我砸來。

被已經開門了的丈夫一把抓住,然後砸到了我爹的頭上。

我爹痛苦的喊聲像是我家豬得了豬瘟,死在惡臭的豬圈裡時的慘叫。

我沒有回頭,眼淚卻已經涌了出來。

我不是感到痛。

我只感到痛快。

最後,爹娘從我家被趕出來時,他們看向我的眼神滿含震驚又滿含惡意。但在那裡面,我還看到了這 25 年從未見過的一絲情感——

恐懼。

我從窗戶上注視他們互相攙扶著離去,邊走還邊環顧著四周陌生的景象。我感到有些疲倦,抬頭眺望遠方,想歇歇眼睛。

遠方,夕陽墜到山的另一側,發出血紅的光。

天快黑了,希望他們能找到回山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