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閒是在鄉里讀的初中,因為自己的老家就是在鄉里的,鄉里也有很多的朋友,經常和他們一塊兒玩。初三那年,班上來了一個叫趙東啟的人,班主任程老師介紹,他因病休學了一年,重新讀書正好到了他們的班,所以以後兩個人就將要在一個班上面學習了。何瑞閒被安排跟趙東啟坐一起,很快,他就發現趙東啟很不好打交道,因為太沉默寡言了,平時自己跟他說個什麼也說不明白,有時候都還是要說幾句話才跟他說明白一句,有時候也給人一種愛答不理的感覺,所以平時兩個人之間打交道也是很少的。
後來,有人打聽到,趙東啟那場病很嚴重,不算保險,家裡都花了十幾萬。他家原本就不富,這一下幾乎掏空了家底,他本來是個挺活潑開朗的人,現在卻變得這麼內向了,突然之間他好像明白他為什麼有時候沉默寡言了,原來是自己的心裡有什麼心事,然後也才不喜歡跟自己身邊的人打交道,如果是自己發生了只要的事情的話,以後也肯定還是接受不了的,也很可能跟他一樣,甚至更慘。
班上的人都是一起走過兩年多的,各有各的小圈子,他一個新來的人很難融進任何一個小圈子,而且,他還大把大把的吃藥,更是讓人覺得他是怪人,漸漸的,他就被孤立了,也沒有人懂他,更沒有人能願意跟他說話。在群體生活中被孤立的滋味很不好受,在很多時候甚至可以讓一個人生不如死。作為他的同桌,何瑞閒試圖去幫他融入自己的圈子,但是很難,一個是別人不願接受他,還有他自己似乎也不願去接受別人,也是比較難搞的。
那天周末,中午吃過後,何瑞閒騎著自行車去找人玩。路上遇到了程老師,程老師很嚴肅,很多天不怕地不怕的學生就怕他,何瑞閒正要躲開,卻被程老師叫住了。
程老師從口袋裡掏出五塊錢,想了想,又添了五塊,說:「趙東啟在郵政所那邊賣菜,你去找他,請他吃個飯。」何瑞閒一愣,說:「可是我剛吃過呀。」程老師不容置疑地說:「那就再吃一頓。」何瑞閒有點摸不著頭腦,問他為什麼不自己請。程老師有點惱火,說:「怎麼這麼囉嗦,他缺的是朋友,不是老師。」
何瑞閒就騎著車來到郵政所附近。這一塊有不少擺攤的,趙東啟在看著一個菜攤,手裡捏著一個饅頭吃著。何瑞閒裝作很驚訝的樣子,說:「趙東啟,你怎麼在這兒?」趙東啟說:「我幫我媽看攤。」何瑞閒說:「我正好過來吃面,我請你吃碗面吧。」身後就是一個老麵館。趙東啟連連搖頭說:「不用了,真不用了。」但何瑞閒已經進去,叫老闆上兩碗面了。
兩人捧著面坐在菜攤前吃。趙東啟還是那麼沉默,但吃著吃著,眼圈都紅了。何瑞閒其實也挺高興,兩碗面四塊錢,凈賺六塊,可以去遊戲廳玩半天了。
後來,何瑞閒沒考上高中,初三畢業後就出去打工了,後來結婚生子,為生活奔波。那年,妻子有了外遇,離婚了,兒子還算爭氣,上了大學,但這個畢業就相當於失業的時代,他根本輕鬆不起來。總覺得像有一團迷霧將他圍繞著,不管多麼努力,左衝右突也沖不出去,讓他焦慮而煩躁。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不久前,工作了近十年的廠倒閉了,他去找工作,可是,好的地方都說他年紀大了,他這才想到,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最後,他在鄉郵政所那裡擺了個賣菜的攤子,二十五年前,趙東啟在這裡賣菜,現在,輪到他了。
那天,何瑞閒正坐在那裡等客人,有人走了過來。這竟然是趙東啟。趙東啟說:「吃了沒,我請你吃頓面吧。」同在一個地方,何瑞閒當然聽說過他,如今他已經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了。
何瑞閒笑了起來,說:「好呀。」趙東啟走進後面那家老麵館叫面,過了一會兒,他們捧著面,坐在台階上吃了起來。趙東啟說他剛從程老師那裡來,老頭身體不錯,就是把他們記糊了,非說當年昧他錢去玩遊戲的是趙東啟。
吃完了面後,趙東啟漫不經心地說:「本來是想讓你去我那兒上班的,但你什麼也不會,去了後估計地很不舒服,我還是送你一個手藝吧,」他指了指身後的麵館,「剛才我跟老闆說好了,你跟著他學吧,完了我公司樓下有個商鋪,給你留著,錢的事不用擔心。」何瑞閒頓時愣住了,哆嗦著嘴唇半天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