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珂姐姐質問我:「劉珂年輕不懂事,你都這麼大歲數了,也這麼幼稚嗎?既然是你的孩子,你就要有撫養的責任和義務!我可告訴你,你要是不管,我肯定要起訴你,實在不行,就把孩子送福利院!」
劉珂姐姐說話冷血無情,讓人不寒而慄。劉珂性格溫柔可人,姐妹倆差距咋這麼大呢?
我憤怒地掛斷了電話,可孩子怎麼辦呢?這是我兒子啊,又不是小貓小狗,那些天,我都要崩潰了。
雖然劉珂姐姐說得很無情,但也是事實,如果劉珂查出來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個孩子最後還是得歸我養,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到時候自己一把年紀了,怎麼養這樣一個小嬰兒。
我爸媽都80多歲了,都到了需要別人照顧的年齡,我姐姐也在家帶孫子,不可能幫上我的忙,我一個大老爺們,還在工作,怎麼看這個孩子呢?誰能幫我看這個孩子呢?
我把自己家庭關係中的人員全部捋了一遍,發現沒有誰能夠給我幫上這個忙。
心就像一團亂麻,但是在亂麻里,也要慢慢理出頭緒來,現在看起來只能先請個保姆,請個保姆要4000多元,還不知道靠譜不靠譜……
哎,這個不該來的生命啊!你可難倒了我!可孩子又有什麼錯呢?他怎麼會有選擇?
我不禁恨起劉珂,恨她不聽勸阻,一意孤行,非要生下這個孩子,如果她不生多好!如果不遇到她多好!如果沒有那次旅行多好!如果那天晚上不在一個房間該多好!
可轉念一想,她又有什麼錯呢?這一切不都是我主動的嗎?
6
那些天,我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尋找保姆,重新租房子,跟領導請假,準備回老家接孩子,還聯繫在北京的同學,安排劉珂住院。
劉珂是因為在老家天天心慌無力,有次還暈得摔倒在地,腿上好幾塊青紫,做化驗發現血象異常,白細胞值特別低。老家的大夫懷疑是白血病,所以建議她轉院。
到了北京等了一周才住上院,做了骨穿,結果發現有異常增生的細胞,看不出來是惡性還是良性。北京的大夫也懷疑是白血病,需要再做一次骨穿和活檢,又做了第二次骨穿,並且做了活檢,等著出結果。
等結果的那幾天,就像等待著宣判一樣,是那麼煎熬。我心裡暗暗祈禱,劉珂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這期間,我托各種關係終於把保姆找好了,是同事的一個遠房親戚,就等著小孩過來以後就上崗。
因為不放心保姆獨自看孩子,我又求著老媽從老家過來幫忙搭把手,老媽雖然對我有不滿,罵過我好幾次,可現在這個情況,還是答應我,等孩子來了以後,她和爸爸到時一起來廣州。
我還打聽到我們醫院有個護士,是我東北老鄉,她孩子剛剛一周歲,對照顧小孩很有經驗。我求她幫忙,讓她陪我去買孩子的生活日用品,衣服、食品、玩具等等大包小包的,塞了半個房間。
望著這些琳琅滿目的商品,我想起女兒小的時候,我都沒怎麼帶過,好像沒怎麼注意,不知不覺就長大了,沒想到我老了以後,竟然還要從頭開始學習帶孩子。
我做好了一切準備,要開始迎接新生活,不管以後的路多麼艱難,不管有多麼大的風雨,我都要努力面對,負起自己的責任。
一周後,劉珂的結果出來了,骨髓沒有問題,排除了白血病,後來又排查發現是甲狀腺問題。甲狀腺功能亢進,引起血象異常和肝損傷,由於白細胞很低,不能用藥,也不用手術,做了碘131的治療。
虛驚一場!我鬆了一口氣,劉珂沒有大礙,我終於放下心了。
回想起這一個月的經歷,我感覺像是劫後餘生,雖然是有驚無險,但還是心有餘悸。
我勸劉珂康復以後,來廣州生活,我和她一起照顧孩子。劉珂沒有同意,她覺得自己的事業在東北老家,也習慣了東北的生活,不可能來廣州,最重要的是,她並不想和我在一起生活。
她說自己從內心裡沒有想過破壞我的家庭,那次泰國之行純屬意外,生這個孩子也純屬意外,她對我的家庭發生的變故,表示抱歉。
作為孩子的父親,劉珂沒有拒絕我的探視權,她答應會定期安排我與孩子見面,我也承諾會履行一個父親的責任,每月定期支付撫養費。
2020年9月,劉珂帶著孩子來到廣州,兒子已經一周歲了,剛剛咿呀學語,也會叫爸爸了。這是我和兒子第一次見面,兒子虎頭虎腦,白白胖的胖,我看著這個姍姍來遲的兒子,喜極而泣,百感交集。
做夢都沒想到,本來一次平常不過的旅行,竟然在這個世界上多出個兒子,從而也改變了我的命運。
茨威格說:「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誰說不是呢?
孩子沒有錯,錯的是我一時的貪念,我也必將為此悔恨終身,背負責任,接受命運的懲罰。