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萍萍原本住的是廠里的大宿舍,後來丈夫孫程貴也過來了,就找中介租了個城中村的一廳室住。房子很小,但租金便宜,只要是因為這個,但是平時也還是能夠住人的,他們也覺得只要是個窩,能睡覺就沒有問題,條件差一點也是沒事的。
兩個月前,孫程貴在工地上傷了一條腿,現在走路還有些不利索,她本是想讓他再養段時間的,但孫程貴在家待不住,兩人在老家買了房,要還房貸,還要供兒子讀書,僅憑孫萍萍的工資遠遠不夠,所以自己的壓力根本就不允許自己休息,還是想著多賺一點錢,到時候也好為自己的家裡減輕一點負擔,自己也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因為腿傷的問題,孫程貴一時找不到工作,最後在附近的一間小飯店裡找了個洗碗打雜的事,這是個女人的工作,拿的也是女人的工資,但也只能邊做邊看了,還是總比沒有強,如果是沒有的話,那樣的生活也真的是比較為難的。
飯店裡下班的晚,這天夜裡,孫萍萍聽到門鎖在動,以為是孫程貴回來了,就過去開門。哪知門口站著的竟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四目相望,都愣住了。老太太突然恍然大悟,連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把這當成五樓了。」
孫萍萍笑笑,說沒關係,她自己住六樓,但有時也會跑錯五樓或者七樓。老太太走後,孫萍萍忽然想到,這一幢樓里住的都是打工的,她一個老太太怎麼也住這兒?難道她也是打工的?
第二天傍晚,孫萍萍下班,剛出大門口就看到保安在和什麼人爭吵,她順眼看去,竟是那個老太太。保安嘴裡罵著,手裡推搡著,老太太不停向後倒退,最後被花壇的邊緣絆倒了,手裡拿的一沓紙散落一地。
孫萍萍趕緊上前扶起他,問保安怎麼回事。保安說她亂貼小廣告。孫萍萍下意識地看了地上那些紙,是尋人啟事。老太太哭著說:「我兒子不見了,我想找到他,我不是成心亂貼的呀。」
孫萍萍將那些啟事撿起來,歸攏整齊交給老太太,順路送她回家。路上,孫萍萍詢問老太太兒子的事,但她只說兒子不見了,似乎並不願意透露更多的詳情。孫萍萍又問起她家人,她也是搖搖頭,不願提起。每個人心裡都有不願讓人知道事,孫萍萍也沒有再追問了。只是想著,自己如果是能幫著眼前的這個老奶奶的話就更好了。
這事過去了有大半年,有一天孫萍萍下班回家,又在路上看到了老太太。老太太坐在花台上一動不動的,孫萍萍上前詢問,老太太目光迷茫地看了半天,竟認不出她是誰了。孫萍萍感覺不對勁,問了她幾個問題,發現她連家在哪裡都不知道了,意識到她可能是得了老年痴呆,畢竟這樣的情況也只能是老年痴呆了,平時自己找不到家,也找不到自己的兒子,那樣自己的生活是多麼的辛苦。
孫萍萍想了想,從她身上拿出手機,這是個老人機,沒有密碼。她翻到通訊錄,上面的號碼很少,她按照順序打過去,一直打到第四個,這才通了。裡面是個女人,口氣很冷淡,說:「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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