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不能沒有你的 20 歲》,作者:大魚 等,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慶功宴上我多喝了兩杯,一時酒品不好,居然跑去對李時暮說:「不然你跟我走吧?」
周圍的師兄們都在笑,他卻依舊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眼尾微微上揚,面部線條輪廓分明,倒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到過分。
我看他一言不發,好不容易依靠酒精鼓起的勇氣也沒了。
我在心裡反覆告誡自己:不要慫,你平時那麼剛一個人,這個時候都把自己逼上梁山了,怎麼能慫呢?
然而嘴上說出來的話卻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啊我可能真的是喝多了……」
沒想他卻輕輕捏了捏我的下巴,對我低聲道:「我跟你走,不行;你跟我走,可以考慮。」
師兄們的起鬨聲更大了。整個包間熱鬧非凡,蒸騰著酒氣與霧氣。李時暮拉著我出了餐館,十月氣溫驟降,屋外的冷風一下子吹醒了我。
1
看我懵懵的樣子,他有些戲謔地看向我,眉眼卻清俊到過分:「這回酒醒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點頭。
他卻脫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我的裙子外面:「非要穿這麼點兒,怎麼可能不冷。」
我低低「哦」了一聲。
「走吧。」他又拉住了我的手。
掌心相觸,只讓我覺得滾燙。
我想到自己為了他抱舅舅的大腿,就算給他們實驗室打雜也要摻和進他們的項目,忙忙碌碌了一個學期,好不容易逮住了眼前這個機會——
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於是,我拽住了他:「你自己招惹我的,你今晚得陪我。」
「好啊。」他挑眉,「怎麼個賠法?」
大抵上李時暮並沒有想到劇情的發展會是我一關門就捧著他的臉吻他。他只是錯愕了一瞬,然後反客為主。
我面對李時暮,永遠不占上風。
一想到他在隔壁學校時花花公子的名聲,我就忍不住思考他到底有多少個前女友。
不過我很快把這個念頭從腦海里甩掉了——如果你沒有辦法同時得到一個人的身與心,那隻得到身體未嘗不錯。
這一覺睡醒的時候我整個頭都很痛,一半是酒精的後遺症,另一半是不知道怎麼收場。我只得對著巨型落地窗外高懸的太陽,拉了拉被子,尷尬道:「師兄早啊。」
李時暮用看笨蛋的眼神看向我。
「不再睡會兒?」他把我的衣服遞給我。
我的臉像要滴血那樣發燙。
「不了不了,我今天還有事。」我趕忙道,「正事。開學典禮。」
「呵。」李時暮勾了勾唇角,「學生會主席上台致辭是吧?」
我他媽明明是去干正事,卻仿佛做了壞事一樣,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他往枕頭上一靠,戲謔地看向我:「挺好的,人前風光的學生會主席,非常好的榜樣。」
我聽出了他語調里的嘲諷,突然覺得心裡一梗,隨後是漫溢而出的酸脹感。
……在李時暮眼裡,原來我是這個樣子的啊。
2
我飛奔回宿舍,換了早就準備好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頭髮扎了高高的馬尾,化了淡妝,對著鏡子練習了一下每天都非常熟練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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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那個大三的學生會主席秦願又回來了。端莊的,自信的,遊刃有餘的。
和面對李時暮的我,完全不一樣。
所以太喜歡一個人就容易變得卑微,我面對李時暮永遠都不是鏡子裡的這副樣子。
今天是新生的開學典禮,我作為學生代表上台致辭,說的都是老師提前審核好的稿子,冠冕堂皇的廢話。這篇廢話里當然要有典型案例——這個典型就是李時暮。
他跟我一般年紀,已經是博一的學生了。只因他在隔壁讀的本科,15歲大一,大四後直博,如今21歲正好博一,已經發了好幾篇論文。
我舅舅為了把他招來當學生,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而我沒想到我這個外甥女也栽在了他的身上。
我在講稿里吹捧了一番他作為優秀學生的功績,並鼓勵大家向他學習。底下掌聲雷動,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氣氛組。
典禮結束後,新生們把我圍了個水泄不通,問什麼問題的都有。
有個人問得很無厘頭:「聽說李時暮師兄特別帥,是校草級別的!真的假的呀?」
實話實說就是「確實很帥」,可我有點兒吃莫名其妙的飛醋,好歹昨晚我和那個人睡了一覺,也算是捷足先登,現在小師妹們也想來分一杯羹麼?
好吧,雖然李時暮不喜歡我,但我也不想增加潛在的競爭對手。
所以我的回答當然是——
「你肯定搞錯了。我們信工學院的男孩子掉頭髮都比較嚴重,你懂的。」
我又補充了一句:「談戀愛建議找經管的。」
小師妹「哦」了一聲,仿佛恍然大悟。
「搞錯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我整個人一怔。
李時暮正懶懶散散地靠在牆邊,雙手環胸,眯起眼睛看向我,繼續重複我剛才的話:「嗯,掉頭髮比較嚴重?」
我:「……」
「你在說我,是嗎?」他歪了歪頭,看向我。
「啊哈哈哈哈……」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說我院,這個,整體水平。」
怎麼可能說他呢?他好看得像是在發光一樣。
小師妹已經對著李時暮看呆了。
李時暮朝她點點頭:「師妹好,我是李時暮。」
小師妹呆到沒有接話。
我心想完蛋了,又淪陷一個。
我硬著頭皮問李時暮:「你怎麼會在這兒?」
「哦,我順便來看看學生會主席的演講,『榜樣』樹立得好不好。」
他咬重了「榜樣」兩個字,讓我欲哭無淚。
睡帥哥是有代價的,我早該知道。
典禮臨近散場,圍著我的師弟師妹們終於隨著人流離去了,老師們亦離席,角落裡,只剩下我和李時暮面面相覷。
我這會兒反倒不想跟他獨處,畢竟在他眼裡我就是那種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人。
想到這兒,我就有些心酸。
他永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又喜歡了多久。
他突然低下頭,湊近問我:「你準備找經管的誰談戀愛?」
我「啊」了一聲,猛地一抬頭,忽然發現他離我很近。
「許岑?」他說完了這個名字,又冷笑了一聲。
許岑,經管的學生會主席。
如果還要加一個描述的話——好吧,是我的緋聞對象。我和他產生緋聞的原因也很無厘頭,就是去年我們兩個學院聯合舉辦了一場晚會,那會兒我和他昏天黑地地加班準備,然後被人拍了照發到了網上。
可此時此刻,我距離李時暮的鼻尖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在往上涌,思維也不是很受控制,解釋的話也說不出口。
忽然之間,最後幾厘米的距離也消失了。
李時暮忽然吻住了我。
「怎麼樣?」李時暮問我,「和許岑比?」
「……我又沒有吻過他,我怎麼知道。」我偏過臉,咬緊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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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他聽見我這番話,眸光暗了暗,又捏住我的下巴重新吻我,我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臨到最後他還不輕不重地咬了我一口,在我耳畔道:「你下午的課結束後,收拾一下東西,我來你宿舍接你。」
我很想拒絕,很想說「如果在你眼裡我是很糟糕的人,那我們就不要保持這樣的關係了」,可偏偏心裡酸脹得難受,嘴裡說出來的還是:「好。」
我是真的拒絕不了他。
3
我特麼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因為這種事,被小師妹掛到貼吧上去。
她說信工的學生會主席秦願就是個騙子,李時暮明明帥得慘絕人寰,秦願卻說他不好看、掉頭髮。
我厚顏無恥地回覆說:「那是為了避免你們玩物喪志。」
小師妹給我打了一長串的省略號。
我頓時心情愉快了起來。
李時暮這人跟在我身上安了雷達似的,我回了帖子還沒兩分鐘,他就截圖發到了我微信。
「[圖片]」
「玩物喪志?」
「你把我當物件?」
我在螢幕的另一頭都感受到了他糟糕的心情,趕緊回復道:「用詞不當,用詞不當。應該是『貪戀美色』……」
李時暮:「……」
過了一會兒,他又回復我:「哦,你就是貪戀美色唄?」
我特麼該怎麼回答?承認還是否認?
就在我躺在床上糾結得亂翻滾時,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我得承認X軸線性馬達的震感反饋真的很好……總之手機嗡嗡兩聲,李時暮丟來五個字:「我到了,下樓。」
我連滾帶爬地背上包下了樓。
他斜斜靠在女生宿舍樓下的白牆邊,簡簡單單的白色T恤,水洗藍色牛仔褲,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隨意地插在兜里。似乎餘光瞥見我過來了,他抬起頭,額間碎發下面是好看到過分的清俊眉眼。
如此簡單的著裝,勾勒出如此清冽的一個人。
我說「貪戀美色」倒也的確是肺腑之言。
……雖然我不僅僅是貪戀美色。
算了,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好了。
他低下頭,又離我極近,聲音很低:「其實我原本想帶你去看場電影,或者去哪裡玩玩。」
我的耳朵尖一下子就熱得滾燙。
他用食指的指尖挑了挑我的下巴,又像逗貓咪似的撓了撓。
完蛋了,徹底淪陷。
這個夜晚過得很迷離。到最後我覺得我的意識都不太清醒。我覺得這不太符合我們工科男孩子的溫厚設定,這傢伙簡直就是撩人於無形。
他似乎對我說了什麼,我沒聽清。
第二天叫醒我的是酒店前台的電話,問我今天是否退房。我這才發現時間的指針已經到了十一點,這一覺完全脫離了正常生物鐘。
李時暮離開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
我有些茫然和無措,隨即是轟然之間的意識清醒。
腦袋有些懵,伴隨而來的是心口蔓延的酸脹感。
他並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而我費盡心思接近他,卻把一手好牌打爛了。
我十分難過地回了學校,上課上得心不在焉,晚上學生會例會也開得心不在焉。直到文藝部部長喊了我好幾聲:「願願姐?」
我這才恍然回身:「嗯?」
她對我道:「剛剛說咱們今年的文藝晚會要追加五千塊預算……姐你看能批嗎?」
「哦,預算單發來。這點錢我們院出得起。」
「好嘞!還有一件事,得姐你親自出面。」
「什麼事?」
「團委書記說我們整個學院是一大家,研究生也要參與進來,今年研院得出個節目。我們尋思著如果李時暮師兄肯登台,咱們今年的文藝晚會肯定效果爆炸啊!你去說說唄!」
「……」我沉默了一會兒,「這事兒為什麼一定要我去做?你們可以直接找研究生院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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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文藝部長用明知故問的眼神看向我:「貼吧里那個帖子我們都看到啦,李師兄親自回了誒,你說一句話不頂我們十句?」
我人一懵,緊跟著立刻打開手機,找到了那個帖子。
李時暮的回覆十分扎眼。
「情趣。大家見笑了。」
——我的腦袋裡「轟」的一聲。
4
我怎麼也搞不懂李時暮的意思,冥思苦想而不得,又不好去直接問他。其實我大概知道會得到怎樣的回覆,只是不太忍戳破這個現實。
可我還是得承認,我中了名為李時暮的蠱,近期不太戒得掉。
左思右想,我還是決定以公事公辦的理由找他。
我給他發微信消息:「你在學校嗎?」
「?」他秒回了一個問號。
「我有正經事找你,團委書記下的指令。」我搬出了大山。
結果李時暮卻回了我一個定位,上面顯示C市。
我一怔。C市離我們學校所在的A市高鐵五十分鐘,他這是離校了?
緊跟著李時暮又發來一張海報,上面寫著第某某屆信息工程與科學學術會議,地點正是C市,我頓時就明白了。
他回復我道:「昨天晚上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你還說『聽到了』。睡醒就忘了?」
我有些傻眼。
我突然想起來他昨晚似乎是在我耳邊說了什麼,可我困得不行,迷迷瞪瞪之間也不知道回了句什麼……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他不是不告而別。
心裡被耗得一乾二淨的勇氣似乎又回來了一些,甚至隱隱帶著一些突然降臨的甜蜜,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李時暮:「所以,你找我什麼事?」
我趕緊說了今年文藝晚會的事情。
李時暮:「唔。」
李時暮:「你要不要來C市?」
我:「啊……?」
李時暮:「你來的話,晚會的事,我可以考慮考慮。」
我總覺得他在螢幕的那一頭壞笑,我甚至能想到他笑起來有點兒痞壞的樣子,卻依舊好看到不行。
好吧,我得承認,我願意去找他,也很想去找他。
最後我買了當日的高鐵票。到了C市高鐵站後他又給我發來一個新的定位,C市的麗思卡爾頓。
抵達目的地後我去前台拿了房卡,一路刷上行政樓層,敲了敲房間門。李時暮懶懶散散拉開門,他剛洗完澡,穿著白色的浴袍,髮絲還在滴水,慵懶的面孔下是高挺的鼻樑和精緻的眉眼。
我下意識吞了口唾沫。
他突然笑了起來,然後捏了捏我的下巴,流了一個吻。
「今天的妝容不錯。」他對我道,「唔,這種口紅顏色叫豆沙色?」
我的大腦飛速旋轉。沒有一個直男會有豆沙色的概念吧?他從哪兒知道的?前女友教他的?也可能,前女友都不算?
畢竟我也不算現女友。
時,我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光是挑選眼影盤和口紅的顏色就花了好久,可是……
可是並不希望聽到這樣的話。
他推我去洗澡,然後拉起了窗簾,偌大的行政套房光線很暗,只有透過窗簾縫隙灑落的點點陽光。我陷在柔軟的床鋪里。
可這一次,我仿佛大夢初醒。
好像之前人都是醉著的,從那晚開始就沒醒過,如今酒徹底醒了,我捧住眼前男孩子的臉,他很漂亮很優秀,只可惜他不喜歡我。
似乎我看向他的目光讓他覺得不對勁,他頗有些疑惑地問我:「怎麼了?」
然後親了親我的唇角。
「沒什麼。」我搖搖頭。
他給我蓋好被子,對我道:「今天的議程還沒結束,我臨時溜出來的,現在要回去了。晚上我帶你去吃飯。等我,嗯!」
我含糊地「唔」了一聲,沒有正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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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待到他離開後,我嘆了口氣,拉開窗簾,感受突如其來的刺眼陽光。
這回真醒了。
我極為緩慢地洗了個澡,然後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胳膊擋住眼睛。
再然後,倏然起身,買票,背上包回A市。
晚上的時候,李時暮來了電話。
「你在哪兒?」他問我。
「我回學校了。」我淡淡道,「有事。」
那邊微愣,頓了頓,然後問道:「你不在C市了?」
電話那頭傳來很多熟悉的聲音,似乎是師兄們的。
「怎麼了?你不是說她來了嗎?不一起吃飯?」
「她臨時有事。」李時暮回道,「學生工作很忙。」他主動替我解釋。
原來這頓飯是和師兄們一起吃的啊……真是的,果然我喜歡他已經搞得人盡皆知了。還好離開了,否則我以什麼身份跟過去呢?
我在電話里道:「我這邊很忙,先掛了,你也忙你的。」
李時暮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我倒數了五秒,然後掛斷了。
5
而後的幾天裡,李時暮給我發過消息,我禮貌性回復,他可能也感受到了我態度的疏離,也沒再繼續給我消息。
我倆的關係開始得莫名其妙,這樣結束反倒很正常。我學生會的工作極為繁忙,大三的課業也很繁重,用忙碌的生活來麻痹自己倒是一種好選擇,你忙起來根本沒空傷心。
學院又開辦了一年一度的升學交流會,分為保研、考研和留學三個專場,邀請拿到了offer的學長學姐們分享經驗。這種活動規模不大,但學院領導層極為重視,是以每個環節我都親自把關,確保活動順利進行。
這個周末恰逢保研專場,地點正是開學典禮的那個階梯禮堂。我照例坐在前排角落的位置全程聽著,第五位學長講完後,根據活動策劃,主持人就該上場結束今天的交流會了。
一切都很順利,今天也是學生會工作圓滿落幕的一天。
誰知,主持人報幕說:「我們今天還有一個驚喜給到大家!學生會請到了一位重量級嘉賓——李時暮師兄!大家掌聲歡迎~」
禮堂里的一兩百號人頓時就炸了。台下是熱烈到過分的掌聲,以及角落裡懵逼的我……
為什麼會有李時暮?他怎麼來了?!
而且居然是拖著行李箱來的?風塵僕僕?剛從C市回來?
確實是風塵僕僕。他把行李箱遞給了旁邊的工作人員,一上場就跟大家致歉。
「抱歉,我剛從C市的學術會議回來,連PPT也沒來得及準備。」他溫和地朝大家笑笑,模樣清雅風流,「而且我可能是唯一一個從外校保研到本校的,也不知道我的經歷是否能幫到大家。」
底下不知道是誰高喊著「當然可以」,估計迷妹們已經沸騰了。我托腮看著他,心想這個人對我的時候明明很惡劣,怎麼對上廣大師妹們又換了副溫和俊雅的模樣呢?真真是壞透了。
而他掃視了全場之後,居然直直捕捉到了角落裡的我,朝我略一挑眉。
我一驚,然後下意識低頭,跟鴕鳥似的。
——啊啊啊啊我還好意思說人家!我在人前那麼乾脆利落,對上他還不是完全變了個樣子!
不不,秦願,你已經單方面不要他了,這兩天你不搭理他不也過得挺好麼?你是學生會主席誒!你還專業排名第一!你走在教學樓里會有無數學弟學妹向你問好!
——你怎麼可以栽在一個男人手裡?
我把臉偏了過去,但耳朵還在聽李時暮的發言。李時暮說他當時拿到了藤校的offer,但最後和我舅舅、他的導師聊了很多,最終決定接受我舅舅的橄欖枝,留在國內讀博。
一方面導師是這個領域的大牛,學校也投入了極大的資源,他在這裡接觸到的科研環境未必比不上海外;另一方面,導師也承諾了這些資源他都可以利用上,但在國外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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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其實這中間的環節,恐怕我比他本人還要清楚。這麼一想我又惆悵了起來。
我是真的很喜歡他啊。
最後李時暮說:「到了碩博階段,選導師有的時候比選學校還重要,可能重要性僅次於結婚。」他聳聳肩,「畢竟四年起步,有些人的婚姻可能還維持不了四年。」
底下哄堂大笑。
我心想,李時暮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幽默地對我說過話。
真好,他要是能這樣對我就好了。
我覺得這場分享會註定圓滿結束,我提前離席也不算什麼。我跟分管這項活動的部長小張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小張道:「姐,你等會兒不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飯麼?我們要請今天參與分享的師兄師姐一起吃晚飯哦。」
我搖搖頭:「不了。」
「誒,可是李師兄特意過來的誒……」
「特意?」我一愣。
「是啊,之前我們邀請他,他說和學術會議衝突了,沒有時間。可是今天早上突然打電話給我,問這個活動你來不來。我當時還很懵逼啊,就說這麼重要的活動你肯定會來。然後他就問幾點鐘結束,說給他安排在最後一個,他會趕到。」
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我想到今天早上他給我發消息,說「我下午回校」,我看了一眼,沒有回覆。
所以在那之後……他去找小張了嗎?
他風塵僕僕地跑回來,站定之後對著全場掃視一圈,是在找我嗎?
我告訴自己不要太自作多情,也可能他只是找我聊文藝晚會的事情。可我還是忍不住看向講台上的他,那麼清俊那麼溫雅,耐心地回答師弟師妹們的問題,就好像當年我問他問題時一樣。
向他請教過的人那麼多,他當時肯定不知道那個人是我。
只有我自己,一醉經年。
6
最終我沒能提前離席,飯也沒能吃上。因為許岑過來找我了。
禮堂里,李時暮已經分享完了,但問答環節還在繼續。我把許岑帶去了禮堂後台。
我們院和經管學院分別有著學校里兩之「最」,我們院人最多,他們院最有錢,所以我們兩個院互相稱之為「兄弟學院」,經常一起辦活動。
果不其然,這次許岑來找我也是為了公事。他抱著電腦打開了一份活動策劃:「今年的挑戰杯校賽我們院承辦。怎麼樣,要不要再強強聯合一回?」
「有什麼好處?」我托腮。
「我就知道你不見兔子不撒鷹。」許岑白了我一眼,「只要你們一起幫忙,策劃書里肯定改成我們兩個院聯合舉辦,回頭優秀學生會年度評比,當然也一起加分。」
「好說好說。」我點了點頭。
他那份策劃書字有點兒小,只有五號,我又有一百多度的近視,平時不愛戴眼鏡,是以不得不湊近他手上的筆記本螢幕。
就在這時,我聽見有人敲了敲門。
我下意識抬頭,看向門口。門是開的,來人只是敲門引起我們的注意罷了。
是李時暮。
他一隻手插在兜里,依舊是純白的T恤衫和藍色水洗牛仔褲,但那張臉上沒有之前對我的戲謔和嘲弄,也沒有對著禮堂眾人的溫雅和從容。
他只是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也只看著我。
我直起身來,對上他的眼睛。
「……你找我?」
「嗯。」他點點頭,然後轉身,「看樣子是打擾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離開了。
我又驀地呼吸發悶了起來,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般。
「咦,這不是你的緋聞對象嗎?」許岑在我耳旁道。
「緋聞對象?」我木然道,「我的緋聞對象不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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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那都是上個學期的事情了好吧!」許岑哈哈一笑,「現在江湖上都是你和李師兄的傳說啊!」
我看向空蕩蕩的門外,低垂了眼帘。
我看完許岑的策劃案後他就離開了。外頭早已散了場,一個人也沒有。我低著頭收拾完了自己的背包,然後拖著灌了鉛一般的步伐離開。
行至連接後台和禮堂的走廊時,我倏然發現,李時暮竟還站在那裡。
他斜斜靠在牆壁上,雙手插兜,抬頭看向天花板。聽見了我的腳步聲,他才看向了我這邊,目光依舊淡漠。
「你在等我嗎?」我問他。
「嗯。」他點點頭。
我有一種預感。他接下來說的話我並不想聽。
明明上一次我們站在這裡,還是新生的開學典禮。也像今天一樣,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們兩個。他把我壓在牆上親吻,說的話讓我臉紅到耳根,心跳也不斷加速。
可這一次,他甚至沒有走近我,只是跟我保持著兩米以上的距離,斜斜靠在牆邊,偏過頭,面無表情地看我。
此時此刻,我就像是在接受審判。
「秦願,你玩膩了,是嗎?」
我一怔。
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本子上的『正』字又多了一筆,關係維持多久並不重要。」
「你……」
可他卻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他只是轉過身,又離開了,僅給我留下一個背影。我睜大眼睛看著他離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我?
他等我這麼久,等到所有人都散場了,只是為了跟我說這兩句話?
而我剛剛還在自作多情,以為他是為我趕回A市,趕來了這場活動。
我想,我和他之間確實徹底玩完了。這種不正常的關係,玩完也很正常。只是這一刻到來時,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砸在地板上。
真不像我。
7
晚上我喊學生會的主要幹部們出來吃燒烤,告訴大家我們要和經管一起辦挑戰杯的校賽,選出最優秀的項目送去省賽、國賽,然後為學校捧回一座座蓋了教育部印章的獎盃,今年的年度優秀學生會肯定有我們信工。大家聽我打完了雞血,歡呼著又開了一瓶瓶啤酒,酒瓶碰撞的聲響叮叮哐哐,場面熱鬧非凡,我陪大家笑鬧,卻只覺得人潮洶湧之中,心域裡有一塊位置空蕩蕩的,滿滿的都是孤寂。
有人討厭學生會的官僚主義。其實我也討厭。我當時競選主席的時候就說我要改變風氣,不要酒文化,部長不可以使喚部委干私活,主要學生幹部必須兼顧學習……所以大家出來吃宵夜,總是願意喝酒的喝酒,不想喝酒的人就喝果汁。
小張倒是喝了不少酒,他今天活動辦得好,被書記誇了。他抓著我說:「願願姐,跟你幹活我特別開心!真的!你看到今天公眾號推文了沒有?底下評論全是誇我們的!」
「是嗎?」我笑笑,「那我陪你喝一杯,慶祝一下?」
「好嘞!」他跟我碰杯。
然後場面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我和大家打圈。先和副主席們喝,再和部長們喝,我總是一杯杯滿上,跟他們聊工作,聊那些形式主義的事兒有多傻,又聊我們今年做到了什麼,我們這一屆還要做成什麼事兒。
起初大家還很盡興,不知道從哪一杯開始,我自己都有些發懵。一位副主席拉著我說:「願願你今天怎麼了?突然喝這麼多?不像你風格啊。」
「我高興。」我說罷,又仰頭灌了一杯。
其實一點兒也不高興。
用酒精麻痹自己是愚蠢的行為,可我覺得我最近乾的蠢事遠不止這一件,再蠢一點也沒有太多的邊際效應。
只是偶爾腦海里會閃過李時暮那張輪廓分明的面孔,微微上挑的眉,用指尖挑起我下巴時痒痒的感覺……一切都歷歷在目,仿佛剛剛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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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然後,我就看見李時暮的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一如既往地好看,只是眉頭緊蹙,一點兒也不高興。
我捧住了那張臉,也跟著皺眉:「我出現幻覺了?」
他瞪我。
「怎麼那麼凶?」我嘟囔了一口,繼續給自己倒酒,「幻覺里也這麼凶,果然是不喜歡我……對師妹們多溫柔吶,明明我也是你師妹……」
正自顧自碎碎念著,酒杯卻被搶走了。
「我帶她走。」李時暮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不容拒絕——似乎也不是對我說的。然後我就被他扛到了肩上,周圍的人還幫著扶好了我……
一群叛徒!
第二天早上在宿舍床上醒來時,我頭疼欲裂。
這次是真的宿醉,比過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酒精這種東西,你慢慢喝,跟大口灌,帶來的宿醉效果完全不同。好在我的記憶並沒有因此被清空,我還記得昨天晚上有人把我送了回來……是李時暮?
我向室友求證,室友點點頭:「是呀,大帥哥李師兄把你送回來的!」
我:「……」
行吧,又丟人了。
如果說之前丟人我還想找條地縫鑽進去,那現在我就是債多了不愁,完全破罐破摔了。
可他不是不理我了麼?在禮堂對我說了那麼討厭的話,然後轉頭就走,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那為什麼晚上又要去找我,把喝醉了的我帶回宿舍?
……還有,他是怎麼知道我是在哪兒喝酒的?
然而,畢竟他送我回了宿舍,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謝謝他。我打開微信,搜索他的名字,編輯,發送。
「昨天晚上……謝謝你啊。」
——沒有發送成功。
——微信顯示,我已經被拉入了黑名單。
那一瞬間我真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整個腦海空白一片。李時暮拉黑了我……就在送我回宿舍之後。為什麼?他就這麼討厭我麼?那為什麼要去接我?
還是說,我昨晚喝斷片了,對他說了什麼糟糕的話?
……是了,我昨天晚上好像是跟他表白了。我有點兒微弱的印象。所以他突然知道了我是真的喜歡他,怕我纏著他,才拉黑我的麼?
我懵了好一會,然後繼續搜索了他的名字。
微信里還有一些我們共同的群,都是實驗室的,我挨個兒點了退出。
最後我打開知乎。我的三無白板小號,關注我的人0,我關注的人1,還是互相關注。
點進那個「1」,裡面是李時暮的帳號,實名,六位數的粉絲。
清楚明白的教育經歷,從隔壁的Z大本科到我們A大博士在讀,專業是信息工程。
科技研究員,幾十篇編輯推薦、知乎圓桌、知乎周刊和知乎日報收錄的回答。
所有的回答都是科技領域的乾貨。
點開私信框,裡面是一年前長長的對話。彼時我大二,第一次跟著老師後面做項目,人菜癮還大,遇到不知道怎麼解決的困難時,突然就想到了李時暮。明明是本專業的同齡人,他卻水平甩我幾條街。我收藏了一堆他的回答,還從來沒有跟他互動過。
然後鬼使神差地,我給他發了第一條私信,問他我遇到的難題。
他非常認真地回復了我,給了我一個解決方案,回復的內容很長很詳盡,幾乎是手把手在教我。然後他給了我一個知網連結,裡面是他的論文,告訴我可以稍微參考一下。
彼時我感激到不行,認真跟他道了謝,還說我就在隔壁學校,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請大佬喝咖啡當面致謝。
他很驚訝,問我是A大的嗎?他說最近在跟A大的老師聯絡,但沒想好要不要去A大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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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差點兒跳起來。
我說我對我們院老師很熟,你在跟誰對接?我或許能給你點兒一手信息。
然後我得知,原來這位「A大的老師」,就是我舅舅。
我舅舅壓著我讓我吹他的彩虹屁,讓我告訴李時暮他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好導師,不僅關愛學生甚至包找對象,我對舅舅翻了一萬個白眼,但彩虹屁還是吹了。我對舅舅唯一的要求是:我要進你的實驗室打雜。
舅舅表示好說好說。
然後李時暮成功成為了我舅舅的學生,暑假就提前進組了。而整個大二升大三的暑假,我都混跡在實驗室里幫忙幹活,雖然只是做著最基礎的工作,甚至有的時候是幫師兄們貼發票搞報銷,但卻依舊樂在其中。
我沒好意思告訴李時暮我就是知乎上私信他的那個女孩子,畢竟當時我拼了命告訴他來A大很好是出於私心……而且說真的,我也沒想到他那麼好看。
可我喜歡他,並不是因為他好看。
在他很溫柔地回復我那麼長的內容,手把手教我該怎麼解決我遇到的難題開始,我淪陷至今。
至於現在……
我把那唯一的關注刪除了。互相關注變成了單箭頭。
徹底結束了。我想。
那些愛慕,那些想念。都結束了。
8
群退完、知乎也取關後,我直接翹了早上的課,還把手機關機了,開始睡回籠覺。誰都別來找我,我只想當一條鹹魚。
我這條鹹魚的回籠覺睡到了中午。想了想,還是不情不願地開了機,果不其然被跳出來的消息淹沒了。
看完了三四個策劃,做了五六個決策,回了七八九十條消息。
最後發現實驗室的師兄給我發來了一段視頻。視頻封面是在學校禮堂演講的李時暮,看背景是保研交流會那一天。
底下是師兄的留言:「在群里發現你退群了?什麼情況?」
我斟酌著回覆:「啊抱歉師兄……因為我後面不參與項目了,就退啦。以及,為什麼要找我?」
「你自己看視頻。」
老實說,我不大想點開。
畢竟李時暮這個人已經跟我沒關係了。
……但還是點開了。
環境比較嘈雜,似乎是前排的人在錄的。李時暮已經分享完了,正在答疑,他回答的內容我都沒聽過,所以這段時間裡我應該在後台和許岑說話。
一個關於和導師套瓷的問題結束後,主持人點了一位後排的女生。
——誒,這不是大一那個小師妹麼?問我李時暮好不好看,以及在貼吧上說我騙她的那個……
她問道:「李師兄,我想問——你和秦願師姐在交往嗎?」
「沒有。」李時暮回答得很乾脆。
……果然不該點開看的!師兄為什麼要發這種視頻給我?還發群里了嗎?
「那我可以追你嗎?」小師妹的聲音更大了一些。
「不可以。」李時暮笑了笑,「因為我在追你師姐。」
底下瞬間炸開,場上的氛圍一下子被推到了制高點。
李時暮淡定地等大家安靜下來,又補充了一句:「還是說得明確一點——我在追秦願,建議大家不要跟我搶。」
拍視頻的人手都在抖,畫面晃到不行,我發自內心地覺得他需要買一個帶微雲台的手機……天,我都在說什麼,簡直語無倫次。
我懵懵地關掉視頻,半天沒反應過來。
師兄還在給我發消息,口吻非常「興師問罪」——
「小師妹,如果李時暮你都看不上,那你得多高眼光啊?」
我哭笑不得。
「我搞錯了。」我飛快地回復,「我以為他不喜歡我。」
「怎麼可能?全實驗室都知道他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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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是嗎?」
那他為什麼要對我說那些話?
恰逢飯點,下了課的室友們一起回來了。老大老二一起安慰老三,我是那個翹課的老四。
老大義憤填膺道:「那個狗男人配不上你!讓他和白蓮花雙宿雙飛去吧!今晚我們就去喝酒唱K,慶祝恢復單身!」
我:「發生什麼了?」
老二:「老三和男朋友分手了,她男朋友劈腿,就今天早上的事兒。」
老二跟我解釋完,轉頭摟住了老三:「忘了我們單身聚會上說了什麼嗎?以後要開最帥的跑車,讓小奶狗從副駕駛上甜甜地走下來跟你說晚安!每收集到一個新的MBTI類型,小本本上的『正』字就多了一筆!現在你可以重新開始集郵了!」
我:「……」
女人口嗨起來就是什麼都敢說,雖然都是有賊心沒賊膽……而我倏然間恍然大悟,想起了李時暮對我說的那句「本子上的『正』字又多了一筆」。
……我的天,他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這個事兒得追溯到上個學期。
我們寢室很奇葩,整個大一階段完全沒人談戀愛,脫單率全系倒數第一。要知道這可是在信工,男女比例7:3的學院……總之最後大家對著一牆的獎學金證書,集體淪為全系笑柄。
大二的尾巴,老三脫單了。
我們彈冠相慶,快樂地給老三開了個單身派對,地點就在我們A大和隔壁Z大中間那個KTV,表示一醉方休,不醉不歸!不過我們幾個的酒量都非常一般,很快就倒得七七八八了。
最後唯一清醒的老大去前台買單,老三吐了,我和老二陪她在洗手間給她順氣。喝多了的女人們開始口嗨,說什麼不要看我們寢室脫單晚,要看終身成就!並豪情壯志地說要集齊MBTI十六種人格或者十二星座什麼的,每集齊一種類型就在小本本上的「正」字上添一筆。
第二天酒醒了,這個笑話成了我們寢室的一個梗。還好是自家姐妹丟臉,大家也沒當回事,如今老二還拿出來開玩笑,強行活躍氣氛哄老三開心。
所以……難道……原來……
那天晚上,李時暮也在場?!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甚至沒工夫安慰失戀了的老三。雖然不知道李時暮對我有什麼奇怪的誤會,可這些都不重要,我真的很想現在、立刻、馬上,到他的身邊去。
……然而這個人已經被我拉黑了。
要了命了。如果在他眼中我是那麼奇奇怪怪一個人,他還那麼喜歡我的話……那他到底喜歡我什麼啊?
微信介面還停留在我和師兄的對話框上,師兄敏銳地問我:「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
我發過去一個嘆氣的表情,回復道:「不,是我惹他生氣了。」
我想,我去實驗室守株待兔,總能逮到李時暮吧?
然而師兄卻道:「難怪他突然請假了。」
「什麼?」
「後天國慶節啊,他昨天半夜突然請假,說要提前回家。」
所以,我現在該怎麼辦?
——別想那麼多了秦願,當然是去找他啊!
9
李時暮家在S市,距離我們學校所在的A市大概兩個小時的高鐵,每天來回十幾班。我想都沒想就買了最近一趟的車票,然後打車直奔高鐵站而去。
雖然我和他互相拉黑了,但不管怎麼樣先過去再說,總有辦法聯繫上的,大不了求師兄啊!
然而兩個多小時彈指一過,等我抵達S市時,滿腦子的熱血已經冷靜了下來:所以,我要怎麼找李時暮?去求師兄幫我找他嗎?這麼丟人的事情真的要鬧到整個實驗室都知道……?
猶豫。
抱頭。
這都什麼事兒啊!
直到這時,我突然意識到還有一個目的地,或許我可以去一趟……
等我抵達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過於湊巧,李時暮居然主動給我打了微信電話。看到來電提示的瞬間,我手機都沒拿穩,慌亂之下按下了通話鍵,張口就是:「你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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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那邊沉默了兩秒。
「喂?喂喂!李時暮。」——他不會是按錯了吧?
「秦願,別叫了。」光聽他的嗓音,我似乎都能感受到電話那頭的人都有多頭痛。
我乖乖閉了嘴。
他又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問我:「至於嗎?連我知乎都要拉黑?」
原來……他知道知乎上互關的那個人是我啊。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還有,和他互關的大佬那麼多,他肯定是搜索了我才發現被我取關拉黑的。
所以,他剛剛還去搜索我了嗎……
我驀然間有點兒委屈,鼻子都在發酸,語調低了下去:「是你先拉黑我的……」
「好吧,我的錯。」我甚至都能想像他頭痛地揉揉眉心的樣子。就好像整個暑假期間我們在實驗室里,我問他一些很蠢的問題,他頭痛地揉眉心,但還是耐心地給我解答。
「李時暮,你聽我說。」我深吸一口氣,「我和那個許岑都是工作交集,我倆沒任何私交,貼吧上那些八卦都是假的。還有,什麼畫正字都是誤會!上個學期末,在KTV那個晚上,你是不是也在?那是我們寢室的單身聚會,我們純口嗨,真的,因為我們寢室兩年才脫單了一個!」
我情急之下說得語無倫次,他聽到最後一句,忍不住「噗」的一聲。
我又尷尬地閉嘴了。
我得承認,有的時候真的是一物降一物。比如我這種在學院裡橫著走的女人,到了李時暮跟前就和只貓似的。可能這就是宿命吧。
「口嗨?」他跟我確認。
「對對,純口嗨。」
「要集齊十二星座?」
「還要集齊MBTI十六人格?我第一次見到口嗨這種的。榮格在地下聽到了都能給你氣活過來。」
「……」我覺得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趕緊道,「李時暮,我現在就在S市一中的門口。」
「……什麼?」他一愣。
「你在知乎寫過的,你高中是S市一中的啊。我看過那個回答。周師兄說你回家了,我怕你不肯理我,所以找過來了。又不知道你在哪兒,所以先來了你學校……」我越說聲音越低。
感覺自己像個追蹤狂是怎麼回事?
手機那頭,李時暮的語速極快:「站著別動,等我十分鐘,我來接你。」
李時暮說是十分鐘,真的就是十分鐘,他整個人精密得跟機械錶似的,時間分毫不差。
一輛藍色的保時捷PANAMERA停在了S市一中的門口,他搖下了車窗,看向我:「上車。」
「……李少爺您這麼壕的嗎?」目瞪口呆.jpg
「借了我爸的車。」李時暮淡定道,「我跟他說我要去接妹子,給本子上的『正』字多畫一筆,他就借給我了。」
「……這個梗我們過不去了是不是。」我恨不得以頭撞車窗,但想想看這個車窗撞壞了我也賠不起……
他轉念一想,下了車,把鑰匙丟給了我:「你來開。」
「我沒帶駕照……」
「現在都是查電子駕照的時代了,主席小姐。」他自己鑽進了副駕駛,示意我當司機,「你不是自己說的嗎,除了要收集十二星座和十六人格,還要開最帥的跑車,讓小奶狗坐你的副駕駛。」
……這一段他也聽到了???救命!
李時暮用手撐著側臉,玩味地看向我:「從博士師門裡來說,我的年齡勉強符合定義。所以,讓你實現一下願望?」
口嗨真是害人不淺,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一邊寬麵條淚,一邊發動了車子,坐姿僵硬到不行。而保時捷的4.8L渦輪增壓引擎實在是有點兒暴力過頭,我一腳油門下去,汽車立刻飛馳而出。
「你悠著點,這台車子百公里加速4.2秒。」李時暮淡定道,「畢竟你有賊心沒賊膽,車速太快你也受不了。」
……要不要這麼話裡有話?我平時也不跟你開車吧?
「所以我們要去哪兒?」
「隨便開,開到哪兒算哪兒。」他往後一仰。
我「哦」了一聲,專心致志地當駕駛員。
他似乎在閉目養神,車裡很安靜,等紅燈的時候我忍不住看了看他的側臉,真的非常好看,睫毛纖長,臉部輪廓線條硬朗而流暢。之前每次清晨從他的懷裡醒來,我都覺得這張臉完美到過分,今天也依舊這麼認為。
他突然間睜開眼:「有什麼好看的?」
我偏過頭:「我在想,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知乎上那個人是我的……」
「就在你跟我瘋狂吹捧你舅舅之後。」李時暮笑笑,「當時聯繫我的學校很多,我總覺得是A大招生辦的姦細,假裝問我問題,實際上迂迴作戰,忽悠我去A大讀博,所以我把你的知乎信息都看了一遍。你沒有回答問題,但收藏了很多回答,其中有連續三個是關於怎麼當好一位學生會主席的。」
「然後我關注了一下A大信工學院的公眾號,看到了主席團換屆的信息。還有,你們官微正好發了創新科研項目的匯總,哪個老師帶哪幾個學生做了什麼課題之類的,總之很容易就找到了你在知乎上私信問我的那個課題。再和主席團換屆的那條消息交叉定位一下,就確定了你是誰。」
「……!」太聰明了這個人!
「別用那麼驚恐的眼神看我好嗎?」李時暮懶洋洋道,「我都調查到這份兒上了,還以為你真的只是個學生會主席,不是招生辦忽悠我,結果沒想到暑假在實驗室見到了你,說是我導師的外甥女——千算萬算,還是落到了姦細手裡,你說我虧不虧?」
「哪裡虧了……」我小聲嘀咕道,復又問他,「那後來呢?」
「後來我知道了你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然後到了上學期末,湊巧我們班畢業聚會,就在你隔壁包廂,那是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遇到你,一眼就認了出來。」他似乎在認真地回憶,「結果就聽到了你的集齊十二星座和跑車副駕駛坐小奶狗的豪邁發言——」
「打住!別再強調這件事了!」恨不得現在手離方向盤捂住耳朵。
「其實我當時覺得還挺有趣。」李時暮低聲笑笑。
「……有趣?」我愣愣道。
「你整個人都很有趣啊。貼吧搜你的名字,到處都是你的傳說,除了和那個許岑的八卦以外,我還看到了你的主席就職演講視頻,說要改變學生會的風氣,主席團全員都要成績優異,不允許部長們叫部委做私事,如有違背可以直接舉報到你這裡之類的。就是那種莫名其妙中二病的正能量。」
「感覺你不像在誇我啊喂!」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些羞恥過頭,明明當時的演講非常成功,而且掌聲雷動來著。
「是在誇你啊,發自內心。我第一次見到能把這種討人厭的活兒做到那麼多人喜歡的。所以我想你這種女孩子會發出集『正』字的豪言壯語,也就顯得不奇怪了。」
可我那真的只是口嗨啊,我又沒有真的去集正字……
這時,李時暮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看向我,對我道:「這個暑假,你出現在實驗室里、故意接近我的時候,我就在想,你是想把我變成你的戰利品嗎?」
「可我覺得我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如果努力一下的話,你可能會認真喜歡我也說不定。」他對我笑笑,笑容似乎有種無奈感,「但人有的時候一旦陷進去,就會變得不自信,會想很多有的沒的東西。」
這一瞬間,我忽然間回憶起來了很多事情。
好像我去哪兒、去做什麼,李時暮都知道。我在貼吧回帖,他秒截圖發給我;我去參加保研交流會,他提著行李箱就到了;我借酒澆愁,他輕而易舉就找到了我;甚至上回他說來宿舍接我,都知道我下午幾點鐘下課……
——這絕對不能用巧合來形容吧?
「是我的錯。」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髮,「因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所以都不肯去問你,自顧自地生氣,又忍不住去找你。」
我突然有點兒想哭。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他並不是跟我玩玩。原來我們兩個都是笨蛋,從開學到現在,兜兜轉轉了一個月。
「找個地方停車吧?」我問道。
因為此時此刻,我很想緊緊地擁抱他——我最喜歡的男孩兒,他耐心地回答我的問題,花了很多時間和心思在我身上,看到了我最真實的樣子也依舊喜歡我。
可能這樣的兜兜轉轉是必要的序曲。這一刻不是姍姍來遲,它只是剛好降臨。
10
李時暮指揮我拐上了一條小路,然後停在了S市濱海公園的露天停車場,大約是下午三四點的緣故,停車場很是安靜,四周皆是樹枝搖曳的綠意,我深呼吸,停穩了車,然後看向他。
他好像知道我想做什麼。下一秒,他伸出手指,像以往很多次那樣捏住了我的下巴,側臉,用力地親吻我。
我得承認,無論多少次,和李時暮接吻的時候我都會臉紅,耳垂和脖子更是。
他的手指摩挲著我的皮膚,低沉的嗓音在我的耳畔響起,呼出的溫熱氣息都令我覺得滾燙。
「雖然現在問有點兒晚,但還是得鄭重地問一下:我們的學生會主席秦小姐,你願意百忙之中抽空當我的女朋友嗎?」李時暮的語調有些戲謔。我這才意識到他過往無數次並非對我不屑,而是這傢伙就喜歡開這種不輕不重的玩笑,分明是我在感情上不夠自信,才老是亂想。
「我也有個問題,你得先回答。」我道。
「你說?」他挑眉,似乎耐心很好。
「……你有過幾任前女友?」
「沒有過前女友那種東西。」李時暮道。
「啊?不可能!你們學校的都說你有一大堆前女友,隔三差五就有人跟你表白!」我控訴道,「你長成這樣怎麼可能是初戀,還有,你那麼——」
「那是什麼?」他歪了歪頭,笑容更加戲謔了。
那麼熟練。哼。
我拍了拍方向盤,委婉表達道:「車技好。絕對是老司機。」
「噗。」他低笑出聲,然後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響鈴幾聲後,對方接通,李時暮按下免提。
「天哥,我前女友叫什麼名字來著?」
對面一愣:「哈?你小子什麼時候有過前女友?」
「因為你把我前女友很多的謠言到處散播,搞得我現在跟女朋友解釋起來非常困難,她非要問我前女友的信息。」李時暮懶洋洋道。
「我去,你小子脫單了?果然成師兄了就是不一樣哈哈哈哈哈——」對方不知道為什麼已經開始了爆笑。
我一臉懵。
李時暮答應了請客吃飯後就找理由掛了,然後看向我:「剛剛這是我本科室友。」
「什麼情況?」我還沒反應過來。
「秦主席,你想一想,我讀大一的時候十五歲,我們這個專業也沒幾個女孩子,你覺得她們放著一片樹林不要,為什麼要跟我談戀愛?不覺得像在犯罪嗎?」
「……」這個槽吐得好啊!
「但我們寢室剩下三個人非要表現出我們整個宿舍都很受歡迎的樣子,就瞎說我前女友很多,不過似乎這個說法只騙到了你。」
聽上去我很笨的樣子。
好吧,和他一比,我確實很笨。
李時暮看我還在發懵,眉梢一挑,再度湊近我的唇:「那我們繼續?」
我得承認,我面對這個人,確實毫無辦法。
「哼,勉為其難給你一個名分吧。」
「那真是太感謝了。」
李時暮的唇角掛著極為耀眼的笑容,然後對我印下了一個溫柔繾綣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