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探3里藏著的日本殖民東北往事

2022-11-26

陳思誠導演的唐人街探案,前一段時間特別火,在這部電影里主角來到了日本東京。其實說起來如果讓咱們中國人選一個最熟悉的外國國家,我覺得日本肯定能排到前三名裡邊。不光是因為我們兩個國家的恩怨糾葛太多了,而且這麼多年來,咱們也確實看過很多日本的影視作品。再說回這個唐探三,如果你有心的話,你會發現這電影裡面有很多細節是能夠幫助咱們去了解歷史的。

比如說在電影的結尾,三浦友和扮演的黑幫大佬和長澤雅美扮演的殺人兇手,在法庭上有這麼一段情節。這個情節涉及到了兩個在中國近代史上非常值得我們去了解的團體。這兩個團體分別是日本遺孤,還有一個叫做開拓團,這是什麼意思?這和中日之間的歷史又有什麼關係呢?

所謂日本遺孤,是指1945年日本戰敗之後遺留在中國的東北的孤兒,這些孤兒的父母,隨著日本戰敗死走逃亡,就把他們遺留在了中國,而這些孤兒大多數都被中國家庭收養了。到後來,中日邦交正常化,不少遺孤就踏上了回日本尋親之旅。很多人找到了在日本的家人,重新加入了日本國籍。但是因為成長的環境完全不一樣,所以他們融入日本社會其實很艱難,有的時候會遭遇到冷遇和歧視。然而再回看他們在中國這塊大地上的經歷,這裡邊雖然有時代造成的悲劇,可是仍然不乏溫暖。這個開拓團又是什麼呢?隨著1931年九一八事變,日本人扶持溥儀在東北建立了偽滿洲國,而日本軍國主義分子的真正野心是殖民東北,最終把東北變成日本的一部分。所以他們不僅僅是來東北打仗和掠奪。

而是打算在這紮下根兒來。所以來到東北的日本人,不僅僅是關東軍,還有很多農民。這些人拖家帶口來到這裡,真的是打算紮下根來。就像當年歐洲人去美洲大陸一樣。所以那個時候有很多日本人就出生在中國東北。這些來自日本的農民團體,就是所謂的開拓團。

其實要說起來,在中國出生的日本人裡邊還不乏名人。比如說著名的指揮家小澤征爾,他就出生在瀋陽,他的父親是一個牙醫,一開始是在長春開診所,九一八事變之後,家就搬到了瀋陽。小澤征爾就是在這段時間出生的,而他的名字征爾表達的就是他的父親對日本軍國主義的崇拜。因為這兩個字兒分別代表了策劃九一八事變的兩個軍官參謀,一個叫做板垣征四郎,另外一個叫做石原完爾,對中國近代史比較熟悉的朋友,應該對這倆人都不陌生。板垣征四郎作為戰犯,在1948年被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判處了絞刑。

還有李香蘭,這也是在中國出生的日本人,1920年,她出生於遼寧省燈塔市,他是曾經非常著名的歌手,以至於很多人認為他是中國人。在日本戰敗之後,有不少人要求嚴懲漢奸李香蘭,到這時候才發現,他原來是日本人。

另外還有一位出生在中國的日本人,他的名字叫做根岸英一,1935年,根岸英一出生於中國長春,戰後回到日本。後來,根岸英一畢業於東京大學和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在2010年的時候,他獲得了諾貝爾化學獎。這是出生在中國的日本籍的名人。但其實來到東北的很多日本人都是平民百姓,他們來中國的目的就是殖民。因為只有當一個地區的自己的國民多起來,才能夠更好的控制這個地區。當然了,日本人殖民東北,他也不是什麼自發的行為,這是政府一手推動的。關於這件事兒,美國作家麥可麥爾曾經寫過一本書,叫做東北遊記,裡邊就詳細的講述了這段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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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日本開啟了百萬移民計劃,開始向東北殖民。當時日本的一篇宣傳文章里是這樣鼓吹這件事的。如果你成為開拓滿洲的先鋒,就能當個自耕農。祖祖輩輩永遠富足平安,只有發展滿洲,才能復興你的故土。當然,他們口裡邊的滿洲就是偽滿洲國。所以您看這種宣傳發出來,他所針對的是什麼人呢?就是那些連土地都不是很富足的普普通通的農民。在日本本土,他們連自耕農都不是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日本農民也就願意來了。當然他們開始以為到了東北之後,分到的可能是未開墾的沼澤和林地。然而到了之後,他們發現給到他們的都是現成的耕地,還挺高興。

但其實,這些耕地原來根本就是屬於當地人的。為什麼到他們手裡了呢?就是因為在他們來之前,日本方面已經通過軍隊驅趕和強制收購等等方式,取得了這些土地的控制權而支付給中國人的價格,只有當時土地估價的15%左右。這個價格當然並不很公道,但如果你敢反抗的話,將會面臨嚴懲。當時一名警長的報告是這麼記載的,說二十多名持槍警察被派遣到有問題的地區,要麼直接用刺刀刺殺不遵守命令的農民,要麼殺光他們的牲口、狗和雞。

您看他們就是這樣搶奪土地的。普通百姓怎麼能夠敵得過刺刀,敵得過槍呢?所以許多土地就這樣丟失了。當時有很多的移民村,其中最著名的移民村之一就是1938年成立的四家房。日本有關部門還專門請來了一位小說家來記錄移民的過程,在報紙上做系列報道,還據此改編了電影、話劇和歌曲。根據那個作家的描述說,移民至此的日本人建造了幾百個家庭的住宅,還有警察局、學校和醫院。作家說,我們期待著美好的未來,要把這裡建設成中級行政中心。這一點作家倒是說對了,如今這兒確實成了中級行政中心,他現在是吉林省舒蘭市。

當然,這還只是故事的前半部分。1945年,隨著日本戰敗,偽滿洲國覆滅,大多數移居東北的日本人迎來了噩夢般的結局。麥可麥爾是這麼描述的,他說,儘管這些移居者只占到偽滿洲國150萬,日本人的17%。但在東北的日本死亡人數中,他們占了一半,總數與遭遇了原子彈的日本長崎差不多。

東北的27萬日本農民戰爭期間死了8萬人,其中大多數是婦女和孩子。1945年5月,德國投降,蘇聯軍隊揮師東進,偽滿洲國軍隊不斷後撤,避免與蘇軍交戰,但當時卻沒有制定任何非戰鬥人員的撤離計劃。這就把被安置在蘇聯與偽滿洲國邊境沿線的農民都留給了蘇軍。一位日本將軍更是十分直白的說,對於那些移民村莊的女人、小孩和老人來說,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自裁。就這樣,這些日本農民帶著夢想來到異國他鄉,最後夢斷中國。

而既然被稱作是遺孤,就說明很多人其實是活下來了的。而那些幫助他們活下來的人,就是很多中國的善良老百姓。他們以德報怨,收養了這些日本孤兒。作家賈行家寫過一篇文章,在這裡邊就介紹了日本遺孤的故事,其中有一個遺孤叫中島千鶴。據他講述,蘇聯軍隊進入東北,全家就跟著村子裡的人一起逃難,一路上死了很多人。最後他們來到哈爾濱附近,住在了一個集中營里。偶爾有中國人給他們一點吃的,他的妹妹就死在那兒了。

當他們全家以為都要死在集中營的時候,當地一戶中國人家領養了他們。在他母親的要求下,這家人帶走了他們全家五口。這家人姓隋,過去曾經是地主,後來家產被日本軍隊給洗劫了。所以中島千鶴不太能夠理解為什麼隨家人要幫助他們。

這家人後來在他能夠聽懂中文之後,跟他說,你們是日本帝國騙來的,不是你們犯罪,你們也很可憐。說實話,讀到這兒的時候,我有一種感覺就是在那樣的年代能有這樣的認識,真的很讓人敬佩。中島千鶴作為隨家的養女,在中國生活了四十多年,直到1985年,她53歲的時候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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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在日本其實並不太受親戚們的待見。他找了一份清潔工的工作,一直干到77歲才退休。其實,像中島千鶴回國的遭遇還算是好的。許多日本遺孤在城市裡遭受到的歧視更嚴重,包括遺孤的二代們。為了不挨欺負,很多遺孤二代抱成團,跟當地人打架,逐漸的就形成了暴力幫派。而對於這些人來說,有一個問題始終在困擾著他們。我是誰,我屬於哪裡?

那麼,為什麼日本人不接受這些遺孤呢?一名名叫江成常夫的日本攝影師曾經這樣評價說。因為在日本人眼裡,這些遺孤就是仁政,他們的存在就證明了日本的侵略和戰敗的歷史。這是當時很多日本人都難以接受的。江成常夫說,他們拒絕接納這些遺孤,其實就是拒絕面對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和自己本身的惡。

江城長福一直在致力於披露當年日本殖民東北的歷史以及日本遺孤的現狀。他說,日本的權力階層一直在壓制著這段歷史。當研究者告訴現在的日本中學生這段歷史的時候,他們都會察覺這就是侵略行為。江城長富最後說,我們首先要向中國人謝罪,向能夠接納敵國孩子的中國養父母感恩,這才是正視歷史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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