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煙霧繚繞,李玥玥忍不住咳嗽起來,提醒四個兄弟少抽點菸,但沒有人理她,平時家裡面也就是經常這個樣子,已經持續很久的時間了,但是一點也沒有好轉。在李家五兄妹里,她排行老三,從小到大都是被父母和兄弟忽略的那位。
五兄妹集中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人到中年,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平時的話也都有自己的事情,都在為自己的家庭打拚,兄弟姐妹的親情早就淡了,所以即便是很多人聚在一起,有時候也找不出話題,也完全就不知道說什麼。老娘在,這還是一個大家庭,哪天老娘不在了,也就散了,也沒有人管了。今天大家集中,商量的就是老娘的事。
老娘一直生活在鄉下,雖然七十多了,但身體還很好,只是上個月摔了一跌,斷了腿骨,在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月,快出院了,他們這才想到還有一個更大問題,老娘已經生活不能自理了,那麼誰來伺候她?誰來給自己的老娘養老呢?
老大咳了咳,說:「我那裡沒法住,老婆跟她脾氣對沖,到時候她不知道要受多少氣。」大家一起看向老二,老二牙痛似的抽著冷氣,說:「我家就七十多個平方米,兩個孩子,老娘去了住哪?」李玥玥沒有說話,在養老這上面,有四個兄弟,輪不到她說話。老四說:「我那裡也不方便。」於是,大家的目光又一起看向老五。
老娘最是喜愛老五了,而且,老五不懼內,房子大,經濟情況也不錯。但老五皺眉說道:「我很忙的,每天都是在外面吃飯,照顧不到老娘。平時的話也很少回家,三姐,要不你來照顧她吧,我們出錢,你出人。」大家都一起說「對對對」。
從小到大,李玥玥都是被父母忽視的,兄弟們都有書讀,只有她小學畢業就不讓上了,在家裡幫忙家務。她記得很清楚,那年過年,父母讓她在家看門,然後帶著四個兒子上街,回來後,四個兄弟都穿著新衣服,她以為也有自己的,可是老娘卻將他們換下來的舊衣服都給了她,還說她一下子就多了四件新衣服。
類似的事很多,數不勝數。有時候她也很生氣,說你們怎麼能這麼不公平呢。老娘卻很坦然地說:「以後我又不靠你養老。」
老娘雖然說過這句話,可是,終究是沒讓她餓死。兄弟們不願養老娘,自己總不能不管她死活。李玥玥想了想,說:「既然大家都不方便,那就去我那裡吧。」大家頓時鬆了口氣,像是解決了一件天大的麻煩,最後決定,每家每月給她二百塊錢贍養費。
老娘得知要去她家養老,臉當場就冷了下來,嚷道:「我有四個兒子,怎麼能讓女兒養老,這會讓人笑話的。」四個兒子就紛紛訴苦,最後她也明白別無他法了,就拉著老五的手說:「以後你得多來看看我呀。」老五用力地點頭,說:「我會的。」
在老娘住院的這段時期,其實都是李玥玥來照顧她。李玥玥沒有正式工作,是個打零工的,丈夫是個老實人,也沒什麼怨言,就是婆婆不高興,嘀咕說家有四個兒子,還需要女兒照顧,以後肯定是有大麻煩的。
老娘出院後,李玥玥將她接到了自己家中。婆婆大發雷霆,說四個兒子還要女兒來養老,天底下哪有這道理。李玥玥只能撒謊說,四個兄弟每個月一人給她三百塊錢伺候老娘。婆婆氣得直跺腳,說你傻呀,這不是錢的事,是你這樣做會落得里外不是人呀。
老娘在家裡住了半年多,李玥玥確實落得里外不是人了。老娘總是能挑出她很多毛病,說要是我兒子就不會這樣了,她不服氣,說那你讓你兒子來照顧你呀。老娘就哭天喊地,然後給兒子們打電話哭訴,兒子們又會打電話來質問李玥玥。
那天,丈夫突然對她說:「你媽真的很過分。」丈夫說今天兒子去外婆的屋裡問好,見她慌慌張張的像在掩藏什麼,還大聲地讓他出去,但兒子已經看到了,她在吃零食。「哪個外婆會避開外孫吃零食?而且,兒子都二十多歲了,還會吃她的零食嗎?」丈夫嘆了口氣,「她根本沒把我們當成一家人呀。」
過了段時間,老五開車過來,說要帶老娘出去玩。老娘高興地出了院門後,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來,又退回來,將她房間的門窗關好,老五問她在做什麼,她說:「鎖好了,免得有人進來偷東西吃。對了,你送我回來時,記得帶些東西回去,放這裡壞掉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