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丈夫通完電話後,我決定離婚,我知道他背著我玩女人了

2022-01-14

【本文節選自《死水》,作者:夕拾,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1

蘇蟬買了新房,臨湖,視野開闊,能看到嫵媚的夜景。湖水春藍秋碧,令人神怡。

彼時她老公林北的事業剛起步,背了一身貸款,買這套房子可謂拼了半條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有可能買不上一支心儀的口紅。

但她不覺得有什麼,人生大好,未來多美妙!

她剛生二胎,請了一年多的產假,其間家裡的重擔全壓在林北的頭上。林北是個上進小伙,在一家國企做事,沒幾年升了兩升,人皆稱讚,說他前途大好。

當然,如果他沒這點潛力,蘇蟬也看不上他,更別提大老遠嫁給他了。

蘇蟬老家是北方的,林北是南方的,兩人學的土木,畢業後在北方大邊陲修橋搭路。

工地上女職員不多,當時追蘇蟬的就有三個。她雖然瘦小,但勝在甜美,一張娃娃臉。

在這個崗位上,蘇蟬也不可能接觸到更多的異性,更何況,能有人追,心裡頭總是竊喜的。

幾番考驗下,最終林北在KTV以一首《月半小夜曲》奪得了佳人的芳心。

兩人都老大不小、二十好幾了,穩定戀愛談上一年,便考慮到了婚姻。

林北帶蘇蟬回老家,山路十八彎。

摩的司機都送不進去的一個南方小村。

林北家的房是土磚的,廁所是露天的。用木板子臨時搭了一個洗澡間,正是大冬天,寒風見縫就鑽。

當時摩的司機聽她口音不對,問:「姑娘,你是哪裡人?」

「山東的。」

「嘖,嫁這麼遠啊!這麼個破地方,你爸媽知道不?」

「不知道。」蘇蟬沒敢跟家裡說。

她在見到這情況後,其實心裡也退縮過,但架不住對林北的一腔愛意。又想著大不了再工作幾年,到市裡買房就是了。

林北努力、踏實、帥氣,籃球打得好,游泳一級棒,反正是哪哪都符她心意。如果放棄了,她幾乎可以肯定未來再也遇不上一個這麼喜歡的人了。

眼下日子雖然緊巴了點,但總歸是有盼頭的。

小夫妻一腔幹勁,在工地上努力幾年,湊個首付跑市裡買了房。地段好,停車場通地鐵口,房子也大,三室兩廳的小洋樓。

但林北還是不滿意,指著湖對岸的別墅區,意氣風發地對蘇蟬說:「老婆,你先在這裡委屈幾年,我一定給你換大的。」

那時候,蘇蟬並沒有想那麼遠,眼下的生活,正是她理想中的。

至於以後,咬咬牙,只會越來越好。

2

蘇蟬生完二胎,在家奶了一年娃後,她決定回工地。

現在大的上幼兒園,小的一歲多。她想著正是背負壓力的時候,出去能賺點是點,等孩子上小學了,無論如何都得自己帶。

她生的是兩個閨女,林北倒沒說什麼。只是她出去的那天,婆婆抱著小女兒送她,在一邊說:「二毛啊,媽媽出去多賺錢錢,再回來給你生個弟弟。」

蘇蟬嫁過來的時候,婆家並沒有明顯表示出重男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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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婆家家庭關係特殊。林北的爺爺生了四個女兒,他媽林繼香排老大,公公是找上門女婿過來的。如此,便是想保個香火。

如果蘇蟬沒生兒子的話,意味著這香火又有斷掉的危險。

蘇蟬自己也默認了,但聽她這麼說,心裡還是有層「咯噔」,只是僵硬地笑了一下。

入秋生寒,逢夜流霜。蘇蟬下火車時雖然備了毛衣,但還是被乍來的風砭了骨。

林北過來接她,拎過她身後笨重的行李箱,寵溺地斥責:「都說了別帶那麼多東西,有什麼缺的過這邊買就行了!」

說完,一把將她攬上了的士。

蘇蟬靠在他身上,沒說什麼,卸下一身疲憊。外邊長風萬里,黑夜壙埌無邊。

那時候她既有一種陪伴在丈夫身邊的滿足和依戀,又遙想到家中的幼孩,滿是放不下。

她婆婆啥都好,帶小孩更不用說,叫她挖顆心出來她都立馬能下手的那種。但老太太有一個毛病,喜歡打牌。

前兩年跟工地上帶大寶的時候,有一回跑人家棚子裡看牌去了,半夜都沒回來。林北以為她被狼叼走了,急得動員了一個宿舍的人去找,最後從工人的棚子裡給押回來了。

結婚前,蘇蟬一直跟林北待在一處,滿心滿眼是他。加之地域的緣故,又不通語言,也沒想過去細細了解他的家庭情況。

種種弊端,皆是婚後才顯露。

好在她婆婆還算個曉事的,自知不對,從那晚後也沒再出現過類似的狀況。過年回家也打牌,但也沒太出格。

蘇蟬哪裡知道自己出去才兩個多月,便在半夜接到了鄰居的電話,說她婆婆十點多了還往外跑,小孩總是半夜起來哭。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漏了風,又糅了冰渣,寒涼一片。

林北半夢半醒地問:「老婆,這大半夜的誰找你啊?」

「你媽扔下孩子出去了!」蘇蟬說。

林北沒放心上:「出去買什麼了吧?」

「鄰居給我的電話,說她往外跑,」蘇蟬盡力克制怒火,「你打電話去問問,她在幹什麼?」

林北這陣子尤其忙,睡眠時間少,有些不情願地起床撥通了他媽的電話。對方老半天才接,林北說:「媽,你擱哪裡去了,孩子在家哭呢!」

「家裡的麵條沒了,明早大寶要吃,我下樓買點。」

兩人又嘮了幾句,掛斷電話後,林北倒頭就睡。

蘇蟬睡不著,憂心忡忡:「如果小孩只哭一個晚上,鄰居不會給我打電話,我跟他們也沒熟到這份上。肯定是打擾到他們了,他們才說的。」

林北不知是睡熟了還是怎麼的,翻了個身,並無回話。

此事不了了之。

直到過年回家,一歲多的二寶拉著她逛小區,直接去了麻將館,開心地跟她說:「打麻將,打麻將。」

她臉色瞬間黑了,也在心裡暗暗發誓,最多讓婆婆帶完這兩年,再艱難也得回來。

3

林北事業駸駸日上。

因著這層關係,替他爸在工地上尋了一個閒散的職位。工資雖不高,但也自在。

他爸這人自幼喪母,又被後媽虐待,前半生都過得很苦,要不也不會大老遠跑他林家來做上門女婿。

這種環境導致了他寸量銖稱的性格。

食堂里的飯是免費吃的,他吃不了都使勁硬塞,半年時間就養出了三高的危險。

平時工地上的爛銅廢鐵,只要能用上的,他都使勁往宿舍里屯。大傢伙都不願意跟他住,最終他一人一屋。

免不了有人調笑:「有個做領導的兒子就是好啊!」

林北對此非常苦惱,現在事業攀升,步步小心,出不得差池。他找他爸說過很多回,說現在條件寬裕了,沒必要這麼省。他爸油鹽不進,最終罵他數典忘祖,不知疾苦。

老頭子比牛還犟,說也說不得,說重了還記你的仇,最終只能嘆息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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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回,老頭子回老家,大包裹小包裹十來個。

林北叫了兩個員工給他搬東西,那倆小伙子搬著搬著,哪知袋子的結沒繫緊,從裡面「哐哐」掉出兩把菜刀,差點砸在腳上。

當時林北在一邊拎桶,見此狀,臉都綠了。

那倆小伙也是嚇得面上一白,他爸倒是眼疾手快,兩步過來,又把菜刀按回了袋子裡。

其中一小伙訕訕地說:「這能過安檢嗎?」

林北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把那兩把菜刀拿出來。

他爸不悅,去搶:「你幹啥呢?」

林北說:「這東西帶著不讓你進車站。」

「我包衣服裡面就行了。」

林北不欲理他,轉身就走。

他氣得在後面大喊:「你這個忤逆子。」

然後便是一大段訓罵的老家話飆出,旁邊的人雖然聽不懂,但也能猜測發生了什麼。再看這老頭子,一身落魄,身上還帶補丁,明暗都有林北不孝敬他的意思。

經此事,林北算是怕了,趁著這個機會,打算讓他在家裡幫忙看孩子算了。再者他媽現在打牌也不遮遮掩掩,一個人帶倆娃,總叫人不放心。

好說歹說,他爸才同意,又讓林北把他床下藏的一堆破銅爛鐵寄回去。林北巴不得他不來,雖然運費貴點,但還是給他寄了回去。

他爸是個細緻的人,又無閒趣,平日裡一雙眼睛都粘在了孩子身上。有他在,蘇蟬總算能放下心來。

但日子並不平緩。

這兩夫妻前世的冤,今生的孽。生了林北的姐和他後,便分居了,一直都是各過各的。

這乍然住一起,火花帶閃電,滿是刮擦。

林北的媽因著在家排行老大要照顧妹妹的緣故,養成了比較爺們的性格,也格外好面子。

平時槽子裡進出久了,用度方面,從不短著來,跟他爸完全是兩個極端。這老夫老妻住一起沒兩月,便鬧出了矛盾。

原因是家裡一根半蔫的蘿蔔,他媽想要扔了,他爸不肯。兩人便爭執,最終他媽尚武,一刀揮在了他爸的背上,鬧得連夜去了醫院。

當時林北有事走不開,蘇蟬訂了最早的航班趕回去,也是大半夜了。

林北的姐過來送他爸去的醫院,家裡婆婆帶著兩個孩子,倒是睡得沉。第二天早上,大女兒緊張兮兮地問她:「爺爺是不是要死了?」

她不待反應,婆婆在一邊兇悍地說:「那老東西,死了才好。」

蘇蟬訥訥不知所言。

此事過,家人一場驚,倒是再也不敢讓這兩老住在一個屋檐下了。最終商定之下,他爸回了老家,他媽繼續留在這邊。

4

如此捱過一年,待大女兒上小學時,蘇蟬辭職回家,打算做全職太太。

她婆婆呶呶不休:「現在正是掙錢的時候,你們又不富有,等孩子上初中了回來帶也不遲。」

蘇蟬看著三歲的小女兒已經能認全108張麻將了,說什麼也不肯再讓婆婆帶。再說現在林北一人養家也還算松裕,只是夫妻聚少離多,對感情有一定影響。

二者抉擇下,蘇蟬還是選擇了留到家裡,每年暑假都會帶小孩去工地,也算是一家四口湊了整。

蘇蟬在自己城市找了個工作,「885」制的,混個日子倒也輕快。她婆婆在這邊幫著做點家務,閒暇時看看孩子。

早在林北替婆婆還了幾次賭債之後,他便斷了他老媽的財路,一分錢都沒給過了。他媽沒錢打牌,閒在家裡總要找事做,於是便問蘇蟬什麼時候生三胎。

蘇蟬搪塞,「你兒子現在上升期,再生對他沒好處。」

「那總要生個兒子的嘛!」她婆婆催道。

「那萬一又不是兒子呢?」蘇蟬問。

「我聽小區里的人說,懷上後便可以去驗血……」

蘇蟬不欲再說這個話題,打斷她:「行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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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她把這事同林北說。林北正在外邊吃飯,敷衍了幾句,依稀能聽到裡面的調笑聲。

她默不作聲地掛了電話,側身望著窗外夜景。湖水倒映燈輝,星星點點,像是銀河都墜入了人間。

那一刻,她無心風景,想到了老家的門前有一條長河。那水是活的,帶著雀躍和怒放,奔向未知的遠方。

一年後,蘇蟬又懷孕了。

林北正值盛年,眼中滿是呑山納海的意氣,摸著她的肚子說:「這一次,我們一定生個兒子。」

其實蘇蟬想問他,萬一不是呢!

但他眼中光亮,掀起風鵬萬里,她不好澆滅。

還有一點,她自己都不想承認的是。她怕這句話問出來了,真的一語成讖。她自己的孩子,她命運相連的人,她不在乎性別。但身邊所有人都在乎,逼得她也不得不一起在乎。

而今的林北,不可同日而語,能輕鬆養家。能給她作為一個女人的體面和光鮮,帶給她金錢所能帶來的特有體驗。

她現下里所得的一切,都要倚賴他。

這個孩子在她這裡,有些下賭的意味。她現下里已經算是高齡產婦了,拼四胎也不大可能。

若讓她流掉,也過不了心理那一關。

她膽懸了幾日,最終沒忍住偷偷找了家私人機構,抽個血送去。沒多久出了結果,是個兒子。

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頭又空空蕩蕩。

一段婚姻走到而今,已與她初衷背離了。這幾天她老是想到自己的爸媽,出嫁十多年,回家不超過十趟。

印象中,她最愛吃媽媽煮的面了。上面會添小碎肉,撒小蔥花,一整碗給她能吃得湯都不剩。

懷孕後總是半夜肚子餓,她摸索著起床,照流程做了一碗面,卻也不是記憶中的味道了。

5

林北的爺奶俱在世,他爸回去後,和爺奶住在一起,處得不是很愉快。加之他奶奶中風,需要人照顧,便把她婆婆換回去了。

這下,公公兒媳同住一個屋檐下,更加不得勁。

蘇蟬到了孕晚期,睡眠不是很好。

林北他爸不知怎麼養成了半夜上廁所的習慣,上不出來還在那裡嗯嗯啊啊的,這魔音穿透兩重門,在她的耳邊繞。

老頭子是個不好說話的,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多買了些水果,叫他一起吃。老頭子不識趣:「小孩也要吃,大人也要吃,哪有那麼多吃。」

不在同一頻道里。

如此月余,她受不了了,把這事跟林北講。林北估摸是真心情不好,講話有些沖:「那你帶我爸去醫院檢查一下啊!」

「這怎麼檢查?」蘇蟬也惱,「而且你爸,我都開不了口,就怕不小心戳他自尊了!」

兩人爭執一番,最終不快地掛了電話。

次日,蘇蟬頂著莫大的尷尬,還是問:「爸,那什麼……」

最終,低聲說了句:「你最近身體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啊?」

他爸是個敏感的,一下猜出了她所指何事,沒回話走開了。自此,倒沒有再半夜起床,只是蘇蟬在回老家時聽人數落:「你怎麼連你爸上個廁所都要嫌棄?」

眼見得產期逼近,她有意讓父母過來。她和林北的婚是在這結的,說來也可笑,而今十多年過,他爸媽還沒來過她家。

把這想法跟老人家說了,他們欣然同意。大概也是懷了一腔願,想看看女兒嫁了什麼樣的地方,過得幸不幸福。

離預產期還有一周的時候,她給父母訂了機票,直接飛過來。當時的計劃是住上兩月,等她生完孩子,服侍完月子,再一起出門轉轉。

然而,沒過幾天,她爸媽出現了水土不服。吃東西吃不慣,就連空氣里的風都不對味,面色一天比一天差。

她媽受不住,還吐了兩回,看起來像是遭了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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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裡的孩子還沒有發動的跡象,她想著再忍忍,不說別的,也得叫爸媽看了孩子再走。

如此又熬兩天,連她爸都開始吐,兩人瘦了一大圈。她心痛得緊,決定不再留他們了,又給他們訂了回去的機票。

在機場,他爸含淚跟她說:「閨女兒啊,你過得好就行了。」說罷,偕同她媽上了安檢口。

她在後面看著,遲遲挪不動步,沒多久,淚涌雙目。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怕是再也不會來這裡了。

記憶中能為她撐起一片天的人,也逐漸蹣跚,被歲月侵蝕。

6

第三胎是男孩,生下來時,全家人都鬆了口氣。

期間,恰逢林北的奶奶去世。他媽在家不受管制,到處欠賭債,最終沒地兒去了,又摸索回這裡。

而老家房子一直漏水,林北想新蓋一個安置老人,遂把他爸調回去蓋房子。老實說,他爸在這裡,蘇蟬的日子過得還不如之前。

他爸買菜永遠是蘿蔔白菜,吃不完的下餐繼續,如此新買的菜總要放個半爛才煮。他的廚藝也叫人有口難開,清一色靠水煮,孩子都不愛吃,如此便只能剩下。

這樣的話,叫他做點新鮮的他又不肯,一定要吃完之前的再做,蘇蟬叫他把剩菜扔了,被他念叨一下午。

更可怕的是,蘇蟬每丟掉一樣東西,好一部分最終又會出現在自己家。有幾次,蘇蟬去扔垃圾的時候,都發現他跟著下了樓。待她一走,他便上去一陣翻。

垃圾桶里找出來的亂七八糟的玩具,也給孩子玩。蘇蟬拿去丟了,他繼續撿回來,如此周而復始。

在這過程中,又讓他積累了對蘇蟬的怨氣,覺得蘇蟬花費大度,不會持家。總之翁媳倆在一個屋檐下住了一段時間後,他開始看蘇蟬哪哪都不順眼。

在回老家之前,還特意指著床底下的一堆破爛跟蘇蟬說:「這些東西別去動,我都是拿來有用的!」

她婆婆回來頭一段時間,兩人帶著三個娃,還算和諧。

但沒多久,本性漸露,老太太又手癢了。但她手裡頭是沒錢的,又忍不住,便想到了偷。

有一回蘇蟬從外面回來,發現自己的包里少了幾百塊。當時她不確定是自己記錯了還是別的,雖然內心擦過一個影子,卻也沒過多地往這方面想。

經此一事,她也留了個心眼,把存錢的包鎖了。

沒幾天,她發現她包包的鎖被扯壞了,裡面的錢少了千把塊。與此同時,她大女兒跟她說,壓歲錢丟了。

她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看場面根本不像是進了賊。但眼下里沒證據,貿貿然怪到婆婆身上也不好。

於是趁一回她婆婆說出去散步時,悄悄跟了去。眼見得老太太優哉游哉幾個拐彎,熟門熟路地去了麻將館。

她這才把事情跟林北說了。

誰想林北當時便反問了一句:「明知我媽是這樣,你不會把錢藏起來嗎?」

她委屈:「我的包都上鎖了,而且誰知道在自己家,還要防賊一樣防著。」

林北不咸不淡地敷衍她兩句,掛了電話。

等她婆婆回來後,她發難了,陰著臉問:「媽,你是不是在我這裡拿錢了?」

她婆婆一愣,不吭聲。

「你如果有什麼需要錢的地方,跟我說,我不會斷你,」蘇蟬咬牙看她,「但你這樣做,又算什麼?」

她婆婆立馬不樂意了:「我給你們做牛做馬,拿你們點錢怎麼了?請保姆,一個月工資還要好幾千呢!」

罵咧幾句,拐進廚房後,以一種欲壓不壓的聲音說:「再說了這錢是我兒子在外頭賺的……」

這是蘇蟬的一塊心病。

她想出去工作,可有三個孩子,這個想法現階段至少不能實現。而且而今家裡開銷極大,所有一切都是林北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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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來越感覺到,婚姻的天平開始傾斜。

明明雙方都在付出,而她的付出卻是理所當然和無足輕重的,這種關係也越來越往不可預想的方向滑去。

7

自打嫁給林北後,蘇蟬回娘家少,逢年過節也只是打點錢回去。

她家庭環境不大好,父母為了供她讀書,掐斷了弟妹的求學路。當然,她成績優異,初中更是以全校第二的好成績上了市重點。

上高中那會子,家裡實在拿不出錢了,學校能免的免,又給了她勤工儉學的機會,才勉強爬到大學。

現在日子豐實了,手頭有餘錢,她也想要好好孝敬父母。是以每月打了兩千塊錢回去,雖不能在身邊盡孝,也算是另一種補償。

誰知林北開始查她帳,她倒是毫無隱瞞地把這錢說了。林北聽聞後,也沒說什麼,只是查她帳益發頻。

當時,她弟想買個機械設備,手頭還少了幾萬,問她借。她現在換車又蓋房,一身光鮮,林北躍躍欲試地想要摻手對面的別墅。

幾萬塊錢對他們來說,本不算事。但讓她自己都覺得難言的是,她根本拿不出來。最終又不好澆滅了弟弟的熱切,只得強咽苦氣,一口答應。

她跟林北說,林北回答說好。然而,錢卻拖了兩天才給。她悶悶然,如鯁在喉,又痛口難開。

去年她大姑子買房,想要付全款,但少了一部分。林北二話不說,直接往他姐帳戶打了二十萬。

到而今,也沒提過要還的事。她也不敢詢問這茬。

問的話,顯得多嘴多事,壞了姑嫂情誼。不問的話,事到而今,有了慘烈對比,怎麼都刺痛自己。

更甚的是,借給她弟錢不到半年,林北就開始討要。說想做什麼投資,哪裡哪裡需要錢,明里暗裡地提示說她弟該還錢了。

她不得已,跟她弟隱晦地提了一嘴。

她弟說現在手頭錢不夠,能不能先還一部分。如此,分了三次,前後半年,總算把錢還給了林北。

更讓人鬱塞的還在後頭。

大姑子上了年紀,又操勞過重,臉上開始長斑。可她是愛美之人,想要去美容醫院祛斑。但她手裡頭沒錢。

沒錢又實在想,便把目光放到了弟弟的身上,來了個先斬後奏。先弄一次,交一部分定金,最後的尾款,還有兩萬多,直接發給了林北。

當然,這事林北沒讓蘇蟬知道。他的帳,她想查也查不到。

男人賺多少錢,如果他有心匿,你是永遠也不會知曉的。最終得知這事,還是從一個親戚口中,當時那人以為蘇蟬知道,就這麼大喇喇地說了。

那一瞬間,蘇蟬想到的是他變著法子討她弟的錢時,說哪裡要用哪裡要用,反正是沒半分余錢。加之這段時間給她的生活費明顯減少,讓她巴巴地以為,這是真的。

明明晴空罩頂,陽光融暖,她卻無端生起刺骨寒意。心裡的堅冰一寸寸破裂,隔成了天塹。

8

三個孩子的生活,雖然不短錢財,但真正過起來,著實水深火熱。婆婆在這邊做個飯,自以為有天大的功勞,成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給錢就罵罵咧咧。

她想出去上班,但接送孩子的事,孩子放學需要輔導作業,都沒人來。而且小的那個,婆婆帶著百依百順,祖宗似地貢著,已養了一身臭毛病。

公公在老家蓋房子蓋了快兩年,都沒落實好。有些事也需要她跑回去,總之有不少事扯著她的步子。

她公公是那種撿小漏大的人,永遠分不清事情的輕重。房子磨蹭到今,裡面裝修還沒搞,材料費飛漲。林北算著這筆帳,算得肉疼,責怪她怎麼不趕著點兒,辦的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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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她從頭到尾就沒負責過,現在要怨她,她還委屈:「那是你爸不會做事,但凡是個上道的,能拖這麼久?」

「我爸老了,能跟你一樣?」林北大概是平時訓人訓慣了,跟她說話都開始帶著領導之威。

「那行,我回去做事,叫你爸來看孩子,我兩月給你完工。」蘇蟬氣哄哄地說。

她家三個娃,一個比一個不省心,老大磨蹭,老二七歲了還要她婆婆喂飯,老三又調皮得不像話。

如果蘇蟬不在身邊,他們能把房頂捅破。

最終,夫妻二人大吵一架,各掛電話。

恰逢晚飯後,她從房間出來,心裡頭堵成一片。眼見得婆婆端著飯碗,對她說:「二毛老是不吃飯,你喂她吃點吧!」

「愛吃不吃。」孩子上了三歲,蘇蟬就沒喂過飯了。但架不住婆婆的熱情,覺得吃飽了才是衡量帶孩子好壞的唯一標準,不論何時,總要塞一碗飯給小孩吃。

孩子還很小的時候,吃多了易積食,弄壞了脾胃,已發不愛吃飯。但婆婆說不聽,見蘇蟬回了這麼一句,當即不樂意了:「自己生的孩子,你都不知道關心,哪有你這麼當娘的?」

邊說,邊掰著二寶的頭,硬生生塞了口飯到她嘴裡。

二寶明顯不欲吃,使勁揮動雙手,嗷嗷叫著,最終被堵住了嘴,淚汪汪地看蘇蟬。

蘇蟬怒了:「我的孩子,我會管!」

這是蘇蟬頭一回沖她婆婆發火,她婆婆愣了愣,繼而烏雲蓋頂,連普通話都不用了,一連串老家話溜出。饒是蘇蟬聽不懂,也聞到了好幾個不堪的詞。

當天晚上,她婆婆摔門而去。隱隱約約間,還聽到她在給林北打電話。

打就打吧!反正也已經這樣了,雪上的霜,不過是更冷些罷了。

但讓她意外的是,睡覺前並沒有接到林北的電話,她輔導完孩子的功課時已是十點。讓倆大的洗漱睡了,又哄小的,終於在十一點安靜睡去。

她倦極累極,衣服都沒脫,便癱倒在了床上。

誰知半夜林北打電話過來,說他媽在麻將館暈倒了,讓她去看看。她來不及想別的,火速穿衣起床,在麻將館撈到人。

好不容易與人合力弄上車,準備開車送去醫院時,誰知老太太突然睜開了雙眼,無比冷靜地說:「停車。」

她:?????

老太太說:「輸大了,借人錢被纏上,不知道怎麼脫身。」

「……」蘇蟬老半天都不知道怎麼回話。

9

因著打麻將長時間久坐憋尿的緣故,她婆婆的身體終於垮了。起先是尿痛、尿血,她也沒說,拖到後來實在受不住了,才跟蘇蟬講,蘇蟬只好帶她去檢查。

一堆檢查下來,醫生臉色嚴肅,說事態嚴重,這兩天便得安排手術。

蘇蟬打電話給林北:「你回來吧,你媽需要人服侍,我脫不開身。」

林北說:「我媽這手術不算小,請護工我不放心,必須得有親人在身邊,而且交錢跑腿的事別人也不好辦。」

最終又說:「我現在忙,回不來,你看家裡的孩子……」

蘇蟬不待他說完,便搶過話:「那叫你姐去醫院。」

林北頓了下,似有不快,但最終還是說:「行,那這樣吧!」

老太太做完手術,在醫院住了一周,回到家後,只能躺床上。故而,家裡所有的事都落到了蘇蟬頭上。

蘇蟬沒做過幾次飯,這乍然操刀,做出來的東西只能勉強吞咽。她婆婆頭兩餐沒說什麼,但吃著吃著,便開始不滿了:「孩子本來就不愛吃飯,你再這樣隨便一弄,他們可怎麼好?」

林北倒是提過說請個保姆回來。但在說這話的同時,他也說過,他一哥們的老婆,在家帶著兩個小孩,還要照顧癱瘓的公公,日子照樣過得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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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家裡的經濟狀況,也不是請不起保姆,但蘇蟬覺得真沒必要。再過兩個月兒子就要上幼兒園了,那時候再請人也不遲。

而且她婆婆留在這裡,能不能跟保姆和平相處都是個事。老太太思想古怪,只要是不認識的人負責她吃食,總懷有莫名敵意,覺得別人要下毒害她全家似的。

等家裡房子蓋好了,把老的送回去,這亂糟糟的一切或許會有所改變。

有了這個盼頭,是以在她婆婆屢次挑事時,蘇蟬也沒說什麼。一般都是她婆婆嘮叨個不停,東家長西家短地罵,她置之不理。

有一回,蘇蟬出去買菜回來,恰逢她大姑子在,母女倆相談甚歡。

她大姑子哭窮,說最近老公的生意不好做,欠了一屁股債。

她婆婆說:「實在過不下去,就找你弟要點吧!」

「那哪行,弟媳肯定不會同意的。」

「錢又不是她賺的,輪得到她來說?」她婆婆的聲音猛地拔高了,「再者,她之前叫你弟借錢給她弟,也不知道還了沒。你不要你弟的錢,難不成讓她往娘家搬啊?」

蘇蟬再也聽不下去了,驀地推門。

裡面兩人噤聲,神色各異地望她。

大姑子見勢不妙,哈哈一笑,企圖和稀泥:「弟妹啊!我們也就隨便聊幾句,你莫要往心裡去。」

蘇蟬雙眼發紅,盯她:「你少到這裡唱苦情戲,你之前那二十萬還了嗎?」

說著,又轉向自己的婆婆:「我弟的錢早還給你兒子了,我給我爸媽打了多少錢,你兒子都清清楚楚,你去問他是不是都往娘家搬了!」

兩人也知道理虧,任由她發作,沒回話。

10

蘇蟬把她婆婆數落一頓,她婆婆嘴上不說,但上心了。一直在逮機會挑蘇蟬的毛病,也很快讓她得到了這個機會。

大女兒十歲來了月經,發育得有些過於早。蘇蟬哪都好,就是個子小,因著這個原因,上學沒少被人嘲笑。哪怕入社會了,也總是能碰到偏見的目光。

她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受同樣的苦楚,便帶女兒去兒童醫院做了個檢查。最終定性,骨齡比同齡人要大,開始閉合,意味著將停止生長。

女兒身高還不足一米五,哪怕再能長幾個厘米,放眼望去,也是矮人一頭。

最終幾番思量下,又問林北的意見,林北說隨她,她於是決定用激素。這事除了他們夫妻,沒一個人同意,也沒一個人理解。

尤其是當她大姑子把這事告訴她婆婆後,她婆婆得知每個月要花上近萬塊,又聞知孩子每晚要打針遭罪,整個人都坐不住了,當即便朝從外回來的蘇蟬發難。

蘇蟬的心情很不好,她剛剛接了個電話,是她公公打來的。她公公莫名其妙罵了一通,到末了她才明白,原來是林北叫的刮牆師傅沒按時到。

她打林北的電話,林北沒接,於是便打到蘇蟬這裡宣洩怒火。罵完後,不等蘇蟬反應,「啪」地掛了電話。

蘇蟬正在氣頭上,回到家又被婆婆質問。婆婆聲淚俱下:「你這是造了多大的孽,要孩子遭那等罪!!」

大姑子尷尬地笑:「我媽就這樣。」

「都說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我看你比蛇還要惡毒三分,」她婆婆不依不饒,「該做的事你沒幾樣會,不該的瞎折騰。」

此處指蘇蟬給孩子們報興趣班的事,每報一個她婆婆就要牢騷一頓。

「我不知道我兒子娶你回來能做什麼!生小孩嗎,哪個女人不能生?」

話到此,已如刀,正往蘇蟬心上割。蘇蟬也是積怨許久,被點著後終於爆發。

她嘶著聲吼回去:「我的女兒我自己不心疼?做這個選擇我要承擔多少風險?你們張口閉口一句話,又真正替誰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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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就你兒子付出了,我沒為這個家付出?他賺的錢就是價值,我生兒育女在你們看來就毫無意義了是嗎?

因為絕大部分女人都能做到這些,在一個算是優秀的老公的映襯下,我就該變得更微不足道了嗎?可我原來也不是這樣子的。」

十多年光陰消磨,讓她早已忘了自己曾意氣風發,恣睢飛揚,在校園裡,乃至在後來的工作中,都是令人交口稱讚的「別人家的孩子」。

她吼完,發泄完,進了房間,婆婆還在身後咕噥:「你能耐,有本事你出去賺錢試試……」

11

幾天後,蘇蟬和林北說想找些事做。

林北笑了聲:「你出去能做什麼啊?」

又問:「那孩子呢?」

「再過陣子孩子得上幼兒園了,我也不能總是閒著,」蘇蟬斟酌著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以談笑的語氣,「我要再不做點什麼,你媽可要趕我出門了!」

林北也知道自己媽的德性,罵人不經大腦,專捅人心窩子。他難得耐心安慰她:「你想什麼呢?你老公賺的錢,難道不是你的?」

像是許久都沒聽他這般講過話了一樣,蘇蟬瞬間有些恍惚。

林北仔侃了兩句,說也不阻止她,做些事也好,省得在家胡思亂想。

人到中年,黃金歲月全獻祭給了婚姻。雖然有文憑在手,但年齡和工作經驗是擺在檯面上的事,這條路其實並不好走。

家裡請個保姆要好幾千,她能不能把這錢掙回來都得另說。

而且時間受限,不論是老家的事還是三個孩子的事,都需要她。可笑的是,這個家明明哪哪都離不開她,卻還是覺得她無足輕重。

男人有事業了,他不會感恩那個給你做三菜一湯的女人,只會認為你為什麼不能做滿漢全席。

這是蘇蟬的無奈之處。她像是入了繭,想要從中鑽出,至少得脫層皮。

恰逢她弟開個小廠子,資金不夠,想拉她入股。

在上回借錢的事後,蘇蟬也留了個心眼,自己偷偷存了些錢。但這還不夠,她思來想去,以說笑的語氣說跟林北借。

彼時,他們老家新蓋了房子,又在湖對面的聯排別墅買了一個單元,手裡頭余錢不多。蘇蟬也是幾番考察,覺得這事可行性很大,才敢開口的。

林北之前投資過兩套房子,加上現在的住房,都是她給看的,房價飛漲,賺了不少。現下里聽得她這般說,倒也沒猶豫,點頭說好。

誰知,在一切備妥,生意方興之際,一場意外來了。

全國各行各業大受影響,蘇蟬心想,既然已經上了這條船,再堅持堅持,等風頭過了便會好。

然而,一年過去,生意更加慘澹。

林北曾經跟她說過,投資的事沒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便不要做。

把握有了,可又怎知這天災人禍?

當時從林北那裡拿錢的時候,他雖然說掙不回來也沒事,權當給蘇蟬玩玩。但如今他沒接到好的項目,手頭開始緊了。他便提起廠子的事。

現下嚴霜期,哪哪都不好做,其實答案心知肚明。他這樣問,蘇蟬緘默著沒回話。

豈知在他媽給他電話要錢時,他說余錢給了蘇蟬做投資,直接一個鍋甩到了蘇蟬這裡。

他媽可不幹了,風風火火地闖了過來。

12

新搬的別墅面積大,蘇蟬沒請保姆,一直是自己在做家務。林北他媽過來時,一鞋子泥直帶入門,開口便是賣慘,說沒生活費,要餓死他們三個老傢伙。

蘇蟬直接說沒錢。

老太太輸錢輸瘋了,逮著個人就想咬:「我兒子說錢都在你這裡了!」

一句話澆了蘇蟬個透心涼。

她又一臉無奈地坐沙發上:「你不給錢,我就不走。我辛苦養大的兒子,不給我養老算是怎麼回事?」

「再說了!這麼多年,你又沒掙過什麼錢,我兒子娶你回來富太太一樣供著……」

這話一下戳中了蘇蟬的心痛,她瞬間就紅了眼眶。她努力改變現狀,可現實依然逼仄。

她幾乎是惡狠狠地上前,整個人算是被點著了:「我嫁過來的時候你家什麼條件你心裡沒數嗎?這麼多年,我陪他一路風雨地走過來。我腳上磨出多少創傷你們看不見,你們只知道我滿身光鮮。」

其實有很多話快要衝到嘴邊了,絕望的、惡毒的。林北賺的錢多少經過她手,白的黑的她清清楚楚。

如果真要到那一步,哪怕是以自焚的姿勢,大家一起共沉淪吧!

但她沒說。

她只是把婆婆痛斥一頓,不再喑默。她婆婆看她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知道自己討不了好,又打道回府了。

她重新審視這段婚姻。

其實在當初脫離工作時,是跟林北商量,一個賺錢,一個持家。明明是共同努力,為何到最後她要變輕?

就因為林北創造的是看得見的價值,而她帶來的東西卻不能變現嗎?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

不能因為林北往上爬,她就要往塵埃里遁,以此來維持這種畸形的平衡。婚姻不是生意,是你情我願的開始,是兩人站在共同的甲板上掌舵揚帆,一起登岸。

如果船失衡了,那便有翻覆的危險。

她不能這樣卑微。

晚上,蘇蟬給林北打了電話。她想好好跟他談談。

這些年發生的事以及她所有的想法,她想和他溝通,再出個對策。

而今的她,已至四十。若真離婚的話,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氣。

這段婚姻雖然已經開始糜爛,但她還想再挽救一下。

只是她沒想到,就連這最後的一點支撐,也將被丈夫打得粉碎。

當她電話撥過去時,林北正在酒店洗澡,只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忽而,又隱約傳來咚咚響,她來不及問,林北忙不迭說:「噴頭掉了!」

又提聲:「老婆!那什麼,我先掛了啊,有事待會兒聊。」

電話掛斷的時候,蘇蟬愣愣地舉著手機,身體像是墜入深淵,頭頂是遮天蓋地的網,而她被困其中,無從解脫。

剛剛那聲音,雖然隔得遠,但明顯是敲門聲。而林北從未有跟別人同床的習慣。

淚水不覺從眼角滑下,蘇蟬放下手機,眼神失去了焦距。

她像是在想些什麼,又像是決定了一些什麼。

落地窗是拉開的,玻璃牆外是斑斕夜景。湖水粼粼,像抹了胭脂,洇出彩霞般的色澤。

可湖是人工湖,裡面的水是死的,灌進來便沒再換過。它困住垂眸的星,困住欲行的雲。

後記

蘇蟬決定離婚。

但考慮到種種因素,眼下孩子還小,她前途又渺,遠嫁後離婚更是有種舉目無親的感覺。

可讓她再繼續心無芥蒂地和林北在一起,她也做不到。

和林北攤牌的日子,她特意選擇了孩子們都去興趣班的周末,冬日的陽光照進房子裡,將一切都照得亮亮堂堂。

林北回來的時候,她正縮在沙發上,靜靜地坐著。

林北一眼便瞧出他有心事,問:「怎麼了?」

「我們離婚吧。」她說。

林北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一遍,還是得到同樣的答案。

那晚的事,雖然之後都未再提起,但彼此心知肚明。

和上班的丈夫通完電話後,一向賢惠的妻子決定帶三孩子離婚

良久,林北才說:「離婚對你和孩子都沒好處。」

確實,他正當得意之際,離婚再娶嬌妻不是難事。到時候有了新的家庭,這一切也會變得微不可言。

但蘇蟬只是笑笑,這笑讓林北陡然間毛骨悚然。

「你這些年怎麼上去的你不是不清楚吧?你掌心裡有多少灰還要我來說嗎?」蘇蟬抬目,裡面是他全然不懂的陌生。

「現在私下協議離婚,等孩子成年後再去民政局。從今往後,你到外面怎樣我不管,但家裡的錢,你得照給。」

所有話都說完了,蘇蟬反而平靜下來,她笑了笑:「以後我和你,也就只有這一層關係了。」

林北還欲說些什麼,蘇蟬卻神色堅決,強硬地接著跟他說起財產分割的事。在林北去上班、去「應酬」的這些時間裡,蘇蟬諮詢了不少律師,把一切都摸得門清。

他這才發現,很多看起來蘇蟬不知道的事,其實她心裡都清楚。

有些暗帳,翻到明面上來說,也代表著無可挽回了。

在恍惚之際,他眼前晃過初次帶蘇蟬回老家時,在漏風的土屋裡,他拉著她的手說:「老婆你放心,等再過幾年,我帶你去市中心挑房子。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就買什麼樣的。」

記憶里的蘇蟬對他青澀笑著。

而眼前的蘇蟬,把提前和律師一起擬定好的協議擺在了桌上,客廳里寂靜無聲,只剩翻動紙張的沙沙響。

林北仔細看了看,倒也沒有很過分的要求。只是財產的事,她占了大頭。

這些年他在外面摸爬打滾,每一顆果實裡面都有蘇蟬的功勞,所以他從未想過離婚,也暗自覺得自己講情義,哪怕有不少女人想著要進他的家門。

直到剛剛他還一廂情願地覺著,自己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

而此刻,看著眼前神色堅決的蘇蟬,林北的心裡突然空空蕩蕩,握筆的手遲遲不動。

蘇蟬卻在一邊提醒:「林先生,簽字吧!」

男人握著筆,最終,還是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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