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和陳恙是這年暑假才第一次見,十年是怎麼回事?
我決心今晚就搞清楚這個問題,奈何陳恙喝醉了連話都說不清楚,只是一個勁兒地抱著我傻笑。
喝醉的他大膽得很,一會兒偷親我一口,一會兒摟摟我的腰肢。
搞得我全身燥得慌。
這晚我們都沒有回寢室,直接在附近開了幾間房。
我本來打算自己睡一間,可喝醉的陳恙硬生生抱著我不撒手,最後無奈我只能「勉強」和他一間。
陳恙喝醉了倒也不鬧人,一沾床就自髮捲了被子躺好。
我搬不動他,最後也只能放棄了幫他脫衣服的想法。
第一次和男孩子住一個房間,我還怪緊張的,直挺挺地和衣躺在床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終於沉沉睡去。
醒來時我就發現自己被陳恙穩穩地禁錮在懷裡,體溫的暖意傳遞著讓人心醉的安全感。
懵了兩秒,一個吻就落在了我唇邊。
「醒了?」
陳恙笑眯眯地看著我,又湊近親了我一下。
我嚴肅地推開他的臉,就「念了十年」的事情對他嚴刑逼供。
陳恙很配合地說出實情。
15
原來陳恙早就認識我了。
那還是我上小學的時候,我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帶著村裡的孩子上山爬樹、摸魚生火,在一群孩子中混成了大姐大。
陳恙比我小一歲。
剛開始關注僅僅是因為覺得我很厲害,能帶領、指揮眾多孩子玩耍,後來長大了些,又成了阻止頑劣少年欺凌弱小的話事人。
所以,我在陳恙心中一直都是「女英雄」的形象。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默默跟到每一所有我的學校,一晃就過去了十多年。
高三那段最緊張、最灰暗、壓力最大的日子裡,陳恙曾去我的大學找過我。
他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蹲守了幾天,最終成功見到了我……和江涇。
沒有太多親密的舉動,僅僅是站在一起談笑的樣子,就足以讓他心碎。
他從未擁有過我,卻仿佛已經失去了我無數次。
陳恙原想高考完走進我的大學,用最好的自己和我相遇。
卻被人捷足先登。
也曾崩潰過,想過不再執著,可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別人給我的幸福他不放心,必須由他親自來給。
所以後來江涇的出軌……有他的手筆。
「予希,江涇和那個女孩子的相遇,是我一手促成的。包括你發現他出軌那天室友拉你去吃小龍蝦,也是我的室友事先接觸到你室友,極力推薦所以才……」
「但是我發誓,除此以外,我沒有再做過別的事!予希,江涇那種人,出軌是遲早的。他真的配不上你。」
「予希,對不起。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話沒說完,我就堵住了他的唇。
良久,我們輕喘著分開,我緊緊抱著他,「陳恙,我沒有覺得你壞,人面對自己很喜歡的東西時,占有欲是自然的。陳恙,謝謝你來愛我。」
陳恙聽罷眼眶突然就紅了,然後更緊密地回抱我。
16
陳恙送我回寢室的時候,我們意外地在樓底見到了江涇。
他以前是從不抽菸的,可如今煙霧繚繞中,他那張臉顯得格外滄桑。
看到我,他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緊張。
「予希,我在這裡等了你……」
我冷漠地打斷他,「有事兒嗎?」
江涇看到我挽著陳恙的手臂,艱難地笑了一下,「這是?」
一旁的陳恙面不改色,呼吸卻悄然加重。
他在緊張,畢竟面前這個是和我認認真真談了兩年的男孩子。
我意識到這點後主動挽緊了陳恙的手臂讓他離我再近些,而後面不改色地說,「男朋友。」
江涇神情悲憤,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片刻後他忽然輕笑了下,聲音中竟帶著一絲卑微的乞求,「予希,別鬧了。」
我向他陳述事實,「江涇,我們已經分手了。」
江涇越過陳恙想要抓我的手腕,「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你分開!」
我被他嚇得不由往後躲了躲,陳恙嚴嚴實實地把我護在身後:「說話歸說話,不要動手。」
我的臉沉下來,「江涇,上次打電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從你出軌的那刻起,我們就再也沒有可能了。不要現在才在這裡馬後炮說你有多放不下,很可笑。咱們都是成年人了,你現在體面點兒離開不好嗎?江涇,別讓我對你只剩下噁心。」
說罷我拉著陳恙扭頭就走,連一個眼神都沒再分給他。
陳恙抬手半摟著我的肩,忽然笑了:「不是吧姐姐,話說這麼狠啊。」
語氣中的醋意分外明顯。
我輕笑,踮腳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17
我以為江涇會想明白,可我顯然高估了他。
之後幾天,我和陳恙約會時總能看見他的身影。
早餐時間他在不遠處看著我們互相投食,下晚課去操場遛彎他也不遠不近地跟著,甚至看電影都坐在我們後排。
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我決定約江涇出來好好談談。
就在學校附近的奶茶店。
我看著明顯憔悴了好幾個度的江涇,心裡微微有些發酸。
事到如今,我相信他是真的後悔了,也相信他對那個女孩兒的愛意遠不如對我濃烈。
可是,那又如何呢?
我已經見過雙向奔赴最熾熱濃烈的情感,又怎麼可能接受江涇有裂痕的愛意呢?
「予希,你真的愛過我嗎?」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淡然,江涇問了這麼一句。
我突然想起上次在家的時候江涇喝醉了給我打電話說的那些話。
酒後吐真言,那些大抵都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以至於後來我思考了很久。
是陳恙毫不掩飾的偏愛最終給了我答案。
我看著江涇,眼前卻慢慢浮現出了我說肚子不疼陳恙卻非要幫我揉肚子的模樣,我不要吃蝦陳恙搶過我手套給我剝的模樣,我說不害怕黑陳恙非要牽著我袖子送我回家的模樣。
我嘴角漸漸泛起了笑,「江涇,陳恙說得對,都是成年人了,我們都知道怎麼是對別人好,明知可為卻不為,你又是真的愛我嗎?以前可能是我愛的方式不對,但你要知道,做錯比沒有做溫柔百倍。」
江涇的臉白了。
他眼睛裡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空洞得可怕,甚至嘴唇的血色都開始消失。我沒有心軟,「江涇,我很愛他,現在過得也很幸福,以後不要來打擾我了。」
說著我就站起來推開椅子準備走。
江涇抬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那我呢?」
他近乎偏執地盯著我,嗓音乾巴而苦澀,細細聽去還有一絲哀求的味道。
眼睛莫名沾惹了些酸意,我看著他輕聲說,「江涇,人品是我心底愛情的底線。在發現你出軌後,我對你的喜歡就徹底死了,是你親手埋葬的。」
江涇抓我的手突然就沒了力道。
我只是輕輕一掙就掙開了。
不再管他,我轉身就走。
腳步又快又穩。
畢竟,奶茶店外還有一個男孩在等我鑽進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