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邢瑤提前結束蜜月計劃回來了。
我感動地抱住她,姐妹情深的話已經到了嗓子眼,被她一句「我懷孕了」給堵了回去。
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忽然間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我要當乾媽了?」
邢瑤笑著按住手舞足蹈的我,「腳扭傷了還這麼不安分,怎麼搞的?」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在廚房裡幫段恆打下手的段霄,「他弄傷的?」
我老臉一紅,「你這話聽著怎麼那麼不正經。」
邢瑤眯起眼睛,「老實說,凌楠,你真的想當我孩子的乾媽,而不是堂嬸嗎?」
「別胡說。」
「你可別裝了,一提到段霄你就滿腦子有色廢料,真當我瞎嗎?」
有這麼明顯嗎?
也是,我跟邢瑤認識這麼久,她要是看不出來,當時也不會把喝醉的我交給段霄。
見我不說話,邢瑤嘿嘿一笑,從包里拿出一個禮品盒子塞到我手裡,「特地給你買的禮物。」
「什麼?香水?你知道我不愛噴香水的。」
「哎呀,這不一樣。」邢瑤恨鐵不成鋼,「蜜月聖地的香氛,你以為是幹什麼用的?」
噢……我懂了。
我表面鄙夷,身體卻很誠實地將禮物收好。
吃完飯離開時,邢瑤偷偷對著我擠眉弄眼。
只可惜我一個傷殘人士,就算想對段霄做點什麼,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唉……」
「嘆什麼氣?」
「沒什麼,」我搖頭,「就是感嘆一下,段恆可真行,這才結婚多久孩子都有了。」
說著我鼓起勇氣看向段霄,心中有些許期待。
團建回來之後,我明顯能感覺到我們之間有什麼變得不太一樣了,也許是時候打破這種停滯的狀態了。
段霄神色冷淡,「你想說什麼?」
我一噎,「聽不出來嗎?」
段霄蹙起眉頭,「有話直說。」
「我想說——」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我咬牙切齒道,「你、不、行。」
十幾秒的沉默之後,段霄笑了,笑得我毛骨悚然,艱難地拖著傷腳後退了幾步。
「我不行?」段霄反問。
我又退了兩步,後背抵上了牆壁,退無可退。
「怎麼,」段霄壓了過來,「那天扶著腰差點下不了床的人是我嗎?」
「你——」
我漲紅了臉,索性不再跟他囉唆,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拉下,在他錯愕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唇。
一個很短暫的吻。
段霄推開了我,眸色晦暗不明,「凌楠,我不想做你的退而求其次。」
我懵了。
大腦空白了片刻,突然想起小許對我說的那句話——
「他們說,你對段老師愛而不得,所以拿總監當替身了。」
當時我只覺得滑稽,並沒有當回事。
「在我跟林弋之間,你是會選擇我。」段霄極淡地笑了下,「但是在我跟段恆之間呢?因為你沒機會了,所以才把視線分給我嗎?」
我很震驚,「段霄,我從來沒發現……」
段霄無言地看著我。
「……你也挺會腦補。」
怪不得,他對我的態度總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攥緊拳頭磨了磨牙,「小許是留不得了。」
這回換段霄愣住了。
「你也認為我喜歡段恆?」我問。
「難不成你喜歡我?」段霄頓了下,「喜歡到每天上班跟許子程湊在一塊罵我?」
呵,完蛋。
為了證明我只是個清白的小僚機,我向段霄展示了我和段恆認識以來的全部聊天記錄——可以說是三句不離邢瑤。
內容並不多,段霄很快就瀏覽完畢。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我,「他們婚禮那天,你哭了。」
「那是喜極而泣!」我抓狂,「喜極而泣你懂嗎!」
段霄眼底划過一絲笑意,把手機丟給我。
「怎麼說?」我問他。
段霄伸手將我抱進懷裡,薄唇壓了過來,「你以身抵債的方式,我們可以重新討論一下。」
11.
沒有馬賽克,因為我還是個傷員。
我很是懊悔,早知道拿下段霄這麼容易,我就不花那個冤枉錢換房子了,搞得我從小富婆變成了窮光蛋。
段霄忍俊不禁,哄我說他以後的工資歸我管。
翻身農奴把歌唱也不過如此。
然而段霄身為我的男朋友,或許會對我百依百順,但作為我的上司,他依舊秉持著公事公辦的態度。
所以在公司,我們依然會因為意見不合而吵得不可開交。
轉念一想,我干一份活拿雙份工資,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於是我眉梢微挑,桌子底下的腳勾上段霄的腳踝,緩緩上移。
幾乎是一瞬間,段霄啞了火。
我暗暗發笑,原來這人這麼好拿捏。
會議室里,眾人的臉色精彩紛呈,眼睜睜地看著我跟段霄之間從劍拔弩張變成心平氣和,甚至稱讚起了對方方案中的可取之處。
我跟段霄在一起的事暫時還沒有公開,所以這種轉變在同事們看來,大機率就是我倆吃錯藥了。
第一個有所察覺的是小許,他鄭重其事地跑來告訴我,「楠姐,我覺得總監談戀愛了。」
「哦?」我不動聲色。
「你沒發現最近總監的脾氣變得很好了嗎?」小許神色古怪,「今天上午我犯了個很低級的錯誤,他不僅沒罵我,還對我笑了,笑得那叫一個春心蕩漾……」
說著他的身子抖了抖,「太可怕了。楠姐,你跟總監不是鄰居嗎,有沒有看到過他帶女朋友回家?」
原來只猜對一半。
「沒有,」我壓下嘴角搖了搖頭,「不過,你覺得段霄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小許沉思片刻,又盯著我看了半晌,「說實話嗎?」
難道他看出來……
我點頭。
「跟楠姐你完全相反的女人。」小許回答。
「以我作為男人的角度來看,總監這種冷淡的性格,應該喜歡那種會撒嬌的、軟聲軟語的、小鳥依人的類型。」小許言辭鑿鑿,「八卦歸八卦,要是總監真找一個楠姐你這樣的,還不跟他吵翻了天……」
似乎是看出我的臉色不對,小許開始找補,「楠姐你覺得呢?」
「言之有理。」
下班後,當小許一個人抱著爆米花和飲料,在影院門口撞見我和段霄牽著手時,差點當場表演一個原地去世。
「至於嗎?」段霄問他。
我笑得直不起腰,抱住段霄的手臂,軟著嗓音撒嬌,「至於的,哥哥,你都不知道他在背後是怎麼說你的。」
小許臉上血色盡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我們先進去了。」
正想去檢票,段霄卻拉住了我的手朝外走。
「去哪兒?電影快開始了。」
段霄頭也不回,「不看了。」
我莫名其妙地被段霄拖回了家,按到了床上。
「腳傷才好透就撩我,」段霄黑眸深邃,嘴角噙笑,刻意壓低的嗓音極富磁性,「這麼迫不及待?」
我看了眼自己被禁錮住的雙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居然被小許說中了。」
「說中什麼了?」
「他說你喜歡會撒嬌的小女人。」
段霄輕笑一聲,吻了吻我的臉,「我只喜歡會撒嬌的你。」
他難得說一句情話,我微微失神。
按道理說接下來的某些事應該是水到渠成,壞就壞在我腦抽,故作嬌羞地多
嘴問了一句,「哥哥,無證駕駛會不會不太好啊?」
段霄身體一頓,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你催婚的方式還挺特別。」
什麼催婚?這是女孩子的矜持好不好!
欲拒還迎聽不出來嗎?
我死死盯著段霄重新把襯衫的扣子一顆顆扣好,氣得撲到他身上,如狼似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了。」
12.
段霄抵死不從。
我甚至祭出了邢瑤送我的香氛,都沒能讓他乖乖就範。
為此我賭氣冷落了他好幾天。
周六一大早,段霄把我從被窩裡拎出來塞上了車,在我的睡眼矇矓中宣布了他的計劃:趁著周末把戶口本拿到手,周一領證。
我正昏昏欲睡,聞言腦袋一下子磕上了副駕的窗戶,疼醒了。
「這……太快了吧?」
「快?」段霄揉揉我的腦門,嘆了口氣,「段恆跟邢瑤認識比我們晚一年多,彎道超車連孩子都有了——我已經夠慢了。」
段霄父母那關過得很容易,特別是段母,知道段霄要帶我去領證,興高采烈地把手上的翡翠鐲子過給了我。
我家這邊,兩個家長的態度截然相反。
我媽作為一個顏控,看見段霄本人可謂是兩眼放光。而我爸則一臉不快,看上去很想揍段霄一頓。
我媽瞪我爸,「楠楠歲數也不小了,兩個孩子間知根知底的……反正這門婚事我同意了,你什麼態度?」
家裡向來都是我媽做主,我爸氣不過,要跟段霄拼酒。
我擔憂地拉住我爸,「算了吧,爸,酒喝多了傷身。」
我爸很受傷,「這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朝外拐了,以後你心裡還能有我這個當爹的嗎?」
「不是啊,爸。」我無辜地搖頭,「我是擔心你,你喝不過他的。」
我爸一聽瞬間鬥志昂揚,搬出了自己珍藏的一整箱好酒。
不出所料地,我爸先趴下了。
這次段霄也沒好到哪裡去,醉眼迷濛,盯著我媽偷偷塞給他的戶口本,一個勁兒地笑。
我跟我媽先安頓好了我爸,又合力把段霄架回了我的房間。
我去浴室打了一盆熱水,回來後看見段霄坐在床邊,傻傻地抱著兩本戶口本不肯撒手。
想起當初的錄音之仇,我笑著拿出手機對他一頓猛拍,準備等他酒醒用來嘲笑他。
拍得正盡興,段霄猛然抬頭盯著我,嚇得我差點把邊上的水盆撞翻。
「你過來。」他招了招手。
我把熱水裡的毛巾擰乾,走過去幫他擦臉。
「東西拿到了,開心了?」我隔著衣服摸了一把他的腰,「可以讓我碰了?」
段霄沖我一笑,「你不覺得還少了什麼嗎?」
「什麼?」我掀起他的衣服下擺,決定跟他的腹肌來個親密接觸。
手還沒來得及探進去,就被段霄抓住提了起來,愣神間,無名指被套上一個涼涼的東西。
「真傻,」段霄輕嘆,「婚還沒求就被我騙到手了。」
我呆呆地看著手上的鑽戒。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我滿腦子都是些不能播的東西,走流程什麼的都被自動過濾了。
「喜歡嗎?」
我重重地點頭,眼眶微熱,「其實,我也給你準備了……只不過跟你的比起來,不太好意思拿出手。」
段霄握住我的手,柔聲安慰道:「不會,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聞言我大受鼓舞,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盒新買的岡本放在段霄手上。
「喜歡嗎?」
段霄完美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然後整張臉都跟著黑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凌楠,你別後悔。」
「不後悔不後悔。」我興奮地搓手,同時又有些顧慮,「你喝了那麼多酒,不會不……」
「行」字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段霄狂風驟雨般的吻堵了回去。
後來段霄身體力行地告訴了我,永遠不要試圖挑戰一個男人的尊嚴。
嗚嗚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