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深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尷尬的神色,我知道他每周都會抽空去看兒子, 只不過時間安排得很好,不會和我的約會撞上,這次純屬意外。
可我其實並不介意,倒不是愛屋及烏,而是我原本就喜歡小孩,看著小朋友 睜著懵懂的大眼看我,心瞬間被軟化。
我陪他玩玩具,坐在床頭給他讀繪本故事,小朋友有些靦腆,好在並無敵 意,也能感受到別人的真心,在耷拉著眼皮入睡前,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再和 他一起玩。
周庭深在一旁靜靜看著我們,深邃的眼底流動著脈脈溫情。
就是在那個晚上,周庭深靠在床頭問我:「你有沒有考慮過,以後跟我結 婚?」
7 幸好他說的是「以後」,不是現在,立刻,馬上。
我覺得他可能被剛才狀似母慈子孝的溫柔畫面衝擊到,才會頭腦不清醒。
我當真湊過去探了探他的額頭,「你是頭腦發熱還是說笑呢?不是說吃一塹 長一智,還有什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你難道還沒怕啊?」
周庭深掙脫我的手,眸光變得深邃,「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的。」
跟周庭深相處這麼久,他生活健康,無不良嗜好,酒吧那晚也是為慶祝同事 升職,這樣的人給人的感覺安全可靠。
我沒有問他和前妻離婚的理由,他也沒有提,可我好奇的事情自然能夠多方 了解到。
當年是他前妻出軌在先,但是兩個人的感情出現問題,必定不只是一方過 錯,女方為自己開脫,抱怨男方工作忙碌,對她缺少關心。
我用我的理由說服周庭深:「我看過很多婚姻都不能善終,就像你上段婚姻 一樣,你難道真的還沒怕嗎?」
周庭深與我爭論:「如果因為上一次的失敗而選擇逃避,那是懦弱。」
我望著壁燈那細微的光亮,「那你怎麼保證我們會不同?」
「我們不是別人,自然會不同,」
周庭深轉頭看我,表現出他一貫的理性, 「舒望,如果你堅持要鑽牛角尖,我們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
他關了燈,在我額上印上一吻,「晚安,早點睡。」
卻是背對著我。
我在黑暗中醞釀許久仍無睡意,望著空洞的天花板,知道周庭深也沒睡著。
這一晚開了個頭,就變得不一樣了,也註定會發生點什麼。
我試著開口,講了那段從未對人提及的往事,它就像一個傷疤,在心口化 膿,潰爛,結痂,留下一個不可消除的疤痕。
那一年我 10 歲,因為忘帶家庭作業被罰回家取,往常工作日父母都在上 班,家裡不會有人,可我進門便聽見女人似是痛苦的叫喊。
其實那時候我心裡應該是害怕的,但本能地循著聲音來到主臥門口,房門半 掩著,父母的大床上交疊著兩具赤裸的身體,是父親和另一個陌生的阿姨。
那個年紀剛開始記事,對有些事情尚且懵懂,卻也知道自己撞破了件糟糕的 事情,我顧不得震驚和害怕,第一反應是拔腿就跑,逃離那個骯髒齷齪的空 間。
我不知道父親那天有沒有發現我,但他對那件事從未提及半字,只是從那以 後他在我心裡威嚴或者慈愛的形象都不復存在。
我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媽媽,可在他們激烈的爭吵中,我發現媽媽其實是知情 者。
並且如她一次次所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她早就選擇和父親離婚。
某個想法便在我年幼時的心裡根深蒂固:是我造成了媽媽前半生的不幸,要 不是因為我,她會過得更瀟灑,不必困於不幸的婚姻。
後來我逐漸成長,才知道那時候媽媽不願離婚,更多的是缺乏改變現狀的勇 氣,如果她勇敢一些,即便離婚後獨自撫養我,日子艱難些,也好過勉強維 持無愛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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