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婆一共生了五個兒女，如今他們也都是有子有孫的人了，雖說沒有一個是大富大貴的，但衣食無憂，對比身邊有些家庭，算是不錯了，所以現在也完全不用為自己的孩子們擔心了，自己也已經開始準備好養老的生活了，一輩子為自己的子女們努力打拚了一輩子，也是非常的不容易了。

早些年，老頭子還在世上時，二人互相幫襯，不僅不用靠兒女，還經常補貼他們一些。那年老頭子死了，留下她一個人，生活就倍顯艱辛了，自己也不知道生活是怎麼過的，總是就是能過一天就是一天，也對自己的生活少了一些期盼。老頭子死後，李阿婆老得很快，幾乎是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在老下去。鄰居們就勸她到兒女那裡去住，可是她要強了一輩子，不相信自己熬不過去，不管是做什麼，總是覺得自己一個人還是可以的，如果是去自己的子女那邊的話，一來會讓他們感到不耐煩，二來的話自己也還是很不方便的。

熬了兩年，她真的熬不下去了。人老不以筋骨為能，不管你曾經多麼強大，都強不過時間。這天，她不得不召集了兒女們，商量她養老的事。

五個兒女面色凝重，老大說，老母親養老的事確實是大事，要不一家三個月吧。老二搖頭，說自己屋子就六十多平方米，還有兩個孩子，老娘去了沒地方住？老三是女兒，說自己家裡還有公婆，更沒地方住。老四也是女兒，命不好，嫁的老公不成器，經常打她，也不可能讓老太太過去住。

最後，大家的目光一起看向老五。老五的家離母親家不遠，房子大，經濟也不差，但是也有個問題，李阿婆最不喜歡的也是他。老五從小就不聽話，讓她操了不少心，平時的時候也完全都不讓自己省心，所以學習上面也一直不是很出眾，當年他結婚時，李阿婆是不同意的，但他偷了戶口簿去登記，讓李阿婆氣得大病一場。老五說：「我那兒倒是可以，但是我老婆她……」

老五媳婦一直對李阿婆耿耿於懷，總之就是怎麼看都不順眼，而李阿婆對她也是一肚子意見，這事大家都知道的，但是現在不是沒辦法了嗎，只能讓雙方多體諒一下。兒女們勸說李阿婆去了老五家後要收斂一些脾氣，畢竟年紀大了，氣多傷身，她也點頭默認了。

那邊，老五去跟媳婦說了這事。媳婦冷著臉說不管，老太太來可以，但她是不會伺候的，誰愛伺候誰伺候去。那邊，其他四個兒女將李阿婆送來了，幾個人一起勸說弟媳，還讓她放心，只要給老人一個住的地方，一口飯吃就行了，至於生老病死，他們幾個不會不管的，又當場表示，一個人拿三百塊錢出來當贍養費。

老五媳婦說：「贍養老人是應該的，但她這麼多子女，不能全擱我們一家身上。」大家見她口風有點鬆動，又一再勸說。老五媳婦說：「既然這樣，老太太留在我這兒可以，但是我醜話說前頭，她怎麼對我的大家也知道，我從來不是孝順的兒媳，你們也別對我希望太多。」四人連聲說不會的，只要別讓老太太餓著凍著就行了。

看著兒女們像討論一件麻煩事一樣地討論著自己，李阿婆心如刀割。他們可都是自己生下來，又從那麼小養大的呀，那時候日子過得多難，她和老頭子沒有讓一個夭折，也沒送走一個，硬生生地扛下來了，可是現在她老了，成了麻煩事了，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住下來後，老五媳婦確實沒有讓她餓著，但是對她也沒好臉色。老五說過她幾次，但是沒用，後來也就不說了。李阿婆雖然和他們住在一個屋裡，但是沒人管她，也沒人陪她說話，她就像是寄居在這裡的外人，太壓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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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李阿婆去村裡溜達，半路上見一隻小奶狗蜷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看樣子是被人扔掉的。她看了一會兒，就像看到自己似的，他們都是被人拋棄的。她抱著小狗回到老五家時，老五媳婦怪叫一聲，她天生怕狗，連聲叫著將它扔出去。李阿婆沒有理她，回到自己屋裡，等出來時，她已經將被褥捆好，背在身上了，手裡是那隻小狗。

老五正好回來，瞠目結舌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半晌回過神來，追上去問：「媽，你這是去哪？」李阿婆停下來，說：「我有房子，還有孩子。」她低頭憐愛地看了一眼手裡的小狗，走了。

老五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傻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