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司經理,員工都表面獻殷勤,背地裡罵我「老處女」

2022-01-14

【本文節選自Z網文,作者:豬小淺,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01

2017年7月的一天。

我媽打電話給我,說老房子要賣了。讓我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要留的,收拾一下。

上海熱烘烘的,像盛著水晶蝦餃的蒸籠。

我的小助理陪我一起去的。用了他的私人時間,可他敢怒不敢言。

其實我都知道的,他們這幫小孩嘴損得要死,背後罵我老處女。但表面上,時時刻刻都要獻殷勤。

那套老房子是02年買的,在浦東。臨街,樓距也窄,100多平。是我家在上海,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我的房間朝南,8個平方。

打開臥室門的時候,小助理忍不住叫了一聲,哇……看不出來經理小時候這麼公主啊。

我敷衍地笑笑,沒回答。

臥室是粉色的,窗簾和床罩都飄著蕾絲。

整個房間是我爸按著迪士尼公主打造的。

而現在的我,西裝,短髮,連裙子都不穿。也難怪小助理會驚訝。

已經傍晚了,我的目光悄悄落在書桌上,那裡曾經有我最美好的記憶。

可惜時過境遷。而那個叫葛明的男孩,再無聯繫……

02

我出生在1990年的上海南匯。

那時候南匯還是鎮。

在老上海人眼裡,我們那邊不算上海的。

我爸是60後,老家在蘇北。

爺爺奶奶是地地道道農民,我爸中專畢業。八十年代,中專文憑也很好了。

他到上海闖蕩,進了一家建築公司,分到科室里做科員。

我爸就是在公司里認識我媽的,當時我媽在總務那邊負責發東西打雜。

我媽是南匯本地人。外公家裡三個女兒,她是老二。

我爸娶我媽的時候,連房子都沒有,在租的房子裡結的婚。

我外公當初是反對我媽嫁給我爸的。

不是因為我爸沒房子,而是覺得他長在蘇北農村,怕他思想封建,大男子主義什麼的,我媽嫁給他要吃苦頭。

可我媽說,男人心善就行,嫁給撐不起家的小男人,女人才要吃苦頭咧。

03

爸媽婚後第二年生了我。

在爺爺奶奶的堅持下,92年又要了二胎,交了巨額罰款生下我弟弟。

爺爺奶奶肯定是重男輕女的。

但我爸不是。

我爸對我們姐弟,永遠是一碗水端平。不論是吃的,穿的,還是玩的,有我弟弟的,一定少不了我。

而且我爸還會更偏我一點。

去公園玩,我走不動了,我爸就會抱著我,讓我弟跟著走。弟弟耍賴也不行。

他說,姐姐是女孩,要疼。男孩子就要靠自己。

我弟淘氣,不愛學習,我爸會動手打他。而我成績不好,他只會勸我要努力。

04

九十年代末,我爸單位有了去中東援建的項目。

他和我媽商量,決定去拼一下。因為給的工資太高了。

普通人一個月五六千,去中東各種補助算下來,可以拿七八千美金。

我爸去了兩年,讓他賺到了第一桶金。

之後公司破產,好像又發了3萬美金,買斷工齡。

有這些做資本的,我爸自己開始搞公司了。

正是好時候,全國大幹特干,我爸以前就是搞建築的,各種渠道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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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年,我家有了積蓄,在浦東全款買了房子。

當時還是寧要浦西一張床,不要浦東一套房的時候,但我媽覺得離我外公家近一點,平時來往也不會太遠。

當然,也因為浦江兩岸,房價差得太多。

05

我小時候很喜歡迪士尼的電影。

公主動畫,沒落過一部。裝修新房的時候,我爸問我喜歡什麼風格。

我正看《美女與野獸》呢,就說當然是公主了。

房子裝修好之後,爸媽帶著我和弟弟去看,推開臥室門,我一下就驚呆了。

粉色白色的家具,窗簾床罩上都飛著蕾絲。吊燈檯燈,掛著水晶珠鏈。

我真的太開心了,不敢相信地問我媽,這是我的嗎,是我的嗎?

我弟在一旁,嫉妒地怪叫,我也要,我也要!

我爸敲他的頭,說,你這個毛小子要這個幹嘛了?姐姐是小公主,你也是啊?

那時候好多人都說我爸是把我當公主養的。

因為我爸特別捨得給我花錢。

後來的幾年,我爸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多的時候,名下5家公司,涉及好多行業。

出限購令之前,我家房子大大小小已經買了10幾套。

我爸工作忙到飛起,在錢上,對我毫不吝嗇。

這導致我性格有些懶惰,貪玩,追求虛榮。很自然的,學習成績一直不太好。

我媽多多少少還會督促我,可我爸從來不強求。

他說,我女兒又不用和別人爭什麼,不想工作就來我公司好了嘛。學那麼累幹嘛?

我媽說,你女兒不用嫁人的呀?現在男孩子找女孩子也都挑學歷的。

我爸說,我們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

06

時間轉進2007年,外公外婆相繼謝世。

我家從浦東搬到了浦西大寧那邊,換了更大的房子。

只有我留在老房子這邊,因為我高二了,換學校怕是沒法適應。

我爸請了保姆照顧我。每個周末回新房子,周三或是周四我媽也會來看我。

那年,我弟正好中考。他的成績差點進重點。

我爸就托關係找人,把我弟送進了一所國際高中。

先不說人情費花了多少,單學費,就是10幾萬。

我起初羨慕我弟,是因為那所學校里有明星的孩子。

僅此而已。

畢竟我的成績比我弟差很多,而且我不愛讀書。

可有一天周末,我回新房那邊,剛出衛生間就聽見了我爸和我媽的一段對話。

我媽大概捨不得我弟去全封閉的中學,她說,你以前不是說孩子考不上大學就去你公司,早點進社會鍛鍊嗎,怎麼送個全封閉的。

我爸說,我那是說女兒,兒子能一樣嗎?女兒沒大學文憑,我賠個100萬嫁妝,女婿照樣排隊上門。兒子是要接我班的,不好好培養接得住嗎?我們這一代靠膽氣打天下,他們這一代就要靠知識了!

我媽說,那女兒就不能接你班了?

我爸說,我辛辛苦苦一輩子掙得家產白白送給外姓人啊?你腦子瓦特了!

07

我當時聽到那段對話的時候,其實反應不大。

到了晚上,我才睡不著了,躺在床上,越想越氣,越想越心涼。

我一直覺得我爸是愛我的。

甚至比我弟還多。

可直到那時我才明白,他對我所謂的寵愛,只是對我沒有期待。

他不希望我成材,所以任由我愛學不學。

他也不希望我接他的班,所以從不費心培養。

他只要把我養得美美的,就夠了。就像迪士尼的無腦公主,將來給我套房子,賠上100萬嫁妝。他作為父親,就仁至義盡。

所有人還都要誇他,對女兒真好啊。

可事實上,不論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他把我養廢了。

08

有的人是隨著成長一點點認清現實的。

有的人,卻是當頭一棒。

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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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從那時起決心好好學習的,要考個好大學。

但現實不是小說。

我連好的學習習慣都沒有,怎麼可能高二發奮,高三就成績飛躍。

我落下的基礎知識太多了。

堅持到高三,我心態就爆炸了。

想過放棄,乾脆做個沒腦公主,也沒什麼不好。起碼開心。

可是當你看過世界的背面,就很難像從前那樣無腦地快樂下去。

特別是假日回家,看見我弟。從談吐,到學習,到見識,肉眼可見的升級了。

有一次,他在客廳里和我爸談經濟危機,美國如何,中國如何,危險在哪裡,機遇在哪裡,而我像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插不上嘴,心裡滿是嫉妒與悲哀。

我不恨我弟的。

但我有一點隱隱地恨我爸了。

09

以前,我覺得我爸一點不重男輕女。

可後來我才明白,他是隱形的重男輕女。

也許像他這樣的父親還不少。

因為現在家庭條件普遍不差了,物質上對兒子與女兒沒什麼區別。

不會因為家裡窮,不讓女兒上學,或是早工作,早嫁人。

可在心裡,他只認可兒子才流著他的血,才能接他的班,至於女兒,總有一天都是外人的。

那時候,我特別對不起照顧我的保姆阿姨。

因為我把所有的鬱悶都發泄在她身上。但阿姨性格特別好,總是安慰我。

有一天,我因為算不出題,發脾氣,把書本扔得到處都是。

我媽正好過來。

她說,從小到大,沒見你這麼用心學習過。怎麼突然就知道急了?

我那時小,憋不住事,把聽到我爸和她的對話說了。

我媽就笑了,說,這麼多年,你才了解你爸啊?他心思可多了,要不然能搞成這麼大買賣嗎?

必須說,我媽平時也是大牌加身的貴婦了。

但她心裡,始終還是那個樸實,粗線條的小鎮姑娘。

她不像我們這一代人那樣敏感。

她甚至都感覺不出,我爸的言行對我造成的傷害。

她還以一種玩笑且八卦的口吻補刀說,你可能不知道,你小時候,我還問你爸,人家都偏兒子,你怎麼這麼偏女兒啊?你爸說,不對女兒好一點,女兒以後會記恨兒子的,搞不好,我們不在了,她要搶家產的。你說你爸是不是想多了?

說真的,我眼淚都出來了。

我從沒想過,我爸愛我的背後,有這樣殘忍的真相。

10

2008年高考,我的成績只夠上三本。

我不甘心,堅持復讀。

當然,我爸不會反對的。他對我的態度就是不過分的事,都支持。

那時候,我爸已經感受到我對他態度的轉變了。

但覺得我是叛逆期到了,過幾年,自己會好。

反正他工作也忙,一個月都見不到幾次面。

後來,在我的要求下,家裡給我找了一個家庭老師補課。

這位家庭老師,就是葛明了。他在上海交大讀研一。

葛明來試課的第一天,我就認定是他了。

不只是因為他講得好,還因為他長得帥。1米81,雙眼皮,瘦瘦的。我特別喜歡看他拿筆,指節很好看。

因為我爸不在乎錢,所以請他一周三次,幾乎是隔天一見了。

慢慢地我們就熟了,休息的時候,會聊聊天。

葛明老家在餘姚。

爸爸早逝,媽媽開湯圓店。他是吃各種苦長大的孩子。

學歷高,身世悽苦,再加上一種淡淡脆弱感的帥,對於情竇初開的少女,太有殺傷力了。

一天周末,保姆有事,提前走了。家裡就只有我和葛明。

我有點心猿意馬,補不進去了。我問他,今天不講課行嗎?

他開玩笑說,行啊,反正你是boss,幹什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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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袋一熱,就說,親你一下也行嗎?

葛明怔了一下,吻了我。

那是我的初吻。

輕輕的,卻燙紅了我的臉,點燃了我的心。

11

葛明說他喜歡我。

喜歡我的漂亮可愛,也喜歡我的張揚自在。

還喜歡我敢作敢為的生活狀態,而他幹什麼都要思前想後。

可能是我們成長環境不一樣吧。

單親家庭,肯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艱難,葛明從小到大,都活得小心嚴謹。因為他的人生不容走錯。

學習對於他來說,是信念所在,也是未來所在。

不像我。

葛明說,我看你想學習,就是和你爸賭氣。

他說的也不算錯。我要考個好學校,只是要向某人證明我自己。

我和葛明就這樣秘密地戀愛了。

補課的時候,我們會悄悄地拉著手,或是趁著我媽和保姆不在,飛快地親一下。

12

我在葛明的輔導下,成績突飛猛進。

而我們的感情在黑暗中,迅速擴張。

我有一點離不開他了。

現在看,可能也是一種移情吧。在我的世界裡,最疼愛我的那個人崩塌了,我不由得把那種渴望被重視,被寵愛的感覺,轉嫁在葛明身上。

我喜歡他耐心地給我講題。

喜歡他問我,這麼講,你聽不聽得懂?

喜歡他每次離開,都會幫我把書桌整理好,連筆都要按高矮,排成一排。

在我想入非非悄悄索吻時,他會捏我的鼻子,溫柔呵斥。

在我解不出題心焦氣躁時,他又會親我的額角,說,別急,方法都在腦子裡裝著呢,擺順就好。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有一點我想像中,父親該有的樣子。

他是我的王子,也是我的國王。

2009年,我如願考上上海的一所211。

我當即就想和家裡官宣。

可葛明不同意。怎麼說他也是我的老師,怕影響不好。

我當時猜,他快畢業了,是不是怕萬一沒處理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回頭看,他可能也是有些自卑了。我們的家境相差太遠。

他大概是想有了工作和收入後,再面對我的家庭。

到了2010年,我大二,我弟到波士頓的大學去念書了。

有一次,和我媽閒聊,說起國外不好找女朋友的事,我媽就問起我有沒有男朋友。

我想了想,乾脆把和葛明的關係挑明了。

我覺得葛明各方面都很優秀,除了家境差點,簡直是零瑕疵。

但是我媽知道後,當即反對。

理由就像葛明說的那樣,在我媽眼裡,他是我的老師。

老師和學生戀愛,那是心術不正,大逆不道。

13

那次和我媽說完,我就後悔了,感覺自己是有點太莽撞了。

我沒敢告訴葛明。

可沒過多久,葛明就和我提分手了。

是個周末,他來我們學校,就站在宿舍樓下和我說的。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我馬上要去蘇州工作了。走之前,還是做個了斷吧。我感覺我們不合適,你太幼稚了。

我都懵了,眼淚瘋了似地往外涌。我一遍一遍問他是不是開玩笑,你不要逗我。

那是我這一生,最沒面子,最低微的一天。

大庭廣眾之下,我死拉著他的胳膊不放,哭得都抽了。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不想分手。我們不分手行不行?

最後我腦子就剩這一句祈求的話了。

可葛明冷起來,和冰一樣。

他說,我們好聚好散好不好?不要鬧得這麼難看。

14

那時已經快聖誕節了。

到處都是歡樂熱鬧的裝飾,我原本計劃著要和葛明共度第一個聖誕,新年,情人節……可現在,每一份歡樂都像是對我的諷刺。

我回了宿舍,肝腸寸斷地哭了一個晚上,誰都勸不住。

後來,我的一個室友說,你別哭了,說不定葛明有什麼難言之隱呢。你好好想想最近有什麼反常沒有。

一瞬間,我止住了哭聲。

因為我想到了我媽。

第二天,我連假都沒請,就回了家。

當時我爸也在。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開口就問我媽。你是不是找葛明了?

我媽還沒開口,我爸就在一邊說,是我找的。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我說,你都和他說什麼了?

我爸說,沒什麼啊,我就和他談談將來唄。我說我給他安排工作,給他買房子。他老娘也不用開店了,到我公司打個雜,我給她開三倍工資。我不差那點錢。我明著告訴他,娶我女兒就一個條件,婚前協議寫好,永不離婚。離婚凈身出戶,所有孩子都跟我姓。婚後直接住在我家。可那個小葛和我說,他奮鬥這麼多年,不是為了給我當上門女婿的,你說氣不氣人。

我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問我爸為什麼搞破壞,為什麼讓我這麼丟臉。

我爸卻說,我這不是幫你嗎?婚後的事,我都幫你安排好了。是他不夠愛你呀。

我好恨啊,可我一時又無話反駁。

我只能奮力地哭。我爸走過來,抱住我說,乖,你既然要找個窮光蛋,爸爸就要幫你把把關。我和你講,給錢都不要的窮人很麻煩的,鬼知道他心裡想要什麼。

我一把推開他說,你當談戀愛是談生意啊!葛明那麼優秀,我以後再也找不到那麼優秀的人了。

我爸特別淡定地說,找那麼優秀的幹什麼?你看你媽,普普通通才能和我過一輩子。換個精明的早惦記著分家了。

我瞪著眼,直直地看著他。

心裡就像剛剛刮過一場巨大的龍捲風,只有破碎與死寂。

15

從那天起,我開始恨我爸了。

他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其實心裡都是為了他的錢。

我想明白了。

他是個會提防親生女兒分他親生兒子財產的人啊。

他怎麼可能讓我找個優秀精明的老公。

其實他不在乎我到底找個有錢人,還是沒錢人。他只是想我找個老實的,安分的,像我媽一樣的另一半。

將來安排在公司里,聽命於他,忠誠於他,為我弟,保駕護航。

那天很晚了,可我沒睡在家裡。

我固執地回了學校。

我坐在學校門前,給葛明發簡訊。

顯然葛明還是關心我的,很快就打車來了。

我說,我問過我爸了。那都是他的意思,不是我的。我們之間的感情,和他沒有關係。我可以離開他,跟你走,永遠不回來。

葛明沉默了一會,摸著我的頭說,我以前就和你說過,我不能走錯路的。我身上還有好多責任,對不起。你要好好的。

我無言以對,只能無助地哭了。

那是2010年,我20歲,葛明25歲。那時的我們都太年輕了,對未來只有彷徨,沒有篤定。

葛明去了蘇州,我們漸漸斷了聯繫。

我以為那是我和葛明最後的結局。卻沒想到7年後,命運讓我們再次相遇。

那時,我爸已躺進醫院的ICU。

我弟在美國遭遇重大變故,三觀盡毀,杳無音訊。

而我在翻天覆地的變化里,終於從一個無腦公主變成了留短髮穿西裝的女接班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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