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饞我身子?」看過他的身體之後,夜裡我春心蕩漾

2022-01-08

【本文節選自《不能沒有你的 20 歲》,作者:大魚 等,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我在 A 大火了,就是火得不太光彩,一切還得從對面宿舍樓穿紅褲衩「裸男」說起。

事情發生在前幾天晚上,我在陽台上晾衣服,眼睛一抬,突然有個光裸著的東西闖進了視線。

是男人的肉體……那肉體移動著,似乎也是在晾衣服。

原本我該乖乖移開視線,可……那男生正背對著我,身上只穿著條四角褲。

背上線條流暢,寬肩細腰,那身材,簡直是哈斯哈!還有翹著的屁股子!我的眼睛不聽使喚地移了回去。

我流著哈喇子,直到手中的衣服已經晾完,才戀戀不捨地進了宿舍門。

後面的幾天裡,我在陽台上時總忍不住往那個方向瞥,你說巧不巧,又看見了那肉體好幾次,有時還隱隱約約能看見腹肌。

你問為什麼我們寢室對著男生寢室?

這事一開始我也覺得蹊蹺,以為學校領導腦子有坑,安排男生一棟女生一棟,陽台上就能看到對面,特別不方便。

後來才知道,我們宿舍區只是男女生沒分隔開來,而我們這棟,恰好就處在男女生宿舍樓分界線上。

你說離譜不離譜,我都覺得離譜。

不過現在,這機緣巧合的事倒成了我欣賞男性荷爾蒙的絕佳機會。

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就這麼看了幾眼的身材,晚上竟然出現在了我的夢境。

我日思夜想啊,終究是對那肉體念念不忘。

再加上單身久了,我腦子一抽,乾脆去發了個表白牆,說不定真能撈著個男朋友呢。

雖然長什麼樣我沒怎麼看清,但至少身材完美地踩在了我的審美點上。

內容嘛,我寫了這些:

對面七棟某位總光膀子的男生,看到你好幾次了,屁股好翹(捂臉),雖然我知道這種行為很不對,但能不能不要臉地求個聯繫方式(卑微)(卑微)紅褲衩的!四樓中間那塊兒的!

我發給牆的是純文字,可到了評論區,有人從這短短的一段字里腦補了不少。

「光膀子?僅僅只是光膀子嗎?(狗頭)」

「笑死,紅褲衩,過本命年呢?」

「……這就是女色批嗎?男生也要保護好自己啊!」我皺眉,這倒不至於啊不至於。

我關了手機開始認真聽課,高數課,頭疼得很。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本打算閉上眼睛睡一會兒,旁邊的人卻熱鬧起來,嬉笑聲一片。

我也好奇地湊過去圍觀。

只見他們拿著手機,螢幕上是一張圖片。

我正要縮回脖子,坐在另一邊的舍友突然拿著張圖片遞過來:「你看!這女的真有意思!」

我湊眼一看,她手機螢幕上的文字有些眼熟,這 TM……不是我發的表白稿嗎!

我尷尬地冒汗,看著她腳趾都不自在了起來。

還好是匿名投的稿,沒留下聯繫方式。

「這女的……」舍友對著我嘿嘿一笑:「老色批了啊!」

呵呵,我只能點點頭迎合,心虛地不予置評,笑容勉強僵硬。

教室里鬨笑一片,我無地自容地假裝不知道,紅著臉低頭刷著手機。

一直到上課鈴響,我才敢拿起手機偷偷摸摸看一眼,見表白牆上我發的那條信息……好像反響轟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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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評論區炸了,還有不少人轉發……我有點兒慌。

評論區已經有了猜測:「卑微姐看到了男寢陽台,那七棟的對面……不就是六棟嗎!」

卑微姐?才多久就給我起上了外號。

無語歸無語,我還是慌,照這麼扒下去,最後可別扒出我就是這個投稿的人。

晚上,我在寢室樓道里走的時候,就聽見周圍人在興高采烈地說:「聽說沒有?表白牆上那個卑微姐就是我們六棟的誒!」

「笑死,誰啊,這麼直白不要面子。」

我暗暗低頭抹了把汗,加快了腳步。然而室友也在說這件事。

我裝作不感興趣,實際上心狂跳著,朝對面樓瞥一眼,心虛得很。

更奇葩的是,自從表白牆發了之後,好像有許多女生好奇地往四樓中間那塊兒看。

於是乎,別說光膀子了,我朝對面瞄去,發覺如今那對面敢出來陽台晃得都少了許多。

我的快樂啪地一下,沒了。

事情持續發酵,這幾天裡,卑微姐成了校園裡的一個傳說,而作為本尊的我,只能祈禱著這件事快點過去。

因為時間越久,我被扒出身份的可能性就越大。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這麼衝動地投稿了。

又這麼過了一兩天,表白牆突然給我發來了一串號碼,我一頓,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它發來一句話:「有同學說他好像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發了張照片過來,你快看看是不是。」

我欲哭無淚,仿佛已經看見了我調皮的未來。

雙指放大圖片,照片里是宿舍陽台的畫面,陽台上放著些盆栽和瓶瓶罐罐。

我捂著胸口走出去朝熟悉的方向看去。

那間宿舍的陽台上也擺著幾盆盆栽,好像還真和照片上的一樣。

可我還是不太確定,給牆發消息:我不太確定啊,你能不能讓他站到陽台上來。

兩分鐘後,對面宿舍還真出來了個人,嚇得我還沒看清就立刻往下一蹲。

虛驚一場,那男生並不知道我是表白牆上的那個人。

現在是午休時分,出來的人很少,我基本可以確定他就是本人了。

牆不懷好意地催起了起來:是他吧,沒搞錯吧,沒搞錯的話可以加了(狗頭)。

我看著那耀武揚威的表情搖頭,這牆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複製了那串數字,粘貼,搜索,戰戰兢兢地點開出現的頭像框。

頭像是個動漫男生,資料卡上還有明晃晃兩個字:單身 。

哈……倒是合我的意,說不定聊著聊著就能聊成男朋友呢。

可是我這加好友的手吧,老是點不下去 。

猶豫了好幾分鐘,牆又開始催了。

「加了嗎加了嗎?」

我家裡媽。

「男生那邊叫你快點加他,要不把你聯繫方式給他也行。」

口嗨歸口嗨,直到被當事人看到了,我才真正慌起來。

加了之後說什麼呀,總不能說「你好,我饞你身子」吧。

我一狠心,按下加好友的選項,對方很快就通過。

還不等我先開口,他就發來了信息。

「你就是偷窺我的那個人嗎?」

語氣不太友好,也正常,我狡辯起來。

「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偷窺呢,這叫欣賞!」

「六棟是吧,站到陽台上來給我看看。」他語氣霸道。

「不在寢室。」我飛快地打下幾個字,撒了個謊。真要我站出去,還真是挺窘迫的。

「當我傻?剛剛你還給牆傳話讓我站出來給你看看呢。」

「趕緊的。」

不知是不是他催促的語氣讓我著急了,我竟真推開門站到了陽台去。

我緊張地盯著手機,看向對面,只見對面那個宿舍的人突然推門而出。

我細細看了兩眼,身形和我之前看見的差不多,看來八成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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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看得清楚些,我戴上眼鏡,努力看清對面的人。

他長得好像還不錯,穿著一件黑色的寬鬆運動背心,露出壯實的手臂,看上去很 man。

半晌才發過來一條信息。

「哪個呢,對面好幾個女的。」

「最漂亮的那個。」反正他也不知道,我乾脆不要臉地回。

對面發來一個捂嘴笑的表情,不知怎麼,我看出了些嘲諷的意味來。

「再漂亮也沒用,隔太遠我看不清啊。」

我摁了手機,懶得再回。

又忍不住打開,一條矚目的新信息:「要不你發張自拍給我看看。我都被你看光了,看看你照片不過分吧?」

細細想來,還真有那麼點兒道理,嘿,但我就是不發。

「不發就不發唄。」他轉移了話題。

「你叫什麼啊?」

「不能說。」

「為什麼?」

我想了想:「怕你曝光我。」

「……」對面頓了幾秒,「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過了好久,他才再次發來消息:「所以……你是饞我身子才在牆上撈我的?」

「嗯嗯!」我激動地打下兩個字,沒發覺有任何不妥,可在我這句話之後,他就再沒理過我了。

「在?」我卑微地發過去。過了半個小時,對面還是沒一點動靜,我欲哭無淚。

我苦澀一笑,我的脫單生涯,好像夭折了!完了完了,還是被我親手斷送的。

晚上,又無意瞥見了那個寢室,走出一個穿得很嚴實的男生,我不禁憶起了以前的盛況,如今……怕是再也看不見了。

我痛心疾首,為什麼要手賤發表白牆,好好地遠觀不就行了嗎,落得現在什麼也看不到了。

也不知是吃了幾個膽子,我抱著反正他已經不理我了的想法,手賤地發過去一條純口嗨的消息。

「在?看看腿?」對方不理。

「在?看看腰?」對方還是不理。

「在?看看腹肌?」這回不同了,直接亮起了一個感嘆號,紅色的,真好看。

我接受現實,默默低頭,嗚嗚嗚,都怪我沒事口嗨,肯定是覺得我性騷擾了。

我認命了,關掉手機,我愛情的小火苗才剛剛燃起,就被我親手給摁滅了。

從此以後,我就失去了對面那男生的聯繫方式,再加也沒有被同意。

我恨吶。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如是安慰自己。

自那以後,我就從來沒看見對面有人裸著上半身出來,不錯不錯,不良風氣有了改善。

校園裡關於「卑微姐」的消息還在流傳,我生無可戀地走在路上,就差掏出手帕來擦眼淚了。

他們誰能想到卑微姐真的撈到了對面的裸男,可她的愛情才開始就夭折了呢!

但生活還得繼續,不能為了個男人而止步不前。

下午是選修課,大二剛開學,這是第一節,很重要,必須去。

我從寢室出發,在烈日下走了半個鐘頭,才到達了教室。

我在邊角的位置落座。

臨近上課,後排的位置已被搶光,不一會兒又一個男生在我身旁落座,我稍稍瞄了一眼,身材不錯。

我微微抬頭看他,覺得這身形有些眼熟,這衣服也看著有些眼熟,卻又不記得在哪兒見過。

男生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我立刻心虛地低頭看著手機。

兩節課很快過去,我在老師講課的背景音里,補完了一星期的筆記。

旁邊的男生安安靜靜,一直盯著手裡的手機。我和他沒有半句交流。

終於,下課鈴響了,老師的聲音清晰起來。

「這是今天的作業啊,大家拍一下,下節課要交紙質作業的。」

我耳朵一豎,抬頭一看,ppt 上寫著具體作業要求。

我迅速關掉手機上其他亂七八糟的軟體。

等我手忙腳亂一番終於打開相機並放大對著黑板時,老師咔嚓一聲,關掉了p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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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狗日的世界。

我眼看著別的同學紛紛動身,老師更是跑得比學生還快。

坐在我旁邊的男生也收拾了書包,我情急之下,竟然腦子一熱,伸手抓住了男生的胳膊。

男生顯然一驚,愣愣地看著我,眼神下移,盯著我抓著他的手皺起眉來。

我迅速撒手,然後磕磕絆絆地解釋:「呃……那個……同學,剛剛那張 ppt我沒拍著,可以麻煩你發我一下嗎?」

還好他還算樂於助人,他神色緩和些,大方地打開手機,再打開社交軟體二維碼,伸手遞給我。

「你加我一下我發你吧。」

我一邊道謝一邊掃碼,看見暱稱頭像後覺著有些眼熟,正要按下加好友,我又倒回去看了眼頭像暱稱,不對勁啊……

這動漫頭像……不是對面拉黑我的那男的嗎!我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一眼,怪不得看著眼熟啊!

哦,這世界真小,我欲哭無淚,加也不是不加也不是,這抓馬的世界。

「快加呀,我還有事呢。」男生催促起來。

不行,不能掉皮,我強裝鎮定地搖搖頭:「沒事啊,你有急事就先走吧,我去問別的同學要就行了。」

我提包就走,卻突然被他攥住手腕。

他笑容可掬,和藹可親,對我一笑:「沒事的,我不急這一會兒。」

他一把搶過我的手機,點了下加好友。

果然,他看著聯繫人里亮起的小紅點,點開頭像,臉色一變,嘴角沉了下去,眉毛皺做一團。

他打開我們的聊天記錄,抬眼打量我,眉頭不展,我尷尬地低頭。

「女、流、氓?」他緩緩吐出這幾個字,語氣裡帶些輕蔑和玩味。

「我才不是呢!」我反駁,說著就要走,誰知他還攥著我的手腕,用力一拉,我就又被扯了回來。

「原來是你,被我找到了還想跑?」他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來。

「我不是我沒有!」

千錯萬錯,都錯在我不該口嗨,不該去發表白牆!這下可好,身份暴露了,還是在口嗨對象面前暴露的!

他用力把我往他的方向一拉,我沒站穩,重心一變,被拉著坐在了座位上,挨著了他的大腿。

他輕笑,就在我耳邊,說話的氣息弄得我有些癢:「不看看腿、腰、腹肌了?」

「不看了不看了大哥,你饒了我吧!」

他偏偏不聽,伸手就去撩自己的大褲衩,撩到大腿上側。

我嘴上說著不看,眼神還是忍不住往下瞥去。

還沒看真切,男生就迅速把褲腿一放,瞪我。

「你還真看啊,看來說你流氓可沒汙衊你!」

他立刻拿出手機對著我的臉拍,我雙手擋住,伸手去搶他的手機。

「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曝光你了。」他悠哉樂哉地高舉起手機。

他個頭比我高,我踮了腳甚至跳起來,還是夠不著。

我放棄掙扎,嘆了口氣,決定好好和他談條件。

「大哥,你別曝光我行不行,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證沒有下次!你要怎樣都行,只要你別曝光我。」

「真的怎樣都行?」他托腮思考著,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

「真的真的!」

他突然一笑:「那……你幫我拿個快遞?」

我一愣,雙手一攤:「你擱這把我當丫鬟使呢!」

「不行?不行算了。」男生打算走。

我連忙拉住他:「行!行行行!」

「那你先把照片刪了。」我談起條件。

「不行,你白占我這麼多便宜,哪能拿個快遞就放過你。」

我無語凝噎,小算盤打得還真精。

「行吧。」

「你放心,這些照片我不會發出去,就算髮出去,也會提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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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廢話嗎?

「你好好將功補過啊,等到你真正懺悔了的時候,照片我自然會刪掉的。」

切,我昂起頭,不就是給使喚我找了個漂亮點的理由嗎,罷了,為了顏面,為了不掉皮,我忍。

下午,我拿著他的取件碼去了快遞站,是那個離我們宿舍區最遠的快遞站,我嚴重懷疑他是在故意整我。

整我也就罷了,關鍵當我找到那個快遞,一隻手提起來的時候,我懷疑人生了。

這是個什麼玩意這麼重!我兩隻手捧起,緩緩走出快遞站,在太陽下細細看了兩眼。

收件人:奧特曼

奧特曼你個鬼哦,我吐槽。

再往下看,物品欄上寫著一串字,其中兩個字尤為顯眼:啞鈴。

我嘴角一僵,望了眼天上的烈日,爆了句粗口,天殺的,遲早有一天我要滅了他!

走到宿舍樓下時,我給他打了個語音電話。

很快他就下樓來,接過我手中的槓鈴,咧嘴一笑:「謝謝。」

算你有點良心。

我手都酸了,拿著手機站在男生宿舍樓下,隨口一問:「你叫什麼啊?我打個備註。」

「紀許年。」

「你叫什麼啊?」他低頭看著我輸他的名字。

「姓時。」我警惕地抬眼看他,還是謹慎些好,免得被他曝光。

我一邊敲字一邊吐槽:「下次別叫我拿這麼重的快遞了啊,手都酸了。」

他笑而不語。

「對了,你買槓鈴幹嗎,練手臂?練給我看的嗎?」我揶揄道。

他嘴角往下一拉:「看來你還是老樣子啊。」

隨後又咬牙陰沉沉地說道:「買來砸西瓜,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拿來砸流氓的腦袋。」

我笑容一僵,這位同學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啊,不行,沒事得和他保持距離。

我正要還嘴,突然感到有人拍我肩膀,我回頭一看,是室友林瑜瑜。

「喲!小時,什麼時候有的男朋友啊,怎麼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她捂嘴笑。

「不是……」我解釋道。

林瑜瑜不聽,很快就走了。

「你別介意哈。」我朝著紀許年說。

「介意。」他丟下兩個字就飛快地上樓去了。

我愣在原地,這男生,有點兒較真。總之,給我的印象是不太好相處。

雖然如此,我還是擔心他會介懷。於是小窗給他發了消息。

「抱歉啊,我室友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看我單身太久了替我著急。」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只回了一個字:「哦。」

我放下手機,鬆了口氣。

又過了一星期,我又該去上倒霉的選修了,我走下樓梯,想起上星期的遭遇。

早知如此,當時就不拉著他要 ppt 照片了。

我走到了食堂門口,看見別人手裡香噴噴的早餐,往包里一摸,才發現忘記帶麵包了。

想著去食堂買點吧,可在包里翻了許久,也沒看見飯卡的蹤影。

果然,禍不單行,飯卡也忘帶了。

我認命地朝著教學樓走去,時間還早,教室里的人不多,只稀稀拉拉幾個。

約莫過了十分鐘,我看見紀許年從門口走了進來,往教室里掃了一眼,和我對視後,徑直朝著我走來。

我迅速把包往身旁一放,待他走過來時,我抬頭理直氣壯地說:「這兒有人了。」

他沒說什麼,往後走了一步,坐在了我的後面。

靠,這下我更慌了。

還沒上課,我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來,這課得上兩小時呢。

我咽了咽口水,轉過身去,眼巴巴地求助於紀許年。

「你有帶零食嗎?」

他冷冷看我一眼:「沒有。」

我垂下眼眸,眼神里沒有了光。

「你沒吃早飯?」他又問了一句。

我點點頭。

「沒吃就去食堂啊,問我要什麼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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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噎,這發言,是鋼鐵直男沒錯了。

本來是抱著撈個男朋友的想法加他的,經歷了手提槓鈴後,我就已經喪失了那種世俗的慾望。

好在對他沒意思,即便有那意思,現在估計也被勸退了。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解釋:「沒帶卡。」

隨後,他把飯卡往桌上一扔。

「拿去刷。」

我喜了,嘿嘿一笑,不過這語氣怎麼有點霸總那味兒呢。

不管了,我拿起飯卡就朝著食堂衝去,買了兩個包子,再進教室時已經吃完了。

我坐下,把卡遞給他,然後給他轉帳。

我盯著他:「那個……照片能不能給我刪了……」

「知道不知道什麼叫敢作敢當,當初給我發騷擾信息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想到會有今天呢?」

「大哥,我就是口嗨一下,沒敢真想啊!」我痛哭流涕。

緣分妙不可言,我當初又怎麼能想到口嗨對象竟在我身邊呢!

要是知道,我就吃了十萬個膽子也不敢招他惹他啊!更何況他那大膀子看著就能一拳撂倒一個。

上課鈴快響了,門外又進來一個同學,左顧右盼著找座位,朝我走來。

「同學,請問這裡有人嗎?」她氣喘吁吁地問,指著我旁邊的座位。

我瞥一眼周圍,似乎只有我這有空位了。

「呃……沒……沒人。」

說完,我就感覺背後的氣壓有點兒低,偷偷往後瞥一眼,恰好對上紀許年那陰鷙的目光,像是要吞了我一般。

我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裝傻,下課了,我迅速朝著教室外沖,誰料到紀許年居然跟在了我身後。

我有點做賊心虛,以為他又要拿照片的事來使喚我。

於是加快腳步想甩開他,他卻跟著我一步步快起來。

他有大長腿的優勢,我要是想甩開他,至少得跑起來。

所以我真的就跑起來了。

身後的紀許年也快跑了幾步,一隻手摁住我的肩膀。

「你跑什麼?」

我張張嘴,思索了一會兒,反問他一句:「你跟著我幹什麼?」

果然把他給唬住了,他愣了愣,沒說話。

半晌,只低聲道了句:「一起?」

我只好點點頭,和他並肩行著。

路上,他像是怕尷尬,突然挑起了話題。

「你……這些天沒往我們寢室亂瞟了吧。」

我 撲哧一笑,誤解了他的意思,但接著順他的話說:「嫖?嫖誰啊,嫖你啊?」

他沒理解我的話,傻傻地回:「呃、嗯。」

我忍不住嘴角揚起,口頭上不聲不響地占他便宜還真有意思。

我正經起來:「我才沒看呢,都穿得嚴嚴實實的,有什麼可看的?」

他冷哼一聲:「不穿衣服你就看是吧?」

我點頭,隨後他越走越快,像是要甩開我。

「你跑什麼!」我喊道。

他仍是越來越快,和我拉開了一段距離。

我小跑著跟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

迎面碰上一個人,那人手裡抱著個籃球,紀許年的腳步慢下來,和那人打招呼。

「嗨。」

「籃球場,約嗎?」

那人是個運動系帥哥,我仔細看了一眼,寬肩,穿著黑色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好看。

他眯眼笑得肆意,視線突然朝我看來,眉毛一挑,又看了看我拉著他手臂的手。

「喲?女朋友?」

紀許年好像有點不高興,但沒承認也沒否認,皺眉道:「和你沒關係。」

他拉著我快走了幾步,朝著身後那人道:「等我,寢室放個書包就來。」

我忍不住往後看了兩眼,那男生的 t 恤被汗浸濕,滿滿的荷爾蒙氣息。

紀許年不悅的聲音很快響起:「看什麼?」

我回過神來,拉著他的手還放著,我連忙鬆開,隨口問了句:「那人是誰啊?」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和你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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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夥,這一句話就敷衍了兩個人。

「身材不錯。」我客觀地評價了一句。

紀許年不置可否:「有我好?」

我賭氣地開口:「嗯,是比你好。」

回頭,我總覺得那男生的背影有種熟悉感,卻又說不上來。

然後紀許年就徹底拋棄了我,走得越來越快,直接冷臉進了寢室門,連句道別都沒和我說。

怎麼了這是?我搖搖頭。

嗐,罷了,反正我和他也擦不出什麼小火花,隨他去吧。

總之只要哄他高興,別曝光我照片就 ok 了。

今晚不知怎麼的,紀許年竟然又一次出現在我夢裡,真是連睡個覺都不讓我安生。

我回味著晚上的夢,再聯想一下紀許年的臉,其實……長得也蠻耐看的,身材也不錯,就是不太會說話。

我像往常一般打開手機刷了會兒空間,閒來無事,點開表白牆的投稿看了一圈。

發現居然有人表白了紀許年?

照片上是個背影,抓拍了他投籃的動作,我看著照片上熟悉的衣服,正是昨天他穿的那件。

想起他讓我拿快遞的事,我勾起嘴角,是時候「回報」他了。

我迅速打下幾個字。

「打籃球的那個單身可撩哦,妹妹快衝!」

不一會兒聯繫人那兒就亮起來一個小紅點,我點了同意。

「小姐姐可以給個聯繫方式嗎?」

我正要給出,想想這樣似乎有些不妥,於是截了圖發給紀許年。

「這小妹妹喜歡你,給個聯繫方式?」

沒一會兒,他回了我,簡短的三個字。

「你有病?」

我幾乎能想像到他打字時的表情,肯定是——垮起個臉。

我面不改色地回懟:「你有藥?」

「某人要是還不刪我照片的話,我就只能派個小妹妹去騷擾他了。」我見勢繼續發揮。

「你試試。」

這人說話怎麼總是一股子威脅味兒。

我好一會兒才回他:「那你把照片刪了。」

「你做夢。」

我沒了辦法,只能委婉地去朝小妹妹道歉,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生活所迫,要不是怕被他曝光,他這樣的人,我以後遇到了——一定繞著走!

學校規定了學生每學年必須跑滿幾十公里,室友們早已完成任務,只剩我一個人還沒開始。

白天熱得要命,我只好晚上再出去,換上了運動鞋,我去了田徑場。

出來夜跑的學生很多,遠遠望去黑壓壓一片,路燈晃眼,我看著走出田徑場的同學臉上的汗,便有些退縮了。

打開手機,邁開步子,才跑半圈就已經氣喘吁吁了。

後面好像有人踩了我一腳,我依稀聽見那人輕聲道了句歉。

我本就不爽,誰讓他又往我槍口上撞。

「這麼小聲,沒吃晚飯啊!」我往後喊了一句,一邊蹲下來穿鞋。

身後的人也停下來。

我穿好了鞋,往後一看,正對上紀許年那張熟悉的臉。

靠!怎麼又是他!

他也一愣,臉上有些錯愕,眨眨眼,又說了句對不起。

我有點心虛,快步跑起來。

紀許年跟上來,和我並排跑著:「說起來,你是不是也還欠我一句對不起啊?」

「嗯?」

「口嗨就不需要道歉了?」

「哦,對不起。」我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大點聲,沒吃飯啊。」他皺眉。

我忍氣吞聲,聲音大了些:「對不起!」

「喊出來。」

「紀許年你見好就收啊,我還要面子的。」

「你在牆上說我穿紅內褲的時候也沒見你顧及我的面子啊。」他冷哼。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被他橫了一眼。

「照片……」他冷冷威脅道。

「對不起!」

我突然一吼,可能嚇到跑在我前面的同學了,見她身子一顫,回頭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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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紀許年飛揚起來的嘴角了,笑得特陽光開懷。

冤冤相報何時了……

「以後也別隨便把我聯繫方式給別人。」

他神色冷淡,睥睨我一眼,什麼也沒說,眼睛裡寫著兩個大字:無語。

紀許年加快了腳步超過我,跑到了前面去。

我依舊慢慢悠悠地跑著,悠閒自在。

沒多久,紀許年從我身後冒了出來,超了我一圈。

又跑了一會兒,紀許年又出現在我後面,超我兩圈,這廝……體力也忒好了吧!

出田徑場時,我看見他走在我前面,我三步並兩步,追了上去。

「你體力好好啊!」我先是真情實感地誇讚了他一番,然後就開始套路他。

「下回帶上我手機?」

他冷冷看我一眼,從路邊買了瓶礦泉水,緩緩仰頭喝下一口,喉結滾動,在路燈的照耀下汗珠都閃閃發亮。

「你自己沒腿?」他撂下這麼句話。

我吃了癟,就知道這小子沒那麼好忽悠,不僅不被忽悠,還反過來諷刺我一番。

沿著小道走著,我覺著他的步伐好像有點兒不對勁……一瘸一拐的,看上去奇怪極了。

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嘴:「你怎麼了?」

他咬咬牙:「腿有點兒抽筋。」

我吐槽道:「誰讓你非得跑這麼快?」

他嘆了口氣,腳步越來越慢。

有一段路路燈照不著,有點昏暗,加上地上的地磚年久失修,東一塊西一塊的,很不平整。

我打開手機手電筒,見他走得小心,眉頭緊皺著。

「要我扶一把不?」

他點頭。

我伸手輕搭他的手臂,手裡的手機一晃,手電筒光也跟著晃,一瞬間前面的路變成一團黑。

緊接著來的就是紀許年的一聲低呼,和我手上的力量突然一輕。

我連忙把手電筒照向他,見他已經坐倒在了地上。

原來是我們走在一個小台階上,前面沒了台階,突然一低,他一個沒注意就崴了腳。

他擰眉,表情看著不太好受。

「還能走不?」

「不知道。」他無奈地說。

我過去試著扶他站起來,他的手臂越過我的後背,攬著我的肩膀借力站起來。

我專注於扶他,等到他勉勉強強站起來後才發覺,他的手好像碰著我胸了……

「紀許年!你碰著我胸了!」我立刻大吼道。

「有嗎?」他迅速撒了手,然後輕咳了一下,臉上多了兩團奇怪的紅暈。

肩上的重量輕了不少,可他站著的腿不穩了起來,我又連忙扶住他。

「不好意思,沒注意,我以為碰著的只是你的肩。」他微微低頭道歉。

他什麼意思!這是在拐彎抹角地說我平嗎?士可殺不可辱。

「紀許年,嘴這麼毒小心以後找不著女朋友!」我大聲喝道。

「我說什麼了?」他表情迷惑,一臉無辜。

真是毒舌而不自知。

「我賭你以後肯定追不到你喜歡的女生!」

他不知怎麼,看上去竟然有些落寞。

我心一顫,是不是說錯話了,可別因為這句話就讓他沒了自信啊。

我連忙補救:「我就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啊,有喜歡的人你就去追唄!你長得又不醜,有希望的!」

他白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我一直送他到了男寢門口,他們寢室的阿姨用怪異的目光打量著我。

不一會兒就看到他舍友來接他,他和我道了謝便在舍友的攙扶下朝里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唏噓了一番,就這情況,上樓梯估計夠嗆。

又聽見他室友嘀咕了句:「你說的就是這個女生?」

我心生好奇,哪個女生?我?說我什麼了?

只可惜紀許年並沒回應,一步步往裡走。

我回了宿舍,給他發消息:「你背後說我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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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流氓。」他沒好氣地回復。

我 撲哧一笑,給他回了個:「好好養傷!」

在去教學樓的路上,我和舍友林瑜瑜說著我新認識了個男生,她那時在和男友聊天,隨口敷衍讓我趕緊上。

我應了一句:「都還不知道喜歡不喜歡,上什麼上?」

等她打完字聊完,才反過頭來和我細說。

「你啊,差不多就沖吧,人品好就行了,再說你不一直想談戀愛嗎?現在還不沖,以後就只能單著了!」

我木訥地點頭,確實有點道理。

轉角處,我和林瑜瑜打算過馬路,眼前突然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越過我穿進前面的人流去。

我試圖穿過人海看清那背影,林瑜瑜拉著我一拐彎,看不見了。

剛剛那人……看起來好像有點像紀許年。

紀許年腿好了,約我去田徑場跑步。林瑜瑜知道了立刻眉飛色舞地說。

「主動約你,肯定是對你有意思!」

我小小地開心了下,奈何腿不爭氣,又酸又脹,我有點猶豫。

他又發來消息:「出來我就幫你跑一圈。」

還有這種好事?我立刻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一圈也是一圈,不要白不要。

不過話說他沒事獻的這是什麼殷勤,不管了,今兒就算是鴻門宴我也得去!

操場上竟然有光著膀子跑步的,我看直了眼,正巧碰上了紀許年,他朝著我的目光看去,臉色沉了沉。

跑了半圈,腿就累得不行了,我把手機遞給他。

「嘿,該兌現諾言了。」

「幫你可以,不過你也得有誠意點吧,報上名來。」他挑眉看我。

我愣住了,合著這是來套我呀。

「我不會怎樣你的。」他無奈地攤手。

「時夜。」我乾脆說了出來。

他眼底突然有了笑意,如約幫我跑了,而且把剩下的幾圈一起跑了。

我無所事事地站著等他跑完,心裡是說不出的爽。

待他跑完,我和他一併走著。

「唉,真想有個能每天幫我跑步的男朋友啊。」

我唏噓感嘆,別過頭觀察他的反應,可他什麼也沒說。

於是我進一步試探著他。

「紀許年,你缺女友嗎?」

「不缺,一個人挺好的。」他臉色陰沉沉的。

很好,從根源上斷了我的念頭。

「你喜歡我?」他一語驚人,別過頭來看著我,側臉看上去還挺帥氣。

我立刻擺擺手:「怎麼會?」

「那問我這個幹嗎?」

我連忙編了個理由:「噢,我有個朋友想談戀愛,我這不是尋思著給她介紹對象嘛。」

我笑笑,嗯,眾所周知,我有一個朋友……

「哦,那就好。」

他這句話徹底斷了我的念頭。

紀許年冷下臉,氣壓低得像座冰山。

見他臉色不好,我不敢再接話,一路上就這麼沉默著,有點尷尬。

那天過後,我偶爾找紀許年聊天,他也是愛搭不理的。

難不成是我操之過急了?

我還是不肯放棄,小窗敲他,給他發私信:「真不缺嗎?你看我咋樣?」

最後還帶上了個狗頭的表情,用的是開玩笑的語氣,這樣被拒絕也不至於太尷尬。

我深吸一口氣,把手機關了放桌上,忐忑地等著它亮起來的那刻。

等了好幾分鐘,它終於亮了。

幾個簡短而又直白的字。

「不怎麼樣。」後面甚至帶著一個「摳鼻」的表情包。

我眨了兩下眼睛,失望的情緒灌滿心臟。

倒沒有多難過,更多的是不甘心。

紀許年說話也是真的直,我關了手機,心情煩悶。

雖說我對他本就沒太多想法,突然和他表白也只是一時衝動和脫單急切。

我和林瑜瑜說了這件事,她一臉惋惜。

「像你這樣的,能撿著個紀許年就不錯了,誰知道你居然這也撿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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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瑜,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像我這樣的啊?」我翻個白眼回懟她。

我權當這段表白沒有發生過,繼續以朋友的身份和他相處著。

有事沒事還老約他出來跑步,只是他出來應約的頻率少了。

問起原因,他也只是一兩句敷衍了事。

難得把他約出來了一次,我和他並肩在塑膠跑道上跑著,我輕輕撞了下他的胳膊,暗暗笑道:「哎,你最近怎麼回事?該不會是有女朋友了,不方便了吧?」

他沒回答,只是臉色又沉了幾分,一雙幽黑的眸子看著我,深不見底 。

我和他往回走著。

「誒,上回和你打球的那個男生,介紹給我朋友唄。」

他眉頭微蹙,淡淡開口:「沒他聯繫方式。」

我微微思索了一番:「不會吧,看樣子你們挺熟呀……」

「不熟。」他眉頭緊鎖,表情看上去有點兒不爽。

行吧,我只能放棄。

某天晚上,我和舍友下了課,經過籃球場,看見一群人在場上熱血沸騰地跑著,我一眼就瞥到了人群中的紀許年。

還有……之前和他一起打籃球的那男生,好嘛,還說不熟,我才不信。

我瞥了兩眼,舍友意識到了我的目光,立刻拉著我在觀眾區坐了下來。

正是單身的那個室友,我原本就是打算著給她介紹對象。

籃球場上一個個奔跑的身影在眼前穿梭著,舍友突然指著紀許年那朋友,說:「那個長得不錯。」

我立刻激動起來:「你還真好這口啊!」

她臉色青了又綠:「時夜你說話正常點行不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逛青樓呢!」

哨聲突然響起,球場上的人停了下來,紀許年朝著我這邊走來。

恰好包里有瓶沒開過的礦泉水,我遞給他,旁邊也有別的小女生拿了水遞向他。

紀許年看了我一眼,越過我接了另一個女生的水。

我面子上過不去了,耷拉著臉。

另一個男生走過來朝我挑眉一笑:「不介意的話,這瓶水我買了?」

不得不說這男生很會做人,巧妙地化解了我的尷尬。

紀許年瞪他一眼,迅速奪過我手中的水開了蓋,喝了一口。

我也乾脆和他較起勁來:「五塊一瓶,微信還是支付寶?」

紀許年微微愣了一下,隨後有些氣地笑了:「你倒是挺會做生意。」

我冷哼一聲。

身邊的空氣像是被身邊這兩個人帶得熱了起來,我臉頰有些發燙。

兩個人都滿頭大汗,紀許年忍不住撩起衣服來,露出沒什麼贅肉的腹部。

只不過……好像沒腹肌。

我別過眼神,回想起之前在對面宿舍看到的「春光」,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對啊。」我自言自語道。

紀許年像是聽見了,打量我一眼:「什麼不對?」

我踮腳靠近他的耳邊,小聲問道:「紀許年,你以前有腹肌嗎?」

他皺起眉,一臉無語地看著我。

「我有正經事兒!」

他恍然,仰頭喝下一大口礦泉水,淡淡說了句:「以前有,這學期懶,就消失了。」

嗯?可我明明記得我在對面陽台上看到的肉體是有的啊?

我正疑惑著,另外那個男生也熱得稍稍掀起衣服來,我隱隱約約好像看見了他的腹肌。

仔細瞧瞧,其實紀許年和他的身形好像也差不多,難不成……是我認錯人了!

紀許年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微微蹙眉。

我又小聲打探:「你和他……是一個寢室的?」

紀許年點點頭。

糟了,那會不會,我在寢室里「偷窺」到的,不是紀許年,而是眼前這個男生!

紀許年察覺到不對勁:「怎麼了?」

「他……我在六棟看到的,可能……或許……不是你,而是他。」我俯在他旁邊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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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他皺眉。

舍友好像有情況,我還沒回答紀許年,她就急不可耐地把我拉到一旁,紅著臉和我說。

「你能不能去幫我要那個男生的微信?」她指著紀許年那朋友的背影。

「你怎麼不自己去?」

「我不好意思……」

為了她的幸福,我決定答應下來。

朝那方向看去,那男生已經抱著球正要離開球場了。我快步追上去。

「同學,可以加個微信嗎?」

我聲音有些急促,不自覺大聲了些,紀許年突然快步沖了過來。

他陰沉地看著我,面色不悅:「時夜,你過分了。」說完扯著那男生便走。

我和舍友看著他們的背影鴉雀無聲,咋了這是?

我亂成一團麻,和舍友回了宿舍,紀許年……好像生我氣了。

那天過後,我連約他出來跑步的機會都沒有了。邀約的消息發出去,對面直接就是不回。

幫舍友要微信的事也就那樣不了了之了。

夏天到了,天氣熱,我和林瑜瑜相約去游泳館裡清涼清涼。

游泳館場地不大,剛換上泳衣,我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越看越覺得眼熟。

直到那人轉身,和我對視了好幾眼我才回想起來,巧了,這不是前幾天和紀許年打籃球的那個男生嘛。

他朝著我走過來,面帶著笑。

「小妹妹,我看你有點眼熟啊。」

一旁的林瑜瑜護住我,警惕地看著他。

我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紀許年……」

他恍然大悟道:「哦~紀許年他女朋友?」

我尷尬地低頭:「呃……不……不是。」上回才見過,現在就不記得我了。

「那可以加個微信嗎?」他順勢掏出手機,眉梢微揚。

我愣了愣,想起之前舍友因為沒要到他的聯繫方式而傷心了許久,我爽快地打開二維碼。

「可以。」

「不許加。」紀許年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冒了出來,一隻手擋住我的手機螢幕。

「紀許年,你不夠義氣啊,她又不是你女朋友,管那麼寬幹什麼?」那人挑眉笑,卻並未制止他。

紀許年微微回頭看我,頗不悅地冷哼:「是啊,又不是我女朋友。」

我微微低下頭,心跳莫名快了些。

紀許年眯起狹長的眼睛盯著那個男生,眼神充滿侵略性。

他另一隻手扯著我的手臂就往更衣室那邊走。

離人群遠了,我擺脫他抓著我的手站定,看著他,他眼神冷漠。

「之前不是還說喜歡我?」他臉色臭得要命。

「反正你又不喜歡我,我……我移情別戀了不行啊?」我心虛地撩了一下頭髮。

我也要面子,既然已經被他拒絕了,就順便撒了個謊。

「變心變得夠快的,看來我沒看錯你。」

我也生著悶氣,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藉口,於是抬起頭反駁。

「紀許年,我和你很熟嗎?加個好友還得聽你意見?再說,喜歡他總比喜歡你這個大木頭好吧?」

他看著我頓了幾秒,叉著腰突然一笑,沒了往日的和氣,用譏諷的語氣咬牙切齒地說著:「呵,是不熟。那你就儘管加他,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被他玩得團團轉。」

說完他便立刻走了,那腳步快得跟飛一樣,背影漸漸在我視線里消失。

我說什麼了,怎麼突然這麼大火藥味兒,我一頭霧水。

那天的泳也沒有游成,我換衣服回了宿舍。

事後,就發現他還特地給我發來了那個男生的聯繫方式,好啊,之前還騙我說沒有。

行,既然都發我了,不加可就浪費了。

我還真有些好奇他到底為什麼這麼牴觸,於是一股氣加了那男生。

他通過了,沒聊幾句就開始約我出來見面,我委婉地拒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去食堂的路上,我偶遇了之前扶著紀許年上樓的那個男生,他和我打招呼,我好一會兒才想起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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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隨意寒暄了幾句後,我突然靈機一動,問起了正經事。

「哎,你們寢室和紀許年打籃球的那個人怎麼樣啊,我有個朋友看上他了,想了解了解。」

「朋友?誰啊。」

「我舍友。」

「噢噢,那還是勸她收回這個心吧,樊子堯這個人啊,人品不咋地,換過的

女朋友少說也有十來個了吧。

「而且重要的是……私生活比較亂,你懂吧。」

我一愣,不是吧,那麼紀許年那時攔著我加他好友,或許是怕我受到渣男殘害?

這麼想著,他還挺關心我的嘛!我的關注點成功跑偏。

我加了他舍友的聯繫方式,以備不時之需,嗯……順便有機會還可以幫舍友牽紅線。

弄清楚之後,我點進和紀許年的聊天框,輸入一行字。

「對不起,錯怪你了。」消息才剛發出去,就亮起一個紅色感嘆號。

我愣了好久,傻了眼,紀許年未免太狠心了,說刪就刪,看來真是生氣了。

一切再次回到原點,又是熟悉的感嘆號,這紀許年怎麼跟個戀愛中的小女生似的,動不動就喜歡拉黑人。

想起我之前還特地說和他不熟來傷他,我突然有點兒內疚。

我多少是有點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

我找他舍友要了他的電話,撥了過去。

「喂?」他的聲音慵懶散漫,好久才緩緩接起。

「紀許年,對不起啊,我錯怪你了,那個……要不出來我請你吃個飯?」

他頓了好一會兒才說話:「地點時間?」

我鬆了口氣:「你定吧。」

一周後,我和他坐在了一家餐廳里,很小很安靜的一家,氣氛安靜寧和。

「不是喜歡他嗎?請我吃飯幹嗎?」我從他話里聽出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兒。

他拿起刀叉用力扎著眼前的牛排,盯著那塊牛排嘀咕著:「不知好歹。」

我愣了一會兒,打了個冷戰,我怎麼感覺在他眼裡我就是那塊牛排呢。

我賠著笑臉:「對不起啊。」

「不讓我加那個渣男,是緊張我,還是純樂於助人啊?」我嘴角上揚。

他低頭看了眼餐盤,漫不經心地把弄著勺子。

「不想看到又一個純良少女被那人渣耽誤罷了。」

「不對,應該是無知少女。」他糾正道。

「你……」

我略微失望,看著這一桌子飯菜也提不起多大興趣,一番權衡後,我盯著他。

「紀許年,要不然……再考慮下我?」我開口,抱著期待看著他。

「不考慮,我喜歡溫柔的,我好心勸你,你倒好,凶了吧唧的。」

他抬眼看我,眼神里有點兒小委屈。

「不熟,我和你可一點都不熟。」他移開視線,賭氣地說。

我尷尬地撓撓頭:「別那麼快拒絕我嘛,再考慮考慮。」

他看著桌上的餐盤,低頭沉默。他放下手上的刀叉,像是有些無奈。

「我阻攔你和那人渣是為你好,你非要糾纏我的話,我倒也不介意當一回人渣。」

「我不信你是那樣的人。」我脫口而出。

他一本正經地看著我。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

「我就知道。」我篤定地看著他。

他冷笑一聲:「知道個屁。」

他眼神飄忽不定,看向窗外,問:「你加他微信,真是因為喜歡他?」

「沒啊,是替我室友要的。」

我嘿嘿一笑:「你……吃醋了?」

他幽怨地看我一眼,吃完了,他起身便走,我小步跟上,他制止了我。

「先走了,還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他看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一句:「時夜,我討厭你。」

說得極快極輕,但我還是聽清了。

我愣在餐廳門口,眼看著他坐上計程車,把車門一關就再沒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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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突然就空落落的,遠遠看著計程車淡出我的視野。

突然有種被欲擒故縱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他這一走,反倒讓我牽腸掛肚了起來。

偏偏我就是個愈挫愈勇的,我望著空蕩蕩的馬路發獃。

如果說之前和他告白是為了段快餐式愛情的話,現在就是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勝負欲與征服欲。

有個性,很好,男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暗暗下了決心,我要追紀許年。

他逃,我追,他插翅難飛!

不對勁,雖然他說他討厭我,那關心我喜不喜歡樊子堯幹什麼?這不是互相矛盾嗎?

我推斷了一下,一定是——他酸了。

我打起信心,那天過後,時不時在紀許年面前刷著存在感,有時去球場看他,順便幫他「處理」掉了些桃花。

紀許年總是無奈地看著我,又拿我沒辦法。

哦對,他說他喜歡溫柔的,我得把人設重新立起來。

於是我裝作嬌嗔的聲線:「小紀哥哥,你到底為什麼討厭我啊?」

yue……

他蹙著眉:「你正常點,我害怕。」

「習慣就好,這籃球場以後我每天都在,直到你答應我為止。」我朝他拋了媚眼。

我一開始還認認真真地盯著紀許年的身影,時不時給他送個水啥的,可他根不接。

就這麼看了兩三天,他一直對我愛搭不理的,我不耐煩了,乾脆明目張膽地在球場上看起了別的帥哥。

紀許年在左邊的場地打球,我就半轉過身子,看向右邊那些不認識的男生。

中場休息了,紀許年朝著我走來,我那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右邊的賽事,正精彩呢,紀許年冷淡的聲音響起。

「是來看我,還是打著來看我的幌來物色別的男生?」

我迅速回過神,轉頭看他,才發現他離我離得特別近,一張臉就這麼懟在我眼前,狹長的眼睛盯著我。

「是……是看比賽!」

「哦,那邊打得這麼好?」他朝那邊看去。

「嗯嗯,技術可精湛了!」我慌忙順著台階下。

「幾號最帥?」他突然問。

「八號!」我反射弧這會子倒是快,脫口而出,右邊場子的八號確實挺好看……

他眯起眼睛看我,一句話也不說,一隻手拍著籃球。

他不冷不淡地開口。

「要我去幫你問個微信不?」

我一抬頭,對上他冷漠的視線,完了目錄……這紀許年,我怕是追不到了。

「不用了不用了,有你一個就夠了,再說,大部分時間都看著你呢。」我學乖了,忙挽回。

「你整個身子都是朝著那邊坐的,能看得到我?」他挑眉不屑道,將籃球抱在腰間。

我把握了重點 ,挑眉道:「喲,你打球還不忘看我兩眼啊,紀許年你是真討厭我還是假討厭我啊?」

說完就看到他臉上染上兩團奇怪的紅暈。

「呀,臉紅了?」

他只是一隻手稍稍掩面,輕輕說了句:「沒有。」

他旁邊的朋友起鬨:「這女生都來了多少回了,紀許年,這不得趕緊答應了,籃球場上這麼多人,到時候被別人搶了你可別後悔啊。」

我附和著笑:「是啊是啊。」

紀許年回頭看我一眼,意欲上球場,走前小聲嘀咕著:「但凡你專心點看我……」

後面是什麼我聽不清了。

下半場不知怎的,紀許年球技突飛猛進,投進了好幾個三分球。

我替他歡呼時,好像看見他朝我這邊看了,我和他對視了幾次。

他總先避開目光,隔一會兒又偷偷摸摸看過來,一看到我又轉移視線,像極了純情男高中生。

看得我春心蕩漾……(不是)

可在球場上堅守了一個多星期,我追紀許年還是沒什麼進展,他又不主動又不拒絕的,搞得我很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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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瑜終於看不下去了,指點我。

「小時,這追人啊,不能這麼追,你得『消失』幾天,看看他會是什麼反應。」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隔了兩天沒去,紀許年啥反應也沒有。

我和林瑜瑜反應了情況。

她搖搖頭:「不行啊,他要真不主動來找你的話,八成是對你沒意思。要麼你還是放棄吧。」她拍拍我的肩膀。

要是換作平時,我早就放棄了,可一想起紀許年那張臉,我就還是覺得不甘心。

不過這些天我是真有事兒,忙著參加一個比賽,隔了半個月沒有出現在球場了。

再過兩天紀許年他們院和計算機院打籃球友誼賽。

紀許年特地來通知了我一聲,問我要不要去。

我激動壞了,他主動約我了!我和林瑜瑜商討著「戰況」,一致覺得我是有希望的!

我高興地蹦起來,立刻回他說要去,還要站第一排給他加油打氣。

可比賽的前一天,我卻突然被社團派了任務,被安排去幫社團做宣傳活動。

比賽十點才開始,宣傳活動九點半就能換班走人了,我只好答應下來。

誰想到快到九點半的時候,晴朗的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宣傳計劃取消,社長安排我們撤掉帳篷。

宣傳點的人並不多,我要是一走的話,其他小夥伴很可能完不成任務。

我手腳麻利了些,但趕到體育館時,比賽還是接近尾聲了,比分基本持平。

我站在最後一排,遠遠地看見他似乎臉色不大好?

我跑了幾步衝到前排,紀許年的目光在觀眾席徘徊。

走神的這一會兒,對手抱著球從他身邊穿過,轉身,灌籃,得分,一氣呵成,平分的局面被打亂,紀許年他們隊落後對手一分。

「紀許年你在幹嗎?」他的一個隊友朝他吼道。

他這才從觀眾席收回視線,眼神掃過我,突然停留了下,我看見他皺了皺眉。

哨聲響起,比賽結束,紀許年他們隊輸了,觀眾離場,我繼續站在第一排等他。

隊友無奈地看著他:「紀許年你今天怎麼回事?一開場就往觀眾席瞥好幾次了,關鍵時候還瞥,對手就從你眼前經過你攔都不攔一下的,在看你女朋友還是怎麼,拜託能把比賽和生活分開嗎?」

他們站的位置離我很近,我基本能聽清,我一時間尷尬起來。

「對不起,是我失誤。」他低頭道歉。

等到打比賽的隊員們都散去,我走上了球場。

看見紀許年失落地坐在光滑明亮的地板上,頸後搭著一條白色毛巾,看上去有點落魄,估計是比賽輸了的緣故。

我走上去。

「紀……紀許年。」

他疲憊地微微抬眼打量我,雙腿放平,聲音有些倦。

「你跑哪兒去了?」

「抱歉,剛剛在忙社團的事,遲到了。」

他又低下頭,單手托腮,像是有心事。

「對不起啊。」我想起他隊友的指責聲,他比賽輸了,不會是因為我吧。

「我遲到……沒影響到你吧。」我弱弱地開口。

他嘆了口氣,起身。

「和你沒關係,要怪也都怪我自己。」他嘴角扯出弧度,自嘲道,「抱什麼

希望啊。」

他離開了,我看著他的背影愣在原地,怎麼感覺他心情很差。

後來我和他發消息,好些天也不見他回復。

我思來想去,只能向他室友問去了。

他室友說他這些天都待在寢室,除了上課都沒怎麼出門。

我托他幫我約紀許年出來,可他說紀許年不答應。

於是我讓他在紀許年下樓拿外賣的時候及時通知我。

切,不出門,難不成還能不吃飯嗎?

飯點,他舍友果然給我發來了消息,我穿著睡衣拖鞋立刻就飛奔下了樓,一打開寢室的大門,嗖嗖的涼風直直地往衣服里灌。

事到如今,也退縮不了了。

於是我就披頭散髮地,偷偷摸摸地,站在了六棟和七棟的中間。

宿管阿姨出來瞄了我好幾眼,估計是以為我是某個為情所傷的女生,現在正為了見男友一面在寒風中苦苦等待。

入秋了,我穿一件單薄的睡衣站在這兒實在矚目,不少男生把眼神瞥向我。

我低頭理了理頭髮,雙臂抱緊自己,還好睡衣不是太醜。

紀許年從宿舍樓出來的那一刻,我一眼就瞥見了他。

他沒有看到我,我正要跑過去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著裝,終於還是沒邁出腳步。

我叫他。

「紀許年!」

他聞聲朝著我這邊看過來,輕輕皺起眉頭。

「過來!」

他不情不願地朝我走來。

「剛從被窩裡爬出來?」他上下打量我一眼。

「差不多吧……這不是為了蹲你嘛!」我抓了兩把頭髮,問他,「丑嗎?」

「還行。」

嗯,我就不該期待直男的回答。

「你怎麼知道我這個點會下來?」

「我……堅強地在寒風中站了半個小時!賭你會下來!」我滿嘴跑火車。

他打量一眼我的穿著:「哦,外面冷,那你趕緊進去吧。」

「不,我……有話要和你說。」

「什麼?」

「你……這幾天為什麼躲我,問你舍友約你出來你也不肯。」

他左顧右盼著,組織了好久語言,終於,看著我說:「時夜,你很煩。」

殊不知這句話比初秋的風還要凍人。

我追了他這麼久,這是第一次,他說出來的話讓我真正有些退卻了。

「你煩我?」

他深吸一口氣:「嗯。」

我有點兒心酸:「為什麼?」

他嘆了口氣:「那天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我迷糊地看著他,我說啥了。

「那天你和你室友在路上說的話。」

我靜下來想了一會兒,想起很久前的那次,我在路上說的「都不知道喜不喜歡,上什麼上。」

他直視著我,眼神明亮。

「你明明不喜歡我,但那天說完那話後沒兩天就和我表白了,騙我很有意思嗎?」

我啞口無言,那天路上那個背影居然真是他,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後來你說要天天在球場看我,我還天真地以為你真喜歡我了呢,結果看個球你也能看到別人身上去,這也就算了,我主動約你,你答應了要來,結果又遲到。「你這喜歡未免太廉價了。」

紀許年說得雲淡風輕。

秋風瑟瑟,我裹緊衣服,心裡著急,又不知該怎麼解釋。

「我,以前確實是騙了你,可現在都是真情實感啊!」

他臉色緩和了些,沉下眼眸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最煩什麼嗎?」

我一愣,差不多能想到他下一句是什麼,大抵會是「最煩我不喜歡你你還要一直纏著我」之類的。

可我還抱著那麼一絲絲希望。

於是我忙打斷他:「停!你別說了!我……我不追你了還不行嗎?」

我逃跑了,飛快地躲進了宿舍。

紀許年望著空地發獃,沒想到我會突然跑掉。

剩下的那句「最煩我自己,明知道你說喜歡我是騙我,還整天自欺欺人地期待著你是真喜歡我。」生生卡在了嗓子裡。

雨突然下了起來,我慶幸著早些跑進了寢室,又望著窗外,擔心紀許年有沒有淋著。

陽台上,我朝很久沒有看過的方向看去,那個小小的窗口上擺著幾個小盆栽,在風雨中無助可憐。

我發著呆,他不會真煩我吧?

他要是真煩我……那我要不還是放棄吧。惹人煩的事兒,我實在不想做了。

幾天了,我和紀許年斷了聯繫,可我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真理都擺在我眼前了,我還非得以身試法。

這下可好,我好像……失戀了。

我下樓去了食堂,點了兩個菜,食不知味地吃著。

對面突然放了個盤子,我緩緩抬眼,朝上看去,這隻手,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呢。

紀許年……

我咬著筷子,心情掉到了冰點。

「這沒人吧?」他問,語氣平淡地像個沒事人。

拜託大哥,前不久你才說我煩,今兒就坐我面前吃飯,是生怕我吃得香是嗎?

「有人。」我果斷回答。

他沒反應,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們都沉默著,自顧自地低頭吃飯。

我感受到了紀許年時不時打量我的目光。

我動作一停,皺眉看他:「有話就說,沒話能不能別老盯著我。」

他頓了頓,幾經糾結,開口:「時夜,你那天說你是真情實感……」

我沒耐心聽他說,直接打斷他。

「你不是煩我嗎?出現在我眼前幹嗎?你又不喜歡我,這麼釣著我很有意思?」

我眉毛一皺,筷子一摔,不滿地瞪著他。

他眨眨眼,呆住了:「我沒……我……」

他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最後只蹦出來句:「你好兇。」

「我就凶怎麼了,紀許年我早就想罵你了,一天天擺臭臉給誰看啊,要不是喜歡你你以為我願意天天熱臉貼著個冷……」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冷著臉,看上去不大好惹的樣子。

「吃飽沒?」

「看見你就吃不下飯了。」我硬剛。

他微微皺眉。

「那走?」

他起身,直接拉著我的手往外走。

路上,微風起,他還拉著我的手。我掙扎開來。

他停下腳步,有些侷促地開口。

「時夜……那天的話其實我還沒說完。」

他還要說!非得說點絕情的話傷我的心嗎!

微風起,樹葉嘩嘩作響,他的聲音很輕,揉碎了在風裡入耳來。

「我最煩的,是你喜歡我又不認真喜歡,害我每天猜來猜去,還非得說服自己你是真喜歡我。」

什麼意思?我當場宕機。

他接著說:「我釣你?說不喜歡我又和我表白的是誰?說每天來球場看我又沒兩天就不見人影的是誰?

「所以你給我說說清楚,到底誰釣著誰了?」

他突然靠我靠得很近,一張臉在我眼前放大,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那天比賽我從頭到尾都心不在焉,你說會站在第一排給我加油,我從晚上就開始期待,結果呢,比賽快結束了你才出現。」

「我我我……」我話都說不順溜了。

「我臭臉?早就想罵我?看見我吃不下飯?」他一步步走近,一米八的個子很有壓迫感。

「沒沒沒,我瞎說的!」

「你就知道凶我。」

他低頭看著我,眼神惹人憐愛,突然有點像家養大型犬搖著大尾巴撒嬌一般,有點反差萌。

「你說喜歡我,這次該是真的了吧。」

我還沒回答他就又說。

「這樣,你給我親一下,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喜歡我了。」

他輕輕湊近我臉旁,我一嚇,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往後退了些。

他臉色一變,彎起的嘴角落了回去,眼神里的光突然消失。

他點頭:「我懂了。」

三個字在風裡搖盪,他轉身走了。

你懂什麼了你!

我追上去,哭喪著臉:「紀許年,我我我,我剛剛就是應激反應,哪有一上來就懟著人親的,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那這八字什麼時候能有一撇。」

「你說喜歡我的時候。」

「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陽光落在他眼裡,晃眼明麗,好看得緊,媽耶,我好像……追到紀許年了。

「現在可以親了嗎?」他微微勾起嘴角,身子向我傾倒過來。

「等等等等等……」我結巴都犯了,紅著臉閉眼,一臉英勇就義即視感。

他帶著笑意的聲音拂過我的耳邊,伴著風,痒痒的。

「等不及了。」

話音剛落,一個柔軟的物體就落在我嘴唇上,像羽毛一般輕輕拂過,蜻蜓點水,反倒更加撩人。

睜開眼,正對上他亮晶晶的笑眼,我陷了進去,移不開眼了。

在一起後的第一個周末,紀許年向我發來邀請。

「去看電影嗎?你挑。」

這就是約會嘛!我激動起來,換上小裙子,塗上小口紅,去了電影院,紀許年上廁所去了,我挑了個恐怖片。

影院後排,紀許年悠然自得地坐著,電影緩緩拉開帷幕,看了幾分鐘,他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恐怖片?」

「嗯。」我湊過去小聲說:「你怕?」

「我才不怕。」他眼神閃躲。

電影漸入「佳」境,一個個恐怖畫面接連而來,恐怖片我看多了,這些根本不算什麼。

可一旁的紀許年臉色就沒有這麼好了,他閉著眼,佯裝睡著了。

我輕輕搖醒他,小聲說:「醒醒,不恐怖了。」

紀許年似乎還掙扎了幾下,最後選擇認命地睜開眼睛。

他一睜眼,熒幕上就現出一隻血淋淋的手。

紀許年迅速又閉上眼。

我惡作劇地偷偷把我的手覆在他手背上,用力一抓。

「啊啊啊啊啊!」

紀許年嚇得驚慌失措,抖了一抖。電影此時畫面不算嚇人,於是他一個人的尖叫聲在整個場子裡迴蕩,周圍人也將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救命……我尷尬癌犯了。

紀許年恢復了理智,漆黑的電影院裡,我仿佛能看見他眼神里的寒光與殺意。

他小聲吐槽:「時夜你是真的狗。」

我得意地看著他:「別怕,怕可以抱著我的胳膊。」

說著,我伸出一條胳膊。

他冷哼一聲,別過頭不理我,手卻緊緊抓著我,好嘛,身體倒是很誠實。我準備了個驚喜電影結束後,我借著他去上廁所的時間,去拿了訂的鮮花。

和他走出去,他遠遠地就盯著我的手,狐疑地皺眉:「背後藏了什麼?」

我待他走近,猛地把花往前一遞。

「紀許年,我喜歡你,是不是更有儀式感,這下總該相信我是真喜歡你了吧?」

我蹦起來把花塞進他懷裡。

他有些愣,驀地,臉「騰」地紅起來。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扯著我走:「先吃飯。」

我定著不動:「不急,收了禮物就得回答我一個問題,說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暗戀我的!」

「要聽真話?」

「當然。」

「真話就是……其實要是沒聽到你那句話的話,你第一次表白時,我就會認真考慮了。」

我一拳過去:「好啊,那你吊著我到現在!之前還對我愛搭不理的!」

他忍著笑意:「裝的。」

「說,誰教的!」紀許年這直男,怎麼想得出這些。

他從實招來,時間回溯到我第一次和他表白之後。

他說那晚他回了寢室以後,他心情非常差,在寢室里喝了些小酒。

他舍友便搭話:「怎麼了,失戀了?」

「算是吧。」

「說說。」

「就上回送我回來的那女生,你記得吧,她和我表白了。」

「哦,這不是好事嗎?」

「可前兩天我在路上碰巧聽到她和她閨蜜說話,那會兒她還說不知道喜不喜歡我,你說她不會是個渣女,玩兒我吧。」

「你喜歡她?」

「有點兒。」

他舍友思索了會兒,出了個招兒。

「既然這樣,那你也先吊著她唄,別主動,也別拒絕,慢慢磨,她要是個渣女,磨到她沒耐心了,她自然就放棄了,到時候你也不虧。還有啊,多在她面前表現你的優點,讓她真正喜歡上你。」

我聽得愣住了,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看來林瑜瑜段位還是低了。

紀許年接著說:「後來你來看球場,來了那麼兩三天後隔了好久好久都沒出現過了,我室友說,或許是你的耐心到頭了,要換條魚釣了。」

嗯?冤枉啊,我的池塘里就只有你這一條魚啊!嗚嗚嗚,林瑜瑜的招遇上他室友這招,我的努力好像白費了,不僅白費,好像還弄巧成拙了。

「我那時候就有點心灰意冷,按理講到那一切就該結束了,但我後來沒忍住主動了,可我一主動你就差點兒爽約,我就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但現在看來,欲擒故縱確實是有用的。」他得意地朝我笑。

我笑容凝固。

虧我還自作聰明地以為是我追到了他,原來明明是我掉進了他早早設好的圈套,成為了他勢在必得的獵物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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