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跟著張雅,呵!小告密者。
「爸,她們未經我許可就……」我正要給他看相框,卻結結實實地挨了他的一巴掌。
然後他怒吼:「趙媛媛我就是這麼教你的嗎?自私自利,絲毫不懂得體貼別人,整天就知道大呼小叫,眼裡還有沒有長輩了?!」
淚水幾乎是立刻就從眼裡涌了出來。
不是因為有多疼,而是我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從小到大沒有動過我一根手指頭的男人,他變了。
他變得連聽我說一句話的耐心都沒了。
淚眼模糊中,我看見劉阿姨摟著張雅,母女倆躲在我爸身後,姿勢是楚楚可憐的,而臉上分明噙著得意的笑容。
我.擦了把眼淚,什麼話也沒說,把相框裝進書包里,拎過行李箱,沉默地繞開他們,往門口走去。
我爸追了出來:「趙媛媛你玩什麼離家出走?今天你要是出去了,就別回來了!」
我穿好鞋,在門口站定,笑了笑:「家?你說這是我家嗎?那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人說讓我把指紋錄進門鎖呢?」
我爸聽懂了我的意思,明顯停頓了片刻,語氣也不似剛才暴躁:「媛媛,你……」
我太失望了,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爸,從我回家開始,你有耐心聽我說過哪怕一句話嗎?」
沒有,一直沒有。
他剛見到我就被劉阿姨支開切水果、切菜,好不容易逮住空當兒打算跟我聊天,又被劉阿姨岔開話題聊別的了。
那個屬於我的、寬和又耐心的爸爸,好像一瞬間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揮著鍋鏟憤怒又暴躁的男人——
他仍然在護著妻女,可惜被他保護的人,已經不再是我。
我用力地帶上了門,把這亂糟糟的一切關在了身後。
天黑得很快,家家戶戶都飄出了飯菜的香味。
我拖著行李箱走在路上,和下班晚歸的人們擦肩而過。
他們的前方有一盞家的燈光在等候,而我,我的家已經不再像個家了。
2
大姨家跟我家就隔了一條街道,我敲開她家門的時候,她有點兒驚訝。
「媛媛回來啦。喲,你怎麼還哭了呢?」
我把事情的原委跟她一五一十地說了,大姨看著摔壞的相框,十分惱火:「原來是那個女人在挑撥離間。」
在認識劉阿姨之前,我爸跟媽媽這邊的親戚沒斷過往來。
逢年過節聚餐,周末約著喝茶、釣魚,一直都其樂融融。
但從今年開始,我爸「叫不動」了,約他出來玩兒他都推脫有事,久而久之,舅舅、姨媽們也不再喊他。
大姨先是數落了一通我爸,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問:「媛媛,你爸跟她領證了沒有?」
我一愣:「我不知道……」
大姨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似的:「這話本來該由你奶奶或者你姥姥跟你說,但她們倆年紀都大了,能少讓她們操心就少讓她們操心吧。這個惡人,我來當!」
「媛媛,你爸你媽以前可積累下不少家產,裡頭有你爸爸的份兒,也有你媽媽的。仔細算下來,你爸這些年做公務員,能攢多少錢?大部分都是你媽辭職下海後打拚下來的。劉萍 跟你爸在一起,我沒意見;但她要是惦記你媽媽留下的財產,那可不行!我妹妹留下的都是給你的,不是給那妖里妖氣的東西的!」
我茫然地看她:「劉阿姨……會這樣嗎?」
但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另一個聲音,是劉阿姨的聲音,她之前說什麼來著?說要給張雅攢嫁妝,讓她風光出嫁。大姨摸了摸我的腦袋,緩和了語氣:「媛媛,大姨跟你一樣,希望是我想太多。但你要知道,人生在世,不能有害人的心,但也不能沒有防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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