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13日,法國導演戈達爾因安樂死去世,享年91歲。(資料圖/圖)
上世紀下半葉,法國導演讓-呂克·戈達爾(港譯)逝世,被西方媒體在顯眼位置報道。美國《紐約時報》的標題是「塑造法國新浪潮的大膽導演逝世於91歲」(塑造法國新浪潮的大膽導演逝世於91歲)。英國《衛報》的標題是「法國新浪潮的巨人死於91歲」。這麼說也不是不靠譜,也符合「Neverspeakillofthedead」(從不說死人的壞話)的美德。問題是法國電影的新浪潮(新時尚)在1960年代後期已經消亡,但戈達爾幾乎在他去世前仍在製作電影。說他是新浪潮將軍和大師,與其說是棺材,不如說是概括。我認為配得上戈達爾的標題是「超越神話的人」。
這個怎麼說?一個人的死,不一定像一盞燈熄滅,也像一顆星星,把自己最後一次燃燒,讓自己越來越亮。關鍵是死法是否「配得上」死者。以詹姆斯·迪恩為例,他今天仍然被認為是「酷少年反叛偶像」,不是因為他的《伊甸園之東》(伊甸之東)、《無因的反叛》(無因的反叛)和《巨人》(巨人),而是因為67多年前,24歲的迪恩在一輛福特汽車超速行駛後,與一輛福特汽車相撞而死。他用自己的死向世人展示了那套美國悼詞Lifestyle——「LivefastandDieyoung」(揮霍青春,早逝)。
同理,為什麼32歲「死去」的李小龍,依然是速度、力量、力量的代名詞,而不是讓人聯想到「外力中干」?因為他從未在世介面前變老。名人,如美女名將,「不許見天下白頭」。文化符號也可以這樣看待。徐志摩的浪漫傳奇不絕於耳,是因為「我輕輕地離開,就像我輕輕地來」的《再別康橋》,還是因為濟南空難讓他離奇而壯烈地死去?
戈達爾在法國的地位接近於國寶。馬克龍總統在他的悼詞中說,他是新浪潮電影製作人中「最反傳統的」。事實上,它不僅僅是法國新浪潮。戈達爾在他的全盛時期是全球電影界的一個可怕的孩子。「EnfantTerrible」一詞是法語,但在英語世界中被廣泛用於指代特立獨行、非傳統的早熟天才。年輕的戈達爾是「可怕的孩子」的教科書例子,堪稱典範。不僅僅是他的電影,還有他的言行。
29歲時,他以極低的成本完成了自己的處女作《斷了氣》(氣喘吁吁)。由於缺乏膠捲(膠捲),他不得不把鏡頭拍得很碎片化,然後用剪輯把不同時空的場景串聯起來。這原本是對現實的妥協,卻變成了錯誤打破常規的革命性技術「跳切」,讓戈達爾一舉成名。在新一波導演中,在人才方面,戈達爾未必比弗朗索瓦·特呂弗好,後來反其道而行之;論深度,他未必能超越阿蘭·雷奈或埃里克·侯麥。;但他口才好,具有自我戲劇化的天賦,將自己變成戲劇甚至傳奇,是同齡人無法比擬的。
在聚光燈下,甚至在日常生活中,沒有人比導演的角色更酷、更活潑、更融合。他總是戴著墨鏡接受採訪和公開露面,仿佛要把世界變成一個巨大的黑暗劇場。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一部有潛力的電影,所以他總是做出「取景」的手勢,仿佛隨時準備通過鏡頭看世界。熱愛電影的人將電影視為生活,但戈達爾將生活視為電影。這種態度激勵了一代又一代的電影人,沒有他,就沒有好萊塢的昆汀塔倫蒂諾,也沒有香港的王家衛。一直戴著墨鏡的王家衛是戈達爾的追隨者甚至模仿者,雖然他從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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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戈達爾可能不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綿羊」(GOAT,GreatestofAllTime,歷史上最好的意義),但論影響力,恐怕只有《公民凱恩》(公民凱恩)導演奧森•奧森威爾斯能做到進行比較。即使在63年後的今天,看《斷了氣》仍然讓我想拍電影。《公民凱恩》也是無數電影人的靈感來源,但它的電影藝術高不可攀(包括GreggToland的攝影、BernardHerrmann的配樂和RobertWise的剪輯)。另一方面,《斷了氣》,從讓·保羅·貝爾蒙多(JeanPaulBelmondo)對著鏡頭說話的第一個場景開始,就在告訴觀眾「看,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看,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當然,我們今天還記得戈達爾,也因為他的機智和機智,他是電影人的王爾德。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這句話:「一部電影由開頭、中間和結尾組成,儘管不一定是這個順序。」
問題是戈達爾儘管才華橫溢,卻無法跟上世界變化的步伐。當你手裡有一部智慧型手機就可以當導演,你還能打破什麼規則?自從戈達爾在1998年完成了266分鐘的電影《《世界電影史》》之後,對於電影這個媒介,他幾乎無話可說。在這一點上,電影史學家、影評人大衛湯姆森可以說是有話說。他說:「可怕的孩子長大後發現世界變得面目全非。」對於天才來說,長壽不一定是福氣。
林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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