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Z《心動試劑：你是命運予我的偏愛》，作者：黎落落 等，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嘿，小奶狗把我慣壞了！
我發朋友圈和他官宣那天，從他微信里聽見了他和別的女人熟悉、曖昧的話語。
我知道，他的初戀情人回來了。
而我跟他的五年，愈發顯得像個笑話！
1
日曆上還有半年的六周年紀念日被我打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圈。
我準備在這一天向宋隨求婚。
我跟宋隨是在五年前的一場山難認識的，當時山洞裡只有我和宋隨兩個人。
那一周，宋隨儘可能把口糧和水都留給了我，讓我等到了救援。
「你放心，我會帶你出去的。」
之後我們也很巧合地住到了同一間病房裡。
出院後我們的聯繫越來越頻繁，他讓我做他女朋友那天，我盯著他英俊的臉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這一答應，便在一起了五年。
和所有剛墜入情網的情侶一樣，我從家裡搬了出來和他同居。
這五年，我學會了做飯，會習慣性地打掃衛生，給他經濟上的支持，慢慢地開始考慮我們的未來。
他在大學裡當老師，經常做實驗深夜不回家，我便一年如一日地煲好熱湯帶給他。
每當這個時候，他溫潤的眼眸總會平靜地掃過我，再給我一個吻。
朋友不止一次說我是戀愛腦，說宋隨並沒有我想像的那樣喜歡我。
但我總會這樣告訴自己，宋隨是愛我的，他只是不擅長表達而已。
直到這天，他出去拉贊助，出門前對我道：
「彥一，幫我把髒衣籃的衣服洗一下。」
「好的。」
我邊答應著，邊撿起了他的衣服，卻不經意地在衣尾發現了一塊白色的污濁和酒氣。
宋隨是昨晚凌晨三點回來的，我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下一秒。
我便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乾嘔了起來。
2
我幾乎是尖著嗓子給宋隨打電話的。
宋隨有個初戀情人，叫聶嘉。
他喝醉的時候，會指著手機上那個美麗、優雅的女人，跟我從頭到尾、細細地訴說他和聶嘉從相識到分手的點點滴滴。他說他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了解他的過去。
我滿心歡喜，以為這樣會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
可就在昨天，在共同好友的朋友圈裡，我看見了眾人的合照。
聶嘉就坐在宋隨的身邊，笑得甜美。
宋隨的眉眼，是我不曾見過的開心。
可我才是他的女朋友。他表現出來的喜悅，仿佛在當著別人的面狠狠地打我的臉。
我的心像一雙無形的手來回揉捏。
我也曾跟隨在他的身後，吵著鬧著要跟著他去參加他的聚會。
我不善交際，就坐在包廂的角落看著他們推杯換盞，宋隨也很少注意到我的存在。直到結束的時候，他才想起我這個人，平靜地牽著我的手回家。
宋隨即冷靜地坐在我的面前，我聲嘶力竭地問他衣服上的東西是什麼。
宋隨淡淡地蹙著眉，仿佛我是個胡攪蠻纏的妒婦。
他手機上的消息彈出來，我餘光瞧見那是個女人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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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破天荒地，我把宋隨的手機搶了過來。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慌。
我狠狠地咬著牙，看見女人約定見面的地方是宋隨出差經常去的酒店。
我用顫抖的嗓音質問他，宋隨一向不動的表情終於有了裂痕，他說：「姚彥一，那只是巧合，我們只是在酒局上碰見了。」
可我難過極了：「可宋隨，你是真的愛我嗎？如果你愛我，你就不該跟她再有任何的聯繫。」
和宋隨在一起的很多年來，他一直都是一副正經、溫和的模樣，可現在的他，面對著我的逼問和嚴厲，頭一次收斂起臉上的笑意，他的眉頭下沉，跟著下沉的，還有我的心。
我滿臉淚水地看著宋隨。
我看見他修長的手指插入了他微垂的頭頂，他沉悶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彥一，你愛得太滿了，我受不了了。」
「我愛過你，可我也受夠了！你每天只會關心我吃什麼、穿什麼，下班後就開始絮絮叨叨地問我每天發生的事，越來越單調乏味。我覺得我被你整個人裹住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是離異家庭，從小到大都是在母親一個人的陪伴長大，從來沒有一個人來教我怎樣去愛一個人，我只知道要把自己最好的都給對方。
宋隨曾是我的全部，我為了宋隨一步步地改變，變成他喜歡的模樣，為他付出了我五年的青春。可最後宋隨抽著煙平淡地說，我愛得太滿了？
宋隨大多數人看我的時候都是平靜的，沒有半分沉迷瘋狂的模樣。
這一刻我很確定，宋隨是不會愛我的。
我的視線緩緩地落在他的臉上，他看起來很痛苦，又很克制。
「我們分手吧。」
我清晰地聽見我開了口，宋隨的臉上也顯而易見地出現了錯愕。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過來。
在我收拾好行李，離開我跟宋隨的小房間時，我清晰地聽見身後的宋隨輕輕地道：「好。」
3
許知是閨蜜的親弟弟，還在上大學。
青春洋溢的男生在一個午後來到了閨蜜的家裡，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紅著一張臉主動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許知。」
閨蜜在旁對我眨眼，可我對比我小的男生實在是起不了心思，但許知眼底的期許讓我莫名的心軟。
他看我的樣子，就像我第一次遇見宋隨時，宋隨時看我的樣子。
「你好，我叫姚彥一。」
當天晚上，閨蜜就把我的微信推給了許知，看著微信上的小紅點，我莫名地覺得有些頭大，我告訴閨蜜我目前不想有其他的發展。
閨蜜只是握著我的手說：「試試吧，許知是不一樣的。」
我忽略掉許知發過來的消息，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上，拚命地讓自己過得充實一些，我自己在離公司近的地方租了一室一廳的房子。
我目前過得很好。
宋隨在這期間打電話，說我還有些東西落在他那兒了，問我什麼時候過去取。
我告訴他：「你扔了吧。」
不想和對方再有任何的接觸，我難過，可是我不想犯賤。我聽見宋隨說：「彥一，我想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我只覺得很好笑。
外面好像又下起了大雨，我收回自己的心思告訴宋隨，我不需要。
我們不可能繼續做朋友。
我發現我忘記帶傘了，走出公司的時候雨正大，我看著來接女朋友下班的人。
莫名地，我的眼眶又酸了。
我和宋隨相愛的前幾年，他每天都會抽空來接我下班，可漸漸地，我再也沒有在公司門口見過他的身影。我習慣性地看著公交車站牌，卻意外地看見了許知。
看見了我，他興高采烈地走過來：「下班了嗎？我來接你。」
許知念看著我的時候，眼裡總是有光和溫柔。
跟宋隨的平淡不一樣，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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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鬼使神差地，我心軟了，我同意讓他送我回家。
在黑暗中摸出鑰匙打開了門，我在靜謐當中打開了燈。
給許知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我瞄了他一眼：「隨便坐。」
其實我的房子一片凌亂，我一向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為了宋隨，我才變成了賢妻良母的模樣。離開了他，我的生活逐漸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
我沒打算管許知，我告訴他，水喝了就走吧，順便帶上門。
我聽見外面空意契溥的聲響，我從床上起來打開門，看見許知一聲不響地在給我收拾凌亂的客廳。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看見整潔的房子，陽台上還晾曬著我的衣服。
我的心莫名有些觸動。
4
所以我開始接受許知的邀約，他們學校要舉辦一場露天音樂節。
我已經很久沒參加過這種青春、熱烈的活動了，宋隨比我還要大上四五歲，成熟的男人並不喜歡這種場合，我一直都迎合著他的喜好陪他去參加一些他所謂的高雅活動。
想一想我也真的笨，竟然會為了別人捨棄自己的愛好。
許知很早就在那兒等著我了，緊張的神色在看見我之後才煙消雲散。
人很多，許知一直待在我身邊防止我被人群擠散。
現場因為搖滾而變得熱情高漲瘋狂起來，我被年輕人的精神帶動，開始和許知瘋狂地尖叫了起來，我感到我整個人猶如重生一般，此刻只是在享受。
我對許知說謝謝，可現場的聲音太大，他聽不清我說的話。
於是我向許知示意讓他低下頭，我湊在他的耳邊說：「許知，謝謝你。」
謝謝你帶我感受不一樣的東西。
男孩因為我的話語而臉紅，他的眼盯著我，笑容十分明顯，他絲毫沒有掩飾對我的喜歡。
我很興奮，直到手機簡訊震動。
宋隨是發件人：去音樂節，還開心嗎？
我下意識地抬頭，環顧四周。
我找不到宋隨，也不知道宋隨是在哪裡看見的我，直到我看見音樂節的下一個嘉賓，是聶嘉。
我的心頓時就涼了。
隨後我才想起來，當初聶嘉就是因為要去美國學習音樂，才和宋隨說的分手。
現在學成歸國，自然是要奪回自己的愛情了。
也是許知察覺到我態度的變化，他問我是不是不喜歡，我說是的。
我不加掩飾地道。許知愣了愣，便二話不說地帶我離開了現場。隨著音樂聲漸漸地變小，我的心才漸漸地平穩下來。
「對不起，好像毀了你的心情。」
我吐了口煙，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許知。
可不知下一秒只是抽掉了我手指中還在燃燒的菸頭，熄滅。
許知帶我在學校逛了一圈，我突然意識到，這是宋隨工作的大學。也很巧，在中途，我見到了宋隨，還有聶嘉。
她臉上還畫著舞台妝，但在現實看來，也很漂亮。
我察覺到許知奇怪地緊張起來，他突然牽住了我的手，對著前面叫了一聲：「老師。」
我眼皮跳了跳。
宋隨估計也沒想到會碰見我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到他的目光一直時時地盯在我們十指緊扣的手上。
他恢復成以往的模樣，對著許知點了點頭，再看著我的時候，眼神透露出些許譏諷：「你們……什麼關係？」
「我們……」
我打斷許知的話：「看不出來嗎？」
話音剛落，我主動踮起腳親了許知一口。
「宋隨，她是誰啊？」
聶嘉多看了我幾眼，再不解地側頭問了問宋隨。而宋隨只不過淡淡地開口道朋友，便帶著她離開了。
我眼眶發澀，直到他們的背影走遠了，我才低著頭對許知說：「對不起。」
「沒。」許知捏住我的肩膀，讓我抬眼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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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他說：「我很開心。」
「轟——」
我的老臉一下就紅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給許知表達了我的歉意，並且表示我們還是不要繼續見面了。
可弟弟不聽話，該怎麼辦？
許知開始每天接我下班，拿著一把傘就在公司門口等著，有時我不開心，他便沉默地走在我的身後。
同事偶爾會開我玩笑，說：「你的小奶狗又在等你了。」
我有些無奈，我問許知，為什麼會知道我和宋隨的關係。
他停頓了一下，說：「我聽我姐說的。他是個渣男，彥一姐那麼好，他配不上你，所以上次，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牽你的手了，你還——」
「打住。」
我及時地讓他不要吐出剩餘的虎狼之詞然而，許知認真的模樣讓我呼吸都快不穩了。
我告訴許知，那我們就試一試吧。
是的，我們試一試。
5
我沒有想到我媽會去找宋隨。
宋隨打電話告訴我的時候，我有那麼一瞬的失神。
自己的婚姻不幸福，我媽比任何人都想我找到個好歸宿。
我沒有告訴她我和宋隨已經分手的事。
宋隨告訴我，我媽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了他家的房門，但沒有想到，我給了她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宋隨在那邊試探我：「要不我幫你做下戲？」
「不用，謝謝。」
年近 50 的中年女人從另外一座城市坐火車來，還提著當地各種特產和自己在小院栽的蔬菜，我看見我媽的時候便哭了出來。
她揪著我的耳朵問我為什麼要分手，宋隨這人那麼好，為什麼不好好地把握住。
我哭著告訴她：「他不愛我，我為什麼還要和他在一起？」
她愣了很久，和我坐在沙發上一直到了深夜。我告訴我媽，我已經 25 歲了，知道該怎麼辦。
離開母親的時候，我還是個事事都依靠著她的女兒，在和宋隨在一起的這幾年裡，我不斷地變化成長，到現在可以獨當一面，我可以自己面對。
最後我媽過來把我擁入了懷裡。
她說沒關係，總會有人來愛我。
對的，我也相信是這樣。
隔天，我媽便買了最早的高鐵票離開了這裡。
宋隨打電話說想見我，我原本是想要拒絕的，可他說他在我公司樓下咖啡廳，說想和我聊聊。
「伯母離開了嗎？」
他的模樣好像沒什麼變化，修長的手端住咖啡，還是我記憶里那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我「嗯」了一聲：「昨天上午我送她上的高鐵。」
「你怎麼和許知走在一起了？」
「朋友介紹，為什麼不可以走在一起？」我反問他。宋隨沒吭聲，我把手中的水一飲而盡，問：「宋隨，你不會給他穿小鞋吧？」
宋隨搖搖頭，表示對我的假設無語，他是個老師，不會讓感情影響工作。
而許知是名很優秀的學生。
可他依舊嘲諷我：「我以為彥一你的愛多值錢呢。」
聽懂了他言語裡的意思，我也不甘示弱：「有人覺得值錢就行，那個人不一定非得是你。」
我從來不會和宋隨爭吵，因為我不想他不高興，所以我隱忍，把自己原來尖銳的性格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來，變成他愛的那種溫柔的樣子。
我們兩個人陷入了沉默當中，宋隨一雙黑得發亮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我試圖打破我們之間的尷尬：「你和聶嘉怎麼樣了？」
「我說了我和她沒關係，上次真的是巧合，不過，她說她還喜歡我。」
「但我拒絕了。」
呵。
我給了他一個假得批爆的微笑。
宋隨語重心長地道：「彥一，許知年齡還小，心智還不成熟，他不適合你。」
如果是在以前，宋隨要我疏遠一個人，我肯定是毫不猶豫地答應。可現在絕無可能，那些讓我變得敏感、卑微得失去了自我的時光，是我最想要捨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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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還沒說話，我就看見一個人影沖了出來，拳頭砸在了宋隨的臉上。
6
我沒想到許知居然就在旁邊的卡座偷聽我們的談話，聽到宋隨挑撥離間的時候，他忍無可忍地沖了出來。
也不管宋隨是不是他的老師，在咖啡廳里便出了手。
我讓宋隨去醫院檢查，如果需要賠償可以來找我。男人意味深長地掃了我們一眼，帶著嘴角的傷就離開了現場。
「你為什麼要動手？萬一他告你怎麼辦？你想掛科還是處分還是開除？」
回去的路上我十分氣不過地教訓許知，實不相瞞，我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可看著他絲毫不知悔改的模樣，我只覺得更加氣憤。
說了很久，我都聽不見許知的答覆，轉過頭看他時，才發覺他微微聳動的肩膀。
哭了？
我戳了戳他的胸膛，許知抬起臉的時候，我看見他滿臉的淚光。
他說：「我很害怕，當宋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你不要我了。我聽我姐說過，你很喜歡宋隨，喜歡到自己都可以不要的地步。我就會胡思亂想，我會不會只是你消遣的東西，可你說喜歡我的時候，我還是很歡喜……」
許知敞開心扉告訴我的這番話，我感到十分不真實，胸膛仿佛被一記重錘擊打。我踮起腳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了句「傻瓜」。
其實宋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的腦海里根本沒有想過許知說的那些話。
我不愛宋隨了。
愛情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不愛了，就是不愛了。以前他的每個舉動都會牽扯我的神經，可我現在看著他的臉，只覺得無比地陌生。
我不否認我曾深愛過宋隨的歲月，那個男人曾經給我誰也無法比擬的安全感，只要看到他，我便和現在的許知一樣，歡喜得不成模樣。
可我確實愛得太沒有自我了。
我告訴許知，我對他，是認真的。
男孩才終於破涕為笑，見我被高跟鞋磨得發紅的腳後跟，二話不說便蹲下來，一步步地把我背了回去。
還接了盆熱水讓我泡腳。熱水很緩解一天的疲憊，盯著他蹲下身來認真的模樣，我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要不要過來跟我一起住？」
他濃密的睫毛下，是一片惹人遐想的緋紅。
7
「噗，他真的那麼說？果真是純情少男了。」
閨蜜將喝進去的果汁噴吐出來，一臉好笑地看著我，仿佛她都不了解她弟弟了。
我正在休息，穿著休閒的睡衣靠在沙發上，仰頭盯著天花板，想起許知臨走前對我說的話。
「彥一，我也很想和你一起生活，可我害怕我輕易答應你，便顯得我唐突了。我很珍惜你，我也想向你證明，我不是那麼膚淺的男人。」
已經漸漸死去的心好像因為年輕血液的注入而感到跳動起來。
簡單的一句話讓我那晚輾轉反側，一直在思考，和宋隨在一起這幾年。
激情一點點地被抹掉，我的愛對他來說變成了一種負擔。
那許知呢？會不會幾年過去，又是宋隨二號？
別人說，跟和別人同居過的女人在一起，就跟找了個二婚的女人沒什麼區別。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年輕人玩得野，只是想貪圖一場年上的戀愛時，閨蜜好像看穿了我內心的擔憂，握住我的肩膀。
「許知不是那種人，姚彥一，自信點兒。」
我和宋隨再見面的時候，我們已經分手快半年了。
是在我們認識的共同好友的婚前聚會上。
他是登山俱樂部的負責人。
那次山難他也在，所以我和宋隨在一起的時候，他還很大方地包上了一個紅包，並表示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要邀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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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可我沒有等來宋隨的求婚，只等來了他出軌的鐵證。
他告訴我，宋隨不來，所以我才會答應過來。
我告訴他我和宋隨已經分手了，對方表示很遺憾。
他眯起眼睛好像在回憶當初：「當時你們被救援隊救出來的時候，宋隨把你保護得好好的模樣，我還銘記在心頭很清楚啊。所以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由衷地為你們而感到開心。」
我沒說話。
所以我也沒有和宋隨撕破臉皮。
現在不愛是真的，當初的愛也是真的，我很感謝他當時對我的好。
我還是在聚會見到宋隨了。
負責人看我到了之後，單獨將我拉到一旁一臉歉意：「小姚，對不起。宋隨臨時又說可以來了。」
我點點頭：「沒關係的。」
真的沒關係的。
聚會的氣氛被炒得很火熱，大家便起鬨著讓情侶玩遊戲、喝交杯酒，不知情的朋友叫到了我和宋隨的名字。
他的視線在我的身上，我莞爾一笑向朋友解釋：「別亂配對，我們已經分手了。宋隨有新女朋友，他女朋友要是知道了怎麼辦？」
場面有那麼一度的冷場，不過大家很快又各玩各的，更甚，有人還去問宋隨怎麼不把新歡帶出來看看。
宋隨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目光在我的臉上轉了幾圈，又移開了。
他好像喝得很猛。
我以前也跟隨著宋隨參加過這樣的聚會，我會保持完整的清醒，開車回家，再幫他醒酒，從來不會過度沉迷於玩樂。
但他現在沒有我了。
見他一杯又一杯地下肚，滿臉酒醉的模樣，我同女性好友在角落聊天聊得火熱，絲毫沒有再去關注那邊的舉動。
聚會玩到一半的時候，我便想到許知要來接我，我拿起包包準備離開了，手腕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
我回過頭，看見宋隨一張紅潤的臉。他今天晚上確實是喝多了，一雙眼變得猩紅無比，裡面仿佛有晶瑩的液體在流動。
「為什麼，你不等我啊？」
「為什麼，你冷淡我了啊？」
「為什麼，你要去在意其他男人啊？」
我被他強行拖拽到沙發上，他把我圍在裡面的座位里，他醉酒的氣息籠罩著我，他癱軟地靠在我的身上，我聽見了在場一些人的起鬨的聲音。
8
最後是負責人親自過來把宋隨拉起來的，並對我表示了歉意。
我理了理身上的皺褶，看了眼喝得爛醉的宋隨，從心底感到一陣噁心。
他的質問就像是把我的遮羞布給狠狠地撕開，揭露了我這五年來的所有的卑微。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宋隨不是愛我，只是不喜歡一向看著他的人轉身了。
我付出的五年都可以讓他感到厭煩，我也覺得我現在也沒那麼有本事能夠讓他回頭。
眾人一起出去的時候，負責人一再向我表達了對不起。
許知拿著雨傘蹲在會所外面等我，見我出來的時候雙眼發光，像大狗狗看見了主人。
面對他們好奇、新奇的眼神，我簡單地向大家介紹了一下我跟許知的關係。
許知便拉著我離開了。
坐上計程車的時候，我回過頭看去，依靠在負責人身上的宋隨正一雙黑色的眼瞳死死地望著我，我看不清裡面的感情。
我沒有告訴許知關於包廂里發生的事，我靠在他的肩頭，他用力地抱緊了
我。
「哪裡不舒服嗎？」
許知低下頭來測了測我的額頭溫度，左手握著我的右手，滿眼都是關心，滿眼都是我。
我搖搖頭，說我沒事。
送我回家的路上，在關門的那一刻，許知才告訴我。
「姚彥一。」他吸了一口氣，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雙眼注視著我：「我直接告訴你，我嫉妒，去接你的時候看見老師也在的時候，我真的好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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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現在很生氣，你考慮一下要不要哄我吧？雖然我明天就好了，又可以來舔你了，但是現在你看著辦吧。」
我哭笑不得，見他低下頭，一副奶狗不敢越矩的模樣，明明在會所門口看見了宋隨，回來路上見我心情一般也不敢開口詢問。
許知說，如果知道宋隨也在，那他也要跟著去。
我讓他低下頭一點，抵著他的鼻間，告訴他：「我也是去了才發現的，你就不要難過了。嗯？」
許知的表情這才放鬆了些許，他緊緊地抱著我，狠狠地親了我好幾口，這才作罷。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知道我栽了。
許知開始變著法地約我出去玩，頻繁地出現在我的面前，帶著我去參加他和他朋友的各個聚會，每一個活動都會發消息給我報備，把我的指紋錄入了他的手機。
我喜歡吃辣的，許知在周末便會想著法兒給我做出一桌美味的川菜，把碗洗乾淨再離開。
我想許知的時間開始變多了。
更有趣的是，有一次許知消失了一個晚上，打電話也打不通，我暫時聯繫不上他。
等著聯繫上的時候我很生氣，我質問他去哪兒了。
十二點過後他錄了個小視頻過來，畫面是一群人和一塊蛋糕。他說：「今天我朋友生日，分了個願望給我，我許的願是希望我們年年有今日。」
9
我在我和宋隨六周年紀念日那天接到了他的電話，分手後我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這大半年以來升了職又有了新歡，根本就忘了這一天的存在。宋隨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是凌晨四點，我被一陣鈴聲吵醒。
我睡眼惺忪地接通電話。
「彥一，我生病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回想起自從那次山難之後，宋隨的身體好像就越來越不好了。我的語氣也隨之有些軟下來：「藥在……」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宋隨打斷了我的話，他的嗓音聽起來極其清醒，他說他失眠了。
我是個人，不是物品，總不能說宋隨不要我的時候可以隨意丟棄，想要我的時候我就得無怨無悔地跟上去吧。
夜晚很安靜，只聽得見對方的呼吸聲。我告訴宋隨，生病了就去醫院，我不是醫生，我沒有任何辦法，不是告訴我了，病就可以好了。
如果有需要，可以考慮一下打電話給聶嘉，他要是還失眠，我也可以出點兒錢給他點個語音陪睡。
「姚彥一。」
宋隨有氣無力地說，聲音里竟然有幾分的哽咽：「今天是我們的六周年紀念日。」
我發現，前幾次的紀念日的場景在我的腦海里，竟然已經變得模糊了。我很努力地想要去回想起一些細節，但我發現，我好像做不到了。
我眼皮跳了幾下，六周年紀念？都分手那麼久了，哪裡還會有什麼六周年。
我原本幻想著，六周年的時候向宋隨求婚，到時候我一定會買上我看了好久的對戒，做上一桌最好的飯菜等待他下班回來，告訴他回家的時候帶上一束我喜歡的鮮花。
「宋隨你賤不賤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說我愛得太滿，現在分手了你又不要臉般地貼上來，究竟要如何您才能滿意，你怎麼不去死啊你？天亮了我還要上班，沒心情在這裡陪你無病呻吟。」
罵完這些，我便把電話掛斷關機，睡了。
不知道是第幾天，我在另一個好友的微信朋友圈裡面看到聶嘉，文案大致意思是，願他們還有再見的日子，背景是聶嘉在機場的照片。
所以她這是離開了？
第一次知道聶嘉的時候，我曾經無比認真地觀察過她，暗自比較我和她的差距，現在再想起來，只能說，我太幼稚了，抑或說太不自信了。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男人嘛，不喜歡了大不了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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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關掉手機，去休息室接了一杯咖啡，出來的時候就被前台告訴，說有我的鮮花送達。
999 朵紅玫瑰，同事看見的時候向我傳來了羨慕的眼神，我打開卡片，看見宋隨的名字，我也就當著眾人的面便丟在旁邊的垃圾桶里，頓時又是一陣抽氣聲。
「姚姐，這花很貴的，你就這麼扔了嗎？」
比我低一級的小何忍不住驚嘆了一句。
我低頭看了看垃圾桶。
「不，它不值錢。」我說。
10
但宋隨比我想像的還要有耐心。
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和許知面前。
每一次兩個人相見的時候，總有股火藥味兒在二人之間瀰漫，我只能緊緊地牽著許知的手帶他離開，用自己的溫度去讓他知道，我是不會變心的。
宋隨還會經常等在我家樓下。
會每天給我帶早餐，我不要，便直接掛在我的房門上。
無奈地看著門把上的東西，許知知道後，便連夜提著行李箱搬進了我的住房，在沙發上給自己搭了一個窩。
他會每天把宋隨送的早餐扔到垃圾桶里，我也會對他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問許知：「宋隨在學校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許知揉了揉我的發，搖搖頭。
我給許知做了點兒甜食去到他們學校，臨近期末，他總是在實驗室做到很晚才回去。
我沒想到這麼巧，又碰見了宋隨。
他正好從教學大樓出來，看樣子準備開車離開，他的車擋住了我要走的道。
此時還已經入了冬，樹上白雪掛著，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看見他時我看得不大真切，直到他對著我響了兩聲笛。
「你怎麼在這兒？」
我晃動了下手裡的東西，略顯尷尬：「我來給許知送點兒吃的。」
「你以前都是給我送的。」
他沙啞著嗓子，從前我知道他講課要愛護喉嚨，經常燉溫潤嗓子的東西給他喝，我已經很久沒有關心過他了。
我面露不悅，打算繞過車子離開，但宋隨下車，追了過來。
叫住了我。
他的脖子上圍著我去年親手給他織的圍巾，落在我的眼裡十分刺眼。
那是我第一次學習織圍巾，一雙手被磨得紅腫，最後只得到了他的一聲「謝謝」。
「彥一，我錯了。」
這是過了多久，我才從宋隨的嘴裡聽見這句話。可我覺得沒什麼必要了，他沒有錯，是我給他的壓力太大、愛得太過，迷失掉自我了。
宋隨有些難過地看著我，問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地聊一聊。
許知發消息過來，說還有十分鐘就可以來找我了，我嘆了口氣，拒絕了他。
「宋隨，我要給許知送東西。」
直到他眼眶變得濕潤，我的心才沉重地跳動了起來。他很痛苦地看著我，他仿佛又在懺悔，一雙眼滿眼都是淚意。
他搖著頭：「不是的，我真的錯了，彥一。」
「我晚上會經常突然驚醒，每次想到你，心臟會異常地疼痛。吃飯的時候，我也會想起你給我做的飯菜，我在我們的房間裡，下意識地叫著你的名字但再也沒人回應我，我才知道，是我不懂珍惜。我真的好想你，我和聶嘉真的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
「彥一，重新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咬著唇，我從沒見過宋隨這副脆弱、頹廢的樣子。
整個人搖搖欲墜。
要是讓認識他的人看見，我保證他們肯定也會大吃一驚。
一向清冷、穩重的人，竟會變得這麼患得患失。
「我看見許知一步步地侵占原本屬於我的一切，占掉我在身邊的位置。我真的，快受不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我連忙叫他打住。
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想解釋些什麼的時候，許知向我跑了過來，他當著宋隨的面緊挨著我，一臉防備地看著宋隨。
感知到他的緊張，我問他要不要回去？
許知點點頭，主動牽過我的手往回走：「走吧，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我還沒給你洗呢。」
我聽見宋隨在後面喊。
「彥一！」
我再也沒有回頭。
11
許知大四畢業的時候，向我求了婚。
鑽戒不是很大，可他說以後會好好賺錢養我的。
「你是認真的嗎？」我忍不住開了口。
他跪在地上，一臉誠懇。
我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點兒說謊的痕跡，可許知在看著我的時候，總是帶有愛意的。
「我想很久了。彥一，你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想要娶回家生活的人。我總是會感到害怕，我真的很愛你，我害怕會有別的、更加年輕的狐狸精……」
許知忐忑地望向我，拿著鑽戒的手都還在顫抖，表明他內心的不安和害怕。
我帶著許知踏上了回家的路，我很久沒有回過老家了，母親接到我的電話，很開心地表示會做一大桌子飯菜等著我回家。我也明確地告訴她，這次我不是一個人回來。
第一次見家長，我知道許知是害怕的。
他力圖讓自己表現得好一些，帶的禮物也是自己精挑細選了好久才決定買的東西。
「萬一我媽媽不喜歡你怎麼辦？」
在高鐵上，我不禁對他開起這個玩笑。許知坐在位置上，陷入了沉思。
我看起他的眉頭高高皺起，又漸漸地恢復平靜，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復我了，他才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告訴我：「沒關係的，我會竭盡全力來愛你。」
「你不會嫌我愛得太滿了嗎？」
「求之不得。」
在回去的路上，我沒忍住哭了起來。
聽我閨蜜說，其實許知覬覦我很久了，他心疼我對宋隨花費的愛情不假。
其實是在他第一次見我和其他同學一起去他家做客的時候，他就默默地關注我了。
我問許知是不是真的有那麼一回事，他靦腆地笑了一下，便直接承認了，一雙眼睛看著我的時候帶著光。
「不只是關注，我甚至去寺廟拜佛，求求老天，讓你們分手。」他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好惡毒？」
「沒有，我覺得你很可愛。」
出乎我的意料，我媽媽並沒有因為許知年齡比我小的緣故就不喜歡他，她比任何人的表現都要熱情。
我知道，那是因為媽媽希望我幸福。
許大私底下會問我：「阿姨表現得如此喜歡我，是不是裝出來的？」
「想什麼呢你。」
宋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許知正在陪我媽媽看電視，我拿起手機走到陽台上去接聽，許知多看了我幾眼。
原來是因為看見了我媽發的朋友圈。
彼此都沉默了很久：「再不說話我就掛了。」
「你帶許知回家了，對不對？」
宋隨聲音急促，我沒有和他面對面，但我想像得出來他現在的樣子。
他說他來到了我的城市，問我能不能出去見一面。
我告訴他，許知畢業後，我們打算到我家的城市所在地發展，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讓他以後別打電話過來打攪我的生活了。
「宋隨，我結婚是不會邀請你的。」
12
「五年的感情，你真的說放就放嗎？」
宋隨一點兒也不甘心，他不承認自己就要這樣失去我。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告訴阿姨許知的存在嗎？」
「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我以為他只是你報復我的工具罷了。
我們經歷了生死，無論發生什麼，我以為我們都能夠繼續生活下去。我當時沒想要真的分手，我只不過是想要喘口氣罷了。彥一，這次換我來愛你好不好？」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想起我和宋隨的這五年的點點滴滴。
雖然我曾愛得失去自我，但我依舊很謝謝他，把我塑造成了現在的這一個姚彥一，讓我明白生活不是一定要圍繞著愛情走的，還有許多可以在意的東西。
自己自信起來，才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
望向客廳里正在聊得火熱的許知和母親，我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狀，轉頭看著樓下的夜景，我告訴宋隨：
「其實我現在真的很開心，沒必要了。」
「我還是很謝謝你當初能夠捨身救我，可是宋隨，不是你轉身我就會等你的，你始終是給我造成了傷害。我現在很珍惜現在的每分每秒。好馬不吃回頭草，以後也肯定會有其他人出現在你的人生里，來繼續愛你。」
我掛斷了他的電話，也拒絕了他見面的請求。
我和許知、母親在老家團聚，他在陌生的城市獨自懊悔。
回到房間後，許知並沒有問我在跟誰打電話，他如獲珍寶似的翻看著我從小到大的相冊，觀看我成長的每一階段。
他說，他在幻想以後和我的未來。
結婚的時候，我和許知只請了雙方最親密的朋友，規模不大，可我就是覺得很歡喜。
「那種激動得感覺自己快燃燒起來。我愛你，彥一。」
許知正經地對我說。
我真的沒有發請帖給宋隨，登山俱樂部的負責人在休息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過來，手機貼在我的耳旁，聽道：「我們沒能來參加婚禮的朋友想表達對你的祝福。」
我含笑地對那方應答，大家都祝福我婚姻美滿。
耳邊是對方給我的祝福，大約換了幾個人之後，我聽見那邊說。
「到你了。」
我正襟危坐地和對方交流，等來了有長達一兩分鐘的靜默，我不知道對面現在是誰，我等著，等到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開口問了問：「喂？」
許知過來問我在做什麼，我告訴他是登山俱樂部的朋友，他摸摸我的臉並且親了我一口，再叫：「老婆。」
「滾。」
我帶著笑意讓他去接待朋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
電話已經掛斷了，唯留「嘟嘟嘟」的聲音。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的人生再也沒有那個人的存在。只有許知，他用他堅定的喜歡跟守護，讓一直搖擺不定、找不到未來的我有了歸屬，在最後得到了方向。
在那個人說我愛得太滿，我快把自己封閉起來的時候，是許知讓我明白，我是值得被愛的，是值得得到全世界最好的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