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真的嗎?」
邱美溪:「當然是假的,我的傻女兒,法治社會,再說你外公早已金盆洗手。」
「你怎麼會知道爸爸去世,我明明告訴陳律師……」話未說完,安琪已經明白,翻個白眼。邱美溪女士在電話那頭髮出一聲曖昧的低笑。
安琪:「媽媽,現在爸爸死了,你能說句實話嗎?你是否還愛他?」
「愛,」邱美溪不假思索,「但是恨比愛多。」
這倒出乎安琪意料,她以為父母之間只有恨,畢竟安琪對於家庭的回憶沒有半分溫馨,全是他們在吵架。
安豐年很忙,其實回家的時候不多,安琪上新式學堂那幾年,在報紙上雜誌攤上見爸爸的次數比見他真人多,爸爸西裝革履,印在商業欄頭版或雜誌封面,上寫「新晉地產大亨」等字樣。
有時邱美溪和他一起出現在封面,邱美溪穿著她最討厭的那件旗袍,以示對安豐年的鄙棄,然而外人無從獲知此暗示,外人看到相片里的他們相敬如賓,邱美溪靠在安豐年肩膀,相片底下配文——「窮小子的奮鬥史:與前金虎幫大小姐不得不說的恩愛往事。」
誰也無法看出這兩個人在家裡是如何歇斯底里朝對方摔盤子的。
安琪升至女子中學,這兩個人各忙各的,回家次數更少,但無論多忙,只要碰面,就要爭分奪秒吵一架。
有次禍及安琪,安琪把一隻盤子搶著摔得粉碎,站在父母中間:「真的不知道怎麼過下去,不如離婚吧!」
安豐年和邱美溪雙雙怔住,安豐年說:「你在說什麼呢?」
邱美溪說:「就是。」
「這孩子。」
夫妻兩個手挽手,回臥室去了。
安琪成人,安豐年和邱美溪正式分居,直到安豐年出車禍死了,兩人還是夫妻關係。
安琪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明明互相恨之入骨,也還是要綁在一起。
在她看來,邱美溪和安豐年沒有一點共通之處。
不,也有,他倆都喜歡年輕男人。
安琪先飛溫哥華,再由溫哥華轉機,然後是火車……安琪在各種交通工具上輾轉,寢食難安,偏又無事可做,爸爸和男友交替在她眼前反覆出現,不給她喘氣的機會。
折騰兩日半,傍晚到酒店時筋疲力盡,怒火不減反增,陳律師幫她辦好入住,送她進房間,尚有瑣事需處理,要離開一下。
安琪餐也不用吃一口,叫住陳律師:「他在哪?」
她一刻也不想等,馬上要看看,葬送了安豐年的男人是什麼貨色。
陳律師抬了抬眼睛,出去打了個電話。
回來時說:「我不能陪你去,可以找酒店會說英語和西班牙語的服務員陪你。」
「不必。」安琪不願讓人看笑話。
俱樂部距酒店不遠。
第二個小型音樂廳,一排九號座位。
聽眾陸續入座,異國他鄉,東方面孔再好認不過,安琪站在入口,隔著鮮花,看著坐在那裡的男人。
穹頂星光如織,予他萬般光芒,他正裝筆挺,很符合她想像中藝術家的模樣,安靜,斯文,清瘦,唇色帶一點白。
確實有使「君王從此不早朝」的資格。
音樂會還未正式開始,喬愉辰低頭看了眼腕錶,忽然頭頂燈光被擋住,他抬頭,面前站了位陌生小姐,居高臨下瞪著自己,眼裡寫滿了……憤怒。
對,憤怒。
喬愉辰轉頭看了看椅背,確定沒有錯坐了她的位置,於是問:「這位……」
「不要臉。」安琪打斷他。
場中嘈雜,喬愉辰沒聽清:「抱歉,你說什麼?」
「我說你勾引男人騙錢,不要臉!」安琪怒吼,「搶別人男人的人都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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