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夢到了那個漆黑的倉庫,又是那個拿著刀的男人。
我閉上眼,準備好了被刺,然後驚醒——和每一次噩夢一樣。
但這次,在綁匪拿刀刺上來的瞬間,我突然被緊緊地抱住。
是哥哥。
我驚醒,大口喘著氣,感覺被什麼東西壓著。
被子把我裹得緊緊的,再往上,是男人的手臂,我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裡。
厲江流摟得很緊,我動了動,試著掙脫。
他忽然模糊地呢喃著:「婉婉。」
我一瞬間地怔然,忘記了掙脫,被他又往懷裡緊了緊。
厲江流睡得很沉,好看的眉頭緊蹙著,似乎是做了什麼不太好的夢。
我慢慢地伸出手,描摹著他的眉眼,一寸一寸將他的眉頭舒展開來。
我縮進他懷裡,用力地想記住他的味道。
不知道是我鼻子出了問題,還是他去了寺廟。
今天他身上多了些香火味。
凌晨四點半,天剛泛起魚肚白。
我輕手輕腳地把枕頭放到他懷裡,起身出了房間。
我只帶走了身份證、護照和手機。
臨走前,我回頭看了一眼窗台。
前不久,我還心心念著厲江流能想起從前的約定,於是買了一小盆梔子花, 放在窗台養著。
現在已經長出很多綠葉,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開花了。
可惜,就算它開得再盛,也敵不過窗外那成長了數年的大片郁蔥。
在去機場的車上,我用手機買了一張時間最近的航班。
剛過完安檢,就接到了厲江流給我打來的電話。
「唐晚,你要做什麼?」
隔著聽筒,我都能感覺到他幾乎抑制不住,要漫延開來的怒氣。
我低垂著眼,輕輕地衝著電話說:「我要走了,哥哥。」
他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在我幾乎以為電話斷線的時候,傳來他嘶啞的聲 音:「別走,唐晚,我去接你。」
他的語氣甚至接近於乞求。
「你就這麼怕,再失去一個婉婉嗎?」
「厲江流,我不是沈清婉。
從來就不是。」
說完,我乾脆地掛斷電話,關機。
我笑話自己,連在最後,都試圖用一句「哥哥」
來試探自己在他心中的分 量。
厲江流,你的賭運極好,我的運氣卻差極了。
我的前半生賭了個滿盤皆輸,我不敢再繼續下注了。
8
隨手買的機票,是飛往冰島的。
我在柏林中轉,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飛機才抵達。
荒涼的北歐,世界的盡頭。
雪白的世界,教堂是純黑的肅穆。
我不信宗教,但這刻卻沒有原因地想祈禱。
我站在禱告台前,雙手合十,閉上了眼,卻什麼願望都許不出來。
我還依稀記得,被綁架後過的每一個生日,我都端正地坐在生日蛋糕前,虔 誠許願。
「希望能見到哥哥。」
後來,父母出意外去世後,我就再沒過過生日了,也不再許願。
願望卻在十幾年後實現了,但是以我從未想過的方式。
骯髒的方式,屈辱的方式。
經紀人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窩在酒店的被子裡抽菸。
在國外買煙是有點兒費勁,但還好,厲江流抽的煙也是國外牌子,找了幾家 店就買到了。
抽第一口的時候,我真是被嗆壞了,直到煙霧慢慢地散開,我才感受到一點 點熟悉的味道。
可能是因為我不會抽菸,所以煙抽得很快,基本上一天就是一盒。
我不想承 認是因為我想他的頻率太高。
「晚晚,《殉情》提名了『金星獎』,感覺沒什麼懸念了,你準備準備就 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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