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網文，作者：鐵路西少年，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2020年1月17日，過年前夕。我帶著一歲多的女兒在客廳搭建積木，老公王曉磊和公公打電話溝通過年事宜。

我隱約聽見公公的大嗓門從電話中傳出：「今年過年我和你媽在你姐家過，你倆想一起過年，就帶著妮妮過來住幾天。」

王曉磊壓低聲音和公公爭辯，建議大姑姐一家來公婆家過年。

「你姐和姐夫那麼多事，你兩個外甥還要學習，你當舅的不操心，還攔著我這個當外公的，這個年，我就在你姐這裡過了，你跟你媳婦愛來不來。」

看著王曉磊灰白的臉色，我倆無奈對視，這都什麼事呀！

「這個年就咱一家三口過，大年三十去姐那邊轉一趟算了。」王曉磊說。

我也同意。真要帶著女兒拖家帶口地住過去，以後估計就搬不出來了。

我叫李娜，陝西省西安人，是一名語文老師。我和丈夫王曉磊經朋友介紹走到一起，他性情溫和，處事條理分明，我們相處融洽，很快就有了結婚的計劃。

因為兩家距離並不遠，我爸媽託人打探了王曉磊的家庭情況，所有人都說王曉磊的爸爸是遠近有名的熱心腸，重情義，做事大氣好相處，我爸媽欣然同意了我們的婚事。

有一次，我和王曉磊參加他的兄弟聚會，一個表弟開玩笑對我說：「嫂子，你放心，你嫁給我哥絕不會出現婆媳矛盾，你未來婆婆脾氣特別好。不過我叔愛管事，你得小心公媳矛盾。」

我笑了笑，未置可否。誰成想，隨著接觸的深入，現實很快打了我的臉。

公公的熱心腸確實贏來了不錯的口碑，但是這種熱心，卻讓身為家人的我們，不斷地為他填坑。

首先是在買房這件事上。早年王曉磊家趕上拆遷，分到了一筆補償款和一套大三居的房子，補償款分了三份，一份給姑姐，一份留給公婆養老，剩下一份給我們。

我跟王曉磊商量，決定先買房。可當我倆看好房子準備簽合同時，公公卻要我們暫時不買，錢已經挪作它用了。

原來，王曉磊的表哥迷上賭博，欠了賭債，要債的人天天堵在家門口，鬧得雞犬不寧。表哥一家就跑到我們家來哭窮，還時不時鬧著要自殺。

終於，公公心軟了，擅自決定將給我們的那份補償款拿去給外甥還債，還把自住的房子拿去辦理了抵押貸款，並作保從一個表叔處借了二十萬，給外甥東山再起。

王曉磊知道後，大怒道：「爸！有你這樣的嗎？我和娜娜要結婚了，你把錢都送出去，讓她家怎麼想，你還用房子抵押抵款，做這些事之前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

「我實在是沒辦法，你姑就這一個兒，被你哥氣得都要上吊了，我能不管嗎？」

說完，公公點支煙，手上卻不抽，對我們語重心長地說：「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們買房也不是急事，又不是沒地方住，家裡三居室還不夠你們住嗎？先幫著你姑家把這個坎過去，你哥保證了，再不碰賭。」

「娜娜那邊我去和親家說，親家也是明事理的人。你哥說了，貸款到時候他來還，沒啥好擔心的。你們結婚，暫時和我們住就行了，錢還回來就給你們買房，算爸對不起你們。」公公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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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老爹都放低姿態到這種地步了，王曉磊也不好再說什麼。想到表哥家裡的債務確實比較急，只好安撫我，說他爹就是這麼仗義的一個人，還說等錢還回來，買哪裡的房子都由我做主。

說實話，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想到將來照樣可以買房子，也就聽之任之了。

條都沒打，真再說，即使再不情願，錢已經借出去了，貸款也批下來了，我們一問，近百萬的借款，連借不知該說什麼好。王曉磊打電話給表哥，表哥當即趕來，在王曉磊的要求下寫了欠條。

表哥臨走的時候說：「舅呀，還是你對我好，這曉磊還沒結婚呢，就拿自家兄弟當外人，當外甥的還能昧了您的錢不成？」

公公尷尬地笑笑，竟將借條一團，直接扔進垃圾桶：「舅還能不信你，就是你弟瞎胡鬧，你別在意。」表哥滿意地走了。

之後，公公親自和我父母溝通，他對我爸媽說：「我的幾個姐姐雖然嫁出去了，但是我這裡永遠是她們的娘家，她們家裡出事，我這個娘家人要是不管，你們還敢把娜娜嫁到我們這樣的家庭嗎？我把娜娜當親閨女看待，等錢收回來馬上給兩個娃買房。雖然暫時不買，但親家你們放心，我是不會虧待娜娜的。」

是以，雖然沒買成婚房，但是公公精心準備了婚禮的一應事宜，給足了我父母面子。

我們在過年期間辦的婚禮。婚禮上，公公的發言全然不提沒錢買房的事情，只說兒子媳婦孝順，不忍心讓他們老兩口自己住，放棄買房，和他們住在一起好照顧他們。

大家都誇我是個好媳婦，我唯有苦笑。誰結婚不想有自己的房子呢，和公婆住在一起畢竟諸多不便，可事到如今，我已經被架起來，只得摸摸鼻子認了。

我本打算婚後在公司附近租房，也只能暫時放棄。公公新裝修了他們住的房子，買了全套新家具，我和曉磊住了進去。

這中間還有個小插曲，本來公婆住的房子裝修就沒幾年，家具都很新，因為錢都借給了表哥，加上婚禮辦得比較大，我估計公公手上沒多少錢了，便跟王曉磊商量不用買新家具。

誰知公公和人聊起，大家說結婚就這一回，不買家具不像話。公公決定買新的，去家具城看過之後訂了全套家具。

家具還沒送來，二表哥就說自己新裝修了辦公室，缺一套家具，向公公討要舊家具，四表哥也說自己家沙發有點不穩，想要沙發。

兩個外甥同時開口，拒絕誰都不好，公公將家具給了二表哥，又給四表哥添了五千塊錢，讓四表哥買一組新沙發。就這樣，本來沒有必要花的錢公公花出去了，贏得大家交口稱讚，這個舅舅當得真好。

我覺得這種處事方法不對，可畢竟剛結婚，也不好干涉。我問婆婆，公公這麼做和她商量了嗎？

婆婆嘆口氣說：「事過了你爸給我說了，商量不商量的都沒啥用，你爸主意正，我同不同意他都得這麼干，我都習慣了。」

我暗想，這種損害自家利益維護外面好形象的行為，我可受不了，還好王曉磊不像公公，要不然這日子真沒法過。

度完蜜月，我還在寒假期間。這天我正在收拾房間，公公來敲門，說親戚家的孩子一會過來，讓我幫忙輔導一下作業。

我心想著反正也沒事，自己又是老師，就同意了。沒想到，家裡一下嘩啦啦來了七八個小孩，在客廳烏央烏央地吵著，我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公公指揮婆婆給孩子們準備水果零食，讓我幫忙給這些孩子輔導作業，每個孩子的作業都發到我的手機上，一時間，我的手機接收了無數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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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孩子們被接走後，我的嗓子已經冒煙了，整個房子裡一片狼藉。

家長們都在微信上感謝公公，說老師還是有辦法，孩子一天就把作業寫完了，不像他們在家，吼一天作業都寫不完。公公很高興，讓他們以後都把孩子送過來。

原來公公之前就告訴他們，我是老師，管孩子很厲害。

我以為這是公公的客套話，沒想到接下來連著好幾周，一到周六，公公就會張羅親戚鄰居送孩子來家，最多的時候有十二三個，樓下業主已經投訴了好幾次，我的周末比工作還累。

當過老師的人應該都知道，老師在學校可以帶一個班幾十個孩子，但是換了環境，孩子在家和在學校完全是兩個樣子。

每次孩子們來家，公公安排好任務，就出門了，說自己聽不慣孩子吵，留下我和婆婆在家手忙腳亂。

婆婆說了一次後被公公懟回去就不再提，她已經習慣了公公的說一不二，我好幾次看見婆婆在腰上貼止痛貼。

我跟公公提了幾次，公公都說輔導作業對我來說都是舉手之勞，能幫就幫，這都是做好事，大家會記得的。

幾個姑姑年紀大了，帶孩子力不從心，勸我多擔待，還說特意每周給我留了一天休息。

不堪其擾的我，向王曉磊下了最後通牒，王曉磊以影響我工作的名義跟公公溝通，公公只好勉為其難地告訴親戚們，說我最近培訓比較多，周末沒時間輔導孩子們了。

但很明顯，因為這事公公對我有了意見，覺得我自私，親戚之間互相幫助都不願意，在家不願意主動和我說話，反而經常和朋友喝酒聚會。

慢慢地，親友中傳出我不太好相處，和公公這麼好的人都能產生矛盾，有人勸公公得給自己多留點養老錢。

我性子要強，暗下決心，不能等表哥還的錢來買房子了，我們得靠自己，趕緊攢錢買房搬出去。

然而，從2014年開始，西安的房價開始蹭蹭往上漲，眼看攢錢的速度趕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我和曉磊用我爸媽給我的陪嫁以及這幾年攢的錢，貸款在郊區買了一套小兩居，簡單裝修之後就搬了進去。

隨著周圍朋友都抱上了孫子，公公也加入了催生大軍，不僅自己催，還打電話給我媽，讓我媽催我。

當初大姑姐生完孩子，她公婆打電話給我公公說，擔心和大姑姐一起生活產生矛盾，誇我公公有福氣，婆婆性格好，一定能照顧好孩子。

一番誇獎後，公公滿口答應婆婆給大姑姐帶孩子，一帶就把兩個孩子帶到了小學，婆婆平時就周末回家給公公收拾屋子。

為催我生孩子，公公答應等我生了孩子讓婆婆來照顧。我覺得年齡也差不多了，於是開始備孕，並於2018年生下女兒。

我是RH陰性血，生女兒時難產，差點下不來手術台。生完女兒後，聽說二胎容易溶血，老公顧慮到我的身體，跟我商量就要一個孩子。

誰知，剛出了月子，公公就對我說，王家不管男孩女孩，總得有兩個孩子。我心知他不想擔著重男輕女的名聲，明確拒絕了。

沒想到，公公竟說：「一個孩子你自己也能帶過來，你姐家兩個孩子，不能因為你生了妞妞就讓你媽把那邊扔下，兒女都得幫，哪邊需要朝哪邊。」

因為我媽還沒退休，我只好自己帶孩子。女兒是個高需求的寶寶，我經常忙得吃不上飯，還好老公給力，承擔了大部分家務。

婆婆送姑姐的兩個孩子上學後也經常來幫忙，才度過了手忙腳亂的時期。

轉眼，產假結束，該上班了，公公明確提出只要我同意生二胎，他不僅讓我婆婆過來幫我帶孩子，還會負責孩子的教育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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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拒絕了他爸，給公公分析了我生二胎的危險性，說反正已經有一個孩子了，他不想要老二讓我陷入危險。

公公氣怒，大罵曉磊沒出息，娶了媳婦忘了爹，娶的媳婦沒有人情味，連帶兒子也不孝順，別人都有孫子，就自己只有個孫女，在外邊都抬不起頭，如果我們不再生，那他的財產以後我們也就不用惦記了，他全部給大姑姐家的兩個孩子，以後也不靠我跟王曉磊養老。

公公不許婆婆再來幫我做家務，還跟著婆婆一起住到姑姐家監督婆婆，婆婆不能再來幫我，悄悄做些方便的包子、餃子之類的讓王曉磊拿回來。

本來，公婆就沒有幫忙帶孩子的義務，我雖然不滿，但無可奈何。我對王曉磊說：「我倆有手有腳有工作，我就不信沒有婆家幫襯，我們倆養不了一個孩子，想這樣逼我妥協，沒可能。」

我辭掉工作，靠著自己的工作經驗找了家門口一家培訓機構，白天照顧孩子，晚上王曉磊下班後，我到機構給孩子們上課。因為帶的課多，家長比較認可，我的收入比在學校的時候還高出許多。

誰知，公公見一招不成，開始了第二招——輿論施壓。他屢次在親友聚會時提及我不願生二胎，但是他並沒有抱怨我，反而說生不生孩子是我們年輕人的自由，我們生，他很高興，我們決定不生，他雖然很難受但也不逼我們。

這種軟刀子最磨人，親友都覺得我這個兒媳婦太不懂事，長輩這麼小的願望都不願意滿足，還把公婆逼著住到了女兒家，我太不孝順了。甚至我爸媽都打電話來勸我再生一個。

我差點撐不住壓力，關鍵時刻，王曉磊頂住了壓力，直接在家族群里說是自己不願意生，跟我沒關係，這場風波才平靜下去。

放了寒假，姑姐的兩個孩子在家天天鬧騰，不認真寫作業，公公一聽到家裡吵就出去溜達，因為慷慨大方，半個小區的人都認識了他。

婆婆精力不足，家裡總是亂糟糟的，姑姐夫妻是做工程的，年底忙著收帳，一天到晚都不在家。

公公竟提出，讓我們把房子租出去，帶著女兒住到姑姐家幫忙輔導作業，管管孩子。

回想起剛結婚時一天輔導十來個孩子的狀態，我斷然拒絕了公公的提議。

我們自己有家啊，拖家帶口住到姑姐家算怎麼回事，親戚之間也應該有界限感，該幫的忙就幫，不能老是摻和。

就算被說不孝我也認，如果孝順是不顧自身情況，沒有界限地摻和別人家的事，我誓將不孝進行到底。

接二連三被拒絕，公公大失顏面，本來就對我有意見，終於控制不住，埋怨我半點人情味都沒有，不幫助親戚鄰居就算了，現在親外甥都不管。

他還直言後悔當初沒把好關，讓兒子娶了我這麼個媳婦，他更不願意與我往來。

於是，出現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既然定好了自己過年，我的心態完全放鬆了。

之前每年過年，家裡親戚多，公公又不願意在飯店訂餐，總喜歡把人都招到家裡來，顯示家裡的人氣旺。

每年，除了初二回娘家，其他時間，我都跟婆婆在廚房忙忙碌碌，照顧熟悉的、不熟悉的親戚。

在王家，過年就是給男人過的，女人永遠在廚房洗洗涮涮。所以現在，不和公婆過年，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誰知，沒過幾天，公婆突然搬回了自己家，還叫我們回去過年。公公對外說，覺得過年還是得在自己家過自在。

我還納悶怎麼回事，問了婆婆才知道，原來，公公住到姑姐家後，發現婆婆乾了所有的家務，姐夫的內褲襪子都丟給婆婆洗，還被嫌棄衛生打掃得不幹凈。

本來是好心幫女兒帶孩子，沒成想婆婆竟成了全家的保姆，公公有點不太高興了。

臨近過年，姑姐的公婆不請自來，說公婆帶孩子辛苦了，他們來幫幫忙。說是幫忙，不帶孩子也不做家務，每天吃了飯就下樓遛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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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姐的婆婆在小區棋牌室打牌的時候，炫耀自己兒子找了個媳婦，媳婦全家都為他們家服務，她只說了幾句好話，親家就豁出老命來，扔下自己的親孫女來幫他們帶孫子。

現在孩子大了好帶了，他們準備常住，可不能讓孩子眼裡只有外公外婆、沒有爺爺奶奶。

這些話傳到公公耳朵里，他氣死了。此前他一直覺得自己幫了姑姐的忙，姑姐公婆會很感謝他，沒想到，竟然成了別人炫耀的資本。

他拉不下面子，便借著過年的由頭和婆婆搬回了家，消沉了一段時間，也不太願意出門了。

我心想，這次公公總能意識到自己所謂的面子，在別人眼裡成了被利用的地方，會有所改善了。

2020年春節期間，新冠肺炎疫情爆發，考慮到疫情影響，我們搬回公婆家。

這個年不允許扎堆拜年，我過了自從結婚以來最輕鬆的一個年。

因為疫情，除了採購，我們幾乎宅在家裡不出門。連著好幾天，公公躺在家裡，每天吃早飯的時候叫他，他都說讓我們先吃，等到我們吃完飯很久，他才起床，隨便吃點東西就到樓下小花園待著，晚上過了飯點才回來，不知道忙些什麼。

擔心公公老是出去感染病毒，我勸了好幾次不起作用，孩子還小，我擔不起風險，和老公商量搬回自己家。

然而還沒等我們搬，公公就出事了。他在樓下花園暈倒，小區鄰居見了急忙聯繫我們，還好沒什麼大事。

公公很快醒來，躺在床上拉著婆婆的手說，自己對不起婆婆。

原來，當初為表哥辦理的房產抵押貸款到期，表哥說沒錢還，又幫著公公辦理了延期，現在延期時間也到了，銀行催收電話一遍遍打來。

可是，公公聯繫表哥，電話一接通，表哥一聽要錢就開始訴苦，讓公公想辦法先把貸款還上，電話打多了，表哥竟說當初公公扔了欠條，就證明公公沒打算要那筆錢。再打電話過去，表哥索性不接電話了。

這幾天在樓下，公公打電話借了一圈人，一說到借錢，大家都婉轉拒絕，一邊是不斷地催收電話，一邊是借不到錢，想到老來棲身的房子保不住了，公公急怒之下才犯了高血壓。

看著公公可憐巴巴地躺在床上，被外甥擺了一道，自己認為的好人緣也沒能幫助他，他瞬間蒼老，也是可憐，我們一直以為貸款早就還清了。

安撫好公公，我和王曉磊拿出這幾年的積蓄，從娘家又拿了一筆錢，先替公公還了貸款。

小區解封之後，我又回到我家，找出了表哥的欠條。沒錯，當初公公將欠條扔掉，我就覺得不合適，留了個心眼，趁著倒垃圾的機會把欠條收好了，當時只是想著有備無患，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我把欠條拿給公公看，王曉磊還給公公看了表哥買車的朋友圈。

經過調查，我們得知表哥這幾年生意做得還不錯，年前還買了新車，只是一直在公公面前哭窮，有錢買車卻想賴掉欠款，看到一直以來掏心掏肺對待的外甥如此對待自己，公公沉默了。

我們拿著欠條諮詢了律師後找到表哥，幾番周旋，表哥終於先還了一半的錢，並約定剩下的分期還完。公公看著我們要回來的錢，沉默了很久，把銀行卡交到了我手上。

那一刻，我從公公眼裡看到了歉意。晚上，公公囑咐婆婆準備了一大桌菜，說要一家人好好喝一杯。

在餐桌上，公公真誠地說，這麼多年來自己攬了很多事情，都是我們在善後，委屈我們了。

還說自從家裡出了事，之前得了他幫助的親友都躲得遠遠的，也都是我們在出錢出力。

末了，公公端起酒杯，對我和曉磊說：「我活了一輩子，還沒有你們年輕人看得明白，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得了面子，罪全都讓你們受了，以後，我一定先考慮咱們自家，再也不瞎攬事了。」

我和王曉磊相視一笑，公公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其實，在銀行催收電話剛打來的時候，我和王曉磊就已經知道了，他準備問公公，被我攔住了。

公公這種好面子的人，他對待外人確實很好，但是這種好是以損害自家人的利益為先的，犧牲了自家的生活質量，掙得好名聲，吃苦受累的事情全部讓自家人做。

針沒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只有將他所謂的面子扒拉在陽光之下，讓他看到別人是怎麼對他的，他才能醒悟。

唯一沒想到的，是公公犯病。還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2020年五一，公婆提前好幾天按照往年的人數準備了兩桌菜品，按照慣例，大家會在五一當天來家吃飯。

公公也準備趁這個機會跟表哥說說，當初他做保幫表哥借的二十萬，現在人家家中出了點事，讓他多少先還點。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公公還提前打電話讓其他幾個表哥到時也幫忙說說。

誰知，電話里大家滿口答應，到了五一那天，這些人全都打電話說自己有事來不了，而表哥不只人沒來，連電話都不接。

準備的兩桌酒菜，到了飯點，一桌都沒坐滿。公公落寞地坐在桌邊喝悶酒，把自己喝醉了。

過了幾天，另一個表哥委婉地告訴公公，大家知道這件事是表哥不對，可都不願意得罪人，才找藉口不來。

碰到事情，傾盡全力幫助的外甥們，竟是這般表現。雖說後來經歷了一番波折，這筆錢終於還上了，但公公是真被傷了心。

此後，公公慢慢不像之前那麼大包大攬，將重心轉移到家裡，偶爾幫婆婆做家務，他還感慨：「原來拖地這麼累。」

現在的他，碰到事情也願意和我們商量。婆婆生日時，公公準備了大蛋糕，把婆婆感動得熱淚盈眶。公公還罕見地不好意思了！

2020年暑假，親戚們又在群里提出想把孩子放在我們家，還沒等我回復，公公直接拒絕：「我家老婆子最近腰疼，需要休息，娜娜準備考試，沒時間。」

更讓我驚喜的是，今年過年，公公一反常態，通知大家我們只在初三待客，其他時間要出去玩。

結婚多年來，除了去年疫情，婆婆的春節，終於不再是廚房的鍋頭灶台。

看來，公公終於拋棄了他一貫以來的樂於助人形象，知道憐恤家人，活得更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